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个月，嫂子早出晚归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甚至有时夜不归宿。

    附近总有传言说她不守妇道。

    嫂子晚回家一次，哥哥就打她一次。

    可她还是如此。

    看着一家人阴沉的脸色，我敲了敲嫂子的房门。

    “进来吧。”

    得到回答，我推开门进去。

    我问嫂子夜不归宿的原因。

    她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我决定第二天要跟着嫂子，看看她这一天都在干什么。

    ……

    我躲在客厅的角落里。

    破旧的衣柜将我整个人挡得严严实实。

    我猫着身子，看见嫂子往嘴里塞了一个馒头，便匆匆出门。

    我急忙跟上去。

    这时的天还暗着，一路上没有人。

    也就不会有谁注意到我们。

    我跟着嫂子一路下了山。

    我很奇怪。

    嫂子既然知道下山的路，为何不直接逃走呢？

    我们又走了很久的路。

    直到脚都磨破了，才终于到了地方。

    只见前面是一排房子，但是我认不得上面的字。

    我只能看见有人在屋子里干针线活。

    嫂子进去以后半天没出来，我就坐在外面等。

    等的无聊了，我就拔草玩。

    等到肚子饿了，我也不敢进去找嫂子。

    毕竟我是偷偷跟着她来的。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我才看到嫂子出来。

    我还是在后面悄悄跟着她。

    只是今晚嫂子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往家里的方向走。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

    我不免也被骂了一通。

    第二日，我又起床做了昨天一样的事。

    不过这次，我学聪明了。

    我在下山的路上做了记号，没等天黑就比嫂子提前回了家。

    可是今晚嫂子却没回来。

    隔天一早，好多人挤在门前。

    家里人招架不住。

    有人远远看到嫂子的身影，指着她骂了声。

    哥哥借口说要教训嫂子，打发了那些人。

    但教训也是真的。

    哥哥的拳头如雨点落在她身上。

    嫂子咬着牙不吭声，即便额头上已经沁满细密的汗珠。

    我站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

    将近五分钟的毒打，嫂子此时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扶着奄奄一息的她回了房间。

    因为嫂子总是受伤，所以家里都备着药。

    我为她上了药，然后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

    她问我是不是想问她什么。

    我点了点头。

    她犹豫了一会儿告诉我，她家里的母亲生了病，需要钱。

    她白天出去是去干活了。

    我说我知道，我跟着她去看过。

    我又问她为什么昨晚没回来。

    她说她在干活的那地方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是母亲的病情加重了，回家照顾了母亲一晚上。

    我又问她为什么明明知道下山的路，却不逃走。

    这次她没有回答我。

    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原因。

    见她不说，我站起来回了自己房间。

    嫂子受伤以后在家里休养了几天，又重复起之前的生活。

    可是我没料到这回嫂子连续好几天没回家。

    家里人不耐烦地应付外面的风言风语。

    我在心里默默地为嫂子捏了把汗。

    这天嫂子回到家里，几双鹰隼般的眼睛盯着她看。

    我坐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我当然知道即将迎接嫂子的是什么。

    不过这次比我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哥哥先是打了一顿嫂子，而后又当着全家人的面扒光嫂子的衣服。

    硬生生强奸了她。

    嫂子目光空洞，眼睛里有雾雾的水光。

    她的双眸失去了焦点，凝视着前方，却似乎并没有真正看到什么。

    她如同一个木偶任人摆弄。

    我对嫂子总有种莫名的热切。

    十一岁的我看到这一幕心里只剩下对她的同情。

    哥哥分明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虐待她。

    嫂子内心一定很痛苦。

    长达一个下午的折磨。

    哥哥穿好裤子离开。

    嫂子的发丝粘在脸上，鼻青脸肿的看不清楚五官。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

    她一动不动的。

    我在想，她是不是死了。

    其实就这样死了，也挺好。

    我端来热水为嫂子擦拭身体，然后上了一遍药，接着又拿来毯子盖在她身上。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嫂子还是躺在那里没动。

    我想要给嫂子拿点吃的。

    刚有动作，哥哥就瞪了我一眼。

    我讪讪地收回手。

    夜里我却偷偷地给嫂子喂吃的和水。

    我把馒头撕成一片一片，慢慢送到她嘴里。

    最初她是不愿意吃的。

    不过我一提起她生病的母亲，她立马就像想通了一样进食。

    但也只能小口小口地咀嚼着。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半个月，嫂子终于能下地。

    我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回房间，生怕扯到她哪里的伤。

    她躺在床上，静默了一瞬，半天才抬眼看我。

    她问我，我是不是在可怜她。

    我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摇了头，多少显得我没有人情味。

    点了头……

    嫂子苦笑一声。

    那表情在她不堪的脸上竟有些狰狞。

    下一秒，

    她缓缓开口。

    我却好像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也是被卖到这里的。

    可是……我完全不记得。

    我怔愣了好一会儿。

    我问嫂子，为什么我没有这段记忆。

    她说，那个时候我大概才四五岁。

    小孩子很容易适应新环境。

    再加上哥哥一家一直引导我说，这里才是我的家。

    久而久之，我真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我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说，就算告诉我了，凭我当时的年纪，就能逃的了吗？

    我问，那为什么选择现在告诉我，不再等我大一点？

    她流着泪说，她怕自己活不到那一天……

    她问我，想不想离开这里。

    我有一瞬间是想的。

    谁愿意一辈子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可是我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