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灵异合集9-试读内容   >   槐下歌声
槐下歌声
发布:2024-04-27 21:42 字数:1972 作者:天阅短篇
    姐姐方雪生了一副好嗓子,是这个偏僻小山村里的大名人。

    有人说,她是神仙转世,凡听过她唱曲儿的人都能年轻十岁。

    “药呢,我要喝药。”

    卸下妆面,姐姐在后台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掌,刚熬好的汤药险些洒出来。

    “当心着点儿,要是洒了十个你也赔不起!”

    是的,姐姐喝的这药是奶奶和全村村民一起找来的,产量极少,近些年更是昂贵。

    这样的药,我一个不被人待见的孩子自然是赔不起。

    盛夏夜里很热,姐姐却没有知觉般将滚烫的汤药一口吞下,又挑挑拣拣地吃着村民们送来的好菜。

    奶奶一个劲儿地往姐姐碗里夹肉,我闻着鲜美异常的肉汤想尝一口,还未来的及行动,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得我晕头转向。

    “你个短命鬼,怎么敢吃你姐姐的东西?”

    我一愣,眼里的泪花就要包不住,却咬着牙硬生生忍了下来。

    姐姐得意洋洋地挽住奶奶的手臂,又鄙夷地白了我一眼。

    “没用的东西,奶奶给你吃都好了,还敢抢?我看你是活腻了!”

    我习惯了,早就习惯了。

    姐姐长得好看又能唱曲儿挣钱,奶奶偏心她也是应该的。

    吃过饭,我在院子里洗碗,姐姐在老槐树下练嗓。

    “月明呀树幽幽,美人儿呀谁见愁……”

    月色下,姐姐身材纤细单薄却妖娆妩媚,眼角眉梢是说不完的魅惑。

    一曲儿唱罢,老槐树听了都好像愈发翠绿了些。

    姐姐睡觉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我因干活和照顾姐姐落下课业,下学期考试再最后一名就真的得被劝退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读书机会我可不能丢了,只能趁着大家都睡了点着烛火偷偷在厨房看书。

    不知哪里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怕被奶奶责骂浪费蜡烛赶紧将其吹灭。

    吱呀一声,柴门被打开。

    透过窗户一角,我竟瞧见奶奶鬼鬼祟祟地抱着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出了门。

    门外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有四五个人。

    我没敢出声,又呆了会儿,确定安全后悄悄跟了出去。

    “小雪的身子养得怎么样了?”

    “咱们都用尸血腐草养了十几年,十五那天绝对不能出差错。”

    听声音,像是村长和族长。

    族长会道术,懂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正常。只是尸血和腐草……

    以前听村里老人提过,腐草就是长在腐烂棺木旁边的草根,最是阴毒之物。

    我忽然想到姐姐每天都必须喝的药,莫非那就是?

    我顿时一阵作呕。

    “放心吧就快成了。”奶奶打着包票。

    什么就快成了?

    我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看来他们别有阴谋。

    我得弄清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才好应对。

    “仪式的事儿就交给你,东西我去准备……”

    话未说完,路边不知哪家野猫突然蹿到我脚边,还蹭倒了一捆枯草。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月色下,我却能见到人影不断拉长朝我逼近。

    所幸是在山路转角处,拐角处一棵参天槐树正好能暂时挡住他们的视线。

    跑!

    身后脚步声顿时也跟着响了起来。

    跑到山路一边岔口有两户人家,那是来时的原路。

    另一侧,是静得发凉的深林。

    鬼神神差地,我忽然想到,如果村长和族长都知道这件事,全村的人又如此配合主动找药,是不是说明他们也参与了这件事?

    万一村长在后面喊一嗓子,我被两户人家的人围住怎么办?

    几乎瞬间,我朝深林里跑去。

    (二)

    照理说,按原路返回是更近更方便的路,但几乎没人知道,那片林子才是最近的。

    小时候曾误入其中,却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

    我没敢讲出来,只因在村子里那几乎是个神圣又可怕的存在。

    神圣在于,村里传言里面住着山神;可怕在于,任何人闯进其中都会遭到惩罚,还会被长辈一顿毒打。

    但今晚看来,林子并不像村里人说得那么可怕,除了偶尔飘来的腐臭味和林子中央一个巨大无比的古槐,倒也没什么异常。

    不过那臭味也说得通,死些牲畜在里面,天热了发臭倒也正常。

    回来时尚有时间,我迅速翻出另一双在家里穿的鞋,把那双沾满泥渍的鞋塞到柜子深处。

    姐姐睡得很香,一动不动。

    夜色下,她的脸白得瘆人。

    我被吓了一跳,学着村里办白事时的模样探了探她的鼻息。

    很微弱,但也算有。

    “吱呀”一声,院子里的木门开了。

    脚步声很轻,我能感觉出来那是奶奶的。

    我躺在床上,心扑通扑通跳得直快。

    很快,有人轻轻推开了门。微弱的烛火在我面前晃了晃,又朝着鞋子的方向看了许久才离去。

    还好,躲过一劫。

    只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第一声鸡叫响起时,我起床做早饭。

    趁着奶奶还没醒,我边烧火煮饭边把昨晚的鞋子刷干净又塞回床底下。

    奶奶很快起来,见我正舀着香喷喷的白米稀饭倒也没说什么,又进屋宠溺地唤姐姐起床。

    姐姐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开嗓,几句话唱完,槐树好像又发了些嫩芽。

    晨色将近,姐姐的脸依旧煞白。

    奶奶却夸她:“瞧瞧我们雪儿,长得美皮肤白又唱得好曲儿,将来许个好人家没问题!”

    我闻声没说话,只就着咸菜大口大口喝粥。

    姐姐则照常一口气喝完黑红色的汤药,又挑挑拣拣地扒拉着邻居送来的肉包子。

    我不由得想到昨夜的尸血和腐草,又看到直冒油的肉馅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你个贱种不吃就滚,别碍眼!”

    我蹲在墙根喘了好久,又悄悄趴在窗边看桌上的两人。

    奶奶笑得慈祥,眼眶却深陷发黑。

    姐姐一袭睡裙,裸露的肌肤却是青白一片。她微微笑着,眼神却涣散得像是死人的瞳孔。

    真的太奇怪了。

    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不管发生什么,我得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