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窈想起之前和江子烛约法三章的事。

    裴窈先前遇到过江子烛，那时西晋已经灭国了，江子烛一个人来到苗疆躲过了这场灾难，他求她不要把自己逃出来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苗疆竹林内。

    裴窈在前面走着，江子烛悄悄跟在身后，闪闪躲躲。

    “出来。”裴窈转身，江子烛一个躲闪不及，两人四目相对。

    看了好一会儿，江子烛打破平静，尴尬说道：“裴窈，我不是跟踪你。”

    “那是什么？”裴窈觉得好笑。

    “我就是担心你的安危，我当时还以为北齐会灭国，我怕你有事。”江子烛双手不自觉攥紧衣角，耳根子泛红。

    “可是你知道我们来到了中原发现了猫腻可是并未选择告知西晋，是因为什么？”裴窈不确定原因，选择问了出来。

    “西晋背叛中原，它的灭亡已成定数，国家的大事命数岂能是我一个人能逆转的，若我真的选择告知西晋，我的下场也很惨。而且也为了保护你，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他最后一句话是很认真地对她说的。

    “江子烛，所以你喜欢我？”裴窈看着他害羞的样子，问出了口。

    江子烛支支吾吾半天，最后选择承认，他看着裴窈的双眼，她的眸子里星星点点很是好看，她还是以前的那个样子，那个他喜欢的样子，“是，裴窈，我喜欢你，一见钟情。”

    现在轮到裴窈不说话了，他的眉眼是有几分像谢郁珩，可是终究不是他。

    看出来了裴窈的犹豫，江子烛立刻反应过来，“裴窈我不会逼你，我的喜欢也不会阻碍你什么。”

    “无妨。”裴窈笑了一声。

    倒是有趣。她在心中想着。

    “可以不告诉别人你逃出来的事，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和我约法三章。”裴窈竖起三根手指，手指白皙细嫩。

    “好，你说。”江子烛听到她说她不告诉别人这件事，就意味着她在保护他，瞬间心中雀跃。

    “我问你三件事。”裴窈说道，“第一，你有没有伤害北齐子民？第二西晋灭国后若死灰复燃你会不会反咬北齐一口？第三说出第二个条件的原因。”

    “裴窈，我是谋臣不是将军，在西晋我只负责进谏，出谋划策的都是如何复兴国家。我不会触碰阶级利益不得罪权臣。更不存在伤害过哪一方的百姓。”江子烛解释第一条。

    “好，我信你。”裴窈说道。

    “西晋已经不会再对北齐和中原构成什么威胁了，就算有，我也绝对不会跟他们合作。更不会报复北齐。因为我很清楚自己，我清楚自己的私心，我已经把你放在了第一位，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更不会对你的国家有任何威胁。你应该最想知道这个，所以我向你保证，我定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伤害北齐的事。”江子烛发誓，这些说完还喘了几口气。

    “那我们就约法三章，不得伤害北齐百姓，伤害北齐国。还有，若中原和北齐交手，你定会站在北齐这边，保护北齐。”裴窈在心中冷笑一声，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友好的样子。

    江子烛奇怪她最后一条的意思，不过也没多想，还是一口应允下来。

    “萧昭之可能会找你，你到时候告诉他真相就行。关于西晋被灭国的真相。”裴窈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

    鱼儿自己上钩了，真是神奇。裴窈勾起一抹意味深明的笑。

    “你先去找萧昭之，我有事去去就回。事情全部说妥之后，我们在北齐汴州城内会合。”裴窈低了低声，“我会带你去北齐溪山，聘请你做我的谋士，为我出谋划策。”

    “好，那就多谢裴窈姑娘愿意收留我。”江子烛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

    谢惊岁只身一人来到中原苗疆，路上碰到了一群死士，拼了命地要杀掉谢惊岁，他猜测应该是北齐皇帝的手下。

    一直不明白哪里出纰漏的谢惊岁此刻恍然大悟，他反应过来北齐皇帝应该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和西晋的计划应该早就被北齐皇帝洞悉，那么北齐联手中原大败西晋也就有理可据。

