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夫   >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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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2023-09-23 17:33 字数:10001 作者:溪汝
    算命的说我出生时不吉利,命里注定有场阴婚。

    气得我差点掀了他的摊子。

    谁料几天后,我直接前来跪舔。

    却发现他莫名猝死了

    1.

    “啊!”

    我尖叫着瘫坐在地。

    眼前的景象几乎让我动弹不得。

    他死了。

    整个屋里是一股难闻的恶臭味。

    过了片刻,我终于反应过来。

    忍着恶心的感觉,冲出了房子。

    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对,报警。

    我颤抖着拿出手机。

    试了好几次,才拨出去。

    “警察吗,这里,有人死了。”

    2.

    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

    那里的人虽没有重男轻女,但极为相信鬼神。

    做什么事都要征得鬼神的同意。

    不行就不做。

    甚至有怀胎好几个月,直接破腹取婴的。

    而我,生在七月半中元节。

    他们说我命气不好,适合结阴婚。

    父母气的直接搬去了城里。

    本以为可以平静过一生。

    可就在几天前,有个算命的拉住了我。

    说我是鬼新娘。

    不日,鬼便会来娶亲。

    我不以为然。

    可每到晚上,家门口总会莫名出现两个纸人。

    太阳升起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心里有些犯怵。

    于是打听地址找了过去。

    谁知,见到的只有他腐烂的尸体。

    3.

    这里十分偏远,离主城区也有个十几公里。

    警察赶到时已经是半夜。

    而我自然就成了第一嫌疑人。

    “据我们调查,你家离现场很远,大晚上,你为什么在那里?”

    我低头搅弄着手指。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私事”。

    警察做笔录的手停了下来,严肃地望向我。

    “林小姐,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这

    我纠结着该如何说出口。

    毕竟这种事,他们绝不会相信。

    正在我苦恼之际。

    一位女警走了进来。

    附在警察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警察的神色忽然变了。

    “林姗,有人保释了你,你可以走了。”

    啊?

    我抬头望向警察。

    心里有些迷糊。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只见女警指了指窗外。

    徐洋?

    他怎么会来?

    之后,我便被带离了警局。

    可满腹的疑问,都让我忍不住要问问眼前这个人。

    而他却先开口了。

    “我来晚了,没事吧?”

    很暖心的问候。

    但我却感觉如坠冰窖。

    “你又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

    4.

    徐洋是我的前男友。

    他是一名律师。

    同时也是一个要命的控制狂。

    和他分手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妄图控制我的生活。

    甚至装上了监控。

    算命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总不能说,他半夜恰好路过警局,又恰好把我保释了出来。

    这太牵强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又给我装了定位或是摄像头。

    见我的脸色不好。

    他慌忙靠近想要解释什么。

    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熏得我直犯恶心。

    徐洋喜欢熏香。

    某种不知名的牌子。

    他说是他老家的特产。

    一开始我还觉得挺好闻,问他讨过。

    他宝贝的要死,谁也不给。

    今天的味道明显是一下子熏了很多。

    令人十分不适。

    我蹙着眉后退。

    最后警告了他一番,便离开了。

    5.

    大约是两点半才回到小区。

    一想到又要面对那两个纸人,我就头疼。

    他们不会动。

    就是每天晚上都在门口竖着,一左一右。

    画上去的眼睛和死鱼眼一般,乍一看还怪吓人的。

    电梯门开了。

    里面站着个人。

    浑身脏兮兮,乱糟糟的。

    这么晚,电梯里还有人?

    可能是刚蹦迪回来的吧。

    我安抚着自己走进了电梯。

    见他不动也没有按电梯。

    我心里不禁警惕了几分。

    尾随?还是入室抢劫?

