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呢？”成期归左右等不着孟玉崇回来，心中不安，便去水房寻他。

    “白公子在督察府，尚未归来。”家仆答道。

    “我说的是白公子身边的白巡使，他去哪里了？”

    “姑娘说的是白巡使啊，他方才急冲冲出去了，好像是那个杀害杨大公子的贼人在医馆出现了。”

    什么！？是魏简！

    成期归着急追问道：“哪个医馆？”

    “哪个医馆？听巡使来报好像是城西的康阳医馆吧，但贼会跑人会追，指不定抓到哪里去。”

    成期归即刻回房换上了夜行衣，戴上面具借着夜色的掩盖，抄了小道直抵城西康阳医馆。

    康阳医馆外站着两排举着火把的巡卫，只听闻屋内桌翻椅倒的声音，该是场激烈的打斗。成期归回头，正好看见孟玉崇骑着马赶来，只怕耽搁再耽搁片刻自己武力敌不过孟玉崇，便翻窗而入，吓得那群巡卫也一窝蜂冲进屋中围攻。

    成期归在狭小的屋中腾空而起，踢翻了三个四巡卫，旋身扫出横腿去，一左一右将涌上前来的两个侍卫鞭倒在地，她顺势滚落至魏简身旁，一手护住魏简，一手洒出白粉，霎时屋中迷烟四起，叫人睁不开眼来。

    “不好！有同伙！快来人！帮救兵！”

    成期归拉住魏简的手，穿梭在混乱的迷雾之中，从后窗逃离，却迎面遇上了孟玉崇的堵截。

    孟玉崇一剑刺向成期归的肩膀，速度之快叫成期归也来不及反应，白剑进红剑出。

    “果然一男一女，说，受谁指使的？”孟玉崇抽出剑，直指成期归，“你带着他，跑不掉的。”

    成期归捂着滴血的伤口，低头看了一眼病弱的魏简，他脸上还晓得蒙着脸，借着迷烟孟玉崇也没全然瞧清楚。成期归忽然扔下武器，变了声色，跪地磕头道：“我们认罪，请大人饶恕。”

    见对方竟把武器扔远了，孟玉崇松了警惕，也收了刀，正想走上前来盘问，却见成期归出人意料地射出一针来定住了穴位，肢体霎时软散了下来。成期归拉上魏简变走，孟玉崇支撑不住跪地，颤巍巍拔出银针。

    等全身的酥软劲过之后，成期归和魏简早已无影无踪。孟玉崇拾起地上的剑，从后窗翻进了屋中。

    “白巡卫，叫那贼人给逃了！”

    孟玉崇垂着脸，摘下粘在自己衣服上的霉树籽儿，“我知道，在我手里逃的。你带去，继续追。”他忽而瞥见缩在角落里的一个身影，倍感熟悉，走进了看，原来是他。

    “他怎么在这？”

    巡卫见着孟玉崇来，禀告道：“白巡使，就是他带那个贼人过来的，他们是一伙的，半天了不说话，死活不肯招认。”

    孟玉崇摆摆手，“你们下去吧，这里交给我。”他叫人搬过来一把椅子，又点燃了烛灯，扶着那男子坐在了椅子上，放下布帘。

    “温前辈，又见面了。”

    他从未仔细看清温良的脸，八年牢狱，他的脸上的沟壑变得极深，坑坑洼洼地留着不少焦灼的伤疤，最显眼的该还是那三枚刺青和空荡荡的袖子，全然不似留在官员名录中那般少年意气的容貌。

    温良低着头缩着肩，背对着烛火。

    “拿纸笔——”孟玉崇刚话说一半，才发现他没了双臂，也写不得字。

    “温前辈，我说一句你答一句，只需点头摇头，可以吗？”

    温良沉默着，没点头，也没摇头，只剩歪着脖子，颓丧着脸。

    孟玉崇静静地望着他，又换了话：“温前辈，受苦了。”

    温良的双眸停滞了转动，点点晶莹的星光慢慢溢出，他的脸颊抽动着，又带动着整个躯体抖动，仍点点泪滴掉落，涕泪横流，也没有双手可以擦拭。

    “斩断双臂，砍伤喉珠，是我公门之人之失，是我律法刑法之失。对不起。”

    温良说不出话来，却哭得悲怆，坐不直身子，额头抵在身旁的桌子上，一阵一阵地抽动。

    “温前辈，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助。”孟玉崇拿出巾帕，轻轻拭去温良脸上的泪。“你与那中毒的男子，相识吗？”

    温良缓了很久，摇了摇头。

    “是你带他来医馆的？”

    温良点头。

    “你与他是偶然碰见，你瞧着他病得严重，便带他来医馆了？”

    温良点头。

    “他是不是跟你买过那个面具？”

    温良迟疑了一会，点头。

    “你记得他身旁的女子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