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中元那日我放的水灯灭了灯沉了船，族中长辈竟商议着要将祭奠死人的女子许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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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年的旱灾与虫灾泛滥致使百姓颗粒无收，而官府的税收却丝毫未减，许多人家因无米下炊而纷纷饿死。

    为安抚百姓，也为祈求来年能五谷丰登，中元那日，县中鲜少地举办了一次放水灯，以此迎接到来的亡魂，帮亡魂照路，邀来同享香火，同时祈求神佛庇护、禳灾获福、庇佑儿孙，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那日，跟随任职知县的祖父，我们一同来到莲花湖，主持这场浩大的仪式。

    七月十五，本应是炎热的酷暑，可那日白日里冷雨便淅沥而下了一整日，待到夜里寒意阵阵袭来，令人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众人踩着湿漉瘕的路面而行，脚下发出的声音似乎也透着黏滞。而到夜里，乌云散去，月光高悬，血红色的光芒洒在莲花湖面上，形成波光的湖面似乎无尽的黑洞随时可将人吞噬。粼粼中，仿佛每一道涟漪都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宁静而神秘，令人心醉。

    县中的百姓陆陆续续入座，原本空荡的客席也很快水泄不通，我们共同等待着为戌时的到来。

    按照先前的计划，钟鼓声响起之时，便会有精通戏法的闺中女子以油彩匀面，坐于船只上唱戏做法。这些女子皆是于鬼节这日出生，而此日出生的女子最终都只有一个结局，在及笄那年的生日时用于祭祀鬼魂亡灵。

    待这些女子开始作舞，便会有唢呐声响起，据说这是为那些逝去的亡灵指明通往奈何桥道路的曲子，这时，作为知县的我们孙家便由我将各贡品投入莲花湖中，再将水灯放在湖面，待水灯平稳，之后各家各户便可将自家的贡品投入湖中，放上自家准备的水灯。

    那水灯若能在湖面上许久不灭，就可为自家的逝者照明未来之路，那户人家中逝者的魂灵便可在阴间享尽荣华，可如若水灯一放上湖面便熄灯沉底，那便是极为不祥的征兆。

    我随父亲和祖父坐在客席正中央，静静地等待着唢呐声的响起。我望着天空中的满月，散发着暗暗的红色光亮，为这场盛大的仪式烘托出怖人的氛围。

    明明没有风，我却能感受到身后冷的瘆人，不断用双手摩挲着自己的胳膊试图能取得些许暖意。

    “少爷，我给您添件衣服吧。”一旁的下人说道，将挂在手臂上的那件黑色大褂展开，披到我的身上。

    身子渐渐回暖，我端正了身子，望着那泛着红光的湖面有些出神。

    眼见着红月东升，很快便到了为戌时。急促的钟鼓声如同雷鸣，宣告着这场盛大仪式的到来。

    2

    船只渐渐划到湖中央，几位闺阁女子均以油彩涂面，其中那位领舞的女子长得倒是极为出挑。齐眉的刘海配上大大的眼睛，挺巧的鼻子使她的五官极为立体，挺立的鼻子下那张樱桃小嘴将她整张脸勾勒成了一个可爱极了的娃娃，虽然那双眼睛极为空洞，毫无神采，可依然瑕不掩瑜，难以掩盖她的绝美姿色，虽面覆油彩瞧不出脸上的皮肤如何，却可透过她那身纯白纺纱望见她那瓷白的手臂细如膏脂。

    从未见过如此秀色，我无意出声感叹：“那位领舞的女郎倒是极为出众。”

    父亲听到我这番言语，立马黑了脸色，用力敲打了我的大腿，怒目圆瞪地厉声说道：“那是供给魂灵的祭品，岂是你能评头论足的？”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掌了掌嘴，啐了一口。

    很快，一曲舞毕，唢呐声响彻耳畔，我作为族中下任代表，在全县人面前将由我将水灯置于湖面。

    我双手接过下人手中点好的水灯，一只手毕恭毕敬地捧着点燃的水灯，另一只手轻轻罩于其前方，生怕因快步而生的风会将这盏水灯吹灭。

    走到湖畔，我蹲下身子，轻轻往前俯身，将那跳动着火花的水灯放在了湖面。正当所有人都准备激烈鼓掌时，忽地，我们家的水灯灭了，载着那蜡烛的小船也翻了身，沉了底。

    人们的脸上还依旧挂着笑容，下一秒却瞬间变成惊讶，随即又生成恐惧害怕。

    “知县长孙放的水灯灭了！”有人出了声。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怕是要出大事啊！”人群开始熙熙攘攘，一发不可收拾，讨论声愈来愈大。

    “这是不祥之兆啊，知县家中要遭鬼魂上门了！”有些胆大口快的人也顾不上我们家的面子，直接出言道。

    “这也或许是对咱们县的人警告，来年怕是又颗粒无收了。”有些以农为生的农户直摇着头。

    父亲与祖父也是有些难以置信，明明那盏灯放下时还燃烧正盛，怎会放在无风湖面上却即刻熄灭沉底了呢，家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我看着百姓的错愕与讨论，自己原本生出的暖意忽地一哄而散，身上如同浇了一盆冰水，打着寒战，害怕自己为孙家，甚至为整个芝林县的百姓带来了诅咒。

    3

    祖父到底是面对过许多大场面，很快冷静了下来，用力拍了身侧的桌案，试图让众人冷静下来：“今日仪式即刻停止！我看谁敢咒我堂堂知县的家人！今日之事归去后谁都不许提起！都给我散了！”

    这场原本声势浩大的祭祀仪式在那突发事件后便草草收场。而那日祖父的警告却也难堵悠悠众口，几乎户户人家回家后都将此事作为饭后谈资，甚至有些胆大的法师道士以此事大做文章来赚得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