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两边黑黢黢的，一束光打过去，一身倦意的我一个激灵。

    马路中间坐着一个老太太，旁边放着一根拐杖。

    我猛打方向盘，从旁边绕了过去。

    暼了眼表盘上的时间，12点44。我差一点点就把她撞了。

    旁边熟睡的妻子夏云被惯性甩醒了，睡眼惺忪地问，怎么回事？

    我不敢对她说，我看到老太太的脸上鲜血淋漓。

    1

    我把车停在路边，开免提，给跟在后面的蒋希她老婆打电话。

    小霞，跟蒋希说下，马路中间有个老太太，开车当心。

    什么老太太？我们没看见啊？

    我的心里一阵寒颤。

    绝对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她绝对来不及从马路中间走掉。

    妻子不解，到底咋回事？

    我也不解，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一条农村公路，旁边那个村叫下围子村。夜晚鲜有车辆。

    我和蒋希两家人这周末约着去农家乐吃饭，回来时有点晚。

    蒋希跟在我们的车后面，车距不超过一百米。

    说他没看到那个老太太，不科学。

    莫非是我眼睛花了？

    不可能，从小到大我的视力都是同龄人中最好的，一点没近视。

    没想到那一刻起，我的厄运开始了。

    我开始头痛，失眠，精神萎靡不振，一到夜晚就做噩梦。

    一周以后，我实在支撑不住，去了医院。

    全面的检查过后，医生说我没有毛病，让我回家。

    明明浑身不舒服，就是检查不出来什么。

    洗澡的时候，浴室镜被蒙了一层雾气，我用毛巾一擦，一张鲜血淋漓的脸出现在镜子里。

    还是那天夜晚出现在马路中间那张脸。

    我“啊”的一声叫出来，魂飞魄散。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朝我龇牙咧嘴，阴冷地笑。

    我转身要跑出浴室，镜子里却伸出了一只手，死死地拉住我的胳膊。

    老公，怎么了？夏云在浴室外面拍门。

    我拼命想喊老婆救我，嗓子却像失了声一样，怎么也发不出来声音。

    父债子偿！父债子偿！毛骨悚然地声音从镜子里发出。

    我不敢回头，平素胆子很大的我即刻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了卧室的床上，妻子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我。

    夏云说听到浴室里不对劲，她使劲踹门，门打开了，发现我晕倒在地。

    我给夏云讲了我的遭遇，问她信不信。

    她说信。

    蒋希和她老婆小霞来看我，我又跟他们重复了一遍。

    我问他们相不相信我的话，他们点头如捣蒜。

    我向他们求助，他们让我先别着急，养好身体再说。

    夜晚，夏云很快入睡，轻微的鼾声想起，我却辗转难眠。

    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我轻轻拿起来，是蒋希发来的微信。

    嫂子，陆丰哥精神好像出了点问题，我看你有必要带他去精神病院做下检查呀！

    一股无名火蹭地冲到我脑子上，原来大家都在骗我，没人相信我。

    2

    不行，没人救我，我得自救。

    我记得那个声音“父债子偿！”

    莫非是我爸欠下的债，这恶鬼找到我头上？

    我得去问问。

    爸，你有没有做下什么亏心事？我单刀直入。

    混账！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你就说有没有吧？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啪！一个耳光甩过来，我的脸火一样烧。

    父亲坚决否认，我却认定他肯定心虚。

    因为他平时脾气很好，几乎从不发火。

    突然打我，行为反常。

    追根溯源，父亲年轻时是货车司机，开半挂的，常年在路上跑。

    他和蒋希的父亲合伙买了一辆车，常年在外面跑车。

    我跑到蒋希他爸家。

    蒋叔，你跟我爸年轻时一块跑车，你俩十多年老友，我想问问，我爸年轻时有没有犯什么错误？

    此话一出，蒋希他爸脸都变了色，刚才还气定神闲，这会就惨白惨白。

    犯什么错误？你小子现在就开始挑起你老子的错了？

    赶紧回去待着，我这还有事，慢走不送。

    和我爸一样奇怪的态度，我更加认定，有猫腻。

    我突然记起来有天无聊时我刷段视频，看到一个视频博主直播说他有天眼，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灵异事物。

