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后悔
发布:2024-02-09 00:20 字数:3670 作者:抚树纤纤
沈则看着不远处的靖王,露出复杂的神情,那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和身形,却露出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浓烈杀意。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悲痛,转瞬即逝。
那人已经不在了,就当从未有过吧!
“哈哈哈哈!”靖王看着他耗费不少力气,才施展出这万剑阵,不由得轻蔑笑,相比较他,这万剑阵虽厉害,但仍然在他的掌控中。
“不要挣扎了!”
“沈则……”
楚邀醒了,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白色护盾里,旁边的叶繁珂衣裳破烂,咬着牙齿在施法维持护盾,嘴角还挂着血。
“叶公子……”楚邀艰难地起身,随后脖子上的刀痕慢慢消失,最后恢复如初,“你到底是?”
叶繁珂听到旁边的声音,心里一喜,眼睛也亮了一下,“你醒了?我……”
见她的伤势居然自己恢复,叶繁珂不再奇怪,这正是沈则要的,随即换上一副冷淡模样,“我是银羽阁的左司,大夫不过是混迹京城的另一层身份罢了。”
楚邀苦笑,心中苦涩无比,看着半空中与靖王死死争斗的沈则。
心里下了决定。
“沈则。”
清淡的声线传入沈则耳朵,是她!她醒了!
沈则脸上浮现一抹笑,在看到楚邀的动作后,笑意戛然而止。
她缓缓地走出叶繁珂的护盾,静静地立在地面,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些雾气和决绝。
“砰——”
“沈则!”
她疯了一般奔到沈则面前,不再掩盖自己的心思,颤抖的手轻轻地触摸着他那血迹斑斑的脸庞,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一滴一滴落在沈则的脸上。
靖王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二人,那一掌来得更为狠厉毒辣,夺人性命。
沈则身前出现一个黑色掌印,体内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身体重重地坠落在地上。
沈则虚弱的说不出话,余光瞟到靖王还想袭击,他眼睛一瞪,在靖王又一掌袭来之前,想用尽全身力气把楚邀护在身下。
“楚邀!”
但他慢了一步,楚邀用瘦弱的身体死死地将沈则护在怀里。
“噗——”
楚邀重重地砸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胸口两个黑漆漆的掌印宣告着她的濒死,伤上加伤使得她的呼吸起伏微弱,显得异常艰难。
护身大阵因为法力的流失,慢慢破碎,最后消散,靖王为了布置阵法本就耗费了很多精力,方才的打斗中又大肆使用法力,他的情况也不好,看着阵法的破裂,他顿时心如血滴,双眼猩红,盯着濒死的沈则。
“去死吧!”
靖王拼尽全力,那弯刀如破竹一般朝着二人砍来,带着血红光芒。
“叮——”
沈则双眸散发出金光,指尖一点,那弯刀的红芒瞬间消散,弯刀也不能再往前更进一步。
“噗——”
沈则将弯刀引来,一阵刺眼的的金芒陡然爆发,托起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靖王!身前的闷响和剧痛将靖王拉回现实。
一阵烟雾划过,靖王带着伤遁逃了去。
“你……竟然能伤我……”
靖王匆忙逃走,王府里的阵法也随之消失,恢复了一片漆黑,地上的人们却没有醒来,在靖王布阵前,他们已经没有了意识。
空气中一片死寂,还漂浮着淡淡血腥。
“楚邀……”
叶繁珂撤掉了护盾,慢慢走过来,他衣衫褴褛,震惊地看着地上的楚邀。
“沈则……”
沈则跪坐在楚邀身旁,看着她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心里苦涩无比。
“还不动手?”
叶繁珂淡淡的声音传来,现在大计将成,由不得他再有其他心思。
沈则迟迟未动,叶繁珂焦急地喊,“好不容易将她引到这里,还不动手,你不要命了?”
沈则充耳不闻,他眼底浮现一抹莫名的情愫,缓缓起身,将楚邀拦腰抱起。从怀中变化出一个法器,将楚邀的身体收入,身体发力,便到了王府大门外。
深夜的街道冷清无比,点点星光映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光,勉强能看清面前的路。
今夜,谁也不知道王府发生了什么。那些来赴宴的人,也会被抹去记忆,没有人会记得王府里发生的一切。
这些都是叶繁珂最后能为楚邀做的。
二人在京城的半空起伏,微凉的风吹拂着,却相对无言。楚邀的情况很危险。
他心中苦涩,沈则这又是何必呢?
“我带她回银羽阁,你先回医馆。”
沈则的变卦,让叶繁珂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愣了一瞬,低声道,“不是……你……刚刚为何不炼化她!”
沈则淡然一笑,“我后悔了。”
目光落在法器上,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忍。
到达医馆后,沈则不再停留,带着装有楚邀的法器,连夜赶往银羽阁,不敢耽误一分一秒。
法器里自带一些法力,能暂时维持楚邀的生命,但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如果法力耗尽,还没有救治,也只有一死。
沈则的命并不长久,但是现在有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东西
楚邀。
我绝不会让你死!
