你见过诡吗？

    我见过。

    甚至还和它们一起工作，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直到后面幡然醒悟，却发现这一切已经晚了。

    我不敢赌我写的都是真的，但因为这件事我母亲死了，发小没了，就连我自己……也瘫痪到现在！

    现在每当想起这段回忆，它们就像是在我耳边窃窃私语，折磨得我痛不欲生。

    ……

    我叫余生。

    2008年，父亲在皮鞋厂上班，黑心老板跑路了。

    欠下九个月工资拿不到。

    那段时间家里连糠咽菜都吃不上，父亲一时接受不了，脑溢血去世了。

    母亲也因此得了疯病，整天用棉被缝着假人，时常抱着它念叨着：是父亲回来了……

    哪一年我刚满十八岁。

    家里突发的变故，让我不得不辍学回家照顾母亲。

    亲戚的疏远，朋友的嘲笑，直到现在时常会浮现在脑海中。

    同年，我背着母亲去了临江市。

    想在大城市找到一份工作，赚钱给母亲治病。

    或许是年纪太小了，人家要么开得工资极低，连生活费都不够，要么直接把我拒之门外。

    初到临江的第一晚，我带着疯癫的母亲睡在了桥洞。

    说起来也可笑，当时本有乞丐要撵我走，说我占了他的地盘，可当他看到我母亲后，却心软的放过了我。

    人生第一次被人可怜，对方却是一个乞丐……

    带着母亲处处碰壁后，我本想回老家种地，就这么守着母亲过完余生算了。

    可这个时候却有一个女人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去她那儿工作，工资三千五，包吃住！

    我有些惊讶，三千五的工资在这座大城市，也算是中上水平了。

    这么高的工资对于当时我不止是雪中送炭，而是雪中送了一栋自带暖气的大房子！

    女人三十来岁的模样，瓜子脸，柳叶眉，皮肤细嫩一看就保养得不错，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件红色外套，黑色内衬，一条牛仔裤，踩着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看起来像是富家太太。

    再三确认她不是骗人的后，我决定先去看看！

    跟她去看工作环境的路上，我有些好奇的问，究竟是做什么的才有这么高的工资？

    女人笑了笑，说，“物业。”

    一直在农村长大的我，根本不知道这是干啥的，还傻乎乎的问她。

    女人估计是看我年纪小，有点特殊照顾的详细解释了一下，“就是管理大楼基础设施的，平时工作很闲，有的时候需要去帮公司收取物业费，水电费什么的。”

    我当时还有些小兴奋。

    这工作一听就很有逼格，毕竟是管大楼的，在怎么说也算个管理吧？

    车子开了十来分钟，停在了一个城中村外面，朝着里面走个百来米，就能看到两栋被红砖围墙包裹起来的破败楼房。

    女人说这个小区叫“七号小区”。

    85年建成的，因为是老小区，住在这里的大都是些老人，或者跟我一样来这里打工——图房租便宜的底层老百姓。

    开门进去的时候，我发现小区门口的大门上悬挂的金漆牌匾有些掉色，铁质大门锈迹斑斑，像是很多年没维护过了一样。

    小区里面积不大，总共只有两栋楼，每栋七层，旁边有篮球场，公园，停车场，配套设施算是一应俱全。

    不过这些基础设施看起来都有些生锈，给人一种荒废的感觉。

    ‘1’号大楼里有寥寥几户人家开着窗，栏杆外晾着一些衣服，有一些生活痕迹，看起来也稍微正常些。

    女人带着我上楼逛了一圈，到处观看各种老旧的设施，提醒我那些地方是经常需要维护的。

    期间我们也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着。

    女人告诉我，她姓梅，让我叫她‘梅姐’。

    两栋大楼的布局都大差不差，一层两户，分别七层，没有电梯，走廊狭小还布满了各种恶臭的生活垃圾。

    楼顶有四个巨大的水塔，还有一间小房子摆满了管理电力的设备。

    大致看了一圈，除了设施老旧，还散着一股子霉味儿外，没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　　

    下了楼，梅姐问我，要不要在这里工作，可以帮我向公司单独申请一间房子，方便照顾我母亲！

    这份工作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我当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不仅仅是因为那三千五的高额工资，还有那包吃包住的待遇！