    管他呢,反正敌不动我不动。

    一段时间的僵持后,他似乎忍不住了,起身上前按下了11楼的按键。

    我也跟着按下。

    之后,电梯里一片寂静。

    忽然,一阵歌声传来。

    “七月半,中元到,夜半三更鬼门敲,纸童一对迎亲门,阳间自此无故人”

    我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是他在唱。

    吓死我了。

    大半夜,干嘛突然唱歌。

    似乎还是首恐怖歌谣。

    因为是方言,我只听懂了几句。

    他似乎注视到了我的视线,咧嘴一笑。

    我心下一惊。

    连忙转过头,看起了显示屏。

    3,4,5

    快点快点。

    “叮,电梯已到7层。”

    6.

    我迅速出了电梯。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他正诡异地笑着。

    直至电梯门关上,缓缓上升。

    我才松了口气。

    刚从警局出来又碰上变态。

    还好我机灵。

    少按了两层。

    才不至于暴露住址。

    我望向漆黑的楼道。

    心里直打鼓儿。

    这是老小区,停电是家常便饭,更不用说楼道里几乎没怎么装灯。

    当初买它也就是图个便宜,离公司近。

    以往都是和邻居刘姐一起上下班的,倒也还好,没什么感觉。

    现在一个人

    算了。

    我深呼吸鼓起勇气踏上了楼梯。

    没两分钟便到了家门口。

    幸好,老天保佑,没出什么事。

    我拨开俩纸人正准备开门时。

    只听“叮”的一声。

    身后一阵光亮。

    照的我半个身子发麻。

    不会,又是那个人吧

    我急切的将钥匙插入锁孔中。

    可越是这样,就越难插进去。

    “踢踏踢踏。”

    脚步声逐渐逼近。

    我也顾不得太多,硬生生把钥匙往里捅。

    结果,钥匙断了半截在里面。

    完了,看来今天要折在这里了。

    7.

    “珊珊你怎么才回来啊,幸亏我还给你留着灯呢。”

    刘姐?

    我立刻心领神会走进了她家。

    一段时间后,刘姐说门外的人走了。

    我长舒一口气,躺倒在沙发上。

    刘姐什么也没问,拿了杯牛奶给我。

    她自己手上反倒端着咖啡杯。

    不过没喝。

    只是在不停地搅拌。

    自从我认识她以来,她就有这么个习惯。

    大概是职业的缘故。

    她是心理师。

    最注重记忆力集中。

    “他是附近有名的小混混,估计是保安疏漏,不小心让他钻了空子进来。”

    我点了点头。

    忽然想到断掉的钥匙,不禁一阵心疼。

    随后跟刘姐吐槽了起来。

    刘姐也表示今晚可以暂住她家。

    我欢欣雀跃地扑向客房。

    却听到她严肃的语气:“你最近,还能看到那些东西吗。”

    我沉默着。

    纸人的事,她也知道。

    不过她并没有看到过,只是听我说。

    我也很纳闷。

    一开始,我本想找监控看是谁做的。

    结果监控里什么也没有。

    而我却是真真切切地目睹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和警察说的原因。

    没有证据,谁会相信呢。

    “珊珊,你来。”

    刘姐推开门,指向我家门口。

    那儿的确空无一物。

    我有些混乱了。

    刚才,我的确是拨开了纸人。

    怎么会没有呢。

    “会不会,这只是你的幻觉呢。”

    经她这么一说,我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道,真是幻觉吗?

    8.

    第二天清晨,我是自然醒的。

    没有闹钟催促着上班。

    也没有起床时的眩晕感。

    似乎一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好香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妙的味道。

    有点似曾相识。

    “醒了?”

    转头寻去。

    刘姐微笑着靠在门边。

    “饿了吗,我给你留了午饭。”

    午饭?

    我看向手机。

    下午一点。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吗?

    话说,自从纸人出现以来,我就没怎么睡过好觉 。

    经常半夜惊醒,出一身汗。

    “看来它对你挺有用的。”

    刘姐坐到了我身边,拿出了个不知名的硬块。

    “昨晚我给你点了香薰,有安神的作用。”

    我接过硬块,仔细端详了起来。

    刘姐说这是私人研发的,基本不对外出售。

    在我的再三恳求下。

    她才同意给我几块。

    我想,大概幻觉会逐渐消失吧。

    可实际,却并非如我所想。

    9.

