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树冠罩着整个庭院。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树，她只知道这树秋天会变成艳艳的黄色，冬天会变得光秃秃的。

    这树也许有花，她依稀记得有过花，但也许是她记错了。

    “芙蓉。”下面有人喊她：“李公子来了。”

    被唤做芙蓉的女子停了手中的团扇，一双美目淡淡地看向窗外朝她笑着招手的男子，莫名地觉得没意思。

    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六次来了。

    她知道他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妻。

    可这个男人仍旧笑着来寻她，在她这儿温存一夜，然后带着温润的笑意陪着未婚妻去那个什么百货，买首饰，买丝帕，买她一辈子都穿不了的高跟鞋。

    芙蓉叹了口气，有客上门，她该庆幸，不该抱怨。

    简宁站在一栋看起来绝对会闹鬼的洋房前面，颇有一种穿越的错觉。

    在常宁市这座基建全国能排前五名的现代化高度发展都市里，竟然会有这样一栋历史悠久的小洋房，这玩意不会是物质文化遗产吧？

    顾良人给他发的微信，就是这个地址，他绝对没有走错。

    光华路221B。

    复古的房子，不伦不类的街道门牌。

    简宁有点艰难地站着，他现在转身跑来不来得及？

    老大的对象已经实习了，一周应该回来两次左右，他出去住两次，或者买点隔音泡沫把房门粘一圈，是不是也行？

    而且他会做饭，老大常年吃外卖，跟老大商量一下应该可以……

    “简宁学长~！”小洋房二楼的雕花格子窗被推开，顾良人穿着红色的帽衫，探出身来朝着简宁招了招手。

    简宁一愣，啊，跑不掉了。

    不同于外观的历史悠久破破烂烂，小洋房里面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看着就很贵的木地板擦的锃亮。厨房甚至还有烤箱、吐司机、蒸汽咖啡机。

    “怎么，怕我卖了你啊？”顾良人抿着嘴笑着看着简宁。

    简宁怔愣地看着他：“这……租金多少啊？”

    顾良人一挑眉：“你猜。”

    简宁又转头去看厨房闪闪发光的家用电器，面露难色：“我没多少钱……”

    顾良人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房东说，只要咱们送走这栋楼里的人，一人300块一个月的租金。”

    简宁差点没睁着眼睛昏过去，300？酒店开个房都不止这个价吧，租这么个小洋楼一个月600块的租金，这楼里面发生了多少起凶杀案？

    “正如你所想，这栋楼里啊，发生过命案。”顾良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走到厨房打开壁橱式冰箱，拿出一瓶可乐来：“但都是自杀。”

    简宁更加疑惑：“自杀？专门来这儿自杀？啊，不是，是继承这栋楼的人自杀？”

    顾良人摇头：“租客，自杀。”

    简宁将肩上的背包放下，在餐桌旁边坐下。

    餐桌是非常好的木头，说不出的高贵，与这栋小洋楼交相辉映，非常合衬。

    顾良人拿出一只水晶酒杯，给简宁倒了一杯可乐，又从冰箱里拿出几块冰，俩人分了。

    “这栋楼，以前是资本家给姨太太买的小楼。新中国那段特殊的时期，这栋楼差点就被除四旧给推平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拆不掉。后来就被海外归来的一个企业家买了，这附近不是有学校吗，学校是后建的，这也算是学区房。这两年经济不景气，他们家都出国了，房子留着也是留着，想着租出去算了。结果就一口气死了8个人。”顾良人一口气讲完，仰头把可乐喝了，又咔嚓咔嚓地嚼着冰块。

    简宁端着杯子，微微张着嘴，天书一样地听着顾良人讲。

    “然后啊，死的人，都是男的。”顾良人似乎没打算等简宁的反应，继续讲到：“也不是没有女租客，女租客都好好的。而且，根据她们的笔录，在这里住的那段时间，她们的男朋友或者老公，都变得特别奇怪。”

    简宁还拿着杯子，冰正在逐渐融化。

    顾良人微微压低了声音：“他们都变得特别温柔体贴彬彬有礼。”

    简宁皱眉：“这很奇怪么？”

    顾良人点头：“当然了，哪儿来那么整齐划一的培训班啊。”

    如果这么说，确实有点奇怪了，毕竟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受教育背景不同，工作不同，不可能整齐划一。

    “而且，他们晚上都会断电式睡觉，不跟老婆或者女朋友滚床单。”顾良人将胳膊举过后脑勺。

    简宁刚喝了一口可乐，被顾良人这句滚床单直接呛到了。

    “刚开始她们也觉得奇怪，但后来发现，这些男人到了晚上21点就会准时睡觉，扇耳光都不醒。仿佛昏迷了一样。但早上6点又会准时醒过来。”顾良人眼神看着院子里摇曳的树荫，微微眯着眼。

    简宁咳了一会儿，才艰难地问道：“鬼上身？”

    顾良人啧了一声：“鬼不上人身的，幽魂才会。”

    简宁别开脸翻了个白眼，有一种沟通不良的感觉：“然后呢？他们睡着睡着就自杀了？”

    顾良人摇了摇头：“不，他们都在九月初九这一天晚上自杀的。”

    微风轻轻吹进了开着窗户的厨房，简宁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顾良人摸了摸下巴：“如果真的是幽魂……按理来说不会这么整齐。”

    简宁脸色有点发白：“你……你怎么这么镇定，死人了啊。你都不怕？”

    顾良人哦了一声：“它们比较怕我才对，毕竟，我家就是做这种买卖的。”

    简宁疑惑地看着顾良人：“那，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本来他就想要跑了，听完顾良人讲这些，他现在恨不得没来过。

    顾良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嘛，你八字比较有趣。有你在也许会很快解开这个迷题。”

    简宁一愣，瞬间明白了顾良人的意思，刷地站起身，好家伙，拿他当诱饵钓鱼啊？！

    顾良人似乎料到了简宁会跑，刷地竖起双指，简宁登时就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捆住了，动弹不得。

    顾良人笑眯眯地走到简宁身边：“简宁学长，你就帮帮人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