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疾而终   >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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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2023-09-19 13:47 字数:12700 作者:言既遂矣
    父皇为笼络兵权,将我下嫁给当朝炽手可热的少年将军

    新婚之夜,少年将军拿剑抵在我的脖颈

    “公主殿下,你我二人不过萍水相逢,我早已有爱慕之人,望公主殿下好自为之,在下也不会为难公主殿下。”

    这是新婚当夜,顾敛之拿剑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的话

    其实顾敛之不威胁我,我也不会做什么的,我心心念念的,从始至终都是那个雪地里发誓要娶我的少年

    我是当朝皇帝的第一个女儿,曾经最受宠的那个公主,因为我的母后是父皇最爱的人,可能是爱屋及乌吧,他爱我的母后,也顺带着爱我

    不过自从我的母后去世后,我就成了灾星

    母后死在一场大雪里,宫里人人都说是我这个灾星害死了母后

    我是母后唯一的孩子,因为自从我的母后生了我以后,身体日渐消瘦,直到那场大雪,彻底拖垮了她的身子

    后来,人人都说我这个公主出身不好,克母,母后在世的时候,总是亲昵的摸着我的头发,低声在怀里哄着我

    母后去世后,父皇听信了宫中谣言,一口咬定我是个灾星,不顾前朝大臣的反对,将年仅十岁的我送出了宫

    出宫后,我一个人住在一座空寂的大宅院里,除了贴身照顾我的两个嬷嬷和几个宫女,我几乎见不到别人

    没有同龄人,也没有伙伴

    后来,小四出现了

    那是母亲的祭日,下了很大很大的一场雪

    照顾我的嬷嬷说我是德昌皇后的女儿,也是当朝公主,理应为人表率

    所以嬷嬷让我跪在祠堂母后的碑前,这一跪,就是整整一天

    我当时年幼,跪不住了,也不敢休息,就匍匐在地上,让自己不那么难受,后来,我恍惚间好像听到父皇的声音

    不过当时的我迷迷糊糊跪在地上,只听有人进来过,脚步很轻,让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之后我又听到了关门声

    我就这样跪到了后半夜,夜里很冷,寒风夹带着雪花飞进祠堂,落在我的身上

    单薄的衣衫抵得了冬雪,却抵不了寒风,我被冻得瑟瑟发抖

    正当我冷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不知从哪个角落钻进来一个小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破破烂烂的,穿的比我都薄

    他大概以为这里没有人,钻进来后发现了我

    他窘促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抓着衣角诺诺的站在角落里

    “我,我不知道里面有人,外面下雪好冷,我就进来躲一会,我马上就走,你别叫人赶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里带有一丝乞求,我看出了他的困窘,我知道如果我在这种天气里把他赶出去,那么他也许会死在这场冬雪里

    我开口了

    “没事,你别怕,外面很冷,出去会冻死人的,你先待着这里,我不会赶你走的。”

    他唯唯诺诺的道了声谢

    我看了看窗外的寒风,很像母后走的那日,一样的冷,又看了看这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他也不过和我一样是个孩子,却在这冬夜里无家可归

    我想了想,对他说

    “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拿些东西。”

    然后我转身向外走去,外面的走廊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想想也是,我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自然那些嬷嬷和侍女不会怎么上心

    于是我趁着夜色偷偷向房里跑去,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我有些许害怕,拢了拢衣服,加快了步伐

    到了房中,还是空无一人,我不敢点蜡烛,害怕被嬷嬷发现我从祠堂偷跑出来,摸着黑在我的房里翻找着

    最后我翻出两样东西,一件父皇赐我的披风,这是冬猎时父皇猎到的狐狸的皮毛做的,冬日里披着很是暖和

    还有我的小荷包,那里面装满了父皇赐给我的小玩意。

    还有母后给我留下的玉佩,玉佩上有一朵莲花。想起母后,我不禁鼻头一酸

    揉揉眼睛,我转头向祠堂走去,那个孩子还等着我

    等我回到祠堂时,那个孩子还傻傻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我不禁笑了出来

    “你好傻啊,我让你待着这里等我,你怎么一动都不动啊?”