    开始几天的确是很有用。

    可没多久,我就逐渐被噩梦纠缠。

    以为是香薰没了作用。

    于是想问刘姐再拿一些。

    但找了好几次她都不在家,手机也处于关机状态。

    没办法。

    看来只能去药店买一些安神药暂时代替。

    我刚提着一袋药回到小区。

    便看到绿化带上着了火。

    保安正奋力抢救。

    好一会儿,火势才慢慢变小。

    最后被扑灭。

    奇怪。

    黄梅天阴雨连绵,怎么会莫名其妙着火呢?

    此时,不远处的争吵引起了我的注意。

    转头望去。

    一位大妈拿着扫帚驱赶打骂着小混混。

    从她的言语中,我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小混混烧毁了她的什么宝贵东西。

    那场火原是他引起的。

    这场闹剧让我略微舒心了些。

    我抬脚正要继续走时。

    脚下摩擦的东西让我倍感异样。

    这是什么?

    我挪开脚,捡起来看了看。

    是一小块白纸。

    大概是没烧尽的吧。

    我漫不经心地翻到另一面。

    这……

    10.

    我拿着纸片愣在了原地。

    纸片的反面是一双熟悉的死鱼眼。

    就算它化成灰我也能认得。

    这烧的,是纸人。

    难道,我所看到的不是幻觉?

    可为什么监控什么也没拍到?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为

    呃,我的头好痛。

    脑中的剧烈疼痛感致使我跪倒在地。

    “姑娘,你怎么了!”

    我努力睁开双眼想要看清眼前人。

    可致命的痛感模糊了视线。

    我只能看到个大概的人影。

    是个体型宽泛的女人。

    不一会儿,便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我是在自己的房间。

    正当我满脑子疑问时。

    却听到了客厅传来的声音:“这房子可真好啊。”

    我好奇地走到房间门口。

    只见一位大妈正用贪婪的眼神打量着我的房子。

    好像是之前的那位。

    联想到小区绿化带的一幕,我恍然大悟。

    小混混烧掉的是纸人。

    也就是她最为宝贵的东西。

    难道是她在我门口放了纸人?

    看她的着装,应该是小区的保洁员。

    可我却从没见过她。

    “林小姐,你醒啦。”

    保洁大妈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我聊表对她的感谢。

    可她似乎没听进去。

    用一种莫名的眼光打量着我。

    “嗯,屁股大,好生养。”

    什,什么?

    这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妈似乎也意识到不对。

    敷衍了两句便慌慌张张地走了。

    11.

    大妈走后不久,门铃便再次响起。

    我透过猫眼一看。

    是那个小混混。

    他竟明目张胆到家里来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报警。

    只听门后传来漫不经心的口吻:“你不想知道,纸人的事情吗。”

    闻言,我微微一怔。

    半响后,我还是开了门。

    小混混咧嘴一笑,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那天晚上,我提醒你了,没想到你还是中招了。”

    我回想起那首歌谣。

    除了处处诡异,貌似没有别的特点。

    对了,还有最后我听不懂的那部分。

    我刚想开口问。

    门口却响起刘姐的声音。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望向刘姐。

    她的目光全数集中在小混混身上。

    言语之间透露着他们认识。

    而且关系匪浅。

    小混混笑眯眯地搭上我的肩。

    这一举动似乎惹怒了刘姐。

    刘姐大步上前拍下他的手。

    笑着向我道歉。

    随后就将他赶走了。

    搞什么啊。

    怎么感觉越来越糊涂了。

    “嘟嘟嘟。”

    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我打开一看。

    是沈佳发来的消息。

    “你最近没有接触过徐洋吧。”

    沈佳是我大学同窗的好友。

    她的交际面很广。

    早在我刚和徐洋好上的时候,她就险些把徐洋的家底查个底朝天。

    还是我及时阻止。

    现在想来,真是不应该。

    我如实回复了沈佳。

    可等了半天,她也没有再回我一个字。

    12.

