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楚箬与聂㥄看着他，以为又是中二病犯了。

    没料想齐砚南竟真的开始解释：“上次回来时因为身上恶灵气息过重，父亲以为我跟恶灵打输了，不愿意听我解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平常一根筋的他显得有些伤感，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哈哈笑道：“当然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所以父亲给我下达的测试是去一个十公里处的一片森林，讨伐在那里为非作歹的恶灵！”

    这下楚箬终于明白齐砚南之前要去杀掉那么多恶灵的原因了，恐怕也是因为他父亲的指令。

    不过他父亲除了古板，没想到对齐砚南还挺严厉的。

    得亏之前她以为那人很宠他孩子。

    “那你只要完成这个测试就可以回学校了吗？”楚箬小心地套着话：“那个恶灵应该挺难打败的吧？”

    “不清楚，但我绝对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在旁倾听有段时间的聂㥄开口：“要不我们和你一起去？也有个照应。”

    “就是说啊，一起去呗。”楚箬靠上椅背，附和道。

    尽管表面一副不在意的相态，但实际上楚箬还挺担心的。

    当然，齐砚南这个傻子坚定着自己脑子的想法，她们绝对是劝不动的，就像这样——

    “不行！”齐砚南一口回绝，“这是我自己的测试，我得自己去，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正好也要走了。”

    楚箬皱起眉，思考了一秒，摆出一脸不服气的表情：“行啊，走就走喽。”

    说完楚箬摔门而去，头也没回。

    因为事先接收到了她留下得提示，所以聂㥄不准备多做停留，她看了齐砚南一眼，说了句“那祝你好运”，便关上房门走了。

    房间安静了，齐砚南不知为何，感到有点失落，但他摇摇头，倾身钻进地道，迅速地离开这里。

    门外，楚箬靠在墙上，双手抱臂，眼神有点涣散，看到聂㥄出来后直起了身，“他走了？”

    “嗯。”聂㥄回答，转而问道：“真不和他一起去？”

    楚箬嘴角勾起一抹笑，突显得邪恶：“怎么可能？他不让去我还非得去了！”

    “我们到时候就偷偷摸摸跟着他，他一回头我们就躲着。”说话的同时她伸出双手，形象地描绘出场景以及每个人的行为。

    聂㥄一脸不赞同：“……你真把齐砚南当傻子？他的反侦察能力不差。”

    “好啦，放心吧，就他那以绝对正义还有中二病树立起得心理标杆，发现了我们也不会做出什么的啦。”楚箬摆摆手，心安理得地说。

    不久，远处的谈话声进入她们耳中，在空荡的房屋内传来回声。

    楚箬面目微微狰狞，她走上前，细细听着。

    “哈哈哈哈，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啊，一点没变……”

    听到是熟悉的声音，楚箬赶忙拉住聂㥄的手：“齐砚南他爸！快快快，移动，瞬间移动！”

    “ 这种时候就记起我能移动了？”聂㥄不紧不慢地说，颇有调侃的意味。

    “先不说这个，他要来了他要来了！快快快！会死的会死的……”

    愈来愈近的声响不停催促，告诫着她。原来心的死亡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别晕死过去了。”

    与之相反的是一旁恶灵冷淡地应答，她抓着楚箬的手，撑住腿软的身体，下一刻景象便转换完成。

    楚箬晕乎乎地放开手，总归是松了口气。

    看看四处，荒无人烟，只有一颗枯树，在狂风大作中极其坚强地屹立不倒。

    “我们这是到多远的地方了？”楚箬瞅着干巴巴的土壤，裂缝明显，没忍住踩了几下。

    犹豫再三，聂㥄道：“离城市的十公里处，齐砚南说的地方。”

    语罢，楚箬的脚步顿住，她望向聂㥄，又扫视了一遍周围：“……可他说的不是一片森林吗？”

    身前的恶灵垂眸，似乎在回忆：“如果你说得是十年前，那么这里曾经确实是森林。”

    楚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刚来到这时，她还以为来到几百公里的荒地里了，然而事实是，这就在城市的不远处，甚至是很近。

    那棵如同枯萎的花朵般瘦弱的树，好像微风一吹就能弯了腰，这跟她印象中充满生机而长寿的树全然不同，是另一种极端。

    十年前啊，那个时候这里原来是绿色遍野吗？

    望着这番凄凉，她想象不出来。

    沉默半晌，楚箬岔开话题：“那……齐砚南现在是在哪啊？”