沈则的身手极快,在京城上空起起伏伏,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马车,几日便赶回了银羽阁。
沈则,是银羽阁的阁主。
银羽阁是一个情报暗杀组织,但近些年来几乎没有什么暗杀任务,又或者说,他成立这个组织,也仅仅只是为了搜集情报消息。
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一切办法。
其中也包括了楚邀。
那次相遇,实则是有意为之。
沈则想到这里,坐在床边,轻轻拉着楚邀的手,那手因为受伤,温度快速消失,触碰上就是一片冰凉。沈则垂眸,脸色苍白黯淡。
在去王府之前,他曾传信给叶繁珂,告诉他,“血女”就是连心,这次宴会,也许会有她的行踪。因为她也是冲着楚邀去的。
“我还是来晚了些,楚邀。”
沈则低声细语,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着。
面前的女子昏迷不醒,他吩咐过阁中的侍卫帮楚邀换下了满身鲜血的衣裳,卸下了散乱的发髻。
破败又凄美的模样,看得侍卫心里也是一抽,她手上动作愈发轻柔些,生怕弄疼了这位姑娘,自己就会被阁主砍了。
“阁主,您过来一下。”
侍卫惊愕的声音,让沈则心头一跳,急忙越过屏风,床上女子的躯体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楚邀身前两个巨大的暗红色掌印,都在心口位置,掌印边缘还带着一圈黑色雾气。沈则眸中染上一抹伤痛,楚邀这一掌,原本是要在他身上!
那黑色雾气,是毒!
“没想到下手竟然如此毒辣,掌法居然还带着血阳宗的独门毒雾。”沈则低声嘱咐,“帮这位姑娘寻一套衣裳先换上,其余的我来处理。”
侍卫闻声退下。
楚邀的脖子上还带着淡淡的红色印记,那是连心用刀抹开的痕迹,在沈则与宗主打斗时自行恢复了,这次是沈则亲眼见证,所以楚邀的体质确如传闻中所说,不会有假。
沈则皱眉,脸色深沉,之前在山洞,不知楚邀用什么方法救了自己,虽然余毒未曾清楚,但是已然好了大半。
这次……该怎么让她……
沈则轻轻摇头,修长好看的手指抚上眉心,连续几日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让他疲惫至极,脸颊上也冒出点点胡茬,平增几分沧桑。
“阁主,左司回来了。”
门外侍从禀报。
沈则到了大堂时,满地的药材箱子和吃食让他皱起眉,绕过那些箱子,坐在椅子上,“不是要你在医馆?回来做什么?”
叶繁珂没好气地转身,指着沈则的手又放下,“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当时为何不直接将楚邀炼化?”
沈则不语,叶繁珂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模样愈发来气。他本想快刀斩乱麻,断了对楚邀的念想,毕竟一开始就没有怀好意接近。可是现在,沈则的做法让他不能理解,他很气愤,又对楚邀感到心疼。
带的这许多名贵药材,也是他自己珍藏了许多年,不舍得拿出来用的。那些吃食,全是楚邀在医馆待着时,见她多吃了几次的,他都买了带了过来。
“谁告诉你,炼化就有用了?”
沈则冷声,眉眼间染上一层淡淡的悲凉,这么多年,他为了自己的命,寻了多少种方法,甚至不惜杀掉一些人,只为夺取药方上的药材……
可是最后还是一场空。
实际上,他想放弃了。
直到遇到了楚邀,她的笑,她的善良和坚定,屡次解开自己的心结,让他觉得,活着还有意义。
而这唯一的意义,就是楚邀。
“没用??”叶繁珂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那你为何……”
“我心悦她。”
沈则的话,浇灭了叶繁珂最后一点希望。
他打着哈哈,自顾自地倒着茶水,眼神却瞄到沈则脸上,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见他神情淡然,眉眼间都是忧伤,胡子拉碴的模样,叶繁珂心中泛起苦涩。
嘴角自嘲地勾了勾,脸上又戴上了独属于叶大夫的职业笑容。
片刻后,他出声打破大厅的寂静。
“那好,我便帮你。”
“她替我挡了血阳宗主两掌,我自己身上也有,”叶繁珂没等他说完,上前把他的外衫扯开,一个暗红色章印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掌法有毒。”
叶繁珂愣愣地看着沈则的脸,语气哆嗦,“你的命……是不值钱么……容你这么糟践!”
他恨不得给沈则一剑,捅死都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气!他劳累奔波,四处寻医求药,帮他找了各种救命法子。
最后,还是受了血阳宗这致命的一掌。
现在即便是楚邀能够救他,他也无法活下去。这掌印上的黑色雾气,只有宗主才能解开。
片刻后,叶繁珂嘱咐他,血阳宗的位置极其诡异,寻常人根本无法进入,更别说沈则这个血阳宗的仇人,去了多半是肉包子打狗。但是看沈则的模样,叶繁珂知道,自己拦不住他。
他做事向来如此决绝。
临走留下一句话,“这毒,只有他能解,我再去给你探探血阳宗的消息和位置。”
不放心他使用这些药材,便又回头再三叮嘱,“黑色的箱子里是活血的药材,给楚邀的,不过暂时还用不上,先放着,那个棕色的药箱,是给你用的,受伤严重,体内的功力紊乱,拿来稳固经脉,别搞错了……”
他也快分不清自己是爹还是娘了。
这几日,沈则就待在楚邀身边寸步不离,擦脸,擦身子,梳洗头发,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那次在白驼山,她是这般细致照顾自己的吧?
半月后,叶繁珂传来消息,说有了血阳宗的位置,并附了相应的地图。楚邀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黑色的雾气在向掌印中心蔓延,意味着体内的毒越发严重。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沈则心里有了底,只要有了血阳宗的位置,他无论如何都会要去,会会那个人。
“崔元正,这次,新仇旧恨一并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