    太阳再一次升起了。

    我大概一晚上都没睡。

    一切的一切就和一团雾一般,笼罩着我。

    似乎每个人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叮咚叮咚。”

    谁啊,这一大早的。

    我望向猫眼。

    门外是之前的警官。

    我打开门。

    “警官,是之前的案子有结果了吗?”

    警官的神情有些严肃,摇了摇头。

    “我是来调查的,小区昨晚有人死了,监控显示他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

    什么?

    警官望着我不知所措的神情,拿出了一段视频。

    “监控显示,你和他在门口聊天,然后他进了你家,你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关上了门。”

    这段视频是陌生的。

    可以说和我的记忆完全是天差地别。

    “林珊,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警官步步逼近。

    我的脑子也愈发混乱。

    疼,头好疼。

    我蹲下身子捂住脑袋。

    恍惚之间,我似乎看到了徐洋闯了进来。

    他大喝着想要赶走警察。

    “林小姐,接完电话之后,你的行为,似乎不太正常。”

    警察留下这么一句话后离开了。

    “珊珊,咳咳咳”

    徐洋正要说些什么,便猛地咳嗽。

    咳嗽地脸颊通红。

    活像个肺痨鬼。

    见我不悦的神情。

    他也只能悻悻地走了。

    我打开手机。

    昨天最后和我通话的是刘姐。

    而沈佳的短信也并非什么都没回。

    我只是,看不见而已。

    13.

    “你的猜想是对的,她把你催眠了。”

    沈佳的神情十分严肃。

    “催眠其实就是用某种焦点来引导别人进入一种高度暗示的状态。例如怀表的嘀嗒声,咖啡勺碰撞杯子之类的。”

    我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刘姐端着一杯咖啡和我聊天,但她并没有喝。

    勺子碰撞着杯壁匀速发出声音。

    那天,我只想对她敞开心扉。

    好像她是我最信任的人一般。

    原来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被催眠了。

    我皱眉问道:“可那天之后,我就没有见过她了。”

    “你还记得,那通电话,她说了什么吗?”

    沈佳望着我的眼睛,试图让我回忆。

    我撑着脑袋,绞尽脑汁地回想。

    可就是想不起她打电话来做什么。

    我有些急躁了。

    开始拍打自己的额头。

    沈佳见我如此,赶忙拦住了。

    让我慢慢回忆不着急。

    “咚咚咚。”

    “沈教授,您的咖啡来了。”

    助理将买来的咖啡放在桌上后便退出去了。

    沈佳端了一杯咖啡来,示意我放松。

    随后将自己的咖啡倒进杯子里。

    加入糖和奶,搅拌均匀。

    “叮叮,叮叮。”

    就是这个声音!

    我忽然抬起头望向她。

    “我想起来了,电话里她并没有说话,就只有这个声音。”

    沈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脸色越发铁青。

    经过她的一番解释,我才明白。

    那时候我也被催眠了。

    催眠只要第一次成功,那么后续听到相关声音就会快速失去意识。

    那她催眠我的目的是什么?

    杀了小混混?

    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了,你之前发了什么给我?”

    我拿出手机。

    里面我与沈佳的对话空空如也。

    连历史消息都没有。

    我想大概是被催眠的时候删掉了。

    沈佳喝了口咖啡,漫不经心道:“徐洋进了局子,我本想和你一起嘲笑他的,谁知道你连回都不回我。”

    14.

    沈佳的消息还算比较可靠,大抵是警局的朋友说的。

    据说是和du品案有关。

    这倒挺新鲜的。

    我和徐洋交往的日子虽说不长。

    但还是知道的,他是个烟酒不沾的人。

    本以为他只是控制欲过强,没想到现在竟和du品扯上了联系。

    “对了,刚刚就想问来着,你什么时候喜欢喷香水了。”

    我闻了闻身上。

    没什么香水味,可能只是熏香的缘故。

    “这是安神熏香,是刘姐给”

    我微微一愣,忽地抬头看向沈佳。

    沈佳秒懂,问我要来了熏香块用来检测。

    拿到报告的那一刻,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眉毛也皱成一团。

    “你这邻居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接过报告。

    报告上的红色字体十分夺目:本产品含罂粟,含量约为百分之二十。

    什么概念。

    相当于在死亡的边缘来回试探。

    吸食多日会产生幻觉,长期即死亡。

    “要不是你这邻居姓刘,我还真怀疑她和徐洋有关系,涉案物品都是罂粟。”

    征得我的同意后,沈佳立刻报了警。

    而她不走心的吐槽竟一语成谶。

    15.