    当时我嗤之以鼻，还在直播间骂了他一句。

    如今骗子招摇撞骗的花招挺多，什么天眼，显眼包差不多！

    那个博主兴许极度讨厌显眼包三个字，看到我的评论，火冒三丈。

    直接回怼，你才是显眼包，你们全家都是显眼包。

    我气不过，在平台投诉了他。

    他也因此被禁言好几天。

    这会儿，我六神无主，想起了他，想试试看能否有奇迹发生。

    我进了他直播间，跟他连线，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讲给他，向他求助。

    直播间本来没几个人，我说完后，瞬间炸了，

    他听了，思忖片刻，冷冷地说，让我看看你家里。

    我将摄像头反转，对准家里每个个角落。

    当镜头扫过妻子夏云的背影时，他的脸上立即扫过一抹阴云。他示意我戴上耳机。

    耳机传来镇静的声音，厨房里是你妻子吧？她已经被恶鬼附身了，就是你看到的那个。

    我的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

    夏云转过头，看着我问，怎么了？

    她和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区别，语气一样温柔。

    没，没什么，手机不小心摔了。

    我有点不信。我打字，你别胡说，不可能，我妻子没有任何异样。

    白天不会有变化，你等夜晚再看。

    直播间里评论多起来。

    我去，我是进了直播间还是进了鬼屋？

    真有意思，我就爱看刺激的。

    快点变身呀！我想看，都等不及了。

    胡说八道，都什么年代了，这种骗术还有人信？

    我心神不宁，其实我只是嘴硬，嘴上说不信，内心还是很忐忑的。

    你若不信，请等等看，一会她端上来的饭菜，全是鲜红色。

    我耐心等待。

    饭做好了，我偷偷用手机对准饭桌，凉拌西红柿，火龙果蒸山药，糖醋里脊，还有红米饭。

    弹幕又炸了。

    真的都是红色的菜呀！神了！

    呜呜，好怕怕，好想找我妈！

    到底什么时候变身？

    我心里害怕极了。着急打字，大师，我该怎么办？

    这些菜都是鲜红的，意思是要你血债血偿。

    可是我并没有欠谁的债呀！

    我一边装作吃饭，一边漫不经心玩手机。

    “啪！又来一个魂飞魄散！

    夏云，哦不，恶鬼拿起筷子打了我的手背一下！

    好疼。

    快吃饭！吃饭还玩手机！

    反常，确实有点反常。

    夏云平日是个温柔似水的人。

    我胆战心惊地收起手机，直播间里黑屏了。

    吃罢饭，趁夏云收拾碗筷的间隙，我又打开手机。

    这个博主有点料，我继续向他求救。

    大师，救我！

    先拍下左下角的咨询链接，一次一千元。

    拍了之后，我保你无事。

    我二话不说就拍了。

    评论里即刻有人说，我就知道是骗钱的，这么贵，傻子才上当呢。

    我怀疑他俩是串通好的。一起等我们其他人上钩。

    别啊！你们不信就代表人家是骗子，他刚才预测的挺准呀！

    拍下链接后，我的心放松了一些，感觉心里有了依靠。

    屏幕里，大师却将眉头拧成了麻花。

    你是不是上次骂我显眼包的那个人？

    是的，上次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大师莫怪。

    哼！他冷笑，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骂我显眼包！

    你的活我接不了，钱我一分不少退给你！

    3

    我突然慌了，感觉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飘走了，立即道歉挽留。

    对不起大师，我错了，我才是显眼包，我们全家都是显眼包。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我吧！

    他态度坚决，恕难从命。

    评论里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

    看来做人还是要积点口德吧？

    大师救救他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这个人，故弄玄虚，如果你不帮他，我们还举报你。

    可能是怕被再次禁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帮我。

    今晚她便会现出原形，害你性命。

    有人揶揄，原来大师不怕鬼，怕被举报啊！

    大师泰然自若，吩咐道，你按照我说的来，保你无忧。

    恶鬼附在你妻子身上，就是为了报仇，凡胎肉身是没法施法的，她肯定会变身。

    待她变身之时，你只需破了她变身之法，她就没法再次附身。

    待我开开天眼，看下她即将怎样变身。

    你悄悄把手机屏幕对着她。

    我听从大师的指令，将手机悄悄对着恶鬼。

    没想到，不到五秒钟，夏云，哦不，是恶鬼突然转身，眼神像一把刀刺向我。

    为什么把手机对准我？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哦，我，我想给你拍张照片，我媳妇真贤惠。

    我支支吾吾地找借口。

    好在恶鬼没有怀疑，转过身继续洗碗。

    大师安慰我说莫怕，白天你还是很安全的。

    最怕的是夜晚，尤其是凌晨12点44。

    我打字问为什么又是这个点？

    因为这是她要报仇之人从阳间离世的时间。

    她到底是给谁报仇？

    这个我暂时还看不出来，不过没关系，你今晚只需要喝酒便可破她的法术。

    喝酒？有点离谱吧？弹幕又开始激烈讨论了。

    喝醉了不是更加任人宰割，哦不，是任鬼宰割。

    太扯了吧？还大师呢？大忽悠还差不多。

    我也震惊，喝酒？

    对，喝酒，你要攀着她一起喝，趁她喝酒后咬破她的脖子。

    凡人鲜血流出，她就不能作法变身，要你的命了。

    那，我的妻子夏云岂不是会受伤？我，我不能这样做。

    你要保命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可是我不想伤害我妻子。

    随你选，反正不是你，就是她。大师冷漠又坚决。

    评论一边倒。

    搞什么嘛！这算哪门子救人方法。

    明明是陷好人于不义。

    什么烂大师！

    我很难做出选择，最终，作为一个男人，我对大师说，我不能这样做，我是个男人。

    很好。你很有责任感。刚才我是考验你的。

    你尽管咬，她不会死。恶鬼变不了身，会即刻逃离。

    如果计划不成，我会来你家帮你。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基本的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我胆战心惊地计划一切，我看了看日历，一个想法闪现。

