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

    这个地方总给楚箬一种不真实感，好像不甜的蜂蜜，不辣的辣椒，一切无色无味叫人惶恐。

    分不清现实和幻象，是会疯的。

    看着窗外，思绪再一次飘向了远方，直到——

    “楚箬，说了多少遍了，叫你认真听课你听不到是吗？！”

    老师放下书本，一支粉笔丢过去，准确无误地砸在她的头上。

    “好了老师，楚箬同学也就这样了，她自己不乐意学我们也不能阻拦她啊。”大家讥笑起来，看着好像扭曲的怪物。

    被议论的楚箬默默地将书翻到后一页。

    在这里，所有人都在对自己抱有敌意，只要她一出糗，便会马不停蹄地走上来，跟别人比比谁骂人骂得文雅一点。

    她已经没有同桌了，周子维说是嫌弃她，所以换了个座位。

    望向那空荡荡的一旁，心里堵得慌，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下课后，她被几个女生叫了出去。

    “楚箬，其实我一直很想和你做朋友，但是他们经常说你，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让他们闭嘴。”

    为首的女生假装擦掉泪水，跟在她后面的几人却是要笑疯了。

    不走心的模样更是令楚箬感到哀叹，心脏仿佛被人揪着，上了一把锁，困住想要迸发而出的情感。

    但直到最后，她还是点下了这个头。既然改变不了什么，那就选择顺从吧。

    于是接下来这几天，她被迫跟那几个女生聊天，玩闹，对楚箬来讲，都是一些很无趣的玩笑。

    班里没有任何人觉得有不妥，他们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周末下午，她被那几个女生约着出去玩，而在上午的时候，楚箬去了齐砚南家一趟。

    而到了那里时，所谓的\\\"文暮花园\\\"不复存在，那里是一整条街道。

    她又打车去到了十里外的荒地，走到枯树下时，不停地喊着聂㥄的名字，即使喉咙已经嘶哑，她也没有见到哪怕是一个恶灵的身影。

    眼前的枯树突然折裂开来，瘦弱的身躯倒下，楚箬扶住，但只要放开手，树干又会直直倒下，她没法阻止已经认定好的事实。

    这个世界，没有人记得齐砚南，没有恶灵，更没有聂㥄的存在，第一次感到那么无助。

    想到这，楚箬离开了。

    “给钱吧。”

    “好嘞，这次可得让我玩个爽。”

    “那肯定了，今天给你带的是个好货色……楚箬，进来吧！”

    听到女生的声音，楚箬轻轻推开门，屋里一片黑暗，眼睛还未适应便被一个男人猛得抓起手腕抵在墙上！而那个女生早已翻窗离开这了。

    “小丫头，身材挺好嘛……”

    话音未落，就让楚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提起膝盖朝男人的下体撞去，得到喘息时间后，没多做停留，立即向大门跑去，没料想门已经被锁住了，窗户竟也上了一把锁……

    完了。那一刻楚箬的脑中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他妈的，你敢踢老子？！”男人怒气冲冲地走来，抓着楚箬的头发就将她甩在了地上，\\\"看来今天我没爽够，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一边说，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明知没有希望，但楚箬还是想着聂㥄一定会来救她的，可是可是……她转念一想，这个世界没有聂㥄啊。

    她该怎么办？就这样屈服？

    眼眶中的泪水好像没了温度，在这里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帮她。

    在彻底绝望之际，她紧握拳头，一拳朝男人脸上打去！

    如果现在给她两个选择，屈服和逃跑，她会选择增加一条反抗的选项。

    摸到房间角落的工具箱后，她随便拿了个看着大点的，在男人嘟囔的声音中，重重地砸下去。

    世界安静了。

    男人倒在了地上，楚箬则是大喘了几口气，晃晃悠悠地走到墙角边坐下，拿出仅剩十颗电的手机拨打了电话。

    十分钟后，警察赶到了，在他们的安抚之下，楚箬好了点，慢慢地朝家里走去。

    但走到半途，她又转了个弯，走到学校大门口。

    现在夜深了，路上昏暗暗的没多少人，楚箬忽然自言自语道：\\\"原来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反抗啊。\\\"

