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要不是我耳朵好使，听见你们说话，我都没留意这还有个亭子。“沈惊雷走进亭中，也没客气，大大咧咧坐到顾寒沙下手。然后从怀里摸出两个红润透亮的苹果，放在石桌中间，“抱歉啊顾大人，不知道你在，就拿了两个苹果。”

    顾寒沙扫了一眼，“不必客气，本官又不是没吃过苹果。”

    “我知道，这是洛西进贡的苹果，香气扑鼻，又脆又甜，模样又好看，”沈轻尘拿起来闻了闻，“摆在案头整屋都是果香，是上上品。”

    “那咱两吃，反正顾大人不稀罕。”沈惊雷笑嘻嘻地说。

    “我吃了好几块点心，吃不下整个苹果，不如切开，”沈轻尘转头去翻了翻漆盒，“我没有带小刀……要不——”她刚想说要不你们两把它掰开，两位都是高手应该不成问题吧？

    话还没说出来，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没等她反应过来，桌上两个苹果已经被切成了八块，而且整整齐齐，大小几乎一样。切完瞬间那匕首已被收回了它原来待的地方。

    沈轻尘啥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刀法不错。”沈惊雷笑说，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今日是仲夏节，我记得小时候仲夏节母亲便会煮茶、做点心，还准备了西瓜、苹果、葡萄，我们在院子里吃吃喝喝。”水滚了，沈轻尘提起茶壶，在三个小小的茶杯中倒入茶水，“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总是很开心。”

    顾寒沙接过茶来没有说话，默默喝了一口。

    “此时在宫里能赏着景、喝茶吃点心，也还不错。”在沈惊雷眼里大概哪里都不错，能够随遇而安，无所畏惧，从不患得患失，也是一种本事。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沈大人总是这么坦然，真是令人羡慕。”沈轻尘在这方面确实挺佩服他。

    “不然呢，为已逝之时、已逝之事烦忧没有什么意义。今日快活便享受今日。总是放不下过去，就只能活在过去。”沈惊雷微微一笑，“这点心做的不错，有尚食局的风采。”

    “这你也吃得出来？尚食局什么风采？”

    “总之不是你那种半生不熟、把盐当糖用的风采。”

    “……沈侍卫，我请你喝茶吃点心，你还吐槽我？”

    “我错了，这么愉快的时刻不该提那些令人痛心疾首的往事。”

    “怎么就痛心疾首了？”

    “是足以投入锦衣卫大牢享受锦衣卫酷刑的程度……”

    “……下次不请你了。”沈轻尘从他手中投过茶杯。

    “别啊，我在的话比较安全，只有你们两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沈惊雷又从她手中抢回杯子。

    “沈大人，这不用你操心。”顾寒沙斜了他一眼。

    “不操心不行啊，顾大人我对你可不是那么放心，我听说顾大人到外省公干，那一省大员排着队到城外迎接，那阵仗都比上……”话没说出来，手指往上指了指。

    “沈侍卫，祸从口出这个词听说过吗？”顾寒沙眯起眼。沈惊雷这小子死性不改，自己一天天万事都不当回事，他还是适合回家当个浪荡公子，招猫逗狗，游戏人间。

    “听说大人到江州第一晚，当地官员就安排了江南第一美人窟醉红楼。”沈惊雷并不在意，继续笑着说。

    “你听说的还挺多。”顾寒沙冷笑了一声，继续喝茶。

    “醉红楼？什么地方？是不是特别热闹？灯火通明夜夜笙歌那种？有很多美女帅哥？”沈轻尘倒来了兴趣，睁大眼睛，积极追问。“离京城远不远？”

    “远着呢。”沈惊雷白了她一眼。

    “那可惜了……哎不过堂堂京都不会不如江南吧？这京城里肯定也有这种繁华地方？沈大人，你肯定知道，有机会你带我去看看？等我出了宫，江南也去得……咱们也去那个醉红楼观摩观摩？”

    “可惜。”顾寒沙嘴角一扯，似笑非笑，“醉红楼是没了。至于京城里的，沈侍卫是御前侍卫，若是流连烟花之地被发现了，吃不了兜着走。不如我带你去，咱两去玩玩？”

    “好啊，”谁都一样，反正沈轻尘也不怕他，不过转念一想，“但是为什么沈大人不能去，顾大人可以去？”

    “本官是去办案啊。”顾寒沙理所当然地说。

    “噢……”这么说似乎有理。

    “这么说，外面传的也是真的？”沈惊雷兴趣十足地问，“传闻醉红楼一夜之间被顾大人拆了，美女都凉凉了？真的不是失火，是顾大人动的手？”

    “为什么啊……”沈轻尘一想，“难道顾大人是去办案的？这顾大人办案的地方要都是这么个下场……”

    “所以说，还是跟我去比较安全……”沈惊雷点着头说。

    “那你答应带我去啦？”

    “……”被她绕的，他都不觉得带一个姑娘去烟花之地有什么不对劲了……

    傍晚，沈轻尘回到尚书局时，正遇上司墨站在院当中。阿青等小太监刚刚从书库里找了书送出来，送到司墨面前。

    “正好沈姑娘回来了，殿下要找几本书，能不能劳驾沈姑娘随我一起送书到文华殿？”司墨客客气气笑地说。

    “……”沈轻尘看了看那些书，听说三皇子身边这两位侍从都是会功夫的，拿这几本书拿不动？但是人家这么说了，也不好回绝，“好。”

    “有劳了。”司墨笑着说，但只给了她一本，剩下的放在书匣里自己捧着。反正他就是觉得他家殿下愿意看见沈姑娘，所以他找个借口让他家殿下高兴而已。

    “咦，司公公，殿下最近对记录北疆部族的书有兴趣吗？”在路上，沈轻尘好奇地问，她看那几册书全是记录漠北地区部族、时政和民生的内容。

    “是，沈姑娘知道吗，每隔四年北边各部族按礼制要到朝中觐见朝贡，到时各国使臣、部族首领或继承人都会聚集京城，可是以说是一次盛会。不过殿下说了，这些国家、部族虽实力远不如我大承天朝，但是民风彪悍，各怀心思，关系复杂，这里面暗潮汹涌。今年秋天就到了朝贡的时候，殿下说先了解了解。”

    “嗯，”沈轻尘点头，“这样的大事，是应该未雨绸缪，知己知彼，早做准备。”

    “沈姑娘你真了解殿下，你跟殿下说的一模一样。”司墨十分佩服。

    沈轻尘无语——这不她就想起这么两常用成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