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之依旧不咸不淡的接话，“王妈妈好生厉害，且说说是什么话？”

    文芷心中焦急，突然开口，“姑娘，王妈妈说笑的，哪有什么话，今日王妈妈特意来告诉我们王妃寿辰的事情，怎么好让她空手而归，我记得姑娘有个王妃赏的玉兰金簪，成色极好，不如就给了王妈妈当个赏钱吧。”

    琼之没吭声，王婆子脸色倒是缓和不少，文芷也不管琼之答不答应，自顾自打开梳妆台上的匣子，一眼就看见放在最上面的金簪，琼之平日里不爱打扮，这些金玉的都是她帮忙收拾的，眼下肉疼的将金簪拿出来，讨好地递给王婆子。

    王婆子一见那金簪眼睛都亮了，拿在手里摩挲半晌，才撞似嫌弃道，“也就一般，不过也是谢谢姑娘的赏了，老奴便先走了。”

    “慢着。”琼之突然坐直身体，对着文芷道，“去将我柜子里的匣子拿过来。”

    文芷一瞬间面无血色，但手脚不听使唤，僵硬地将匣子取过来递给琼之，琼之浅笑着，宝贝似的摸摸匣子，小心翼翼打开匣子，“我还有个宝贝，王妈妈来看看。”

    王婆子犹豫片刻，两三步上前，将头凑过去，待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忽然面如菜色大叫一声，也就是这个空挡，鬼僵虫一扑，直直跳进了王婆子口中。

    王婆子死命扒着喉咙，却扒出了许多带血的碎肉，一双眼睛泛红，躺在地上，只听肚中内脏被咬碎的声音，人居然还活着，微弱的喘着粗气。

    直到鬼僵虫从皮肤中拿出来，这副空壳子才闭了气。

    琼之伸手，那鬼僵虫便跳到琼之手心，变大了不少，约莫有从前的两倍，头上的两个触角安静垂落，琼之将它放回匣子里，才看向地上那一团惨不忍睹的人皮。

    琼之忽然眼睛亮了亮，走过去，在一片血污中拿起那支玉兰金簪，脚步欢快走过去递给早已吓楞的文芷，“这只簪子你不是喜欢吗？我这就给你，拿好了。”

    文芷无比痛恨为什么现在自己还是清醒的，为什么刚才没有跑出去叫人进来，进来看琼之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作孽，眼下她跑也跑不成了，只能乖乖听话。

    颤着手将那金簪接过来，金黄的颜色染上血色，如果忽略刺鼻的腥味，这无疑是成品极佳的一根簪子。

    琼之顺势握住文芷的手，“姐姐莫怕，王妈妈已经死了，她就不能拿月幻草那件事威胁我们了，我除去了毒瘤，你难道不高兴吗？”

    文芷颤着唇没有应声。

    外面雨声渐大，屋中只有两盏烛火，更加闷热昏沉，琼之的手却冰凉凉的，文芷看着琼之，见她脸上天真讨喜的笑容逐渐消失，只于两只黑漆漆眼珠死死盯着她。

    文芷脊背一凉，正巧这时门口传来说话声，“姑娘，睡前可要用一碗解暑的酸梅汤。”

    琼之转身看去，“端进来吧。”

    文芷有些震惊的看着琼之，颤颤巍巍问道，“王婆子的尸体还在地上，怎么能让人进来。”

    门帘被掀动一角，又快速合上，“姑娘，我方才在院中搬了花盆，鞋上沾了泥水，怕脏了地板，待我回去换双鞋子再过来，可好？”

    “好。也换身衣服吧，莫要着凉。”

    门口小丫鬟高声应一声，欢快走远了。

    文芷一颗心七上八下，“姑娘，王婆子尸体怎么办。”

    琼之转身从柜中拿出一块布，将王婆子人皮及衣物包好，浅笑道，“接下来要劳烦姐姐，去西院前面的竹林中扔一下了。”

    文芷心中极不情愿，身体却下意识点了点头，琼之开心道，“太好了，姐姐对我果真极好。”说着，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王婆子放到文芷手中，自己起身将手洗净，又将洗手用的一盆水泼到地上，转眼冲散了血污。

    门帘再一次被掀开，一个清秀的小丫头端着托盘进来，“姑娘，酸梅汤。”

    琼之伸手接过，将红艳艳的汤水一口气咽下，又摸摸小丫鬟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憨憨一笑，“我叫小红。”

    琼之满意点头，“不错。”

    小红今年十二岁，得了琼之夸奖自是高兴，见地上满是水，姑娘的绣鞋都湿了，不由疑惑，又见文芷抱着个包裹傻站着，于是自告奋勇道，“姑娘是不小心打翻水盆了吧，我来帮姑娘擦地。”

    琼之点头，转身从桌上拿起一盘子糕点递给小红，“不着急，吃了再擦地吧。”

    小红欢快应下。

    文芷将满是血的手藏得更严实了些，才压下心神道，“姑娘，我先出去了。”

    琼之目送文芷离去，便懒洋洋卧倒在软榻上，看着匣子里鬼僵虫爬来爬去。

    小红手脚勤快干活卖力，没一会儿，地板就叫她擦的干干净净，“姑娘，外头下雨，屋中只点两根蜡烛，有些暗，我多点两只吧。”

    “你看着办吧。”闻言，琼之手撑着脑袋看小红干活。

    小红动作麻利，点好了蜡烛，屋中顿时明亮不少。

    小红脸蛋红扑扑的，憨憨地笑，瞧着就像个单纯的毛丫头，琼之招手叫小红过来，小红便走过来蹲在软榻前，“姑娘，你从前住在哪里，脸比雪还白呢。”

    琼之听了，不高兴的嘟嘴，“你摸摸我脸，不仅白还凉呢，倒是你，脸蛋红润润的气色好。你来月事肚子会疼吗？”

    一听月事，小红一张脸几乎要红的滴血，“来，来了，我娘会给我煮姜汤，肚子不疼。”

    琼之果然如是的点点头，“你瞧瞧，身体好的肚子就不疼。”

    “姑娘每次来月事肚子疼吗？我叫我娘也给姑娘煮姜汤，姑娘喝了肚子就不痛了。”

    琼之一想到姜汤的味道便嫌弃，拿手捏住鼻子，“我才不喝姜汤。”说着，压低声音小声凑过去，“而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来月事。”

    小红愣愣听着，明亮的大眼睛里都是疑惑，“娘说，每个女人都来，姑娘你怎么……”

    琼之轻哼一声，这又不是她的身体，她灵魄之身来什么月事。

    小红显然是不懂得，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眼里从好奇变为心疼，“姑娘， 别担心，一定会有神医治好你的。”

    琼之心中笑开花，脸上却装作虚弱的样子，缓缓倚在软榻上，语气凄苦，“也不知道能活几年了，只能过一天是一天了。”

    小红听罢，忽然红了眼眶，在琼之看过来前，拿衣袖一抹眼泪，便跑出去了。

    见人都走了，阿玉探出头来，嘿嘿的笑，“娘亲，她不会是傻的吧。”

    琼之轻哼一声没有说话，这傻丫头还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