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雮尘珠的宿命
发布:2025-11-28 13:00 字数:3795 作者:五月半
夜,浓稠如墨,将繁华的京城笼罩在一片诡谲的静默之中。
唯有市中心那片寸土寸金的别墅区,依旧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压抑。
盛家大宅,灯火辉煌得有些刺眼。
“唉”
一声声低沉的叹息,如同重锤般敲击在盛萱萱的心上。
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女,面色凝重地鱼贯而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同样的无奈与歉然。
为首的老专家头发花白,对着盛萱萱微微摇头:“盛小姐,我们尽力了。令尊的情况,恕我们才疏学浅,实在是找不出病因。”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一百多个被请来的名医专家了。
盛萱萱穿着一身素雅的居家服,姣好的面容上写满了疲惫与焦虑。
她紧紧攥着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老专家叹了口气,眼中带着同情:“盛先生的生命体征暂时还算平稳,但双腿的神经反应几乎为零。我们用尽了所有已知的检测手段,也找不到任何器质性病变的迹象。这太反常了。”
“反常?”
盛萱萱苦笑一声,这两个字,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送走了最后一批医生,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盛萱萱和几个面面相觑的佣人。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中药混合的古怪气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盛萱萱挥了挥手,示意佣人们退下,独自一人走到父亲盛明轩的卧室门口。
透过门缝,她看到父亲正靠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萧索而孤寂。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如今却连站立都成了一种奢望。
“爸。”
盛萱萱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盛明轩闻声,缓缓转动轮椅,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萱萱,又让他们白跑一趟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久病之人的虚弱。
“爸,您别这么说,总会有办法的。”
盛萱萱强打起精神,走到父亲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
那双手,曾经宽厚有力,如今却瘦骨嶙峋,皮肤干枯得像老树皮。
盛明轩苦涩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萱萱啊,或许这都是命。”
“命?”盛萱萱不解地看着父亲,“爸,您在说什么?”
盛明轩深深吸了口气,浑浊的目光望向天花板上那盏华丽却冰冷的水晶吊灯,仿佛要透过它看到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有些事,本不想告诉你,怕你担惊受怕。但现在看来,瞒不住了,也不能再瞒了。”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凝重,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悲凉:“我们盛家,怕是被诅咒了。”
“诅咒?”
盛萱萱心头一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
她虽然接受的是现代教育,但从小耳濡目染,也听过一些关于家族兴衰的离奇传说。
盛明轩点了点头,眼神飘忽,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你太爷,盛恩泽,也就是我的爷爷,年轻时家境贫寒。后来,他偶然间得到了一件稀世古董,凭借那件古董,我们盛家才一步步发家致富,有了今天的家业。那件古董,也被你太爷视为传家之宝,日夜供奉。”
“那件古董是什么?”
盛萱萱追问道。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盛明轩叹了口气,“只知道,那是一颗珠子,晶莹剔透,据说能在暗夜里发出柔和的光芒。你太爷曾说过,那是上天赐予盛家的祥瑞。可谁也没想到,这祥瑞,竟会变成索命的厉鬼。”
盛萱萱的心揪得更紧了,她能感觉到父亲语气中的颤抖。
“你太爷发家后,依旧亲自外出进货。有一次,他带着那颗珠子,在山里遇上了土匪。”
盛明轩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压抑的痛苦,“土匪抢走了他身上所有的财物,也包括那颗传家宝珠。你太爷虽然侥幸逃得一命,但回来后就大病一场。土匪土匪将他乱刀砍成了重伤,没多久就去了”
“后来,你爷爷,也就是我的父亲,在他壮年之时,主持了一次家族迁坟。就在迁坟的过程中,他被一条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毒蛇咬中,当场毙命。那蛇据说通体漆黑,眼睛血红,诡异得很。”
盛萱萱听得遍体生寒,这些家族秘闻,她从未听父亲提起过。
“再后来,就轮到我了。”
盛明轩自嘲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一次看似普通的意外,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就让我变成了这个样子。医生都说,我能保住命已经是奇迹了,可这双腿他们都说,损伤并不足以导致永久性瘫痪,但就是治不好。”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与绝望:“萱萱,你太爷曾留下遗言,说盛家丢失了那件传家宝,恐怕会招致厄运。起初我们都不信,可现在看来太爷被土匪乱刀砍死,你爷爷被毒蛇咬死,我又落得如此下场盛家的男人,似乎都逃不过惨烈的命运。我怀疑,我的腿,也是这诅咒的一部分。”
盛萱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让她不寒而栗。
“爸,那那颗传家宝,叫什么名字?我们能找回来吗?”
“传家宝”
盛明轩的眼神更加迷茫,“你太爷只说那是一颗珠子,能带来好运,后来又说丢失了它会带来厄运。至于它的名字我只记得,你太爷临终前,曾反复念叨着三个字‘雮雮尘珠’”
“雮尘珠?”
