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灵女   >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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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2023-09-23 13:28 字数:10288 作者:我飞起来喽
    我们苗疆的村落在大山深处,一般人根本就找不到这里。

    所以严隽驰再次回来的时候,大家也都很欢迎,以为他要回来娶我的。

    可我没想到的是,他烧了我的家园。

    那天,整个山林里都是红的。

    火光冲天,炙热的热浪把山里的所有生命都烧了个精光。

    1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停歇。

    他带着好多身负武装的人,将村子洗劫一空,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和我最亲近的人,被他们用枪穿透了胸膛。

    我站在琅山的悬崖上,浑身发抖。

    「传说在新疆北面的十万万大山里,住着一群苗疆蛊人。」

    他第一次见到我时便说,没想到这是真的。

    严隽驰初来时已是九死一生,我和村子里的人救了他。

    他说,他们本来是一群人,不过到这的时候,就只剩他一个了。

    我曾问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他说,他想见识一下传说。

    我们大家都笑了,为了一个传说这些人竟然不惜搭上性命。

    「我有很多前辈为了到这,也都付出了生命,我带着他们的意志,去探寻的是比生命还要更有价值的东西。」

    苗疆人其实很忌讳外地人的。

    不过他人热情的很,长的也俊朗,平时又是总帮村里人干活,渐渐大家也就接纳了他。

    严隽驰在这里住了三年。

    因为我是苗疆选出的灵女,知晓很多圣蛊之事,他就总跟着我,问东问西。

    据他说,他是一位考古的学者,想多记录些苗疆的蛊虫。

    一开始长老是不同意的,但耐不住他实在太有毅力了。

    作为灵女,我会的蛊术不少,他时时刻刻向我讨教,也同我说了很多外面世界的事。

    我从未见过像他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

    一来二去,我们总规多了些情愫。

    他说要娶我的,却又一声不响地走了。

    没想到再回来时,竟是要将我的村落屠戮殆尽。

    我以为他会是愧疚的,可严隽驰只问了我一句,要不要和他走。

    苗疆是我世代生存的地方,我不可能跟他离开。

    于是他便将我敲晕,带了出去。

    2

    醒过来的时候,我只记得被绑在车上。

    苗疆的大山可不好出,一路凶险万分,垂上垂下的横峰可多了去了。

    我不知道严隽驰用了什么方法,将那群身负武装的人送来的,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出的苗疆。

    车走了一周才出了山地。

    严隽驰把我绑在车里,我一双眸子瞪的血红,他也不愿放开。

    每日只喂我吃下东西而已,连说过的话都寥寥可数。

    我那时才清楚,他根本不是什么考古的学者,而是一个赤裸裸的强盗!