    ……

    没人回应她。

    楚箬疑惑地看过去，就发现对方皱起眉，那副样子像是看到什么恶心至极的事物，她不禁愣住了。

    只见聂㥄厌恶地啧了几声。

    “不会自己想吗？蠢货。”

    冷风好像建起一座墙，隔开了她们的距离。

    她……做错了什么吗？楚箬退后几步，满脸疑问，却不小心踩到了石子。她紧闭上眼，向后倒去，五官像是合上了，什么都感受不到。

    片刻，她听到聂㥄的声音在大喊：“楚箬？楚箬！你在听吗？”

    猛得睁开眼，她发觉自己好好地站在原地，身上没有摔伤，只是背后的冷汗直冒，方才的一切仿若是错觉。

    “我怎么了吗？”楚箬手打颤。

    “刚刚一直在叫你，但你没回应。”聂㥄说。

    “啊，哦哦，抱歉哈……”楚箬偏开头，脑子一片浆糊，反应不过来了。

    难道是最近太累产生幻觉了？

    思虑的时候，聂㥄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忽然握住她的双手：“楚箬，我觉得我们不用去找齐砚南了。”

    “……什么？”

    “反正他自己一个人也能搞定，不是吗？”

    空气沉寂了，恶灵的双眼透露着真诚。

    楚箬嘴巴欲张，瞪大瞳孔，突然甩开了手，一脚踢过去：“你不是聂㥄！你是谁！”

    “哈哈哈哈……”被踢成两半的东西讥讽地笑着，宛如银铃般的响声令她身心不适。

    随后“聂㥄”便在她眼前融化，陷入了地面的缝隙中。

    四周突而黑暗，声音涌进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你知道吗？这里曾经是我的家园，可总有一些可恶的人类想要毁掉这里的美好。”

    “那么……你最害怕的事物会是什么呢？”

    话音落下，安静了。

    一片空白。这是她脑海里此时的状况。

    楚箬在这里默默走着，走了很久，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楼房，这是她的家。

    关上门，家人们高兴地走上来。

    “姐姐！这是我送你的，喜欢吗？”楚淼淼拿着一个玩偶，抱住面前的人。

    拿起玩偶，楚箬笑了，说着“喜欢”，伸手摸了摸楚淼淼的头。

    景纾从厨房走来，表情凝重：“你真的是，又这么晚回来。”

    “好了好了妈，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习惯习惯嘛。”楚箬笑道。

    她叹了口气，终究没再训斥。

    门口忽然人潮涌现，同学们高兴地大喊：“楚箬生日快乐！”他们举着一个大横幅，上面写着“我楚姐又牛逼了一岁”。

    “嘶……你们快收起来！丢死人了。”嘴上嫌弃着，但身体却很诚实。

    她接过横幅，抿嘴笑着，心中却忽然五味杂陈，不太舒服。

    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蓦地，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他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静止住了，楚箬看了看，以为是什么整蛊，便用手开玩笑地推了把一旁的人。

    顷刻之间，那人的全身碎成了碎片，鲜血流了一地。

    所有人站起身，以楚箬为中心围成一个圈，伸出食指指着她，精神污染一样，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说：“都是你的错，恶心的东西，都是你的错，恶心的东西，都是……”

    不对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她看着手上沾满的鲜血，滴滴落下，滴滴化为虚无。

    直到转过身，再度回到了黑暗的空间，楚箬呆在这里，失去了方向感，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从哪来，也不知道从哪去。

    直到脑海里记忆浮现，她轻轻叫了几声“聂㥄”还有“齐砚南”，却没人回应她的话，空间里传来巨响，开始摇晃。

    楚箬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听见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姐姐？姐姐！楚箬！”

    她猛得睁开双眼，进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向旁看去时，是母亲和妹妹担心的神情。

    “你都睡了一天了，没事吧？”景纾下意识摸上她的额头，“也没发烧……”

    好痛！楚箬捂住头，耳鸣声环绕于脑海，吵闹得像是连绵不绝的蝉鸣。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周围所有的生物都短暂静止了一秒，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直到痛感消散，他们才继续说着话。

    好了点后，楚箬问：“我今天……不是去同学家了吗？”

    “没有啊，你从大早上开始就睡到了现在，况且今天是周一，你除了上学还能去别人家玩？”楚淼淼笑道。

    楚箬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而是思考了片时，“……你平常话有那么多吗？”

    楚淼淼耸肩：“我一直这样啊，睡一觉起来还傻了？”

    听不进去。楚箬想。

    自己在被什么东西吞噬，好像是……被困住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