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暴毙
发布:2024-02-23 15:23 字数:3628 作者:抚树纤纤
楚邀惊愕,全身的血液顿时凝滞住,就连呼吸也有些艰难,“怎么是你?”
鲜红衣裳挑眉,娇媚的声音在昏暗中显得十分魅惑,“还能是谁?你想是谁?”
她一步步逼近楚邀,脸上的表情也愈发扭曲,凝脂般的肌肤开始泛红,眼中的疯狂和阴鸷将她整个人衬得恐怖非常。
“噌——”
楚邀耳尖,那是一方匕首。
“贱人!贱人!”安飞瑶手中紧紧握着锋利无比的匕首,缓缓举起,表情扭曲,嘴里低声咒骂着面前的女子。
“我要你死!”
尖锐的声线在楚邀耳边炸开,她眉头一皱,凭借着自身的反应,完美躲开那胡乱挥舞的匕首。
安飞瑶不是修行之人,身上没有功力,杀了她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但是这是在安府,安家大小姐在新婚当晚暴毙,想必后患无穷。
楚邀正纠结着,那边安飞瑶开始恼羞成怒,她只当楚邀是个身手敏捷的女子,当时调查时间太仓促,不知她是青竹族的弟子。
“怎么?你还想着逃出去?”
安飞瑶得意,看着楚邀的样子,在她看来就是十分慌乱,想逃跑。
楚邀眉心一皱,沈则应当是被截胡了,安飞瑶能顺利找过来,说明她手下有人得了消息,把沈则牵制住,自己跑过来与自己对峙。
楚邀顿住身形,手在宽大的袖袍里捏住,神色淡然,“安小姐,不知你是何意?”
“何意?我倒要问问出楚小姐,你一个有夫之妇,约见我家相公私下见面是何意?”
安飞瑶语气愤怒,还带着嫉妒,自己这段时间好声好气地哄着沈则,撒娇示弱和宠爱,换来的却总是一张冰山脸。凭什么?
“自然是把话说清楚,误会解开了,各自安好,如此而已!”
楚邀不恼,本就是事实,她又没有别的想法。
可这话到了别人耳朵里,就变了味,有着脚踏两只船的嫌疑。尤其是安飞瑶,她满心满眼都是沈则,自然眼里揉不得沙子。
“而已?你觉得我会信吗?”
见安飞瑶现在听不进任何话,楚邀摇摇头,转身便要离开。
“休想走!”
噗嗤——
匆匆赶来的沈则听到一声轻微的撕裂声,随即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他心头一沉,飞奔到假石头前面,眼前的一幕仿佛是要把他的心狠狠撕碎一般。
安飞瑶表情狠毒,不知何时闪身到楚邀身后,锋利的匕首完全没入了楚邀的背部,那一袭荔白色的衣裙霎时被鲜血浸染。
楚邀看着险些要穿胸而过的利器,顿顿身形,随后重重地倒在地上。
“扑通——”
血液慢慢染开,白色的衣裙沾上鲜红,竟也与安飞瑶身上的嫁衣无异。
“不——”
楚邀!卡在喉头的二字无法出口,沈则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他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缓步移到楚邀身边,蹲下,捞起楚邀瘦削的身子,轻轻抱在怀中。
安飞瑶眼中的疯狂褪去,她看了看自己满手的猩红,眼中闪过慌乱,沈则好像当做没有见到她一般,在她身边径直走过。
“不……不是……我……”
安飞瑶想要解释,紧张的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看着沈则的脸,表情模糊不清,心中浮起一阵慌张。
沈则一身红色喜服,淡淡的金色丝线在袖口环绕,他抬手,掌中的金色汇聚成一团,直指安飞瑶!
这次,她终于看清了沈则的表情,阴沉和戾气是以前不曾看到过的。
“你……你想要干什么?!”安飞瑶慌忙扔掉手中的匕首,指着沈则。
“我不过是教训一下她!她说她要见你,说什么解开误会!”
安飞瑶尖声道,那金色光团看得她心里发憷,她不相信沈则真的会对她出手。
这不可能!
“你们能有什么误会?分明……分明就是她对你还心存幻想!”
安飞瑶的一番话,让沈则一顿,转头看着已经重伤昏迷的楚邀,眼神深邃。
“这个贱人!她居然……居然还妄想你能来?呵呵!”
安飞瑶使劲搓了搓手上的血,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道,“那就让我来告诉她,你到底爱的是谁!”
一束金色的光眨眼间冲来,带起周边的花朵,疯狂摇曳。
红衣女子原本还在喋喋不休,那光团穿胸而过,声音戛然而止。
“沈则……”她喃喃,带着不甘心和不解重重倒地,眼眶欲裂,久久不能闭合。
等到叶繁珂挣脱安府的侍从,匆忙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沈则……他居然动手杀了安飞瑶?
不是他自己要娶的吗?
叶繁珂眉头一皱,眼睛快速搜索着楚邀的身影。
那一抹荔色白,团在沈则的怀中,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楚邀!”他低声呵道,“你干什么?”
“不是我。”
沈则声音嘶哑,表情的悔恨已经解释了所有。
叶繁珂要打他的拳头顿在空中,想要把楚邀的身体夺过来,“不是你?”
