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去世后，一向卑躬屈膝的继父开始家暴我妈，亲戚们指着我妈说她矫情做作，就连之前一直温和有礼的继兄也拖着我的头发把我按到床上。我缩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洋洋得意的样子。笑话，像这种趋炎附势，得志就猖狂的小人就该永远受到折磨，至死不休。

    我推开房门，看见一直文静的妈妈浑身青紫的趴在地上，旁边是洋洋得意的继父和继兄，伴随着亲戚七嘴八舌阴阳怪气的指指点点让妈妈更加没有力气爬起来。

    这半年来继父和继兄的变化我也知道，看到这种场面我登时明白过来，怒发冲冠。

    冲去厨房拿了菜刀，挡在妈妈面前，对着继父继兄胡乱挥舞，他们害怕受伤，一直后退，亲戚这时才过来打圆场说只是开玩笑，二伯母甚至作势批评我说我一个小孩不该管大人的事情，我知道寡不敌众，于是先扶着妈妈回到卧室。

    妈妈肿着脸在卧室里压抑着嘶吼，悲愤交加。

    继父大声谈笑：“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嗨，也就是我脾气好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继父那边的亲戚们全都笑着打哈哈“两口子之间哪有不吵架不红脸的”

    “说开了就好了，那么大个厂子不都指着你一个人吗，玉秋跟着你有啥不满意的”

    “就是就是，真是享福的命，说不得一点”

    我和妈妈卧室在听着，妈妈抹抹眼泪，好像也把自己说服了，摸着我的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抽了下鼻子。

    继父在外面大声谈笑，享受着身边人的恭维，一派洋洋得意。见我妈一直在房门不出来，更是直接大手一挥给饭店打电话订餐，让继兄去取。

    饭菜到了，热气腾腾的摆在桌子上，亲戚们又开始不满，七嘴八舌的指责我妈“要我说啊，城里人就是娇气，乡下哪有不打婆娘的男人，老三长得又高大又顾家，脾气暴躁点怎么了，脾气暴躁点才是真男人。”

    “要搁之前啊，生完孩子都立马下地干活，更别说只是动了几下手，还赌气不出来，老三啊你就是太惯着她了”

    “就是就是，像我家那口子，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才愁人，我要是能找到老三这样的好男人，做梦都笑醒了”年过五十仍然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继父的二哥的老婆，二伯母娇俏造作的开腔，有点黑的皱纹沟壑里夹着白色的粉底，对着继父妖娆一笑。旁边的二伯父讷讷看着，不发一言。

    继父昂首坐在主桌上，旁边的继兄也仰着下巴，外公去世仅半年时间，他们就仿佛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一样。从前的温和有礼的面具不再，春风得意的看着周围恭维他的亲戚。

    继父心里痛快极了，几年前他吃上赵玉秋这碗软饭的时候，亲戚们可没少在背后议论他，现在那老东西一死，留下孤女寡母，厂子也被他牢牢掌握住之后，那群亲戚又都来巴结他。想到此处，更是支棱起来身子，清清嗓子喊我妈出来吃饭。

    我妈在屋内捂着脸一言不发，浑身精气像被抽干，半年来她过得实在太苦，先是一直卧床的父亲突然去世，紧接着一直信任的再婚丈夫突然变脸对她大呼小叫，甚至上周她不过说了几句工厂里塞了太多混日子的亲戚，竟然就对他恶语相向甚至动手打了她，那之后继父好像尝到了暴力的甜头又动手了两次。

    更过分的还在后面，继父前几天把在家做了很久的保姆也赶回家，开始让我妈亲自下厨和做家务，我妈不会做饭，只好自己吃食堂，还好继父这几天一直在外面和狐朋狗友喝酒吃饭，经常夜不归宿，没有和妈妈起正面冲突。

    只是今天继父突然招呼着在厂子里作威作福的亲朋都来家里聚餐，让妈妈临时烧八个菜出来，不说妈妈原本娇生惯养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厨艺并不精通。单是亲戚都到了，一个小时内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烧出一桌子菜来。

    妈妈没忍住抱怨了两句，竟然在那群亲戚面前被继父打了一个耳光，妈妈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巨大的耻辱和无助感袭来，只能张张嘴，还没等说什么就又被打了几巴掌，每一巴掌都下了狠力气，妈妈一时间趴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妈妈躺在一边，强撑着想站起来，但是在这么多人，这么多和她没有直接关系的人面前被这么侮辱，巨大的羞耻和无措让她僵硬着爬不起来。

    我今年刚读大一，读的大学离家很近所以经常回家陪伴妈妈，和我妈聊天说话，缓解外公去世的悲伤。

    所以今天中午刚下课回到家，就看见一大群这半年来突然来攀关系逢迎的继父的兄弟亲族站在客厅看着继父家暴妈妈，中间是继父得意的嘴脸，继兄在旁边看似想扶起妈妈，实则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他的眼里可都是冷漠和看戏。

    屋外饭菜香气缭绕。屋内妈妈低着头喃喃自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没忍住过去抱着妈妈，感受到脖子处湿漉漉的，妈妈无声的流着眼泪，把我的头发哭的和脖子黏在一起。好像顺着脊背哭到了我的后心窝哭到了我的脾肺。

    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开门声想起，是继兄。他堆着满脸的笑意，看见我和妈妈互相拥抱的坐在床上，一屁股坐在我身旁，手抚上我的肩膀轻声劝慰:

    “大人间的事情就别管了，妹妹今天上课累了吧？出来吃点东西，妈妈也是，爸爸脾气不好你也忍着点，女人千依百顺的才好呢。”

    我几乎要呕出声，用力把他手甩开，低吼了一句让他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