    亲爱的，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嘛？我问恶鬼。

    什么日子？

    我们结婚八周年纪念日啊！夜晚我亲自下厨炒几个小菜，小酌几杯……

    纪念日？哦，对了，我都忙忘记了。好。听你的。

    我出了直播间。出门买菜。

    做完一整桌子菜后。已经是夜晚九点，我们边喝边聊，回忆当初恋爱的经过。

    我疯狂灌她酒，她很快脸色潮红。

    她果然不是我的妻子，说什么她都随声附和，我故意说错我们第一次约会亲吻的时间地点，她竟然浑然不知。

    我心里难受又害怕，我怕死，也怕我的妻子回不来了。

    酒足饭饱，我伸出手摸着恶鬼的脸颊，装作神情的样子。

    另一只手搂住恶鬼的腰，我的内心既恶心又恐惧，但是没办法。

    我别无选择。

    我开始疯狂地亲吻她，那些吻像是夏日的暴雨一样，落在她的唇上，脖子上。

    她看起来很享受，不断地哼哼。

    哼！这个恶鬼，还是个色鬼。

    吻到她的脖子时，我刚想下狠劲咬破她的皮肤。

    没想到，她用手推开了我。

    等等！停下来！你弄疼我了。

    没办法，计划失败。

    时间已经到了12点，再不成功，该来不及了。

    我又顺势把她哄到床上，继续吻她。

    继续找准时机，可是，吻到她的脖子，我突然发现，那里的皮肤变了。

    那不是我妻子细嫩的皮肤，而是干枯如老树皮一般的皮肤。

    12点39了，恶鬼马上就要变身了。

    我不管那么多了，对着她的脖子使劲咬下去。

    没有流血，一滴也没有。

    恶鬼推开我，满目狰狞，鲜血淋漓，非常怕人。

    她张开血盆大口，朝我的脖子咬过来。

    4

    我眼看着她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却只有等死。

    忽然，咻的一声，一把东西从我耳边飞过，进了恶鬼的血盆大口。

    恶鬼有点没反应过来，那一把东西已经被她吞进了肚子。

    接下来，直播间的大师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

    他一把把我拉到了他身边。

    恶鬼看到他，冷笑了一声，伸出尖利的爪子朝我们袭来。

    爪子伸了一半，她忽然表情痛苦起来，捂住肚子，顺势倒了下去。

    渐渐地，她越来越痛苦，开始疯狂呻吟。

    她整个身子渐渐化为一摊血水，血水又逐渐蒸发，成了一缕缕红色的气体。

    我惊呆了。

    大师，你给她吃了什么？

    头孢。

    大师冷静地说。

    头孢？

    对。头孢。

    此话怎讲？我一头雾水。

    他刚才不是和你喝酒了吗？你不知道头孢配酒，说走就走？

    我去！这也行？

    你有没有点常识？头孢喝酒会产生双硫仑反应。

    作用时会出现头痛，腹痛，心悸，血压下降呼吸困难甚至引起死亡。

    可是她不是人。

    她附在人身上，所以跟宿主的身体紧密相连。

    恶鬼已除，你已无虞。我也该走了。

    大师，多谢你救我，可是我的妻子呢！你这样不会伤害我的妻子吗？我不能没有她。

    恶鬼虽然已除，但是你的妻子却和恶鬼一起消失。

    只有一个办法能让她回来。

    什么办法？

    赎罪。

    赎罪？

    5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去问问你父亲吧！

    我就知道我父亲有问题。

    我气冲冲跑到父亲面前质问，你到底欠了谁的债？

    混账东西！轮得到你来教训老子吗？父亲火冒三丈。

    如果你不还债，别人就要父债子偿，我来替你还！大不了就是一死，如果我我还了债，夏云就能回来，我死也心甘情愿。

    父亲被我说愣了，半晌不吭声。

    夏云怎么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我埋怨。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自己欠下的债，我自己还，跟你没关系！

    那你倒是说呀！你到底欠了什么人什么债？！

    父亲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他嘴角抽了抽，点了一根烟，开始回忆。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天，我和你蒋叔合伙跑长途。