    可以让母亲不在睡在冰冷的桥洞，有个温暖的住处。

    梅姐拿来合同让我签下。

    签完合同后，带着我来到了‘1’栋的102号房。

    这个房间的门是黑色的，这跟其他住户暗红色的房门相比有些突兀，门上方还挂着一块沾满灰尘的八卦镜。

    当时我以为，管理嘛，住的地方肯定要特殊一点，也没有多想。

    推开门一股子霉味，夹杂着刺鼻的腥臭扑面而来——我捂着鼻子朝着里面打量了一圈。

    屋子里的家具陈设看起来像是七八十年代的，地板是水泥地的，沾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梅姐将我推了进去，笑着说，“你跟你母亲暂时住在这里吧，脏是脏了点，但打扫一下就好了。”

    我点头，“好，那工资跟平常吃饭……”

    梅姐微微一笑，“吃的一天两顿，中午十二点，下午六点会有人给你送过来，工资每个月七号发。”

    不知道是因为见多了十号，十五号发工资，还是因为这个‘七’号，正好也对上了这个小区的名字——‘七号小区’。

    我心里有种莫名的惶恐。

    梅姐帮我把我把行李搬到屋子里后，脸色有些认真的说道，“余生，以后在这里上班，要听话，不能犯了公司的规矩知道吗？”

    我被她忽然的认真打得猝不及防，有些忐忑道，“梅…梅姐，公司有什么规矩啊？”

    梅姐朝着周围看了一圈，脸色有些紧张道，“第一，晚上十二点之后不能出去，只能待在屋子里。”

    “第二，过了十二点，无论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不能有所回应。”

    “第三，如果半夜发现有人进了你这间屋子，一定要躲在床底，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第四，巡查设备的时候，如果看到了‘第八层’，千万不要上去！”

    我当时就愣住了，这工作不就是看管大楼吗？怎么还搞得跟鬼鬼祟祟的。

    这第一条第三条，还能理解，可能是怕我年纪小出去跟人发生冲突受伤，但第二条是个什么鬼，要是有人找我帮忙，我还不能管了？

    还有第四条，巡查设备看到第八楼不能上去——这楼最高不就只有七楼吗？

    我好奇道，“梅姐，如果上去了会怎么样？”

    “没有如果，无论如何第八楼都不能上去！”梅姐脸色一沉，不容置疑的看着我。

    她的态度，让我心里莫名感觉这份工作没有这么简单。

    可这份工作实在太难求了，尤其是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在有人需要帮忙，或者设备坏的时候忙活一下就可以，能赚钱，能有充足的时间照顾母亲，我不愿意放弃。

    我想了想觉得先答应下来，过后怎么样还不是我说了算，便回道，“梅姐，你放心，绝对没问题，我一定严格遵守公司规定！”

    “嗯，明天会有人来跟你交接，你到时候好好学就行。”梅姐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母亲就一把抱住了我的腿，一脸害怕的说道，“阿生，娘怕……她好凶啊，她好凶……”

    我苦笑一声，拍了拍母亲的后背，“妈，没事的，梅姐是公司管理，要是不凶点，怎么管下面的人？”

    “可…可是，她真的很凶……”母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低着脑袋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揪着我的衣角。

    我叹了口气，没有再理会她，准备去打扫睡觉的地方。

    自从母亲得了疯病后，时不时的都会疯言疯语，我照顾得心力交瘁。

    进入卧室，令我没想到的是这里面床铺，衣服，水杯，甚至连各种私人物品都还在，就像是这里的人刚离开几天一样。

    可要是搬走了，这些贴身的东西，为什么都还在？

    我挠了挠头，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我准备去拿行李先换下床铺，过完今晚后再问一下梅姐这些东西还要不要。

    可一转头，却看见母亲趴在门框上，脸色苍白的看着我说，“阿生，这里跟你爸爸住的地方好像，我们不住了好不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