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人生当有一知己足矣…

    “大王妾”咿咿呀呀的戏曲声传遍了整个翠轩楼，那楼内中央的戏台子上正卖力的表演，一个霸王，一个虞姬。唱词似楚歌四面环绕，凄凄哀婉，在丝竹乐声的掩映下，仿佛真叫人入了千百年前的那一幕。

    虞兮虞兮奈若何奈若何。“ 唉 ”台 上 的 虞姬正 唱 到 这 一 段 时 ， 庄 楚 生 不 由 得 在 台 下 叹 气 ， 此 时 自 己 的 这 般处境， 也 可 算 的 上 是 “ 四 面 楚歌”。

    台 上 的 虞姬水 袖 半 抚 头 面， 眼 波 流 转 之 间 ， 余光似 一 直 盯 看 台 下 的 一 人 ， 眸 中 不 知 是受了 戏 中 人 的 故 争 影 响， 又 或 是 真 演出 了 情 感 。 水 光 敛 艳 ， 秋 波 盈 盈

    庄楚 生 亦 是 一 直 抬 头 望 向 那 一 台 之 隔 之 人 ， 怔 怔地 ， 在 恍 然 间 像 被 突 然 带着 一 同入 了 戏 ， 随 虞姬一 起 ，踏入 那 一 军 中 怅 ， 跳 那 一 方 哀 婉 后 世 的 剑 器舞。

    “大王何日还故乡？”

    “田园将芜湖不归，虞姬你可有悔？”

    “妾随大王生死无悔。”

    ……

    “尔等再难归去，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

    “赢得沙场战鼓寒，今日你我当别，一人能破万军…”

    ………

    “力拔山兮气盖世…”

    “免你牵挂…”

    “ 楚 生  ， 楚 生 … 快 醒 醒 … 走 了 …”

    恍惚间， 庄 楚 生 只 觉得刚刚 一 直 望 向 台 上 的 自 己 ， 像被一阵莫名的力量吸引住了般， 一 下 子 又 回 到 了 现 实 ….

    只 见 ， 那 戏 台 子 中 间 ， 还 有 何 许 人 也 ?

    一 碎 衣 边 角 料 都 不 曾 有 过。

    庄 楚 生 用 手 用 力 捶 了 自 己 脑 袋 一 下 ， 再 次 抬 眼 看 向 戏 台 ，不 ， 他 确 定 ， 那 戏 台 上 ， 原 是 有 人 的

    而且那 人 还 与 自 己 遥 遥 相 望。不 知 怎 的 ， 庄 楚 生 忽然感觉一 阵 空 虚 感 向 他 袭 来 。 他 连 忙 转 移 注 意 力 ， 问 道 身 边 的随从 席 辛。

    “ 我 在 这 睡 了 有 多 久 了 ? 还 有 ， 这 几 月 ， 翠 轩 楼 可 还 有 霸 王 别 姬这 一 出 戏 ?”

    “ 回 爷 ， 您 在 这 休 息了 有 半 刻 了 。上次您和徐老偶然间看到的那一出霸王别姬小的问了，他们从没有正式登台演出过，那次只是中间排练被您和徐老撞见了。” 席 辛 一 边 看 庄 楚 生 脸 色 ， 一边将 公 文 递 了 过 去 。

    之 后 又 说 “ 正巧几日后这出霸王别姬就正式在翠轩楼演出了 ， 所以 徐 家老爷就想邀请您和几位军官一起来看这出戏。昨 日 已 发 来请 贴 ， 不 知 您 意 下如何 …?”

    庄 楚 生  听闻后，从椅子上坐起来， 大 步 朝 门 外 走 去。门 外 的 阳 光 径 直 朝 他 身 上 洒 去 ， 逆 着 身 影 ， 让 人 看 不真切。

    他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和徐老一同来这翠轩楼的时候，偶然间瞥见的那一场霸王别姬的戏，没想到那不过只是中间彩排，自己竟还是那样念念不忘。

    “收啊，岂有不收的道理。”

    这 还 是 他 家 那 个 不 苟 言 笑 ， 认 为 看 戏 就 是 浪 费 时 间 的 庄 爷吗 ? 咋 还 对 一 个 戏 子 有 了兴趣?难 不 成 是 因 为 上 次 的 戏 ， 反 而 看 上 人 家 \" 姑 娘 ”了 ?

