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山高路远，宋玄书带着棉宝骑马而行。

    棉宝坐在小马的背上，这是顾末特意为她挑的一匹马，名为流影，枣红色的毛发柔软，流影乖乖地抬着头任由棉宝抚摸。

    当时去选马，棉宝并不知道这是为了她去浩气宗而准备的，她还兴奋地牵着马儿到处跑，在顾末的教导下，她半天就学会了骑马。此时，她好奇地问：“师父，难道我们不御剑飞行去宗门吗？”

    宋玄书怔愣在地，在那一瞬间，他想起好几年前，也曾有一个扬着明媚笑容的少女问他：“你可会御剑飞行？”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失笑片刻，温声说：“我不会，我不是仙人。”

    注意到师父没回答自己，棉宝轻扯套马绳，让流影停下，然后转头看宋玄书。

    宋玄书此时才回过神，然后看着棉宝，微笑道：“为师不是仙人，自然不会御剑飞行。”

    “啊？”棉宝有点疑惑，师父不是仙人吗？那他会的那些又是什么？

    宋玄书瞧她疑惑，便解释说：“我们习的是天地之气，通的是灵脉，准确来说，我们应该属于道门一派，而非仙人一派。御剑飞行是仙家的法术，与我们无关。不过，若你好好学习，以后虽不能一日千里，也比如今需依外物来行好得多。”

    “哦？”棉宝顿感兴趣，道：“还有什么东西跑得比马儿更快呢？”

    “人。”宋玄书说，“你引气入体，借气而行，飞檐走壁，踏水无痕，不过如此。”

    理解到棉宝如今还不曾系统学习，宋玄书也就没有讲太多，而是说：“等你进入宗门，就能真正理解了。”

    棉宝懵懂点头，但是，她突然想起来一句话——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她问：“师父，那仙人真的能长生不老吗？”

    宋玄书沉默片刻，随即说：“真正长生不老的唯有天地与众神，仙人只是能延长寿命，却并非永生。”

    “那我们呢？”

    “我们亦能延年益寿，不过你需要潜心修习。”

    棉宝重重地点头。

    他们一路向西，走了大概两天一夜，终于到了浩气宗所在地——玄碧山。该山高而险，从远处看，半山腰一片白雾笼罩，反而能见山顶一片青碧之色。上山之路仅有一条，那里有专人把守，寻常人上不去。

    棉宝早已从马背上跳下来，然后牵着小马走在宋玄书的身后。

    把守上山之路的弟子穿一身鸦青色麒麟纹团花直袍，腰间别一枚碧色玉佩，玉佩上刻有自己的名字，宋玄书对棉宝说，这是浩气宗的统一服饰。

    那弟子本在打盹，却在有人靠近的那一瞬间睁开双眼，看见来人是宋玄书，他面上一喜：“师叔，您总算回来了！我师父还念叨着要同您议事呢！”

    宋玄书微微颔首，示意知道了，等他走过，身后的棉宝才露出头来。

    “呀，这个妹妹是？”瞧见宋玄书身后竟然跟了个小姑娘，那弟子惊讶地问。

    棉宝瞥了眼他腰间的玉佩，上面刻有“风鹤”二字，便道：“风师兄，我是师父新收的徒弟，我的名字是顾棉。”

    风鹤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震惊：“什么？师叔居然收徒弟了？天啊小师妹，快来让师兄好好看看！”

    棉宝听闻，不觉有些好奇，难道在她之上竟没有师兄师姐？那她岂不就是大师姐了？

    眨眼间，风鹤已经跳到她的面前，近距离看，这十四五岁的少年生得是俊美不凡，一举一动皆是潇洒自然。

    “顾师妹，你看起来好小，如今几岁了？”

    “我已经六岁了。”棉宝抿唇笑道。

    “六岁？”风鹤嘟囔一声，“以后你师父常常不在山上，你若有需要，便去清灵峰找我吧。”

    棉宝只点头说好。

    宋玄书独自一人走在前面，风鹤和棉宝跟在后面，风鹤还帮着棉宝牵住流影，两人边走边聊。

    突然，风鹤朝前方一指：“诺，那就是清灵峰。”

    只见这山里群峰围绕，风鹤指着的那峰通体碧色，草木茂盛。他又指向另一边稍高的一座峰，说：“这是凌云峰，也是玄碧山的主峰，你是新弟子入门，需要先去那里拜见掌门。”

    棉宝不懂这些峰有什么区别，于是风鹤便耐心地一一为她解释说：“凌云峰是平常全宗门弟子一起修习时才能来的，也就是每旬的一五九日，又或者每逢宗门间的大比或大事，也会来此。”

    “清灵峰是掌门——也就是我师父这一派所修习之处，宋师叔所居的是落尘峰，除此之外，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所在的分别是后面那几座峰，平常没事是别去四长老那，他脾气暴躁得很，专门凶你们这些小孩子。”

    风鹤一边讲解，一边不自觉地带了吐槽：“不会吧师叔，您一点儿宗门事务都没给小师妹讲啊，还是我靠谱些。”

    宋玄书睨一眼他：“你若不愿意，那我便去请虞潇来给她讲，正好培养培养她们师姐师妹间的情谊。”

    风鹤一顿，讪讪一笑，急忙说：“别别别，还是不要去打扰虞师姐了，我一定圆满完成师叔您交的任务！”

    棉宝噗嗤一声笑出来，这风师兄真是太好玩了，这嘴就跟打嘴炮一样停不住。

    风鹤哀嚎：“小师妹，我可是为了你啊，你怎么能笑师兄呢！”

    “抱歉，风师兄。”听到这话，棉宝一下子紧张起来，在顾府待了数日，她虽然有些活泼，但其实还是怕外人的议论。

    “诶？别别，我只是开个玩笑。”风鹤连忙解释说：“我平常这样惯了，小师妹你别在意呀。”

    闻言，棉宝舒了口气，连忙道：“嗯嗯。”

    风鹤笑嘻嘻地揉了揉棉宝的头发，道：“小师妹真可爱，比虞师姐好说话多了。”

    棉宝还未开口，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女子淡漠的声音。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