    她对着空气说了很多话，说着说着眼泪溢出，带着点哭腔的声音轻声道：“我已经分不清到底哪里是现实了，怎么办？难道之前的所作所为只是一场梦吗？聂㥄，齐砚南，你们其实都不存在，是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晚上回家睡觉时，她又梦到自己回到了那个黑色的空间，漫无目的地走着，走了不知多久。

    而这次唯一的不同，或许便是空间里的噪音了，愈加的清晰。

    早上起床，照常去学校 ，同学们的议论声在旁，她觉得有点烦。

    看来不出意外，昨天的事情已经被传开了。

    班会课上时，老师的视频被某些人恶搞，将原本的科普视频换成了昨天楚箬和那个男人。

    大家哄堂大笑，讽刺她的，嘲讽她的，就是没有一个关心她的。他们只看到了表面。

    “你说有没有可能她是被人强迫的呢？”

    “别乱想了，但凡是被强迫的，早在被抵在墙上前就应该出手了好吗？还在那里慢悠悠的，都走到大门了也没想着要出去。”

    ……不，刚开始是没反应过来，不走大门是因为门和窗都被锁住了。

    可有人相信她吗？

    “哈哈哈哈，都有视频了，眼见为实嘛。”

    眼见为实？

    楚箬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实在坐不住的她跑开了，在话语的簇拥中跑上楼顶。

    冷风迎面吹来，她却觉得闷，冷静下来，思考了良久。

    脑子嗡嗡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重围，期间她不小心朝楼下看了一眼，见到了从未想到的一幕，所有人除了她，都不动了，脸上的神色还停留在上一秒。

    好像能确定什么了。

    楚箬愣愣的，站上楼台，不敢看底下。

    这是一场赌博。

    如果这里才是幻境，那么除了她的所有人都是虚假的，而她这个唯一的真实存在死亡的话，那么这个幻境便会碎裂。

    但是如果……如果这里才是现实的话，那就是真死了吧。

    她闭上眼，想起了另一个世界，她的家人朋友，便觉得自己好像都不怕了。

    既然想获得幸福，就不能停留在幻想之中吧。

    向前倾身，掉了下去。

    ……

    睁开眼，她再次来到了那个空间里。

    自己这是死了吗？赌输了？楚箬看着四周，什么都没有。

    她放弃了挣扎，脑袋空空荡荡。

    突然之间，那道微不可察的噪音开始放大数倍，传来“砰”的巨响，有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楚箬，你难道就那么想沉浸于幻象之中？”

    楚箬的身体在颤抖，她拼命地站起身，喉咙有些嘶哑：“这个声音……你是谁？”

    对方没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继续说：“楚箬，你应该回来。”

    “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我现在连自己是死是活都弄不明白了。”

    楚箬抱住双臂，内心一阵空虚。

    哪边才是真正的归处？

    没动静了，就在楚箬以为它也放弃了时，那道声音继续安抚：“楚箬，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你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路，还能有很多的选择，不必逼迫自己现在就下定未来。”

    她瞪大了瞳孔，身体一顿一顿，脑海中记忆渐渐清晰，紫色透明的能量包裹住身躯。

    “真正的归宿早就在心中定下了，不是吗？所以啊，你还没到能放弃自己的地步，是真是假，由你自己来定夺。”

    这可是，她掌握于手中的人生。

    刹那间，空间出现碎裂，身上的能量冲破困住她的层层防御！像绚烂的烟火，又或是闪耀的星辰。

    每打破一层，她就能感到自己的记忆浮现一点，大家的笑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或许回忆可以困住一个人，但永远不要忘记，回忆的存在是为了每一次的选择不再后悔。

    到了最后一层，阳光透过裂缝进来了，在充满黑暗的世界中，照亮每寸土地。

    她睁开双眸，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没忍住哽咽一声。

    “聂㥄，怎么又是你呢……”

    一次次救我于水火之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