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成的我选择发疯
发布:2024-04-13 10:57 字数:1897 作者:天阅短篇
被家暴,被遗弃,被厌恶的我执着于拼命得到别人的爱。
到头来,却只是做了别人的替身。
我以为的美好,全是我偷来的。
于是我准备去死,可惜我没死成。
我发现原来这世界还有一个我永远爱着我。
我从死亡的边缘醒来,现在的我连死都不再怕,所以该害怕的应该另有其人。
传说人死前会有一场历尽千帆的走马灯,我模糊多年的视线也在这一刻变得清晰。
这是一场策划多年的自杀,鲜血涓涓流淌,手掌处传来一片温润。空气中弥漫着芳草的清香和血腥的铁锈味。我突然感觉有些抱歉,抱歉染脏了这片美好的天地。
但我躺在野外的草地上却忍不住笑出声来,眼角不再有泪,多少次东躲西藏在无人之地的小女孩终于不用在夜晚降临时再回到亮着灯光的房子。
大概我天生只是适合生长在阴暗处的青苔,活跃在角落里的老鼠。想到这里,我的心蓦然平静下来,慢慢回忆着我的一生。
我小时在外婆家长大,她待我很好,可是我还是想念着我的父母。
但我从来不会言说,笨拙的小女孩永运也学不会去争夺爱。不像其他小女孩一样被呵护,被打扮,我学不会撒娇,学不会抱怨,只会把每一次的委屈吞咽下。
那些痛苦的经历像尖锐的利刃进入我的身体,将我开膛破肚。
“我们家酥酥想吃这个吗?”外婆笑眯眯看着我。
这声音熟悉又悠远,像是隔着一道天堑,慢慢消散在耳边,听起来有点不真切。
我环视周围的场景,这大概是我四五岁的时候吧。面前是一个稍显破旧的小三轮车,车上摆着一盒盒小蛋糕。
那些小蛋糕很简陋,无非是一点蛋糕胚在喷上劣质奶油。可对于那时的我,已经是很难得的美味了。
周围很多小孩的父母都买给他们的孩子,一切其乐融融。
外婆也买给了我,可能是她看见我当时的眼神是那么渴望。我尝了一口,味道很甜,甜得有些发腻。
但这是两块钱的小蛋糕,在我看来很珍贵。我给外婆挖一勺,她笑着吃了一点,剩下的便都留给我。
我坐在她的小三轮上,我们一同回家。远处边红霞漫天,清风徐徐吹过我的发梢,我的头发很短像个小男孩,可能是这样比较好打理。
我坐在摇摇晃晃的车上看着周围一闪而过的人群,出神地想:他们来自何方?他们又将去往何处?
我对每一次擦肩而过都有着莫大的兴趣,我幻想着他们的故事,幻想着一些幸福自由的生活,就像是我对未来的期许。
每一条路总是有尽头的,我回到家。不,那从来不是我的家,那我会有自己的家吗?
外婆是和舅舅他们一家住在一起的,舅舅还很年轻,我很少看见他,他总是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偶尔几次路过那里传来刺鼻的烟味。
我还有个舅妈,但是在后来没几年他们就离婚了。
我看着舅妈的眼神身形一僵,四五岁的年纪为什么会看懂她眼里的厌恶?
我痛恨起自己,如果对这一切无所感知,会不会一生就不必那么难过。
我弯着腰想回房间,可是她没有放过我:“给酥酥买了小蛋糕啊?”
她语气轻蔑,斜着眼看向我又看向我的外婆。我又突然痛恨起了这个小蛋糕,如果不是我嘴馋,她会不会不说这句话,会不会不给外婆难堪?
我只是能看懂人的情绪,但我无从知晓原因,也没有解决方案。
寄人篱下这个词,是好多年之后,我才后知后觉。
我数着这里的日子,每天都盼望着父母的到来。
终于他们来了,带着我的妹妹。又大闹一场走了,还带着我的妹妹却没有带我。
我的妹妹,比我小两岁,走路还不利索。不小心跌倒在地,当时周围只有舅妈一个人,她冷眼看着哭泣的妹妹,直到外面的大人都赶来。
那个男人,也就是我的父亲。我很少见他,只见他掀翻桌子,瓶瓶罐罐散落一地,瞪了舅妈一眼,便抱着妹妹离开了。
从那以后,我的父亲再也没出现在他们家中。
后来我知道,原来妹妹小时候是爸爸亲手带大的。
那个对我从来如此严厉凶狠的人,居然会对妹妹如此柔情。
但是他们好像忘记了什么,原来是我啊。
我远远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看着这混乱尴尬的局面。
舅妈憋着火没处发,目光移向我,我心里升起一阵冷意,恐惧、孤独还有被遗弃的委屈……
我想质问他们:为什么?为什么把我丢下?
可我好像被扼住喉咙,沉重的气氛压迫我的鼻腔,像是挣扎在深海的溺水之人,无法呼吸。我努力扑腾的双手什么也抓不住,因为身边从未有过救赎的浮木。
日复一日,过了三四年,我自以为终于有了家。
爸爸,妈妈,妹妹还有弟弟…
我不再是留守儿童,但弟弟妹妹从来都没做过留守儿童。
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是外婆接送,别人则是牵着爸爸妈妈。
我没有其他小孩穿得光鲜亮丽,也没有其他小孩乖巧懂事。
我想和其他小孩做同学,可只是会被他们使唤,看着他们的父母告诫他们:“不要和这样的小孩玩。”
这样是哪样?我不懂,却知道在他们眼里我应该是很不堪的人。
我学着善良、坚强、礼貌还有讨好,但这样越发像个表演的小丑。
幼儿园里老师总是教我们些欢快的歌曲舞蹈,可惜我天生没有音乐细胞。
这么说来,我应该是一无所有。
“啪。”清脆的巴掌声就这么响彻在满是人的教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