    也许是被我逗的有些窘迫,他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声音也唯唯诺诺的

    “我不敢。”

    “过来。”

    我招手示意他向我走来,他犹豫了一下缓缓走了过来

    我展开手里的披风二话不说就披在了他的身上,他似乎被吓到了,连连后退摆手说不要

    我强拉着他,把披风系在了这个孩子身上,他被我强硬的姿势镇住了,不再向后退,静静站在原地等我把披风系好了

    系好披风,我又拿出刚刚从房里拿出来的小荷包,从里面挑挑拣拣,找出来几颗价值不菲的珠子,给了这个孩子

    “诺,拿着,你拿着这些东西出去换钱,能换很多钱,就不怕受冻了。”

    这个孩子愣住了,可能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让你拿就拿着。”

    我掰开他的手把那几颗珠子塞进他的手里,他没有拒绝,愣了几秒后说了声

    “谢谢。”

    咕~咕~咕,这个孩子肚子叫了,然后我看着他的脸也开始红了,我把目光移向了前方的案台

    在他惊讶的目光之下,我从案台上拿了两个苹果,伸手递给了他

    他连连摆手,不肯接这两个苹果

    “不,不行,这个是给牌位上的人的,不能吃的。”

    “那是我母亲。”我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母亲走了后,人人都骂我是灾星,说我害死了她,父亲也把我赶了出来,下人们也未必真心待我,我没有朋友,没有姐妹,我想我母亲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我就哭出来声,我也不过才十一岁,就没了母后,父皇也听信谣言把我赶出来宫,说不委屈都是假的,没人听我说话陪我玩乐,让我积攒了很久的委屈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他拿着两个苹果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别,别哭了,我,我也没有母亲,我爹,不,不知道是谁,我一,一出生,就只有母亲,我五,五岁的时候,她生,生病了,没救下。”

    兴许是这一样的境遇让我感受到了些许安慰,我哭泣声渐渐小了些,想想刚才的嚎啕大哭,竟觉得有些丢人

    转身擦干了眼泪,闷声说道;“我没事了,你走吧,别让人看见了。”

    说罢,我走回了祠堂,继续跪在蒲团上,窗外吹来了几缕凉风,冻得我不禁瑟缩了一下。

    突然,我察觉身后突然一热,原来这个孩子还没走,他把我系给他的披风披在了我身上,自己倒是又被冻得瑟瑟发抖

    我把披风展开,把他也拉了进来,虽然没有一个人披着暖和,但也比受冻好些

    就这样,我们两个孩子瑟缩在这件披风里,跪在蒲团之上,相互依偎着

    渐渐好像不是那么冷了,我开始犯困,一闭眼就睡着了,等我醒来,身边早没了那个孩子的身影

    而我的身上,披着我系给那个孩子的披风

    天色还未大亮,我乘着院中无人将东西放回来房中,就继续在祠堂跪着了,没过多久,嬷嬷来了

    “公主殿下昨日诚心为娘娘祈福,陛下已知晓公主心意,特命公主为德昌皇后守孝三年,待三年孝期满,便接公主回宫。”

    我听了嬷嬷的话,明白了让我跪了整整一天的原因,其实嬷嬷心底还是在为我担忧,只是不曾表露出来

    “那嬷嬷,我只要在这里在待三年就可以回宫是吗?”

    我仰起头,问嬷嬷,嬷嬷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只是这次多了些许关心

    “公主殿下只要乖乖待在这里,等时间到了,自然就可以回宫了?”

    “那嬷嬷,我可以在祠堂多待几天吗?我还想多陪陪母后几日,我想母后了。”

    “公主殿下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没人会拦殿下。”

    嬷嬷亲昵的摸了摸我的头,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其实并不是为了祈福,我还想再见一面昨夜那个孩子,毕竟这是我为数不多能与外面同龄人接触的机会。

    所幸嬷嬷并没有深究,她只当我是想母后了,看见牌位不愿离开。

    晚上,我依旧和昨天一样来到祠堂,不过这次嬷嬷并没有要求我跪,她说

    “殿下,现在是冬夜,夜里寒凉,多跪不宜于殿下身体,望殿下尽在休息才是,皇后娘娘在天上看着,也定不愿公主受此寒凉,心意尽到了就好了。”

    我谢过嬷嬷,说只是想多陪陪母亲罢了。嬷嬷为我拿了件遮寒的披风,不再多言,下去了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蒲团上,我在等那个孩子

    等到后半夜时,我困得已经坐不住了,眼看着脑袋要朝地下磕,突然伸出的手接住了我

    我一下清醒了过来,抬头看去,还是昨天那个孩子,不过他应该是拿了我给他的珠子换了钱,身上衣服已经不是昨天那件破破烂烂的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平平无常的棉衣

    还没等他说话,我就开口了

    “你怎么才来啊?我困得都要睡着了,等了你好久了。”

    “你在等我吗?”他怔怔的开口问到

    “不等你等谁啊?我都一个人待了好久了,我想问你,你能不能多来找我玩啊?”

    我的问题让他有些些许迟疑,随后他郑重点头

    “好,我一定多找你玩。”

    “那说好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好,是朋友。”

    他郑重承诺,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别板着脸啦,看着好严肃。我叫白薇生,你叫我诺诺就好了,这是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你叫什么啊?”