    他要把我们苗疆一族赶尽杀绝,把我们的珍宝全都带走。

    出了山,他又带我坐的飞机,又辗转了好几日,才停下。

    这期间,我一直浑浑噩噩,一闭眼,脑子里闪过的全是漫天飞舞的星火瞭原。

    我们苗疆人世代为生的灵花和灵种,全部都没了……

    在村落里,他的信仰,他的热情和正义都是假的。

    村里提刀反抗的人都被他们杀了。

    那些老弱的村民,被他带了回来,我们被关在一个个的小屋子里。

    屋中设备都很先进,我想这里就是他口中的外面世界。

    我突然发觉,严隽驰有一个极为庞大的组织,不然又如何能在一夜之间将我们苗疆赤落部全部一网打尽。

    3

    我知道他为什么不杀我。

    在严隽驰离开之前,我为他种下了情蛊。

    我本以为,这情蛊会让我们变得更亲近,却没想到,它最后竟会成了我制裁他的工具。

    在小房间里待了两日,他又将我带到另一个房间里。

    那个地方看起来十分压抑,他和另一个男人坐在我的对面。

    那男人问我的名字是什么。

    我不想与他们说任何事情,严隽驰无非是想从我嘴里套出关于苗疆蛊术更多的事。

    「她叫蚩虞,是苗疆的灵女。」严隽驰答到。

    「灵女?是干什么的?」

    严隽驰告诉他,我是负责向山神祈祷的人,村里人向山神祈愿,要通过我才行。

    那男人竟然说,我们是封建迷信。

    他们没有绑我,我腾的从凳子上起来,像疯了一样冲着那个男人嘶吼着。

    动起手来,我还没碰到那男人,就被严隽驰给按住了。

    我拼命的挣扎,指甲在他脸上划了好几道口子。

    「你们别想知道苗疆蛊虫的秘密!」

    严隽驰想跟我说些什么,可我眼下哪里能听的下去。

    我挣开他,退守到房间里角落里,面目狰狞地说,「你也别想好过。」

    我催动了情蛊。

    被种下情蛊者,催动后会浑身发热,情难自禁,燥热不堪,血液里犹如蝼蚁啃食般难受。

    必须要与我圆房才能缓解,否则一日内就会暴毙身亡。

    严隽驰立刻像失重一般,跪在了地上,他面色潮红,死死地盯着我。

    那男人似乎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反而是打了电话,将严隽驰送到了诊所里。

    我轻轻笑着,苗疆情蛊可是用了上百种毒物制成了,又岂非是一日之内能解除的。

    4

    我又被送回原来的那间屋里关着。

    深夜,严隽驰果然来了。

    但我绝不可能让他如愿。

    「怎么样,被情蛊折磨的滋味可还好受?」我戏虐的问他。

    他现在所受的痛苦,不及我那天的万分之一。

    严隽驰像一头饿了许久的野狼,他将我猛地扑在了床上。

    我拼命喊着,「你怎么敢啊,村民们待你那么好,你这个畜生!」

    他声音喑哑,伏在我的颈间,低沉而又坚定地说道,「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这三年我们从未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怎么可以……」

    我说着说着,突然有些哽咽,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一脸。

    「……」

    他拂去我的眼泪,紧紧的抱住我,仿佛在用身体表达什么。

    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了。

    想来,他可能觉得我们漫山遍野的灵花,根本一文不值。

    可那是能养活我们全村人的希望。

    一夜缠绵,痛苦万分。

    他似是只为发泄情蛊带来的热度,而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情感。

    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与他的感情已经支离破碎,三年相伴,不过他逢场作戏。

    破镜难圆,覆水难收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直到凌晨,严隽驰才放过我,他换了床单,也带我洗了澡。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他便又没了身影。

    解决生理需求罢了,我又何必难过。

    于是过了一周的时间,他都不曾来看过我,也没有继续找我问苗疆的事情。

    或许,他又找了村民们,又或者威胁了他们。

    5

    半夜凉初透,西风渐紧。

    我是被一阵流弹的枪响惊醒的。

    那声音就好像在我耳边划过,仿佛昨日战火就在眼前。

    外面火光闪烁,我紧紧地捂住耳朵,缩在被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那恐怖的声音才逐渐小去。

    但平静也只是暂时的。

    没过一会儿,屋子的走廊里倏然骚动起来,碰碰的枪响又突然紧锣密鼓地迸射出。

    实在是太恐怖,我怕的要命。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我甚至都没察觉。

    进来了一个全副武装的人,他戴着面罩,手里提着一把黑黝黝的机关枪。

    他说,他是来救我们的。

    这个人浑身散发着杀气,仅仅露出的眉头也让我觉得他很可怕。

    但我没有别的选择,我要离开严隽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出来时,他们还救了三个长老。

    我同他讲,「许多村民还在里面呢。」

    「呵,你当我们是做慈善的。」

    那人不屑地撇了我一眼,将我直接提留着扔进了车里。

    我问长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告诉我,别问太多,跟着走就是。

    黑夜笼罩着巨大的车身,轰隆隆地声音听着格外瘆人。

    我又被带到了另一处地方,是个阴暗潮湿的地方,比严隽驰那里差上很多。

    我偷听到,他们和三位长老说,可以将我们放回去,然后重新种植灵花。

    我心里想着也好,和严隽驰再也不见。

    约定日期是在两日后,他送我们去坐飞机,然后乘车回山里。

    令我不解的是,他们的住所里,居然全是枪支弹药,甚至还有手榴弹,炸药。

    6

    「别碰!」

    我还没伸手碰到,就被那个男人一把按住了手。

    「为什么要用这些?」我问。

    「哼,对付那些人,就得用这个。」他拿起一捆炸药,在手里颠了颠。

    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过,炸药的威力是足以荡平山头的。

    如果要用这个去打严隽驰,又要杀死多少生命呐。

    约定离开的日子,很快就到,在通往机场的路上,却又横生了变故。

    刺耳的鸣笛声突兀地在黑夜想起,来者的大车逼停了我们的车。

    喇叭里喊着,「速速放下人质!」

    我们才不是人质,回到严隽驰那里才会变成真正的人质。

    紧接着,又是一阵连绵不绝的枪声。

    枪子密密麻麻如同这深夜中突如其来的小雨。

    我和三个长老躲在车里,而救我们的那群黑衣人速速都冲下了车,和来人交战起来。

    战火弥漫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透过玻璃窗户看到,对面的人里有严隽驰。

    果然,我就知道,他是不会那么轻易放我们离开的。

    噼里啪啦的枪战声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鸣笛,我眼睁睁地看着,那群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就像我之前在村落里与严隽驰玩的投石一样。

