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出来的第一时间，楚箬就去点了杯自己心心念念的奶茶，接过的瞬间，她将吸管猛插进去，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不留情地冲占了味蕾。

    走到小河边时，她找到个椅子坐了下去。

    微风轻抚河面，从远处吹来，掀起了额前的发丝。

    察觉到聂㥄看着奶茶的目光后，她问：“你也要喝吗……”

    话刚出口，她朝自己嘴巴打了一巴掌：“我好像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当我没说吧。”

    气氛很宁静，偶尔传来些许人们的打闹声，添增了一分人间烟火气。

    聂㥄移开目光，转而看向河面荡起的涟漪：“你有在新闻里或别人口中听到过见鬼的事吗？”

    “肯定有啊，不过都被辟谣了吧？况且那种事……”她蓦然停顿下来，默了会儿，举目望去，“这几个星期被吓的次数已经超过我十年有余了，我心脏受不了这刺激。”

    尾音轻佻，落下的片刻她抬手揪紧胸前的衣服，紧闭双眼，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远远瞧去，还真有点要死不活的样子。

    观览这么一出好戏，聂㥄站在原地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盯着对方，想看看她还能翻出些什么花样，泛白的眼底下莫名透露一股玩味。

    二者也不吭声，僵持了会儿，楚箬率先败下阵来，她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大人您说，小的不闹了。”

    “那么就扳回话题。见到鬼这种事按常理来讲的确是不可能，但也有例外，只要恶灵的灵力足够充盈，可以使用庞大的灵力来维持身形，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无限接近实体的，这里划重点，是接近。”

    楚箬的兴趣顷刻被勾起来了：“按你这么讲，如果灵力不够充沛，变成半人灵的恶灵会是什么样？”

    聂㥄没回驳这种叫法，大概是默许了：“玩过游戏吗？”

    楚箬点头。

    “当灵力使用过度，又或者是控制不好时，会像游戏建模一样卡墙卡bug穿模之类的，直到被逼得不得不退出这种状态。”

    “哦，原来如此。”说着，楚箬伸出手碰了碰聂㥄的衣角，又戳了戳她的手臂，“你这样会有感觉吗？”

    那带光的眼神不免让聂㥄怀疑这人的目的不纯，她顿时有种自己是实验室小白鼠的错觉。

    想拍开手但又怕对方误会自己，她只好先礼貌地退后一步，顶着楚箬疑惑不解的目光，困窘地说：“……不要动手动脚。”　　

    见对方都这副相态了，她收回手，感到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往椅背一靠，拿起奶茶吸了几口。

    她这该死的脑子总比身体慢一步的习惯。

    “我就是比较好奇，没有别的想法。”楚箬一脸正直，\"知道这个后，我想想还有什么……灵力吧，就是维持你们力量的基础能源，异能者就更好理解了，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那你就讲讲恶灵的来源吧。\"

    云层渐渐阴暗，边缘的黑像是要扩散到整个天空，不停侵蚀着，仿佛贪婪的猎食者要吞掉世界的一切生机，连脑中的思绪也被堵住，不让前进一步。

    思虑了一番，聂㥄说：“这种事你最好还是别问我了，关于恶灵来源之说，我也是听别人讲的，每个版本都不太一样，可能问异能者能知道得更清楚。”　　

    楚箬懵了：“你身为恶灵怎么会不知道恶灵的来源？”

    语气尽显不信之色，以至于聂㥄有些羞愧难耐：“……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你们学校后面的不远处。”

    她还记得，当时周围潮湿至极，是在下雨，雨点覆盖住泥土，月光悠然折射进水潭底下，每一滴雨里都存在着一个小小的月亮。

    雨淋过后的泥土味道很重，刺激着她的神经，清醒过后，便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林子里，脑海空空的，没有任何记忆。

    但唯一一点聂㥄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的心情很差，又并非愤怒，等注意到时，她发现自己居然在落泪，用手拭去，却越流越多完全止不住，像是要涌出一片汪洋大海。

    聂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伤心，只是过了一段时间，终于学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了。

    当然后面这事她没跟楚箬说。

    “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你的出生也是个谜……”音量愈来愈小，直到完全没了声音，楚箬骤然觉得这种事还是不要再多聊为好，\"那你说的那个异能者？\"

    “你身边就有一个。”

    “？”

    她蓦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抬头望天，眉间皱得能夹死只蚊子，再三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后，试探性地蹦出一个字：“齐……？”

    “嗯，是他。”

    楚箬幻想得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被打破得一干二净，她觉得自己人有点裂

    这一个星期的相处，她对齐砚南的印象就是“已没救的重度中二病患者”，结果现在告诉她，齐砚南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掺杂一点故意而为。

    爽文也没有这么写的……

    “等等，是不是下雨了？”有雨滴进发丝间，一阵冰凉，楚箬抬起眸，向前伸出手，只是瞬间，不起眼的小雨滴便转换为了肉眼可见的极其密集的雨丝。

    眼见雨大了，她赶忙去找伞，朝一旁摸去时空空如也，这才想起伞好像放奶茶店里了。

    真是够了，她厌蠢症犯了。楚箬起身就要回店里拿伞，但手却被攥住了，她尝试抽开，也只是徒劳无功。

    “你把手松开，我要先去拿伞，你总不可能身边一没人就没有安全感吧？”楚箬扭头说道。

    “你想被雨淋的话可以。”聂㥄的声音依旧冷淡，有种不可抗力的错觉。

    “蛤？什么……”她还没反应，聂㥄已经放开了她的手，熟悉的凉意涌上心头，这次没等聂㥄说话，楚箬就扒拉着她的手，死死抓着不松开了。

    不出意外的，没有雨落到她身上的感觉了。

    “这个是？”

    楚箬讶异地看着面前这副景象，雨虽然还在下，但在即将碰到她的时候却静止不动了，等离开雨的波及范围内，又恢复了下落。

    盘踞于空中的雨滴印照出楚箬的面目，她第一次真正看到雨的形状。

    跟时间暂停不一样，这种暂停是有目标性的。

    聂㥄解释：“是我的能力，可以叫做‘念力’，作用就是控制任何肉眼可见的事物。”

    “哇哦，真酷欸。”楚箬瞪大瞳孔，用手轻轻触了下顶上的雨，刹那间，滴上了鼻尖，她懵了。

    “所以说，不要随便碰。”聂㥄牵着她的手往奶茶店走去，找到了失踪不久的雨伞。

    拿着这把伞，心里浮起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楚箬握了握伞柄，半晌过后，用手撑起，走进水雾中时，雨就将裤脚打湿了点点，楚箬蹙起眉头。

    伞还没聂㥄好使。

    走了片刻，楚箬像想起什么地问：“聂㥄，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双重人格啊？明明刚见你的时候可可怜怜，委委屈屈，现在又变得有点冷漠——”

    “哦，这个。”聂㥄把头偏过去，“之前是装的。”

    “……你装这个干什么？”

    “以为你们比较喜欢那种看着傻傻的，脑子不太好使的小白花性格。”

    结果事实告诉自己，不仅屁都没用，反而还会被别人讨厌。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身影逐渐埋进了雾里，看不真切。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