    “我……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小四。”

    “那以后我也叫你小四吧,你饿不饿呀?”

    想起前一天晚上肚子咕咕叫的经历,小四红了脸颊,连忙摇头摆手说不

    我见他态度坚决,也没在坚持

    后来,在我枯燥乏味的日子了,多了一个人相伴

    除了祠堂的相遇,小四告诉我,我府上后院的角落有一个洞,不过被乱石挡着,没人发现,他就是从那个洞里钻进来的

    我时常告诫小四要小心一点,府上虽说人少,但是要是被嬷嬷发现了,那就不得了了,小四也点头答应,他只在晚上或者傍晚无人的时候偷偷过来

    小四总能从外面给我带来许多新奇的东西,那是我从来不曾接触过的

    每次小四来的时候,我都会让下人退下,告诉他们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然后兴高采烈的拉着小四在无人之处玩闹

    小四从不过问我的身份,我也不曾询问过他,我们只是对方的玩伴,却也是唯一的玩伴

    时间过得很快,兜兜转转,三年孝期已满

    又到了母后的祭日,不过这次,我却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祠堂跪着了,宫里来人了

    来的是内务府的总管大太监,以前我在宫里的时候时常见过。不过这次总管来,是来接我回宫的。

    “小四,我要回家了。”我看着眼前已经有少年风姿的小四,三年时间,他已经比我要高了。

    不过高也是应该的,小四今年其实已经16了,他大我两岁,也许是挨过饿的缘故,看着比同龄人要小。

    “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落在少年单薄的肩头,打湿了他的头发。

    “我不知道。我,我舍不得你。”

    说着说着,我声音多了几分哽咽,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

    小四温柔的拭去我的泪珠,犹豫了一下后,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支簪子。

    这是一支很普通的玉簪,和我首饰盒里的簪子比起来差远了,但是朴素的簪子上歪歪扭扭的刻着一个“诺”字。

    小四把簪子放在我的手心里。

    “这个,本来是我打算在你及笄的时候送你,还没有刻好,但是你要走了,我怕来不及,你拿着。”

    我接过小四的簪子,转身急忙跑进房里,翻出了我的小荷包,我掏出里面母亲留给我的玉佩,放在小四手里。

    “你拿着,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是我的宝贝,我现在把它给你,你替我好好护着,以后想我了,看看玉佩,让它代替我陪你。”

    小四听了我的话,他把玉佩仔仔细细的收好,放进了怀中。

    “你放心,我会好好保存的。诺诺,我……我……”

    小四有些踌躇,他看样子是想对我说些什么,但一直犹豫不定。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都快走了,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我情绪低落,临近离别,我怕自己回宫后失去唯一的朋友,但离别已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了。

    “诺诺,我,我想娶你。”

    小四说了这句话后脸红的向春日的桃花,低头不敢看我。

    “好,我等你娶我。”

    我不假思索的同意了,其实我并不懂爱与不爱,但是我知道,我应下这句话,小四或许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了。

    雪似轻羽飘落在少年的肩头,却冻不住少年炽热的心。小四怕我不信,他拉着我在母亲的牌位前发誓定要娶我。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即使以后不能相见,即使我们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我依然相信,他会来娶我。

    在冬日最大的一场雪中,他许下了要娶我的诺言。

    我守着这个诺言等了他一年又一年,直到,我被父皇下旨嫁给了顾敛之。

    新婚当夜,我就被顾敛之拿剑架着脖子威胁。

    其实不用他多说,我对顾敛之半分兴趣也无,宫中多年,我一直在等我的少年,可惜一年又一年,我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其实我对顾敛之心中的那个人很感兴趣。

    当初顾敛之初入朝堂,凭着一张脸,成为京城贵女们的梦中情人。

    只可惜这位将军却不近女色,让众多贵女们大失所望。

    我很好奇这位顾将军的心上人究竟是何人,没多久,我就见到了这位将军的心上人。

    “小女拜见公主殿下。”

    新婚第二天,顾敛之的心上人就登门拜访。

    “小姐不必多礼,不知小姐到访所为何事。”

    来人是丞相府嫡女江镜涟,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人物,没想到是大名鼎鼎的病美人。

    江镜涟贵为丞相府大小姐,但却自小体弱,被养在城外的庄子,直到身体好些才被接了回来。

    不知道她和顾敛之是什么相识,又是如何被我横刀夺爱的,我对此并不感兴趣。

    “镜涟不请自来,还望公主见谅,镜涟来此,其实是想告诉公主殿下,我与将军顾敛之并无情意,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愿公主与将军琴瑟和鸣,勿生嫌隙。”