    一个小石子打倒一个木头人。

    可这不是游戏,我浑身发凉,记不清最后到底是怎么结束的。

    只知道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又回到了那个先前关我的小屋子里。

    严隽驰赢了,我松了口气,却又更恨他了。

    没过多久,他们又找我问话了。

    7

    严隽驰受伤了,胳膊和肩膀上缠了一圈纱布,还有些隐隐透出的血丝。

    「是山神大人发怒了。」我讥笑的看着他们狼狈的模样。

    「无可救药!」他旁边的男人气愤地不得了。

    「我会向山神祷告你们的罪行的。」

    我以为他们是无能狂怒。

    「你知道你们村落种的是什么吗?你知道灵花是什么吗?」

    那男人气呼呼地掐着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灵花是我们全村人养家糊口的东西。

    严隽驰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对他旁边的人说,「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刚要发怒,就听见严隽驰又说道,「你知道罂粟吗?」

    我摇摇头,他又接着问,「那你知道缉毒警察吗?」

    我愣愣的又摇了摇头。

    严隽驰久违地轻笑了一下,对那人说,「看,她什么都不知道。」

    严隽驰告诉我说,我们田里种的罂粟是毒品。

    我问他,毒品是什么?

    印象中,爷爷好像曾跟我说过,很多年前,日本人曾带来了鸦片,那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人吃了就会上瘾,怎么也戒不掉,比中了蛊虫还要命。

    我问爷爷,「这么可怕的东西,那蛊虫可以解吗?」

    爷爷说,不行,那是一种比蛊虫还毒的药。

    「可……灵花开的很美,又怎么会是毒品呢?」

    严隽驰说,「美丽的东西往往都有毒,就像蘑菇。」

    村里大典的时候,我听长老们醉酒时说起过。

    村里的灵花一直用药酒的方式卖到外界,也是我们换取食物和物资的来源。

    他们却不允许村里任何人私自藏有灵花,也不准任何人引用药酒,因为山神会发怒。

    若是有前来祈祷的人,也需要献上大批灵花才行。

    8

    每次在山里祷告完,下山的时候,总会路过那漫山遍野,花枝招展的嫣粉色。

    严隽驰还在苗疆的时候,也会和我一起去。

    我们在山间漫步,穿过花田,走过小溪,然后吃两个野果,再捞一叶的泉水。

    他早知道那是毒品,和我一起走过罂粟花田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所以那些药酒都卖到了什么地方?」

    严隽驰说,「毒枭把它们贩卖到各个城市,然后再通过特定的手段,将它们沾染给那些无辜的人。」

    「可,他们都会喝药酒吗?」

    严隽驰又笑了,「他们会把罂粟制成各种各样的东西,在人们不注意间,就会吞下,沾染,然后欲罢不能。」

    卖的药酒换给村里的钱不过也刚刚能维持大家的生计。

    但严隽驰说,罂粟的价格高昂的吓人,有很多人,为此倾家荡产。

    彼时我才明白,灵花竟然害了很多人。

    「所以,你来苗疆就是为了查清罂粟吗?」

    严隽驰点头,当年去苗疆的人是他们一整个分队。

    二十八个人,最后就只剩了他自己。

    苗疆身处十万大山深处,若不是久居深山里的人,想要来这里,比登天还难。

    他说,他们一队,全是死在了山间险阻之中。

    有的摔下了山崖,有的被野兽生吞活剥,有的吃了毒物,中毒而死。还有人被蛊虫钻心,不知不觉没了性命。

    还有一次,他们不小心进了别人的村寨,被里面的人下了蛊虫,当做人彘。

    能活着到苗疆,已是万幸。

    我不禁为他难受了起来,原来在他来苗疆之前,经历过那么多生离死别。

    三年的时间,他摸清了山里的情况,也寻得了如何安全出山。

    那是他带来的人,也全是缉毒警察。

    9

    「我们只是烧毁了罂粟,打伤那些反抗的村民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这个任务真的死了我们太多的前辈。」