    虽然谢惊岁一直劝说西晋皇帝不应该背叛中原，但是北齐已经知道一切属实是他没想到的。

    “原来是这一出，裴渡真是个狡猾的狐狸。”谢惊岁藏在一处隐蔽的树林里，捂住受伤的胳膊，“我知道是中原发现了自己被西晋倒打一耙，却不知道原来是北齐在其中推波助澜。”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裴渡。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谢惊岁身影一顿，如果是那群死士那么情况就不好了。

    虽然自己有武功傍身，但是那会一通回合交手下来，死士武功明显在自己之上，如今又受了伤，只怕情况更不妙。

    他轻轻扒开草丛，在看到来人时，心里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是裴窈。

    他一直当裴窈是亲妹妹，他也知道裴窈一直效忠的是裴渡。可他并不会恨屋及乌，反而很欣赏她，一直把她看作红颜知己。

    可他也在怀疑，裴窈突然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和死士是一起的。

    他瞬间又警戒起来。

    而裴窈眼尖也发现了谢惊岁的踪迹，她停下脚步，在确定周围并没有北齐皇帝裴渡的手下时，她朝着谢惊岁的方向走去。

    谢惊岁并不想伤害裴窈，他想溜走却听见裴窈说，“谢哥哥，我知道你在这里。”

    裴窈走近发现草丛里有血迹，她心中一惊，果然皇帝还是动了手。

    “谢哥哥，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是西晋的卧底。”裴窈开门见山，“西晋已经亡国了，北齐皇帝是不会放过你的。”

    裴窈也左右为难，一边是自己要忠于的君主，另一边又是红颜知己。二者是敌对的关系，她夹在中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窈窈，我不能告诉你我是西晋卧底的原因。若是裴渡逼问你，你会很为难。”谢惊岁早己经为她想好了得知这件事的结果，他断然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听到他不愿意告诉自己的原因竟是因为不想伤害她而不是不信任她，裴窈心中很是感动。

    而裴窈也了解他，他本就是北齐子民，投奔了西晋定是出于和裴渡有血海深仇的原因，所以她不会劝他为自己的仇人办事，当然她也不会背叛北齐皇帝。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你现在过来见我，回去又怎么跟裴渡交待？”谢惊岁担心问她。

    “不用交待，为了你落得个私通卧底的罪名我也认了。”裴窈坦然接受这件事，说实话她一开始打算要在苗疆见谢惊岁就没想着她过后受到北齐皇帝的惩罚会如何。

    见她把自己看得比她还重要，谢惊岁心中有些不好受，因为他必须让她认清一个事实，“我和裴渡的结是所有人都解不开的，我和他迟早会做一个了断，结局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又是他的阵营，最好别让我成为你的绊脚石。”

    这个问题她又何止没想过呢？

    她也听出来了他话里的意思，在这片树丛里，他想和她做个了结。

    “谢哥哥，就是说，一旦我做出了选择，就必须放弃一方对吗？”裴窈眼中噙着泪，说话声音颤颤抖抖的，她终究还是等到了这天的到来。

    “不哭，不必因为小事而哭。”谢惊岁伸手想为她擦掉眼中的泪花，可是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

    “我心里难受，我不想放弃任何一方。”裴窈抽噎着，“这一天来得太快了，我不想这样。皇帝于我有恩，你于我有情谊，我选不出来。”

    “好，那我帮你选择。”谢惊岁狠下心来，说道，“你我今后再见面就是仇人，我不会对我的仇人心软。我希望你也一样。”

    他说完头也不回立刻离开，他怕他再待下去，事情会超出自己的控制。

    终究还是背道而驰。裴窈也转身，这个事实她不想面对，所以她选择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