    江镜涟的话让我很是疑惑,竟然还有大名鼎鼎的顾将军追不到的人。

    “本宫倒是好奇,江小姐是如何与顾将军相识的。”

    我问出来心中的疑问,未曾想,江镜涟给了我一个我从不曾想到的回答。

    “我与将军并不相识,知遇之恩罢了。”

    那是我等小四的第三年,此时我早已过及笄之年。

    我与小四刚分别时,我常能从出宫的小太监手里拿到小四写给我的信,不过我却很少回过他信。

    直到维持了三年后,送信的小太监犯了事,被赐死了,我与小四断了联系。

    彼时的相府嫡女江镜涟却远在江南求医,求医途中,江镜涟路遇一个从人贩子手中逃出来的少年。

    少年正是顾敛之,那时候的顾敛之被人贩子拐卖到了江南,顾敛之乘着人贩子不注意逃了,逃跑路上邂逅了求医的江镜涟。

    顾敛之逃出来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有,又在外流浪饿了几天,刚遇上江镜涟就昏倒在了她的旁边。

    江镜涟心善,便将顾敛之带回了府中,找了郎中替他看病。

    奈何天意弄人,顾敛之长时间没有进食发了高烧,一场高烧烧掉了他的前尘往事。

    江镜涟只是他的救命恩人,医好了顾敛之后就放他离开。

    不曾想,顾敛之参了军,用了四年时间,换得一身军功,也换来了求娶江镜涟的机会。

    只是偏偏顾敛之求娶的是相府嫡女,据我所知,当朝丞相大权在握,有好几个儿子,但就这么一个女儿 。

    江镜涟自小体弱多病,却是丞相府唯一的女儿,自然也是丞相的掌上明珠。

    顾敛之一无家世,二无权势,除了兵权一无所有,我要是丞相,自然也不会同意将宝贝女儿嫁给他。

    一来二去,顾敛之自然是求娶失败,江镜涟也对顾敛之并无好感,她很佩服顾敛之上阵杀敌的英勇气概,但却并不妨碍江镜涟不喜欢他。

    听了这个故事,我不禁有些好笑。

    顾敛之啊顾敛之,本以为是我横刀夺爱,未曾想心上人根本不喜欢自己。

    其实算起来,我与顾敛之也算是同病相怜,爱而不得。

    年少不懂什么是爱,等不在了,才发现心心念念,那个心尖上的人才是自己所爱。

    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小四的下落,可我除了知道他叫小四,他的家世,他的背景,我一无所知。

    我苦苦追寻数年,无果。

    我摩挲着手上的簪子,“诺”字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可我还在等,等我的少年来娶我。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小四会不会死了,我不敢深想,我害怕是真的。

    七年了,距离我与小四分别以有七年之久,如果他还在,也许和顾敛之一样大吧。

    正想着,顾敛之急匆匆的回来了。

    “你下午和镜涟说了什么?!”

    顾敛之一上来就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大有一副我不说清楚就和我同归于尽的架势。

    我并不怕他,双指捏着剑尖,离开了我的脖子,我拍拍肩头不存在的灰,缓缓开口。

    “将军何必如此惊慌,本宫和江小姐不过说了说家常,聊了一会天,将军急什么?”

    “那她为什么要和我断绝来往?”

    顾敛之把一封信拍在桌上,我打开看了一眼。

    信是江镜涟写的,大概意思就是劝导顾敛之,说他已经有了家室,让他好好待我。

    信的最后还与顾敛之划清了界限,怪不的他如此气急败坏。

    不过今天江镜涟的种种行径让我对她另眼相待。

    不亏是相府嫡女,大家风范显露无疑。

    若有机会,定要邀她一叙,好好认识一下这位相府嫡女。

    “将军何必如此气急败坏,江小姐今日来访不过是和本宫说了与将军的过往,告诉本宫她无意于将军。对了,江小姐祝将军和本宫琴瑟和鸣。”

    “琴,瑟,和,鸣。”

    顾敛之似乎被气的不轻,扔下剑转身就往外走。

    我也不拦他,毕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他的事与我无关。

    08

    临近年关,边疆战事吃紧,顾敛之披挂上阵。

    我去了一趟寺庙,求得一张平安符。

    其实我本意是想去寺里求小四的下落,但住持告诉我往事不可追,要我想前看。

    我不懂,但住持并没有过多解释,他给了我一张平安符。

    不过平安符对于我来说用处不大,但对于即将出征的顾敛之,我想应该能派上用武之地。

    我把平安符交给顾敛之的时候,他整个人还是蔫蔫的,似乎还没走出被心上人拒绝的阴影。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无缘无故给我这个做什么?”