    严隽驰口中的前辈,是好几代的缉毒警察,他拿了照片给我看。

    盒子里,有厚厚的一沓照片。

    「剩余的村民,我们都带了出来,不会伤害他们的。」

    村民们虽然也被关了起来,但如严隽驰说的一样,他并没有伤害他们。

    我突然发觉,原来错的一直都是我。

    我问他,「缉毒警察都是做什么的?」

    他说,「缉毒警察是打击毒品罪犯的警察,我们潜伏在毒枭们的阵营中,用生命换得他们犯罪的事实证据。」

    他讲的有些难懂,我眨着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严隽驰无奈的笑道,「就是把那些害人的人都给抓起来。」

    「比如,那天挟持我们的人吗?」

    他点点头,「那些人是毒枭的雇佣兵,全是些亡命之徒,还好你们没事。」

    我就说,为什么一见那些人,心里就怕的很。

    原来他们真的是坏人。

    听了严隽驰的解释后,我不禁有些羞愧,一直以来都误会了他,还出口伤人。

    我向他道歉,并告诉了他有关山里罂粟的所有一切。

    问话结束后,他带我回了房间。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羞着脸小声道,「那个……给你下情蛊也是我的不对。」

    他说没关系。

    我说,「我会想办法解除情蛊的。」

    严隽驰凑到我耳边说,「解除不了也没关系的。」

    我脸红的像只煮熟了的虾。

    慌张地关上房间的门,心里似有只小鹿乱撞。

    10

    第二天,严隽驰早早地就敲响了我的房门,他笑吟吟地捧着一盒早饭。

    那幅模样,好似又回到了苗疆山里。

    他每日都来给我送他做的各式各样的食物。

    苗疆的食物种类少,可他总是能做出些新鲜玩意。

    每一种都很美味,让人回味无穷。

    村里的姑娘都对他赞不绝口,他又日日用那英俊的容貌在我跟前晃悠。

    也不怪我对他暗许芳心,哪个姑娘看了能不心动呢。

    吃过饭后,他才说起了正事,想让我帮忙说服一下三个长老。

    他说,长老们掌握着更多的秘密。

    我觉得自己是个知错能改的人,紧跟时代的步伐,不落后,不封建。

    但要说服三位长老可就有难度了。

    起初,严隽驰要和我一起来,长老们都在气头上,肯定见了他就烦。

    我要求自己一个人去。

    我原以为,长老们是不知情的,可在交谈之间,我发现,他们从来都知道。

    是以借着卖药酒的名义,把罂粟散落四方。

    「可这是害人的东西。」

    长老说,其实苗疆在很多年前,是不种这个的。

    「可种的谷物粮食连吃饱都满足不了,当时,又有商家找上,我们也就不得不种这个了。」

    我明白,这也不是长老的错。

    苗疆实在太偏远了,要养活自己,就只能种罂粟,在以灵花为名,去赚来维持生活的钱。

    「严隽驰并不是坏人,而是抓坏人的警察。」我说。

    长老叹了一口气,「那他们能给我们钱,维持生计吗?」

    「……」

    我没想过这些问题。

    不论这件事最后如何,我还是要回到那个生我,长我的地方。

    可严隽驰不会再回去了。

    我们所谓的婚约应该也是不作数的。

    我愈发酸涩的心口,像是吃了一碗酸梅似的。

    11

    严隽驰说,他会上报给国家的,国家会给我们补助,不会再吃不上饭了。

    「那就好。」

    我想问他事情结束以后,会不会来山里看我,可是来苗疆一趟又太过危险。

    我怕他受伤,便也作罢了。

    从长老口中打探出些消息后,严隽驰又忙了起来。

    我也被放了出来,可以自由活动在这个地方。

    这里好像是一家废旧的工厂,严隽驰说,因为他们任务是秘密的关系,所以不能带我们去正规的地方。

    可他把他的警官证给了我,便足以让我安心。

    可我这两天,眼皮直跳,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后来,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211行动,严隽驰受了枪伤,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我害怕极了,浑身上下像被别人泼了一身冷水。