盛萱萱默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古怪而拗口。
“对,就是雮尘珠。”
盛明轩肯定地点了点头,“你太爷说,这是咱们盛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只是到了他那一辈才重新认主。他弄丢了雮尘珠,盛家才会代代受到诅咒。萱萱,这个诅咒,恐怕会一直传下去如果你将来有了孩子,若是男孩”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中的恐惧,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盛萱萱的喉咙。
“爸,您别说了!”
盛萱萱急忙打断他,“一定有办法的!我们把它找回来,诅咒就能解除了,对不对?”
盛明轩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找回来?谈何容易。唯一的线索,就是你太爷当年留下的一张老画。画上画的,应该就是那颗雮尘珠的样子。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张画早已泛黄破损,模糊不清,又能提供什么线索呢?”
“画在哪里?”
盛萱萱急切地问道,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盛明轩指了指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就在那里。你拿去看吧。萱萱,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找到它,为了你自己,也为了盛家的将来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他捂着胸口,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盛萱萱连忙替他捶背顺气,等他稍稍平复,才扶着他躺下休息。
看着父亲憔悴的面容和眼中深藏的恐惧,盛萱萱的心如刀绞。
她知道,父亲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待父亲睡熟后,盛萱萱轻轻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用黄布包裹的扁平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是一卷泛黄的画轴。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画轴,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
画纸已经脆化,边缘多有破损。
画上的墨迹也已黯淡,勉强能看出画的是一颗圆润的珠子,珠子上方似乎有模糊的凤鸟图腾环绕,珠身则刻着一些难以辨认的古老符号,散发着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这就是雮尘珠?
盛家的希望,以及诅咒的源头?
盛萱萱将画轴重新卷好,放回木盒,紧紧抱在怀里。
她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盛萱萱顾不上疲惫,便驱车来到了京城大学。
她要找的人,是她的学弟,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程阳。
程阳家境普通,但为人仗义,性格开朗,在学校时就和盛萱萱关系不错。
毕业后,两人也时常联系。
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盛萱萱见到了程阳。
程阳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朝气蓬勃,看到盛萱萱憔悴的模样,不由得吃了一惊:“萱萱姐,你这是怎么了?几天不见,怎么憔悴成这样?盛伯伯他”
盛萱萱勉强笑了笑,将父亲的病情和昨晚的谈话简略地说了一遍,最后将那个装着古画的木盒推到了程阳面前:“程阳,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我爸说的那些,我不得不信。我想请你帮我看看,这画上到底是什么东西,有没有可能找到线索。”
程阳皱着眉头听完,拿起木盒,小心地打开画轴。
他虽然年轻,但对古玩字画也略有涉猎,看得出这幅画年代久远,画工也颇为不俗。
只是,画上的珠子和符号,他却从未见过。
“萱萱姐,这诅咒一说,未免有点神神叨叨的吧?”
程阳挠了挠头,有些迟疑地说道,“盛伯伯的病,会不会是心理作用,或者是某种罕见的疑难杂症?”
盛萱萱苦笑道:“我也希望是这样。可我们家发生的事情,太巧合,也太诡异了。程阳,我知道你人脉广,认识的人多,你能不能帮我找个懂行的人看看这幅画,或者或者有没有人知道这雮尘珠到底是什么来历?”
程阳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懂行的人萱萱姐,我倒是想到一个人,或许他能帮你。不过他这个人,脾气有点怪。”
“谁?”
盛萱萱急忙问道,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我堂哥,程宸。”
程阳说道,“他是个建筑设计师,平时也喜欢捣鼓些古董文玩,眼光毒得很。不过,他最厉害的地方,其实是他们家老一辈传下来的那些东西。我听我爸说,我们程家祖上,据说是搬山道人。”
“搬山道人?”
盛萱萱对这些名号知之甚少,只觉得听起来有些神秘。
“对,就是那种嗯,怎么说呢,反正就是跟古墓、秘术什么的有点关系。”
程阳解释道,“我堂哥虽然对那些不感兴趣,但他从小耳濡目染,懂的肯定比我多。尤其是他妈,也就是我大伯母,那更是我们老家村里的‘救世主’,不但会弄些草药治病,还会驱鬼请神什么的,神叨叨的。”
盛萱萱听得半信半疑,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你堂哥他现在在哪里?方便见一面吗?”
“他就在京城,自己开了个建筑设计事务所。走,我带你去找他。”
程阳说着,便起身拿起车钥匙。
程宸的建筑设计事务所位于一栋略显陈旧的写字楼里,与周围那些光鲜亮丽的现代化建筑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事务所内部的装修也透着一股复古的格调,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建筑图纸和专业书籍,但也夹杂着一些线轴古籍和造型奇特的摆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旧纸张特有的味道。
程阳熟门熟路带着盛萱萱走进去,里面的人都早就认识程阳了,见怪不怪。
推开办公室虚掩的门,探头进去喊道:“哥,在不在?”
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从里间传来:“在,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