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启程回家
发布:2016-11-03 16:49 字数:2797 作者:爱者
三个月后
“花错,既然你执意要回去,那就回去吧。”女道长身穿素衣,头挽木簪,正襟端坐在椅子上,她身旁桌子上有一杯正冒着热气的茶。
跪在女道士面前是两名正直破瓜之年的少女,两人生得花容月貌,其中一名更是生得美丽动人,额间还有一颗朱砂痣。
“徒儿们感激师父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和谆谆教导。”花错和重涯并肩跪在地上,身子朝前俯下,两人的头同时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异口同声道。
女道长点了点头,道:“花错,你年幼时既然和我有缘,跟随我到江南习武健体,如今你们都功德圆满。回家之后,必要多行善事,最重要的是师父常和你们说的,心中不可有恨。”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额间有朱砂痣,被唤做花错的女子目秀眉清,唇红齿白,发挽乌云,一身淡黄色罗裙,微微一笑,万花失色。“师父,他日有空,我一定会回来看师父的。”倾国倾城,却单纯无比,音如随风吹动的铃铛般清脆。
他日?女道士的眸光黯淡了下去,心想他日不知你可否还愿意见到我。
“是的,是的。我也是。”另一名青衣女子赶忙附和道,点头如捣蒜,声有些高,音有些尖。重涯的容貌虽比花错逊色一点,但也是个清秀可爱的佳人,尤其是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充满了灵气。
花错抿着笑,用肘子轻轻撞了一下重涯,道:“占我便宜呢,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啊,自己想句话说给师父。”
重涯嘟了嘟嘴,低喃了句“美人蛇蝎肠,欺负我。”说完扑过去腻在女道长身上,想抱住她的腰,又觉得不方便跪着,于是便改成将女道士的大腿紧紧抱着,连哭带喊:“师父啊,师父,我舍不得你啊。”说完,重涯又象征性猛抽着鼻子。
花错看着重涯滑稽的样子,不禁捧腹大笑,那厮嘴上说得多么依依不舍,眼里还是干巴巴的呢,在场谁不知道她是人在这儿,心早就在外面等着她咯。
重涯见花错笑得直不起腰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狠狠瞪着她,然后她突然放开了师父的大腿,转而扑向了花错,一伸手便在花错的腰上挠着痒痒,口中喊着,“让你笑我,让你笑我。”
花错身子像是只蚯蚓一样扭来扭去,躲开重涯的魔手,还连连挥着手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哈哈哈哈。”
“哼,嘴上说着不敢,还一直笑个不停,骗我呢。”重涯见花错没有悔改之意,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继续挠她痒痒。
花错委实无辜了,她本来是不笑了,可是重涯一直挠她痒痒,她能不笑吗?她可是天生很怕痒,不像重涯,一点都不怕。
“你一直挠着我,我能不笑吗?”花错笑着躲开重涯的魔手,她可是真真很怕痒的。
重涯收住手后,一脸认同的道,“也对。”
花错喘喘气,笑得呼吸都有些加快了,抬头正见女道长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她们,没有责怪的神情,满满的溺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花错不禁脸一红,本来今天她是打算正是一点和师父告别,谁知又在师父面前放肆了。
她和重涯五岁的时候同女道长一起来到江南,十几年的生活,对于她来说,师父不仅是师父,也是自己的亲人。所以她和重涯在师父面前从来都不会紧张,亲切得更像是一家人。
她们长大了,而女道长也老了,眼角已有了细细的皱纹。
花错抬脚踹了一下还坐在地上的重涯,“你干嘛呢。”重涯抬头迷茫的看着她,见花错指了指她身后的女道长,这才想起自己正背对着师父,屁股朝向她老人家呢。
重涯慌忙转过身来,重新跪在师父面前,花错一脸笑意的也重新跪在她身旁。
看着她们忘形之后又一脸我错了的样子,女道长便微微蹙起眉头,到:“你们两人生性如此单纯如同孩童,今后怕是会受委屈。”
见女道长蹙着眉头,重涯又要哇哇大叫起来,作势要爬回师父身边。
女道长见状,笑着揶揄道:“你莫急,我只是在吩咐几句。”舒展开眉头后,又语重心长的说道:“花错你十几年来鲜少出门,而你”,女道长将目光瞥向重涯,“终日偷翻墙出去玩。世间人心险恶,你们要处处小心,重涯你要多多照顾花错。”
花错和重涯很少看过师父一脸严肃,在她们记忆中,女道长慈爱如母。
重涯讷讷地嘿笑一声讨好道:“师父原来你都知道呢,我还以为。”您不知道呢,后一句她没有说出,但所有人都明白。
女道长冷哼了一下,“你性子顽劣,我岂会不知?”