    我求他们带我去医院看看。

    之前说我无可救药的男人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叫姜斌,是严隽驰多年的朋友。

    与他相处的这两天,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与严隽驰一样善良,正义。

    我没忍住,曾偷偷问过他,有没有追严隽驰女孩子。

    他说,「干我们这行的,太危险了,不过听说,他好像有个心上人,是高中时期的同学。」

    我真是自找没趣,干嘛非要问这些呢。

    问了,又伤心的要死。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很嫉妒他那个心上人的。

    我会的蛊术很多,苗疆的毒虫更多,要是哪天严隽驰把她带来,我就给她下睡蛊。

    等她醒不过来了,说不定严隽驰就会和我在一起了。

    但我也只敢想想,要是真这么做了,严隽驰恐怕要恨死我了。

    12

    医院里冷冰冰地,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人不明觉厉。

    子弹是从严隽驰的右肩射入的,贯穿了他的整个肩膀。

    医生说,还好没碰到骨头,只是微微擦伤,不然这右肩膀是要不了了。

    他昏迷了三日才醒过来。

    我与他已有肌肤相亲,所以当我提出照顾严隽驰的时候,大家也都没有异议。

    他昏迷的时候,我借着照顾他的名义,帮他擦了全身。

    严隽驰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肉都看起来是那么有力的。

    我不禁回想起,以前在苗疆夜里的翻云覆雨。

    那么澎湃坚实的肌肉,迸发出的力量让人眷恋不已。

    都说日久生情,那些日日夜夜,严隽驰或许,应该,可能会有一点喜欢我的吧。

    除却任务之外的喜欢。

    「我没事的。」

    严隽驰醒了之后,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大掌干燥而又温暖。

    可他一醒,就要继续去工作。

    我担心他,姜斌也担心他。

    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阻止了他出院。

    在苗疆的时候,都是他照顾我,现在轮到我照顾他了。

    我的厨艺不如他好,就连给他削苹果的时候,都会不小心用刀划到手。

    他拧着眉头,让我以后不要再削了。

    然后又会让让医生赶紧给我包扎。

    一点点的小伤口,愣是包成了个大白球。

    我晃着手上的纱布,道,「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我知道灵女以前可没干过这种活。」他笑着说道。

    13

    以前我在山上的时候,只负责祈祷山神,和苗疆的仪式,的确没曾干过这些。

    严隽驰来之前,我身边还有一个小丫头的。

    可自从他每天形影不离地跟着我后,小丫头也知趣地再也没来过。

    他给我养了不少坏习惯,什么事都是他帮我做。

    也就导致,他生病的时候我都没法好好照顾他。

    在医院不过呆了一周,他就坐不住了,怎么说也要回去。

    我拦不住他,姜斌也只好勉强同意了。

    我问他,「能不能不要做这些危险的事了。」

    他说,这是他生命的意义。

    「就像苗疆的山神在你心里一样的重要。」

    若是有哪天,有人要毁了我们的山神像,那我也会奋不顾身地冲向破坏者。

    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关于罂粟的线索我们已经了解了,现在村民们可以回去了。」

    严隽驰把村民们都放了出来,三位长老却被留下了。

    他说,要走些程序问题,才能放他们回去。

    我问他,「那我呢?」

    他怔了一下,「你也可以回苗疆了。」

    我自以为我是个挺坚强的人,从小到大,基本没怎么哭过。

    可他那句话一出口,我的鼻尖就酸涩难忍,汹涌的泪珠一下就奔到眼眶里了。

    我抬头望着天,尽量没让它们落下来。

    但这如同掩耳盗铃,控制不住。

    「我可以不走吗?」

    严隽驰垂下眼,冷声道,「这里很危险,你还是离开的好。」

    我轻轻拉着他的袖口,央求道,「我不怕危险的,我会好多蛊术呢。」

    「那也不行,我们有规定的,你留下来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

    14

    我……留下来是个累赘。

    严隽驰的话语那么振振有词,让我顿时无措了起来。

    他扯回袖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一刻,我的泪彻底崩盘,如同大雨落下。

    我无法想象,我们的相遇,相识,相知到这里就要画上句号。

    严隽驰出院后的五天,就给我们安排了车辆,一切都布置的井然有序。

    对我,更多的,像是一个陌生人。

    我平复了心情,对他说,回苗疆以后,会尽可能地找到解除情蛊的方法。

    「……」

    他沉默不语,我就当他是答应了。

    回去的车里,村民们都很开心,一路热闹的不行。

    小丫头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和严隽驰的婚约不作数了。

    我没回答她,良久,才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从这离去,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道路将不再交汇。

