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笑嬉闹声绕过红绸灯笼，传到了成期归耳中。

    “真热闹。”成期归淡淡笑道，她用手指蘸着茶水，若隐若现地在桌面上画着半个喜字。

    窗边一阵寒风吹过，她轻轻叹了口气，叫婢女关上了窗，轻轻吹灭了红烛。

    “青山绿树。”

    “斩草除根。”婢女青竹行着玄龙门的礼节，对上了暗号。

    成期归和青竹是玄龙门养大的死刃，自小在玄龙门长大，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干的是杀人的勾当。

    有位雇主花了大价钱，要买江湖之首玉善堂堂主孟琼的性命，奈何玉善堂堂主武功绝顶，警惕性极高，派去的一十二死刃无一生还，只剩得留在玉善堂的两个传讯信者，青竹便是其中之一。

    正巧堂主娶妻，玄龙门在路上做了手脚，叫成期归顶替了高予菀嫁去。

    “今后，还得请你多留意，多帮忙。”成期归撕下了墙上扎眼的红喜字。

    “自当尽心竭力。”

    成期归笑了笑，轻轻歪头，卸下了头上繁重的凤冠，“听闻林姑娘温柔可人，便叫他再快乐一夜，你且出去吧，把门关上，守着。”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簪，取出其中毒针。

    柔里藏刀，大概形容的便是这般。

    青竹也不再多言，转身退出。不料“咯吱”门一关，一黑影却从床后走出。

    那黑影缓缓向成期归的身后走来，单膝跪下道：

    “小姐。”

    “教你的追踪术学得倒是算没忘。”

    魏简低着头，听到成期归的夸奖已压不住心中的得意，正想抬头时，却又闻得：“但我的话，你便是半点也听不进去。”

    “小姐——”魏简跪着，拖着膝盖往成期归的方向移了一寸，“我只知道小姐救过我，我便是这一生都要护着小姐的。”

    成期归突然转过身来，一手掐住魏简的脖子，眉头微蹙，“你清清白白地出去，凭我教你的本事，哪条不是阳光道，不要再跟着我了。”

    成期归面无表情，手上的劲儿一分不减，那力道甚至将魏简整个人都往上提了半分。魏简面色涨得通红，却始终紧握双拳，无半点挣扎求全的意思。

    “小——小姐——”

    五年前，成期归在祁龙寨做信者时，偶然将魏简从同伴的围殴中救下。为教他自保，成期归便私自传了些防身术与他。

    后来任务完成，成期归消失得无影无踪，魏简失魂落魄了好些时日，听着成期归“不要做贼”的话，一路闯过阻挠拼杀，踩着白骨血肉逃开祁龙寨下了山，找了养马的差事。

    成期归刺杀杨元康之时，撤出杨府时意外被魏简撞上。成期归本无意伤他性命，魏简却出手拦截，不过三招便被成期归打折了指骨。

    刀刃已插入血肉，再进一分便是心脏，

    “是你吗小姐？”

    一滴眼泪融进胸前的热血中，成期归即刻收住了刀。也是这一刹那的出神，叫成期归中了毒箭，负伤而逃。

    “随你。”成期归的思绪飘了回来，心软了下来。她渐渐收了力气，“你先出去吧。”

    魏简捂着脖子，眼眶发红，正欲起身，抬头却见推门而入的青竹。

    “夫人这——”

    魏简看了一眼成期归，抽出匕首一个箭步上前直指青竹。

    “夫人——”青竹也没想到，接连后退，被抵在了门上，敏捷躲过了魏简刺来的利刃，望向成期归。

    “魏简，青竹是我的人。”成期归慢悠悠制止道，“青竹，何事？”

    青竹正从惊愣中回过神来，慌道：“堂主往这边来了！”

    堂主不是正与他的林姑娘在隔壁欢愉么，怎个突然要到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