    顾敛之拿着护身符,一脸打量的看着我。

    “别多想,本宫不过是不希望自己年纪轻轻成了寡妇,影响名声罢了。”

    顾敛之一时有些无语,他把平安符塞进了贴身的衣物,声音有些低哑。

    “放心,不会让殿下守寡,殿下照顾好自己就是了。”

    隔日,顾敛之走了,我着一袭红衣在城墙上为他送行,希望他凯旋而归。

    顾敛之死了对我绝没有好处,我在宫中无权无势,父皇不宠,下人避讳的存在。

    要不是父皇为笼络兵权,怕是永远想不起来我的存在。

    若是顾敛之死在战场上,我一人无权无势,如何在这京中立足,空有公主名号,不过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顾敛之出征已有月余,郊外的清真寺成了我的常驻之地。

    我常伴青灯古佛,世人皆称我与将军鹣鲽情深,只有我知道,我在佛前,求的是另一个人。

    边疆战事吃紧,朝堂局势也紧张起来,但顾敛之给我信里却只字不提。

    自打我给了他平安符后,他月月都会寄家书给我,我已经收到六封了。

    信里大多是宽慰我的话,说什么敌军见到他吓得武器都拿不稳了,有时信中还会夹着几朵我不曾见过的花。

    那是我从未闻过的味道,旷达,辽远。

    我从未想过顾敛之和我的关系会如此和谐,比起夫妻,我们更像是知己,也是彼此倾诉的对象。

    不过近日顾敛之送来的信着实有些多了,十句九句不离江镜涟,还要我好生照看着。

    我真想撬开顾敛之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江镜涟堂堂丞相府嫡女,左相手中的掌上明珠,还有三个有权有势的哥哥,我上去凑的什么热闹。

    又是一场大雪,京城很久没下过这样大的雪了。

    顾敛之离开已经有一年,我与他的书信也攒了厚厚一叠,以前常是他单方面写信给我。

    后来,信收的多了,我也回信给他,内容无非要他好好打仗,别来烦我。

    不过顾敛之的脸皮比我想象的要厚,他写的更来劲了,也许是无人诉说,他常在信里向我抱怨天气太冷,还有想涟涟一类的。

    不过近日他没有送信来,按他以往的性子不会半个月也没消息,我隐隐觉得不安。

    果然,顾敛之出事了。

    军中一早传来信,说顾将军诱敌深入,本打算一举歼灭敌方,结果大雪封山,顾敛之和他的三千轻骑被困于深山,音信全无。

    听了这消息,我心凉了半截,手中的菩提珠断了线,滚落了满地,最后众人寻了半天,也未曾寻到最后一颗菩提珠。

    我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祈求上头垂怜,让顾敛之平安归来。

    京城又下了一场大雪,顾敛之失踪已有月余,京城人人传言顾将军怕是葬身雪地。

    我还在等,我再等他回家,他承诺过会平安归来。

    顾敛之的失踪让我怀疑自己,我怀疑自己真的是不是灾星,克死母后,父皇不喜,小四失踪,现在,又是顾敛之。

    一筹莫展之际,江镜涟找上了我。

    “公主殿下想找顾将军吗?我知道他在哪。”

    江镜涟一句话打破了我强装是镇静。

    “他在哪?”

    我顾不上问候,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她。

    “公主不必着急,听我慢慢解释。”

    江镜涟告诉我顾敛之的失踪其实是她的哥哥江浔一手策划。

    顾敛之雪山失联是真,但实际上半月前就被救了出来,不过江浔怀疑军中有细作,就施计策划了顾敛之被困雪山生死未卜的消息。

    不过顾敛之被救出来后,旧伤复发,高烧不退,为保证计划的机密性,江浔没有把此事告知任何人。

    还是三天前顾敛之清醒了过来,第一时间要江浔派人给我报平安。

    江浔信不过别人,就让江镜涟给我传信。

    我听到这里,长吁了一口气。

    提心吊胆的担心顾敛之会不会出事,听到他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对了公主殿下,将军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江镜涟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看成色是块上等的好玉。

    特殊的是,玉佩上刻有一朵莲花,我感到不可置信。

    这块玉佩,是我当初给小四的那块,也是母后唯一的遗物。

    我把玉佩拿在手中细细打量,确实是我当初给小四的那块,绝不会出错。

    “将军要我转告殿下,这枚玉佩的主人想见殿下一面。”

    玉佩的主人,是小四,一定是他!