    “对了，你帮我约一下那个出演虞姬的人，我想会会他。”

    “好的，爷。”

    库 辛 应 该 不 知 道 … 他 所 想 的 那 名 \" 姑 娘 ”， 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姑娘， 不 懂 内 行 只 看 表 面 的 人 ， 就 如 席 辛 这 般。

    不 过 庄 楚 生 可 一 早就 看 出 来 ， 那就 是 个 反 串 青 衣 虞姬 的 角 色 。 生 在 这 样 的 乱 世。还 在 这 家 常 有 军 官 ， 老 爷 来 往 的 酒 楼， 以 男儿 之 身 反 串女 子 之 角 色。

    不 是 迫 子 生 计 就 是 对 艺 术 的 爱 了。

    以 男 子 之 身 得 以 饰女 子 之 抚 媚 ， 把 他 庄 楚 生 的 这 日 迷的都 不 曾 育 却 的 人 ， 那 “ 虞 姬 ” 是 第 一 个 .

    Two

    几个 月 前 .“ 哈 哈 哈 哈 … 霸 王 与 虞 姬 ， 举 手 投 足 ， 丝 丝 入 扣 ， 方 能 入 戏 相 融 。 有 道 ， 演 员 不 动 ， 观 众 不 动 情 。 像 叶 昭 心 有 旁 鹜 ， 你 俩 的 戏 嘛 ， 倒 像 姬 别 霸 王 ， 不 像 霸 王 别 姬 啊 !” 王 老 先 生 在 一 房 ， 看 着 戏 位 子 上 自 己 的 两 个 得 意 门 生 尴 尬 的 对 戏 ， 忍 不 住 大 笑 一 声 。 叶 昭 正 是 那 虞姬

    而 他 对 面 刚 是 那 霸 王 项羽，叶 昭和 项 元你 看 我 ， 我 看 你 ， 一 阵 沉 默。叶 昭 更 是 难 以 接 受 反 串成 女 子 ， 还 要 和 自 己 的 师 只 弟演感成 情 戏 的 角 色 。不 过 ， 私 而 下 又 想 到 身 为 时 不 时 要 为 军 官 卖 命 的 特 务 ， 戏 子 这 层 身 份 是 不 得 已 的 上 上 之 策， 方 便 之 余 还 可 借 机 刺 杀 人。

    于是就在王老先生不排就给我滚蛋的言语的恐吓下，乖乖的排起了戏。

    只是对着一个大男人，纵是自己相处了几年的师兄，他也无法流露出一丝情意。上头传下来指示，得知叶昭在排霸王别姬这样名声大的戏剧，而徐老和庄楚生那天会来看他演戏，让他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

    暗中除掉徐老，庄楚生这几个大老板。否则，人头不保。  

    原本叶昭还信心满满，可谁知，这个刺杀目标还主动来找他了呢？

    There

    ……

    茶馆外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为了生计而忙活的小商贩

    庄楚生这次出来没有带任何随从，包括库辛。

    让库辛帮他约的那天出演虞姬的人答应和他见面，但前提必须是他一人赴约，并约在这间茶馆。他说可以，他倒是要看看这“虞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庄楚生进了茶馆，然后直接就往二楼走去

    打开了其中的一扇门，便看见一个年轻人，穿着普普通通的马褂青衫，打扮还有点晚清的模样。

    在听到他推门的声响后，慢慢转过身来

    而庄楚生也看清了自己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虞姬的模样，在他眼中的叶昭，面部清秀，体态匀称，看向他时眼神清澈如水，不复那天偶然瞥见的水波潋滟。

    叶昭此时心里也是微微有些吃惊，原本在他印象里，像庄楚生这种早早就名动整个上海摊的大老板不都是…，而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位身着得体的西服，带着一无框眼镜，看起来谈吐不俗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