    更何况那空口无凭的婚约。

    去新疆的飞机雄伟的犹如一只在空中展翅的雄鹰。

    盘旋,飞升,划破长空。

    严隽驰又接到了新的任务,这次他们终于找到了买卖药酒的毒枭。

    他们藏身在一家荒野中的酒厂中。

    为了套取里面的情报,严隽驰再次做了伪装,进了毒枭的内部。

    这次比苗疆还要更凶险万分。

    里面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且疑心很重。

    严隽驰为他们做了三个月的事,才勉强得到一点信任。

    每次传递消息,他都是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

    15

    关于严隽驰的这些消息,是姜斌告诉我的。

    在上飞机的前一刻,我反悔了。

    山神大人曾教导过我,人活着要凭心而动。

    我遵从了本心。

    由于不熟悉路,辗转了两天我才重新回到工厂。

    这两天我都没睡过觉,一到工厂就听见了严隽驰又去当卧底的消息。

    姜斌没有办法,只好将我留了下来。

    一晃已是秋日,枫叶正红,万物凋零。

    最终确定的行动,是在七天后。

    毒枭组织会在酒厂里做一比大交易。

    姜斌他们请来了好多人。

    都是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和特警。

    那阵仗骇人的很,我若是那些坏人,见此就已经双腿发软,直接投降了。

    我说,我也要去。

    「我会很多蛊术,可以帮严隽驰的。」

    本来他们是不同意的,可严隽驰也确实需要一个接应他的人,而且我说了,我不怕死。

    严隽驰接到消息,同他们说了他在苗疆的待过,还带回了一个美人。

    交易当天,我穿了苗疆的服饰。

    一袭红袍,在肃杀的九秋之日,格外耀眼。

    头上的银饰叮咚作响,我以严隽驰情人的身份,去了酒厂。

    他见到我时,愣了半天,眼中闪过无数神色。

    毒贩见我生的漂亮,渐生了不轨之心。

    严隽驰仅仅地搂着我,捏的我肩膀都疼。

    他想保护我,我可是苗疆的灵女,怎么会被如此场面吓到。

    我从手里翻出一天七寸的毒虫,笑呵呵对他们说,「我从苗疆来,身上的蛊虫可多了去了。」

    那群人像是活见鬼般,赶紧退后了好些步。

    这蛊虫还是我问长老要的,毒性不烈,咬了人只会昏迷而已。

    16

    正式交易的时候,毒贩便不让我出来了。

    我身手还是可以的,用头上的银簪撬开了门锁。

    只等外面大乱之际。

    片刻后,警笛长鸣而起,楼中枪声不断,我在大厂中的前方看见了严隽驰,他在佯装射击。

    我悄悄放出蛊虫,奔到了他身边。

    等到那些毒贩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姜斌带着士兵冲了进来。

    严隽驰站在那毒枭身边,左右解决了他旁边的人,一枪指在了他的脑门上。

    我的心思全在严隽驰身上,没想到,身后还有毒贩。

    「小心!」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冲天的枪响,和紧紧抱着我的严隽驰。

    子弹打中了他的后背,鲜血染红了我的眼睛。

    而毒枭也趁机逃脱开来。

    我才刚学会用枪,终究还是拖累了他。

    他将我按在怀里,转头开枪打在了毒贩身上,却再没了力气。

    我愤怒,这些人都该死。

    我动用了苗疆最古老的秘术,将周围的虫子都唤了进来。

    黑压压的飞虫很快就占据了酒厂。

    惨叫声此起彼伏,毒枭打算逃走。

    我赶紧召了蛊虫去咬他,蛊虫速度极快,我瞧着它咬到了毒枭。

    十几米的距离,他一眼就看见了我,是我的红袍太过耀眼。

    那一枪,还是打在了我身上。

    火红的血与我的红袍一样艳丽。

    真的很疼。

    17

    姜斌赶到的时候,我和严隽驰都倒在了地上。

    他拉着我的手,慢慢的闭上了眼。

    「快,快送医院!」

    我问姜斌,严隽驰会死吗?

