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局   >   第1章  秦墓九尾幻像
第1章  秦墓九尾幻像
发布:2025-11-13 08:42 字数:2371 作者:天宝
    阴云压着秦岭山脉,松针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天机道长跪在盗洞前,掌心贴着男孩滚烫的额头,道袍被冷汗浸透。十二岁的苏子蘅蜷缩在他怀里,脖颈浮现诡异的青鳞纹路。

    "这病…"老道长的山羊胡微微颤抖。三天前这孩子突然高烧不退,右手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尖钩,瞳孔时而缩成竖线。他蘸着朱砂在黄符上书写的手突然顿住——砚台里的黑狗血正泛起诡异的泡沫。

    远处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天机道长摸出龟甲,裂纹竟在月光下组成九尾狐的图腾。"原来如此。"他猛地捏碎龟甲,背起昏迷的男孩奔向密林深处。北斗七星倒悬在头顶,指引着二十年前那个改变他命运的盗洞。

    墓道里的青砖泛着幽绿苔光,苏子蘅的童稚面孔在壁灯映照下忽明忽暗。天机道长将桃木剑横在棺椁前,剑身突然迸出火星。"时辰到了。"他望着墓顶的二十八星宿图,朱雀七宿正泛着血光。

    男孩的呼吸突然急促,右耳尖诡异地向上拉长。天机道长从褡裢里掏出青铜铃铛,铃舌上刻着"烛照九幽"四个篆字。"子蘅莫怪。"他将铃铛塞进男孩衣襟,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鳞片——在那单薄的后背上,青鳞已蔓延至肩胛骨。

    墓道深处传来窸窣声响,像是无数利爪在抓挠石壁。天机道长咬破手指,在男孩眉心画下敕令符。鲜血刚触到皮肤便滋滋作响,化作白烟消散。"果然是神物相克。"他苦笑一声,将罗盘压在苏子蘅胸口,头也不回地退出盗洞。

    "师傅…"稚嫩的呓语在墓室回荡。苏子蘅在青砖上蜷成虾米,喉咙干得像吞了炭火。他本能地循着水声爬行,指甲在砖缝间刮出火星。当看到那汪泛着银光的水潭时,男孩的瞳孔已完全变成琥珀色。

    九条雪白的狐尾破水而出,在穹顶投下妖异的影。苏子蘅怔怔望着水中的倒影——那个长着狐狸耳朵的自己。他伸手去摸发烫的耳尖,水面突然泛起涟漪,狐尾如月光织就的绸缎,轻轻缠住他生着鳞片的手腕。

    "你也要吃了我吗?"男孩带着哭腔问道。狐尾突然收紧,将他拽向水潭深处。濒死的窒息感中,苏子蘅看到潭底躺着具水晶棺,棺中女子额生莲纹,九条狐尾如雪浪般铺展。当他的血滴在棺盖上时,整座墓室突然剧烈震颤。

    九龙缠棺的椁室大门訇然中开,苏子蘅跌坐在蛇蜕前。这具足有三丈长的蜕皮泛着青铜光泽,每片鳞甲都刻着蝌蚪状的铭文。男孩颤抖着摸向蜕皮腹部,那里有道贯穿伤——正是师傅说过的"烛龙逆鳞处"。

    抓挠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苏子蘅惊恐地发现墙壁渗出黑血,无数骨爪穿透砖石。他转身要逃,左脚却被蛇蜕缠住。当第一具腐尸扑来时,男孩胸口的青铜铃突然发出清越鸣响,九道白光自潭水方向疾射而来。

    狐尾扫过之处,腐尸化作青烟。苏子蘅感觉有团温暖的气息包裹全身,背上青鳞如退潮般消散。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潭水已干涸见底,唯有耳后新生的绒毛在阴风中轻颤。

    墓中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苏子蘅看着自己身上,犹如重获新生,唯一的印证就是身上因为摩擦而来的伤痕,却感觉得不到任何疼痛,不知何时,腰间多出了一块狐尾玉佩。