    从警局出来已是黄昏。

    我洗脱了嫌疑。

    但小混混的死仍是个谜。

    沈佳也是千叮咛万嘱咐才肯离去。

    经此一事,我是不敢再住下去。

    回家收拾了行李便要走。

    我摁下电梯。

    “啪”地一声。

    楼道里瞬间一片漆黑。

    停电了?

    还真是不凑巧。

    我不死心地继续摁着电梯。

    没反应。

    连电梯也用不了了。

    我为难地望向楼梯。

    脑中不禁浮现出鬼啊怪啊的模样。

    咦。

    我连忙摇了摇头。

    一咬牙一狠心走了下去。

    下楼梯很快。

    但拖着行李箱是增加了难度。

    好不容易快到一楼了。

    身后忽的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我心里害怕。

    仍壮着胆子回头看去。

    是扫地大妈。

    她打着手电照向我这边。

    透过光,我依稀看清了她的脸。

    很奇怪。

    她的眼神十分空洞,脸上带着机械的笑容。

    口吐关心的话语却不禁让我毛骨悚然。

    就好像当初徐洋给我的感觉。

    我急着要走。

    和她随便搭了两句便要转身。

    而此时,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却响起了勺子碰撞的声音。

    不好。

    我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往外走。

    但没走几步,便失了意识。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双高跟鞋。

    16.

    我努力翻动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喜庆。

    满屋的红绸缎。

    桌上摆放着红枣、花生、桂圆、松子。

    以及一对红白蜡烛。

    这个我大抵是知道的。

    小时候听过一个活人殉葬的传闻,用的必须是红白蜡烛。

    没想到,我也会碰上。

    我被绑在了椅子上,手脚都是。

    能动弹的只有头。

    怎么办。

    我环顾着四周,基本上没什么能够用的上的东西。

    只有一旁桌子上的一对瓷茶杯。

    我扭动着身躯撞击桌子,想要把它们撞倒。

    可此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我连忙装晕。

    门被推开,一个沉重而又缓慢的脚步走了进来。

    听声音似乎在床边停下了。

    “儿啊,你在下面很孤单吧,娘给你找了个媳妇,待到良辰吉日,娘就送她下去陪你。”

    这个嗓音我认识。

    是那个保洁大妈。

    她细声细语地说了些关切的话后离开了。

    脚步声走远。

    我猛地睁开眼睛,愈发猛烈地撞着桌子。

    十几下之后,茶杯不稳,摔在了地上。

    我继续用力使自己连带椅子倒了下去。

    随后够到碎片,割破了绳子。

    呼,总算自由一点了。

    我动了动手脚,不至于太麻木。

    想起大妈说的话,我好奇凑到床边。

    床上有人,不过是个侧影。

    伸手戳他,他没什么反应。

    于是我壮着胆子将他翻了个面儿。

    与我对视的又是那双死鱼眼。

    她儿子,是纸人?

    17.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

    现在得尽快逃出去。

    不然真成鬼新娘了。

    我摸了摸身上,手机被收走了 。

    但手腕上的智能表还在。

    就是没信号。

    唉,这个破村子。

    我抱着侥幸的心态推了推窗户和门。

    不出意外,被锁的死死的。

    一直过了很长时间,大概又一天过去了。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门外有了说话的声音。

    可以确定只有一个人。

    我随手拿起装有红枣的盘子,躲在了门后。

    门被打开了。

    那人刚露个头,便被我一下子砸晕。

    是个送饭的人。

    我连忙跑了出去。

    按照网上学的知识,走着小路,一头扎进树林里。

    生怕被找到,我片刻不敢停歇。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18.