    “多谢江小姐告知此事,劳烦江小姐替我给将军带句话,我同意见玉佩主人。”

    “好,若公主无其他事,镜涟就先告辞了。”

    “江小姐慢走。”

    送过江镜涟,我怀揣着玉佩久久不能平静。

    真的是小四吗?我不敢置信,我找了那么久的少年,终于有了音讯。

    半月后,军队班师回朝,我见到了失踪已久的顾敛之。

    人群中,顾敛之坐在高头大马上,身披铠甲。

    好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我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他,本以为不会有人看到,结果顾敛之从人群中一眼将我找了出来。

    我看着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朝着我走来。

    “公主殿下,我没有食言哦。”

    顾敛之嬉皮笑脸的向我走来。

    “玉佩的主人呢?”见顾敛之没事,我问出了疑惑。

    其实我并不是不关心他,不过我见他没事还能朝我开玩笑,高悬的心早已放下。

    现在我关心的是小四,小四在哪呢?

    顾敛之一听我不是关心他,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蔫蔫的。

    “原来你都不关心我,公主殿下你好狠心。”

    他嘴里嘟囔着。

    “一会你就见到他了。”

    留下这句话,他就转身上马,去宫里叙职去了。

    傍晚时分,顾敛之回府了。

    “殿下,将军回来了,邀殿下去前厅见客。”

    府里下人传达了话,我稍作整理就去了前厅。

    前厅坐了两个人,主位上是顾敛之,他还是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坐也不肯好好坐。

    旁边坐着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我看不清是男是女。

    顾敛之见我来了,收起放荡的坐姿,起身接我。

    “殿下,我把人带来了。”

    他还是有些蔫蔫的样子,用一副埋怨的眼神看着我,我选择无视。

    这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摘下了帽子,我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我不曾见过的小四,更成熟,也更高了。

    “诺诺,我来找你了。”

    看到小四,我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四看出了我的局促,他轻言安抚我。

    “没事,诺诺,别紧张,我在京中听闻你已成亲了,不知道谁这么幸运娶了你?”

    我还没开口,就被顾敛之一连串的咳嗽打断了。

    “咳咳咳,我娶了公主。”

    顾敛之犹如一只开屏的孔雀,到处施展他无人欣赏的魅力。

    我开始的局促被顾敛之成功驱散的无影无踪,我有些忍无可忍。

    “顾敛之,你能不能安静一会?”

    “哦。”

    顾敛之又成了霜打的茄子了,乖乖缩在一边不再插嘴。

    我与小四说起了这些年的经历。

    小四说到自己的身世,他原本是户部尚书严振的私生子,本名严泽,五岁母亲因病去世,他便在京中流浪。

    十八岁那年被父亲寻回,与我断了联系,被送入军队,成了顾敛之的左膀右臂。

    本想取得功名后就向父皇求娶我,却在归来的时候得知我嫁人的消息。

    人算不如天算,我与顾敛之已成定局。严泽把玉佩还给了我。

    “诺诺,拿着吧,是我食言了,让你白白等我这么久,真是抱歉啊。”

    我拿回了那块莲花玉佩,久久未曾出声。

    “我明白了。”

    我掩去眼角的泪痕,平复了心情。

    “公主殿下,告辞。”

    “严大人,慢走。”

    一句道别,彻底划清了我与他的界限。

    待严泽走后,顾敛之开始作妖了。

    “诺诺?这是你的名字吗?为什么严泽要叫你诺诺?”

    “这是我母后给我起的名字,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现在不是他一个人了,我也知道了,所以我可不可以也这样叫你?”

    顾敛之一脸天真的问我,我没有拒绝。

    “那你叫吧。”

    “诺诺”

    “在”

    “诺诺”

    “我在”

    “诺诺”

    “顾敛之你好烦!”

    在顾敛之不懈的烦人下,我终于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诺诺,走,我带你看星星。”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去,啊救命!顾敛之你别把我摔下去啊!”

    顾敛之没等我同意就抱着我上了房顶,看着满天繁星,我心突然静了下来。

    “我打仗的时候,每次到了深夜,我累了睡不着就会爬到山上看星星,一看就是一整夜,看够了,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

    不顾我的沉默,顾敛之继续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看星星,但是我喜欢数,一个星,两个星,三个星……”

    顾敛之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回头,他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我看他看星星是假,睡觉才是真吧。

    其实也不怪顾敛之,他一路上舟车劳顿,到了京中又马不停蹄的去宫里叙职,不累都是假的。

    我轻轻解开身上的披风,披在他的肩上。

    顾敛之是第一个陪着我看星星的人了。

    以前我在宫中,经常发呆看着天空,想着外面的世界,一看就是一天,从蓝天白云到繁星点点,一直都是我一个人。

    现在多了一个顾敛之。

    不过顾敛之睡觉实在是不安分,手都搭我腰上了,我心里默念着佛经,忍着没把他的爪子拍下去。

    不出意外,第二天,我得了风寒。

    顾敛之还和没事人一样在我面前晃悠,不过狗腿了很多。

    “诺诺,药苦不苦啊,我给你拿块蜜饯。”