    苏子蘅眼含泪水,年纪不大却也只自己被救,他对着水池深深鞠躬,不敢有一刻犹豫,顺着自己的记忆,拼命往外跑,原以为会再遇到困难,却不知为何,畅通无阻,直到他重见外面的热烈阳光才知道自己真的逃出来了。

    离开之际,苏子蘅再次对着墓穴深深鞠躬,当他再抬眼,盗洞已然不在,他不敢去一探究竟,只知道这里变幻莫测,便加快了速度往上下跑去,直到再次见到师傅,天机道长喜极而泣,苏子蘅终于卸下防线,一把扑进师傅怀中。

    “师傅,你去哪了!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天机道长早已探得天机,拍了拍苏子蘅的背轻轻安抚,眼角去也瞥见他腰间玉佩。

    他拿起玉佩,仔细抚摸着上面的狐尾纹,无奈叹气。

    命,终归是跑不掉的。

    天机道长心中已然决定,在大劫来临之前,让苏子蘅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八年之后。

    宿舍里飘着方便面与霉味交织的气息,吴峰把玩着刚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铜钱剑,剑穗上挂着的五帝钱叮当作响。“我说子蘅,你这趟从骊山回来就魂不守舍的,该不会真撞见骊山老母了吧?”

    苏子蘅蜷在上铺盯着手机,屏幕里是师傅发来的加密邮件。照片中青铜铃铛在X光下显露出内部结构——铃舌竟是枚刻满符咒的獠牙。"别胡说,就是感冒了。"他翻了个身,腰间的狐尾玉佩硌得肋骨生疼。

    "得了吧,你每次回来都带着宝贝。"吴峰突然压低声音,从抽屉里摸出个黑布包,“上周你落下的青铜铃,宿管查寝时差点露馅。这玩意儿半夜自己会响,害我被隔壁投诉…”

    话没说完,铜铃突然剧烈震颤。苏子蘅感觉耳后绒毛根根竖起,玉佩骤然发烫。月光透过纱窗在地上投出扭曲的狐影,吴峰的五帝钱竟齐齐转向西北方位。

    "小心!"苏子蘅翻身跃下床铺,玉佩甩出的银光正撞上破窗而入的白影。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那东西显出真容——竟是只通体雪白的镇墓兽,獠牙间还挂着半截洛阳铲。

    吴峰吓得撞翻泡面桶,滚烫的汤汁泼在镇墓兽前爪上腾起黑烟。"这他妈是活的?!"他抄起铜钱剑胡乱挥舞,剑穗上的五帝钱突然迸出金光,将怪物逼退半步。

    苏子蘅趁机摸向背包,指尖刚触到黑驴蹄子,后颈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九条狐尾虚影自玉佩中迸射,将第二只扑来的镇墓兽钉在墙上。腐臭的血水滴落处,墙皮竟生出细密的青鳞。

    "玉佩给我!"清冷的女声在门外炸响。姜妍举着考古用的光谱仪破门而入,仪器屏幕上跳动着诡异的波形图。“你们在宿舍养蛊吗?整个考古系的灵力监测仪都报警了!”

    突然陷入死寂。三双眼睛盯着悬在半空的青铜铃,铃舌上的獠牙正渗出暗红血珠。苏子蘅突然发现不对——铃铛内壁本该刻着"烛照九幽",此刻却变成了"相柳食日"的殄文。

    玉佩突然发出清越鸣响,九尾狐虚影裹着三人撞碎窗户。坠落的瞬间,苏子蘅看见宿舍楼外墙爬满青黑色鳞片,宛如巨蛇蜕皮时的模样。

    姜妍的惊呼混着夜风灌进耳朵:“你们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这鳞片和我们在殷墟发现的相柳祭坛…”

    "抓紧!"吴峰突然扯开外套,内侧竟缝满道教符箓。黄符遇风自燃,在三人身下结成八卦阵图。坠势骤减的刹那,苏子蘅瞥见路灯下站着个穿唐装的男人,手中罗盘指针正对着自己疯狂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