    不知走了多久,我逐渐开始体力不支。

    同时,这一路上也没看到任何人。

    我放松了警惕,正准备停下来歇歇脚。

    却偶然一瞥,瞥见了正前方的大树后头那个有什么东西在动。

    难不成,他们追来了?!

    我捡起地上的石头,呈防御状慢慢靠近。

    就在差一步的时候。

    树后的东西动了。

    一个黑影走了出来。

    依稀着月光,我才看清。

    徐洋??

    他怎么,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刚想开口询问。

    只见他一手将我拉过。

    “噗嗤”。

    我似乎听见了刀子刺入身体的声音。

    可我并没有感到疼痛。

    直到听到沉闷的倒地声。

    我疑惑地侧身探去。

    有一人倒地上鲜血不止。

    那打扮和送饭人极为相似,大概同是村民。

    “快来,就在前头了!”

    火光和声音逐渐逼近。

    我有些慌张。

    他们比我熟悉地形,这下要被抓住了!

    “快走,走那边。”

    我望向徐洋。

    他的眼神与平时不同,满是坚定。

    他们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吧。

    思索片刻后,我便立即去了另一条路。

    徐洋指的路是正确的。

    原本我还心存疑虑。

    不一会儿,便看到了公路。

    太好了!

    我欣喜若狂地奔去。

    却在踏上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我走了,那徐洋怎么办。

    如果他们知道徐洋杀了村民,会放过他吗?

    “姑娘,大半夜的怎么在这儿啊。”

    我抬头看去。

    是骑着摩托的巡警。

    警察?!

    我将事发经过粗略告知了巡警。

    并请求她救救徐洋。

    巡警点了点头,眯起了眼睛。

    “原来是徐家出逃的新娘。”

    “小姑娘,这样,可不好。”

    19.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可是人民警察,怎么能助纣为虐!”

    我拼尽全力挣扎。

    可丝毫不起作用。

    他的力气大过我。

    捆着我,硬是押回了村子。

    “婶儿,给你带回来了。”

    “哎呀,谢谢你啊小陈,下次请你吃饭。”

    众人见到我被押回来欣喜若狂。

    而我的注意力只在眼前的徐洋身上。

    他的衬衫划破了好几个口。

    身上满是淤青,脸也是。

    嘴角还隐隐渗出了血。

    想也知道他遭受了怎样的对待。

    “呦,大学生回村啦,混的怎么样啊徐洋。”

    巡警犯贱似的在徐洋面前来回得瑟。

    徐洋就跟听不到似的,一直低着头。

    大妈恨的牙齿痒痒,踹了他一脚。

    接着觉得不解气,又吐了口唾沫星子。

    “呸,养不熟的白眼狼,让他看个婆娘都看不住,还让人家跑了,差点坏了他大哥的好事。”

    徐洋和保洁大妈是母子?

    这层倒是我没想到的。

    一开始,我猜测刘姐和大妈一定有不菲的关系,所以她才能将我催眠带走。

    这么说,他们都是一家子的。

    那么徐洋岂非一开始接近我就目的不纯?

    所以他监控我,并不是因为占有欲作祟

    整件事情越往下想越细思极恐。

    我摇了摇头,除去脑海里的杂念。

    现在最重要的,是逃出去。

    徐母为防止我再次逃跑,将我关进了铁皮仓库。

    并将徐洋一同扔了进来。

    20.

