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成期归睁开双眼，一手握住那女子的手腕，一把拉下扭转，把那女子按压在地上，似铁钳一般扼住生路。

    “你！”那女子气急败坏，却被成期归摁着脑袋，脸紧紧地贴着地板。

    “你是除夕？”

    “你怎么知道？！”除夕惊诧道。

    成期归看过除夕屋内的陈设，一般婢女屋中极少摆放笔纸，所以成期归一眼便注意到了案桌上的笔纸，毛笔摆放的位置是在左侧，想来除夕应该是惯用左手。

    而这位女子方才射出毒针，用的也是左手。

    这本也没什么，毕竟用左手的人虽少，但也是有的，若说是巧合也是合理。但她走近成归期身边时，身上散发着一股茉莉花香，这倒是藏不住的，与除夕房中的气味一模一样。

    “因为我是女鬼啊，”成期归轻蔑冷笑道，“杨晟把你藏起来有跟白督卫说你失踪了，是你们计划好的吧，只是还没想到白督卫竟然不请自来，突然登门。”

    除夕本咬紧了牙关不说话，却怎料成期归将其一根银针刺入她的指尖，霎时响起一阵凄厉的叫声。

    “是，是——因为，是杨晟想嫁祸给崔家，其实是他自己雇了死刃杀了杨元康。”

    竟然是杨晟雇凶。这是成期归没有想到的。

    “那你杀他做什么，还想杀我？”

    “我——我杀他——杀他是因为我是崔家安插在杨晟身边的人，我，我怕他说出当年崔家的事情。”

    “崔家什么事？”成期归拔出银针，除夕的指甲盖已经血肉模糊，不住地颤抖。

    “崔家——崔家当年，当年承诺让利成家半数窑厂给杨元康，贿赂——贿赂杨元康给成卿尧定罪的事。”

    成期归的心尖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住，又被竹签插成了塞子，许久缓不过神来。她声音有些颤抖，鼻尖上挂着一颗盈盈欲坠的泪珠，继续问道：“杨，杨晟为什么要杀杨元康？”

    “杨晟不是杨元康亲生的，只是养子，杨元康本想将窑厂全部归在他的亲生子杨威名下的。”

    “那，那又为什么嫁祸给崔家？”成期归一手摁住除夕，一手拿起地上的面具默默戴上，遮掩住自己被泪水润湿的脸。

    “杨晟觉得，这是件一箭双雕的事情，他知道白督卫挂心成家旧案，想引白督卫去查崔家，若崔家罪名属实，那那些窑厂多半会收归官有或转入他人名下，那时杨晟便可乘机将其收归囊中。”

    “不会顺带查出杨元康收受贿赂的罪名吗？”

    “杨元康收受贿赂的事做得干净，无半点破绽，若白督卫愿查，倒是可以查得崔家放火烧窑，收买苦主闹事，逼死成厂主的事。”

    “你一个下人，怎么知道这些。”成期归眼睛发红，杀心已起。

    “我不是——不是简单的下人，”除夕也察觉成期归逐渐增大的力气，自己的胸膛紧贴着地面，压得几乎要裂碎了，痛苦道：“我是——我是崔家的内应，在崔杨——在崔杨两家之间传递消息。”

    “你还知道什么。”

    “我，我，没有了——”除夕几乎已喘不过气来，生生被压断了几根肋骨。

    “你见过我了。”成期归正了正面具，一滴泪顺着面具滴落在地上，“你本也是想杀我的，也不算冤了你。”

    “咔嚓——”清脆一声，除夕瞬间没了气息。

    成期归看着杨晟和除夕的尸体，握紧了拳头，一口血喷了出来。

    自那日在杨府中箭后，成期归虽服用了玄龙门的解药，但总归是不及杨府专有的解药来得有效，体内仍留有残毒，每每心气郁结情绪激动，那残毒便又卷土重来。

    魏简在外面催促道：“小姐，时间不长了。”

    成期归眼前泛起一阵炫黑，耳鸣阵阵，半点也听不到其他声响。

    “小姐——”魏简破门而入。

    “小姐！”魏简即刻接过瘫软无力的成期归，整个身子向后倒去。他看着着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也不知是应该先处理尸体还是把成期归带走。

    “小姐，坚持住，我带你走。”魏简抱起成期归，也顾不得现场的混乱，趁着夜色离开了杨府。

    但他遗漏了成期归掉落在地上的匕首。

    半个时辰之后，这把匕首被人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