    “诺诺,冷不冷啊,我给你拿件披风。”

    “诺……”

    我受不了他了。

    “顾敛之你能不能安分点,你再说下去我要被你逼疯了。”

    “公主殿下,相府小姐江镜涟求见。”

    正当我冲顾敛之发脾气的时候,下人来报。

    “让江小姐在前厅等候,我稍后就来。”

    虽然不知道江镜涟来干什么,但是我很欣赏江镜涟的为人,想和她交好。

    “江小姐久等了,我正在喝药,请小姐见谅。”

    “公主不必客气,叫我镜涟就好,我听闻公主风寒,来送味药给殿下。”

    “好,你也别叫我公主了,怪生分的。”

    “那我叫你薇薇吧。”

    “好。”

    “薇薇,其实我来,有一事想求顾将军。”

    找顾敛之的,我二话不说喊来了顾敛之。顾敛之来的还挺快。

    “诺诺,你找我什么事啊?”

    人还没到,就大老远听见顾敛之叫我。

    走近了,顾敛之看见一旁的江镜涟,立马变脸,一副“我和她不熟”的样子。

    不知道是谁当初要死要活的追江镜涟。

    “不是我找你,镜涟找你。”

    我指了指旁边的江镜涟。

    江镜涟朝顾敛之礼微微福身。

    “镜涟想求将军一事。”

    “江小姐不必多礼,说就是了,我尽力而为。”

    “我想求将军帮我追严泽。”

    顾敛之一口茶喷了出来了。

    “噗,咳咳咳,你说谁?严泽?”

    我也有些震惊,江镜涟喜欢小四?一个自小被宠到大的金贵嫡女,一个流浪长大的私生子,他们两个是怎么相识的?

    不仅是我好奇,顾敛之也很好奇。

    “我和严泽在军中相识,他那时候还不是你的部下,只是军队里的普通士兵……”

    江镜涟和严泽在军中相识,那时江镜涟的哥哥江浔已经是统领一方的将军了,江镜涟经常跟着哥哥去军营。

    江浔为了妹妹的安危,就派了严泽保护江镜涟,就这样,严泽成了江镜涟的贴身侍卫。

    江镜涟那时身边也没有说话的人,哥哥忙起来也顾不到她,严泽就成了唯一和她说话的人。

    久而久之,江镜涟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严泽,不过严泽像极了块不解风情的木头。

    江镜涟终于鼓下勇气向严泽表明心意,却不曾想严泽一句“已有心爱之人”让江镜涟溃不成军。

    “所以,我想知道,严泽的心爱之人究竟是谁,我也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说这话时,江镜涟已经不自信了。

    “额,这个,诺诺你怎么看?”

    顾敛之答不上了,他把问题抛向了我。

    “镜涟,我想你说的严泽的心上人人应该是我,我幼时与他相识,他曾许下要娶我的诺言,不过我现在嫁给了顾敛之,也做不得数了。”

    “薇薇,你说,严泽的心上人是你?”

    江镜涟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我,当朝公主。

    “怪不得,怪不得他看不到我,原来他喜欢上了你啊,我输得不冤。”

    江镜涟不似那些蛮横无理的小姐,她整理好了心情,毕竟我已嫁人,这辈子和严泽再无可能,江镜涟心底清楚。

    “镜涟,你想要严泽喜欢你,或许我可以帮你。”

    我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毕竟江镜涟知书达理,又是一副祸国殃民的长相,若我是男子,定要心动。

    而且我也了解严泽,即使多年未见,他的人品相貌我也是清清楚楚的,足以配上尊贵的相府千金。

    就这样,我和顾敛之联合起来帮江镜涟把严泽搞到手,虽然我不清楚顾敛之对昔日心上人什么态度,不过应该是放下了。

    不知从何时起,我对顾敛之的关注多了起来,我会记住他喜欢的食物,记住他穿衣的喜好,记住他的一些小习惯。

    有时候我常常再想,要是这样相伴,长长久久,也不是不行。

    不过他最近和江镜涟走的很近,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还瞒着我。

    要不是顾敛之向我表示他对江镜涟已经死心了,不然我还以为他又去追人家了。

    近日我一直在绣一个荷包,那是我要送给顾敛之的。

    嬷嬷常说,女孩子的荷包要送给心爱之人,我想送荷包给顾敛之,我应该是喜欢上他了吧。

    临近花朝了,我的荷包也快要完工了,我想应该能赶花朝节送出去。

    “诺诺,我们出去玩吧。”

    正当我荷包就要完工之际,顾敛之打断了我。

    “明日再去,我有事。”

