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随心所欲的旅行，一趟不知终点 何方的列车。

    一个火车包厢内，我和一个男孩面对面坐着，各自心怀鬼胎……

    汽笛声的确微弱,听见没听见都分不清，而我……

    01

    窗外的景物在极速地倒退着，忽明忽暗的火车包厢里，我和一个男孩面对面的坐着。

    那个男孩身上穿着一身有些肥大，已经脏污到看不出颜色的运动服。

    半长的乱发像鸡窝一样顶在头上，几缕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和脸上蜿蜒的血迹和泥土混在一起像几道狰狞的伤疤，掩盖了他原本的模样。

    整个人脏兮兮的，但是眼睛却格外明亮，我一下就注意到了那恍若星辰的眸子。

    像是一对明珠却被人随意扔到了尘土里，在等着另一个好心人发现。

    对方是在我刚把行李塞进那小得可怜的行李架的时候突然钻进来的，还顺手锁了门。

    我那一瞬间有些发蒙，我这是单人车厢吧……

    那男孩一进来车厢，就非常不友好地用小刀比划着，威胁我不要出声。

    我用手在嘴上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又比了一个OK，然后慢慢坐到床上，安静地看着对方。

    对方见我如此配合，好像松了一口气，将门帘拉开一条缝向外看了看后，也缓缓滑坐到地上。

    可他手里的刀仍架在腿上直指着我。

    我冲他耸耸肩，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他却一直用那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我，好似猎豹盯着它的猎物。

    02

    我们两个已经这么对坐半个小时了，谁也没有出声，只能听到火车在铁轨上行驶的『轰隆』声以及门外偶尔传来的小孩子叫喊声。

    我几次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我的大脑不停地在想，我能说什么话才能把这尊大佛请出我的车厢？

    保持一个姿势坐久了，我的腰和腿已经僵硬住了，最主要是我的肺病。

    刚刚这车厢里的气味浑浊不堪，我一上车就打开了车窗，但现在这冷冽的寒风吹得我肺病更严重了。

    我想关上窗户。

    但是不行。

    我一动，那直指着我的刀便威胁我让我不许动。

    虽然只是一把普通的小刀，用来削苹果还差不多。

    但对于一直养尊处优的我来说，也足够让我忌惮的，而且对方的眼神好像真的杀过人，我真的有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枉死在这刀下。

    『你想说什么？』对方突然出声，冷清的语调混合着冷风传入我的耳朵，冻得我一激灵。

    『我…』我睁大眼睛四处乱瞄，远处挂在衣架上的毛巾仿佛救命稻草，我连忙说『啊！我是要给你找条毛巾，擦擦脸吧。』

    『不需要。』

    『还是擦一擦吧，衣服也换一下。我这有新的。』我一边说一边故作镇定地翻腾床铺底下的箱子。

    我记得箱子里是有一把用来防身的匕首的。

    男孩看着我递过来的衣服和毛巾，倏地咧嘴一笑，猛然凑近，呼出的热气洒在我的脸上，惹得我脸上一阵痒意。

    他的眼睛从我的眉毛眼睛扫过，最后落在我嘴角的一颗小痣上，停了几秒又看向我的眼睛。

    他捕捉到我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轻笑出声 『我是一个逃命的杀人犯，你就不怕看清楚了我的样子，我会杀了你？』

    我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又佯装镇定『当然怕，但是在这人这么多的车上，你要是杀了我，你也跑不了。』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梗着脖子半威胁道『我会在你动手前大喊救命的！到时候全火车的人都会聚过来，说不定还会把列车员和警察引过来，你想跑也难哦！』

    男孩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嗤笑一声，接过毛巾很仔细地把脸和脖子擦了一遍，又把湿漉漉的长发往后拢了拢，露出洁白的额头。

    他看了看我递过去的衣服，说道“你的衣服？我穿不了吧。”

    “这是我爸爸的衬衣，我拿错了，你应该能穿。”

    他抖搂一下那个衬衣在身上比了比，然后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认真地叠起来放在门边的地上，换上那身新衣服，袖子有些长，还往上挽了几折。

    我看着眼前的大变活人，心里一震，感叹道：原来他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小孩子，长的还挺秀气。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啊？

    我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出了口。

    对方系扣子的动作一停，侧过脸眯起眼问『你知道一个杀人犯的名字干什么？』

    我一愣，脸上渐渐爬上红晕，好像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被窥探到了一样。

    我结结巴巴地开口『这火车还得两天才能到站，你怕是还得在这里跟我呆上两天——我总得知道一个随时可能要我命的家伙叫什么吧！』

    男孩盯着我的脸一动不动，直盯得我后背发毛。

    过了几分钟，我实在受不了想说算了的时候，对方开了金口：『贺一成。』

    『什么？』我一愣。

    『贺一成，记住了，这是要杀你的人的名字。』

    冷漠的话语混着冰碴钻进我的心里，冰冷一片。

    我大着胆子起身把窗户关上了。

    好冷啊，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

    03

    以前过年，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亲戚都会聚在一起，家里热热闹闹的。

    长辈们都会给每个孩子包一个大红包，一家子坐一起吃团圆饭。

    小孩子在雪地里放烟花，大人们就在屋里打麻将，聊聊家长里短，看着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