    过了许久,徐洋终于开口说话。

    犹犹豫豫地,想解释什么。

    “珊珊。”

    我装作听不见,闭上眼睛假寐。

    徐洋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是徐家捡来的弃婴,大哥徐启在三年前溺水而亡,妈就想给他找个伴儿。有一次偶然听说下游村子有个中元节出生的女孩,于是”

    “于是你接近我,监视我对吧。”

    徐洋顿了顿,没有反驳。

    我冷笑着,被他气的够呛。

    后面的事也都不用说了。

    一环套一环。

    都是这家人的诡计。

    所以,每次我接触到警察的时候,徐洋都来的非常及时。

    不管我对他语气多么糟糕。

    警察走了,他的任务也就没有威胁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看来算命先生和小混混都是他杀的。

    毕竟他可是好儿子。

    若是被我知道这些事,计划就落空了。

    “哎呀,好儿子也会落得这种下场啊。”

    我嗤笑道。

    徐洋没有回应。

    而是转而岔开话题,语气十分严肃。

    “珊珊,他们接下来会带你去穿婚服,等到子时就会被钉死在棺材里,你一定要找机会逃出去。”

    我“切”了一声不以为意。

    他继续给我讲着注意事项和逃出去的路线。

    我的心情愈发矛盾起来。

    一方面气他骗我,另一方面又不住的想相信。

    毕竟他也救过我。

    虽然最后还是被送回来了。

    “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二姐要催眠你,塞住耳朵,不要看她。”

    我纠结的看向他,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仓库大门被打开了。

    刘姐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挥了挥手。

    随后一帮人将我硬生生抗走。

    21.

    他们将我带到了原来的婚房。

    只留下一些妇女和刘姐。

    妇女们直接上手扒下我的衣服。

    趁着解开绳子期间。

    我将手里提前抓着的土撒向几人。

    眯地她们睁不开眼。

    接着,我迅速冲了出去。

    “叮叮,叮叮。”

    那催眠声再次响起。

    我呆在了原地。

    妇女将我拉回,继续为我梳洗。

    最后穿上婚服,戴上凤冠才算完事。

    听闻脚步声远离。

    我这才恢复了原状,掏出耳朵中的棉花

    呼。

    还好我机智。

    只不过,看来徐洋说的是真的。

    她们为我换上了婚服。

    接下来就是钉进棺材。

    子时。

    我看向手腕上的表盘。

    还有两个小时。

    门口也有人把守。

    怎么办呢。

    此时,门外传来聊天声。

    “徐洋也真是惨,引来一个小娘们,还要当作祭品。”

    “什么祭品?”

    “你不知道?徐家不知道哪里请来的巫师,说可以复活徐家大哥。”

    “那徐洋岂不是死路一条。”

    祭,祭品?!

    我捂着嘴不敢出声。

    本以为只是小小惩戒一下徐洋。

    原来徐家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我烦躁地坐回梳妆台。

    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

    有什么办法避开门口这俩守门人呢。

    忽然间,我瞥见镜中纱帐的倒影。

    心中有了主意。

    22.

    “啊!!!”

    随着一声尖叫,屋内的灯光全部熄灭。

    我堪堪躲进了衣橱里。

    接着便听到开门声儿和说话的声音。

    透过缝隙,能看见的不多。

    俩人打着手电四处找寻着我的踪迹。

    “哥哥,你,你看房梁上。”

    另一人看了过去。

    房梁上挂着一段白绸。

    那是我放上去的。

    你们不是相信鬼神吗,那今天就让你们瞧瞧红衣厉鬼。

    我弄花了自己的妆,从柜子里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背后。

    其中一人看到了我,指着镜子瑟瑟发抖。

    我刚走近。

    俩人便吓得屁滚尿流,逃似的跑了。

    切,胆子真小。

    我顺利地离开了婚房。

    却不想差点撞上巡逻的村民。

    吓得我随便找了间房躲了进去。

    幸好没有发现。

    我转身打量起这间房。

    布置的颜色与婚房相反。

    一片灰白。

    正中间还放着两口棺材。

    是灵堂啊。

    我搓了搓手臂就要离开。

    只听“啪嗒”一声。

    是木头相撞的声音。

    该不会是棺材动了吧。

    我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恐惧。

    更想离开这里了。

    “救命。”?

    似乎,有人在喊救命?

    23.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

    确定真的有人呼救后,用力推开了棺盖。

    而棺材之中躺着的竟是徐洋!