    明天就是花朝了,我得赶明天秀好。

    “公主殿下,我的好公主,你就陪我一起去吧,听说今天晚上还会有灯会,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磨不过顾敛之的软磨硬泡,我换了衣服就和他出门了。

    街上人群涌动,我一时之间迷失了方向。

    顾敛之抓住了我的手。

    “抓紧我,现在人多,要是一会走丢了就不好了。”

    顾敛之一句话把我想了好几个松手的理由打了回去,我默默垂下手,任他牵我向前。

    “那边有猜灯谜的,我们一起去吧。”

    顾敛之拉着我就往灯谜那边走去。

    “公子,夫人,要猜灯谜吗?猜对十个送花灯一盏。”

    “好啊,我要猜。”

    顾敛之随手拿起一张字条。

    “日落香残,洗凡心一点……”

    “秃。”

    顾敛之沉思良久,我没忍住开口说出了谜底。

    “啊,对,就是秃,诺诺你好聪明。”

    于是我们二人开启一问一答模式。

    “太阳西边下,月儿东边挂。”

    “明”

    “九十九。”

    “百”

    “山上复又山。”

    “岳”

    ……

    “老板,够十个了吧。”

    “够了够了,公子来拿一盏喜欢的灯吧。”

    老板拿出花花绿绿的灯,也不知道顾敛之怎么想的,竟然挑了一只很不符合身份的兔子花灯。

    “呐,诺诺,给你的,你肯定喜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兔子了?”

    顾敛之挠挠头,傻笑着说道。

    “我看很多女孩子都买这个兔子花灯,就想着你应该也会喜欢。”

    “好吧,给我。”

    我拿过顾敛之手中的兔子花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毕竟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远处昏暗的天空漂起了孔明灯,好似繁星点点,好不热闹。

    “诺诺,你看,那边在放孔明灯,我们也去吧。”

    “走吧。”

    小时候常听宫人说孔明灯能许愿,但宫中规矩森严,不允许放灯,我也只在画本上看过别人放。

    现在倒是有机会体验一下了,顾敛之从小贩手中买来三只灯。

    “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一旁的小贩递上了笔。

    “夫人,愿望要写在灯上才能实现。”

    “多谢。”

    我接过笔,提笔写下“愿与君如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等我写完,顾敛之已经将手底的写完放飞了。

    “你写了什么?”

    “我说了就能实现吗?”

    “你愿望实现和你说了有什么关系?”

    “我的愿望是希望公主钦慕与我。”

    “你……”

    我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沉默着没有出声。

    顾敛之见我低头不语,以为我是不愿,急忙开口解释。

    “我开玩笑的,诺诺你别生气,真的,我开玩笑而已。”

    良久后,我下定决心。

    “你的愿望实现了。”

    我掏出还没有绣完的荷包,荷包上的燕子翅膀还差几笔就能完成。

    “这是我本打算明天花朝的时候送你,还没有绣完,嬷嬷说,荷包要送给喜欢的人,顾敛之你听好了,我,白薇生,心悦你。”

    顾敛之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我,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真的吗?诺诺,你说真的吗?太好了。”

    顾敛之激动的像个孩子,他一把将我搂入怀中,我不想破坏气氛没有推开他。

    “好了,顾敛之你冷静一下,这里还有人呢。”

    顾敛之恋恋不舍的把我放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我。

    那是一根价值不菲的墨玉簪,玉的成色很好,至少是我见到过成色最好的一个。

    “这是我准备很久的礼物了,我问过江小姐和严泽你喜欢什么,不过他们说的都不清楚,严泽说他曾经送给你一支簪子,当时你很喜欢,我觉得我送簪子你应该不会讨厌,这是我亲手做的,不过我不会刻字,就刻了一朵牡丹,我觉得它衬你,你别嫌弃。”

    顾敛之说着,还仔细观察着我的神色,生怕我有一点不悦。

    “我很喜欢,谢谢。”

    我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牡丹,雕的很美,也很精细,可见顾敛之是下了功夫的。

    我不知道他雕了多久,但是这份心意,让我觉得自己的荷包还是轻了。

    原来他比我想象的更喜欢我。

    “你喜欢就好,不枉我和江小姐商量了许久,才选的牡丹。”

    他没心没肺的笑着,我也跟着弯了嘴角。

    “夜色深了,回家吧。”

    “等等,让我放完最后一个孔明灯。”

    只见顾敛之拿过笔,就写下“长长久久”四个字。

    “把我的也一起放了吧。”

    我把自己的孔明灯递给了顾敛之,他看清我孔明灯上的字,笑的更欢了。

    两盏灯缓缓上天,混入灯群中,不见踪影,月光下,是我和顾敛之的身影。

    我们二人相携回家,宛如一对眷侣,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