重涯低下了脑袋,调皮地朝着花错吐了吐舌头,拍着胸膛保证道,“师父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花错。”
花错一阵窃笑,谁保护谁都不知道呢。
女道长笑着点了点头,端起手边的茶抿了抿,却不再开口说话。
许久,跪在地上的两名少女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女道士,眼中写满了期待。
女道长叹了叹口气,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你们着男装回去吧。女子在路上还是比较危险的。你们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轻易出手,练武是让你们用来强身健体的,不是用来惹祸端,懂了吗?”
两人在师父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听她老人家的话。重涯保证得最大声,音最尖。
女道长看着重涯嬉皮笑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让她怎么放心。
花错和重涯对女道长一番依依不舍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两人十几年没有回过家,和家中一直都是以书信方式联系,重涯的母亲不识字,但不管是楼夫人还是花凌,每次寄来的家书中总会写到伯母一切安好,平平安安。花凌最后一次家书中还提到伯母回家中养老,不在楼家当管家了。
重涯其实是花错身边的丫鬟,十一年前和花错一起来江南。当时重涯的母亲正是楼家的管家,楼夫人待她一如自家人,对待重涯更是像自己的孩儿一样。所以说是丫鬟,倒不如说是陪伴,是不分主仆。三个女孩小时候时常是楼家欢笑的源头,楼花错和重涯同龄,而楼花凌则小楼花错一岁,想想现在也该是及笄之年了。
女道长看着两人离开房间的身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愣愣出神,放花错回去是对还是错?
许久,她才低低说了一句:“余维,你多行不义,害了楼家,害了吾儿。然我依旧想要保护你,希望花错的出现能让花凌心中的恨少一些,希望你不再伤害她们。”
庭外狂风卷起了落地的枯叶,单薄的枯叶在风中无所依靠,随风飘动,不知所踪。
花错和重涯束发加冠,身着长衫,整理衣服细软,一切收拾好后,拿起包袱背在身后。回望了一样住了十一年的房间,扣上房门,老旧的房门发出微微声响,像是在叹息,在不舍。
走到马圈前,花错和重涯各自牵出自己的马儿,朝着馆门口走去。
女道长负手在身后,不一会儿便听见了马蹄得得地响声,回过头,见花错和重涯已经换好了男装,两人本就长得貌美,这样一幅打扮,倒成了清秀俊美的年轻男子,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花错和重涯将马儿牵到路边,拉着马缰,两人都依依不舍回头看着伫立在门前的女道长。
女道长颔首微笑,道一句“一路平安”。
两名少女一纵身翻身坐在马背上,扬起鞭子轻抽了一下马儿,马儿慢慢朝前走去,她们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女道士,便大声喝道,“驾。”用力抽着马儿,马儿便快速奔跑起来,带着她们渐渐离去了,马蹄扬起的尘土模糊了女道长那双担忧的眼睛。
女道长朝前微微跨了一步,终究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那儿,一站,不知要多久,凉风抚着她的衣袖,拂过了她那忧伤的脸庞,呼呼声如同一声声叹息,滑过耳畔,道观中一片凄凉,像是花错和重涯从未来过这里,如果女道士脸上没有淡淡的哀伤和淡淡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