    我惊呼着想要救他出来。

    可此时门外却响起了脚步声。

    徐洋让我赶紧躺进另一口棺材。

    没时间多想,我便照做了。

    进去之后才知道,这口棺材是放着的是徐启的纸人。

    算了,就这样吧。

    总比被抓住好。

    我努力贴着边边,绝不和纸人有任何身体接触。

    然后,就感觉身体一轻。

    大概是他们抬走了棺材。

    没几分钟便到了目的地。

    我透过缝隙往外看。

    一个衣着怪异的人正跳来跳去。

    时不时吐口火,时不时撒把米。

    玄乎的很。

    我知道,这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巫师了。

    村民们把徐洋从棺材里拖了出来,绑在了木柱上。

    巫师走上前。

    喷了一口水在他脸上。

    接着又跳起了莫名的舞蹈。

    只是这舞蹈,似乎有些眼熟。

    24.

    七岁时,我被绑走。

    关在了棺材里一天一夜。

    醒来的时候,有个人喷了我一脸水。

    接着挑起了奇怪的舞蹈。

    当时的我太小,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

    后来被救下。

    我才从妈妈嘴里偷听到。

    这是一种仪式。

    一种邪门的仪式。

    意思是驱赶灵魂,随鬼差叉去。

    眼前的巫师正在做着相同的事情。

    对徐洋。

    徐洋十分虚弱,双眼微闭,似乎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命运。

    而这个仪式的最后一步是被铁杵针刺穿心脏。

    此时的伴随巫师起舞的鼓声已然停止。

    眼见巫师拿起杵针上前,正要刺进去时。

    我出声阻止道:“慢着!”

    众人将目光投了过来。

    我手里拎着个纸人,从棺材里蹦了出来。

    村民们见状皆惊呼着。

    徐母更是吓掉了半缕魂。

    “林珊,你要干什么!”

    面对刘姐的质问,我冷哼一声。

    “放我们走,不然我就烧了这个纸人!”

    我拎起纸人靠近火堆。

    徐母险些晕过去,连声妥协。

    刘姐思索了一番,也答应了下来。

    我单手解开了绑着徐洋的绳索。

    搀着他下了祭台。

    “去你的吧。”

    我甩手将纸人扔进火堆,接着掀翻了祭台。

    而村民们一下子慌了神。

    都忙着救火,丝毫没注意到我们已然走出去好远。

    25.

    我搀扶着着徐洋走在树林中。

    可速度却越来越慢。

    “呃。”

    徐洋被树根绊倒在地。

    我连忙上前。

    但他却甩开了我的手。

    “你快走,我被注射了过量的罂粟药剂,跑不出去了。”

    “不行,要走一起走。”

    我不听劝,倔强着非要将他重新扶起来。

    可不管试了多少次。

    徐洋的身体像一堆泥一般瘫倒在地。

    而我的力气又不比他。

    “乖,你先出去,快点找到警察后,说不定我也能得救。”

    我哽咽着。

    这是千分之一的几率。

    要放在平时,我绝不会做不稳妥的事情。

    可万一呢。

    万一来得及呢。

    万一我们都活下来了呢。

    万一,他真的,爱我呢。

    我奋力奔跑在树林中。

    穿过公路,信号也逐渐恢复了。

    我连忙重启手表,打给了市内的公安局。

    26.

    警察赶到时,天已经蒙蒙亮。

    来的警员不是很多。

    一批先去了村里。

    另一批跟着我进了树林。

    “徐洋!”

    我大声喊着。

    希望能得到他的回应。

    可找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有。

    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但我仍抱着一丝侥幸。

    “林小姐,你也许,可以去村里看看。”

    警察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我最终还是跟他们去了。

    27.

    村子里一片狼藉。

    祭台上浸润着鲜血。

    而白色的遮尸布映照着我最难以接受的事实。

    我颤抖着伸手揭开。

    他正平静的躺在里面。

    胸口豁开了一道口子。

    血淋淋的手臂上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字:对不起,我爱你。

    太阳,再一次如约升起了。

    但他,永远不会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