    在外面整整半个月，拉了一车货跑了四五个省。

    终于完成任务，可以回家好好歇一段。

    回来的路上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夜晚大雨滂沱，我们两个换着开，视线被雨水遮挡，非常不好。

    走到下围子村旁边那条公路时，雨越下越大，我俩几乎看不太清路了。

    忽然，我听见车头砰的一声，好像撞了个东西。

    顿时我俩精神高度紧张，我们连忙冒雨下车查看。

    那天的雨可真大啊，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们下车，看到车头前面竟然……

    父亲的脸变得极度痛苦起来。他接着往下说。

    竟然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从他身上流了很多血出来。

    我吓得发抖。抬手看了看时间，12点44。不知道如何是好，问怎么办？是不是赶快送医院？

    你蒋叔想了下，又抬头看了看路两旁。

    接着，他冷静的说，这里没有监控，就当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这怎么行？人命关天啊！

    我用手凑到那孩子鼻子前。还有呼吸。

    快走！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

    你蒋赶紧拿出抹布擦掉车头前的血迹，接着，他拉着我，逃离现场，回到车上。

    我的内心当时非常煎熬，我不想那么做，但是却又那么做了。

    我也不知道后来那个男孩怎么样了，只知道这二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做噩梦，没有一天不追悔莫及。

    那个男孩，应该是死了。我说。

    所以那个老太太就是她母亲，撞死了人家儿子，别人来找你儿子，也是天经地义。

    如今，我差点就死在那个老太太身上。

    我不再称呼她为恶鬼，心里甚至升起一丝怜悯。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我的债不用你来还。

    你之前来找我，我就猜到什么原因了。

    其实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跟你蒋叔这些年也倍受折磨，做了亏心事，到底睡不了安稳觉。

    一会我就和你蒋叔去自首。

    我听了，心里五味杂陈。

    尽管那是我的父亲，可是他毕竟铸成大错，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法不容情，该来的总会来。

    父亲坐牢的那天，夏云奇迹般的重新出现在家里，毫发无损。

    就像，从来不曾消失。

    她还是那么温柔如水。

    我把这些事又细细给她讲了一遍，她默默听着，没有回应。

    我以为她是被吓到了。

    从今以后，我发誓好好爱她，不再让她担惊受怕。

    我又进了大师直播间，跟他连线。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夏云说，她要去看守所看看父亲，于是我俩拎了包就出了门。

    她说自己已经打了个的，让我抓紧时间跟她一起去看父亲。

    我很感动。

    这些天太疲倦了。于是在车上车上我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司机师傅喊，到了！

    我们下车，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楼，楼上的牌子极其刺眼：某某市精神病医院。医院门口，还有蒋希和他老婆小霞。

    我突然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于是拔起腿就开始跑。

    已经晚了，蒋希两口子，还有几个从医院冲出来的工作人员开始在我身后猛追。

    夏云大声叫，大家快抓住他！他有被迫害妄想症！

    这下我比看到鬼怪还要恐惧。

    精神病院我从没去过，但是跟这个有关的电影我可没少看。

    我在自救，也在惩恶扬善。

    我边跑边大声喊，大师，快救我！

    6

    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多人的追击下，我只有乖乖束手就擒。

    我被带到了医生办公室，看到医生，我大吃一惊。

    医生就是救我的大师。

    大师？！是你！快救救我！

    大师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完全不认识我的样子。

    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吗？

    夏云连忙着急地插嘴，医生，我老公自从上次和朋友一起吃饭回来，就极其不正常，请你一定要治好他！

    是啊是啊，我们可以作证，确实是从那天夜晚吃完饭后回来变得有点神经质的。

    一旁的蒋希夫妇补刀。

    你们先出去吧！我单独和病人聊聊。还要做一些检查。

    我的救命稻草如今变成了拿捏我人生的人。

    任凭我怎么劝说，大师抵死不认。

    他完全不认识我。

    以至于我自己都恍惚，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怎么了？

    我在医院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结果是重度神经衰弱，需要吃药治疗。

    我觉得自己几乎崩溃。

    每天面对各式各样的病人，我感觉自己像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相当魔幻，我每天都震惊不已。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在打太极，他神秘地对我说，他是张三丰的第五代传人。

    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看到我就大哭，拉住我的胳膊，终于找到你了，你为什么和我分手？你为什么要她不要我？

    一个七十岁的老头见到人就自称是物理学家，还说他获得了诺贝尔奖。

    累死的例子数不胜数。

    有一天，我太疲倦了，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进入了梦乡。

    “老公！老公！陆丰！陆丰！快醒醒。耳边好像有人喊我。

    我努力睁开双眼。

    夏云的脸在我旁边。

    你做噩梦了，总是大喊大叫，我好不容易把你摇醒。

    哦！原来是一场梦。

    像梦又不像梦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