    他声音哽咽,「他出血太多了,子弹打中了他的腹部,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

    他这样的人不应该死。

    我牵着他,把用来保命的金蚕蛊给了他。

    金蚕蛊是苗疆十万万大山里,最稀有的一种蛊,能止血解毒,治百病。

    苗疆也只有一只。

    我想,但若是能就严隽驰,那可就太值了。

    可惜,我没办法一直陪着他了。

    枪伤真的好痛,我感觉自己的身上像被戳了一个大窟窿。

    不断地漏风,吸噬着我的生命。

    我想把严隽驰的样子牢牢地记在心里,纵使之后是无尽的黑暗,我也不怕。

    「滴—滴—滴—」

    上天怜惜我,送到医院时,我还有一口气。

    再次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过了半月。

    严隽驰坐在我的床边,半眯着眼,手上还挂着吊瓶。

    我开心的笑了出来,把他吵醒。

    「别笑了,伤口会裂开的。」他翘起嘴角,又故意装的很严肃的样子。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

    我们二人都活下来了,真好。

    他问我,是不是给他用了金蚕蛊。

    医生治疗的时候,发现原本通向心脏破裂的血管,被一只蛊虫连接起来了。

    不仅如此,这蛊虫还到处修修补补,惊的医生两日没睡觉。

    「金蚕蛊是圣物,可厉害了呢。」我仰头说道。

    「所以送到医院的时候,我才保住了命。」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可下次要先保住自己才行。」

    那可不行。

    严隽驰在我心里的地位是最高的!

    18

    「还好你没事。」他深深望了我一眼,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吹嘘道,「我可是苗疆的灵女,能有什么事。」

    他无奈地笑了笑,「灵女也是凡胎肉体。」

    才不是呢,我有山神的保护。

    他叫我好好养伤,当时出现在酒厂的时候,可真是吓了他一大跳。

    尤其是那身红衣,他说比世间任何女子都要美。

    「那…你后不后悔赶我走?」

    「一点也不后悔。」

    虽然他受伤是为了我,可我还是气不过,「哼,早知道就应该做飞机走了,再也不与你联系。」

    严隽驰叹了口气,轻声道,「若你走了,就不会有危险了。」

    我根本就不怕危险,怕的是严隽驰再也不与我联系。

    他这个榆木脑子,怎么一点也不懂我的心思。

    那身红袍也是为他而穿的,我怕与他再没以后,不如珍惜当下,打扮地漂亮些,让他一看到红袍,便想起我来。

    我问他,「那些毒贩都抓到了吗?」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全部落网了,所有的罪行他们也都招供了,这次任务圆满成功。」

    「那就好。」我替他高兴。

    也替我们苗疆高兴。

    希望那些害人的东西,永远也不要再出现。

    19

    我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严隽驰干脆搬到我病房旁边的床位上。

    一边照顾我,一边养病。

    这个案子结束后,他放了一个大假期。

    我总希望自己的伤要慢点好,不然,要该用什么借口留在他身边呢。

    可烦人的是,这伤口一个月就长的差不多了。

    严隽驰问我,如何能把金蚕蛊还回去。

    我说,「它入了你的体,现在与你已是密不可分,再拿不出也入不了别人的身子。」

    他想还给我,也就不可能了。

    有时候,我也挺讨厌长老们认真做事的态度。

    他们告诉我,查了古书,情蛊也是有方法破解的。

    用两人之血引出,再配上经法和十余种药材就行。

    还好他们是来医院看我时,偷偷说的。

    严隽驰不知道。

    但他对我也一直是温柔体贴的态度,根本看不出,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又或是还在想他高中时期的心上人。

    将近出院,我实在忍不住,问他以后的打算。

    「休息一段时间,再接下个任务。」他说。

    我又问他,「不打算找高中时候的心上人吗?」

    他要是心里还挂念着那女子,我可以帮他杀夫夺妻,然后回到苗疆再永不回来的。

    他反应了半天,才笑道,「她早就已经嫁人了,现在是有夫之妇了。而且那是十年前的事,我早就不喜欢她了。」

    「那你……现在喜欢谁?」我心里忐忑地很。

    「想知道吗?」

    我用力点了点头。

    他说要先问问我喜欢谁。

    我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吼道,「除了你还有谁!」

    他大笑,我羞愤不已。

    「我答应了某人,要娶她回家,不知道某人还愿不愿意。」

    我呆呆的看着他。

    「老婆,不愿意吗?」

    羞死人了,我把头埋在被窝里,死活也不肯出来。

    他逗弄了我半天,我才满脸绯红的点了点头。

    我问他为什么不早问问我,以后会不会留下来。

    他说,怕得到难过的答案,而且,干他们这一行的太危险了,他无法承诺以后的生活,又想让我找个好人家嫁了。

    「还好,我什么都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