沈则指了指地上的安飞瑶,“她要杀了楚邀……我来的时候,她已经受了一刀,伤得很重……”
声音越来越小,轻微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
远处宴会还没有散场,婉转喜庆的丝竹乐声隐约传来,花园里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安飞瑶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了呼吸,大红的喜服如同一朵娇艳华丽的牡丹,凄美无比。
沈则飞快地扒掉身上的喜服,双眸中是再也抑制不住的悲痛,脸上的表情也像冰山般碎裂,几滴晶莹落在楚邀的手背,缓缓滑落。
良久。他收起自己的情绪,颤抖着把楚邀的衣裳,妆容整理好,无声地看着叶繁珂。
“珂,带她走吧。”沈则抱起楚邀,往日挺拔的身姿略显佝偻 ,眼神黏在楚邀脸上,神情不舍,“送她回家。”
叶繁珂惊愕,一时忘记要怎么回答,“什……什么?我送她回家,那你?……”
沈则眸子半阖,心中思绪翻涌,声音沙哑,“安飞瑶死了,这边的事我要给个交代。”
“秘药应当是拿不到了,也就是我的报应吧。”
叶繁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安府,怀里紧紧抱着楚邀,她衣裳已经破败不堪,苍白的脸宣告着她的生命垂危,身上的血渍已经干涸凝固,沈则给的地址很详尽,如果来得及,楚邀的性命就还有救,如果……
叶繁珂加快了步伐,马车辗转到骑马,再到步行,一路奔波。
到了半山腰,临近傍晚,深秋的风有些许刺骨,但是这座山有些古怪,四面吹来的风竟然有些暖意。
叶繁珂一袭绛色袍子,上头沾染了血渍他也不在乎,疲惫和憔悴写满了整张脸,抱着楚邀,亦步亦趋,在山林中走着。
很快了……很快就到了,你就有救了……
“你是谁?”
微风拂过,竹影摇晃,清脆娇嫩的声线在山林中回荡。
叶繁珂皱眉,心中陡然升起几分警惕,“在下姓叶,并无恶意,还请手下留情。”
回应后山林中便没了动静,叶繁珂也不再向前走,他将楚邀轻轻放在地上,自己则矗立在一旁。
林子里的风呼呼吹动他绛红色衣摆,发丝飘动,掩盖着脸上的阴霾。
楚邀躺在一旁,浑身衣衫破烂,胸前浸着浓郁的血色。
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竹叶间一阵窸窣,楚蕊飞身前来,看到面前的情景,不由得大叫。
看到楚邀身边陌生的红衣男子,不由分说便朝着他出手。那男子也不反击,只不停闪躲,眸中只是伤痛,没有杀意。
楚蕊停了进攻,“不是你?”
叶繁珂见她稍微平复了,才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她。
“是他!害得我姐姐好惨!”楚蕊霎时悲愤交加,咬着自己的银牙,表情几乎扭曲,尚且稚嫩的脸上布满憎恨。
“我不会放过他!”
云烟散去,楚蕊抱起楚邀的身体消失不见。
“楚邀,你为了他竟如此……”男子沙哑又低沉的嗓音散落在晚风里。
“呵呵,你们俩还真是挺般配……”
叶繁珂自嘲般低头笑笑,“一个愿意为了对方去死,一个宁愿自己死……”
两个大傻子!
他抹了抹眼角,换上平时风流倜傥的模样,慢悠悠地下山。
秋冬交替的界限永远是那么模糊不清,安府的盛大婚礼过去了许久仍然是许多人的饭后谈资。
原本是一桩极其美满的喜事。
那新娘子,却在新婚当晚离奇死亡。
据说,是晚上洞房时,强迫新姑爷喝下掺了东西的合卺酒。
“可不是,嗨!那玩意儿能随便乱喝吗?”
茶馆里人声鼎沸,吃饱后人手一壶茶,都在议论这事儿。
“这也太心急了些,那不是拜堂的时候喝了茶嘛?”一男子愤愤道,仿佛当时被逼着喝茶的人是他自己,“想要孙子也不能把人家当种马啊……”
义愤填膺的模样,试图帮同为男人的沈则挽回尊严。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疑惑道,“那安小姐又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
那愤愤不平的男子一脸不屑,“如此践踏夫君的自尊,还能有个什么好下场?”
在他们看来,无论你是多么恃宠而骄的大小姐,只要成了亲,那就得听从自家夫君的,如此做派,死了也不足惜。
“哎,就是可怜那沈公子,这才刚进门,就成了鳏夫……”
身为男子,自是多偏向男子,都十分同情沈则。
不起眼的角落,一衣着朴素的男子,默默地喝着茶,眸中情绪暗沉,轻轻叹气。
“眼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最好办法了。”
谷梁山。
“长老,你说真的?”
长老给楚邀治疗完,刚走出房门,就被蹲守在门口的楚蕊逮住。
长老脸色并不好看,为了楚邀,真是操碎了心,身形日益弯曲,要不是功力深厚,估计折腾不了多久,就要驾鹤西去了。
好在楚邀体质特殊,不然……
“嗯,确实如此,你不必太过担心,不过断然不能刺激她。”
长老细细叮嘱楚蕊,有关于沈则的事情,全都不能再提及,这也是保护她。
“这次算是渡过了劫难吧?”长老喃喃,浑浊的眸子里却是怀念。
“长老,我会好好照顾姐姐的!”楚蕊难得稳重,与楚邀有几分相似的脸上都是坚定和认真。
此后一段长长的日子里,楚蕊尽心尽力照顾着楚邀,半月后,楚邀苏醒,身上的伤口也慢慢愈合。
漫漫冬日,在山上却显得格外短暂。
一开始,楚蕊还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姐姐的口风,生怕她问起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
好在姐姐压根就没有想起这事,每天按时喝药,下床走动,慢慢地恢复之后,还能够开始练习功法了。
楚蕊很开心,又恢复了以往嘻嘻哈哈的模样,想着办法逗弄楚邀开心。
凝翠阁里时常一片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