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凌我的人失踪了。

    我想起邻居姐姐曾说过的——

    会替我杀了他。

    直到后山发现尸体，警察找上我，

    「现场遗留下的血迹中检测出你的DNA。」

    1

    同学疯了一般跑进班级，大喊道，

    「……失踪了！」

    「周鹏，杨文均失踪了！」

    就像一个计时炸弹突然在教室中引爆，消息让空气都变得嘈杂。

    「你在说什么？」

    「我经过办公室偷听到的，他们爸妈都报警了。」

    「天！我上周给周鹏打电话他就没接，不会那会儿就……！」

    「可是放假前一天我在杨慧她家摊子见过……」

    每个人都有一份怀疑和好奇，和针对他们失踪的种种猜测。

    不出意外，这些目光最终锁定在我身上。

    他们像判官一样等待我的回应。

    像是在审判那个总是遭受霸凌的我是否知道更多。

    2

    杨文均有着符合他皮囊的亲切和善的性格。

    但唯独不对我这样。

    谁都不理解班长这样一个成绩优秀，家境好的人怎么会对我有恶意。

    单不收我的作业只是忘记了。

    「不好意思，刚刚没看到你，我已经把作业交给老师了。」

    往水杯里放粉笔灰只是开玩笑。

    「只是想开个玩笑，你别这么凶，这么开不起玩笑。」

    慢慢的，我成了班级里的「透明人」。

    周鹏是杨文均的拥护者之一。

    相比之下，他对我的霸凌做不到杨文均那样手段高明。

    热暴力、语言暴力都是能找到证据。

    那个女人把我丢给外婆那天偷走了她所有积蓄。

    而外婆只是关紧门，抱着我哭。

    与外婆的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了。

    她是个不善言辞，逆来顺受的人。

    这样的人嘴里居然能冒出「社会败类」「人渣」这种词，我也没想到。

    我将所有事告诉班主任后，他第一时间找来了我的外婆。

    几人对峙，外婆还能有什么都不懂吗。

    班主任尽力平复着情绪激动的外婆。

    而周鹏低着头，肩膀一颤一颤，手里攥着的纸巾没有一点泪水。

    杨文均作为班长来参与调解却只是在安慰加害人。

    耗费了一节晚自习的时间，这件事很快解决。

    调解的结果当然是调解成功。

    看着装模作样的两人，我内心没起一丝波澜。

    因为已经能预想到未来。

    唯一的变化是班主任往后至少三周，班会主题都会是冷暴力、校园霸凌。

    霸凌者没有得到实际的惩罚，再次把我拉到阴暗的角落。

    他们洋洋得意，好像做错事却没得到惩罚是一种值得炫耀的事。

    「你很有本事嘛。」

    「多大了还要叫家长？」

    他们坐在废旧的课桌上，站在道德的顶端指责我。

    「你看你外婆多大年纪了，还在为你操心，你良心不疼啊？」

    我倒吸一口气，全身的伤口都麻木了。

    那天小老太一路骂到家，然后偷偷躲在被窝哭到发高烧。

    头发都烧卷了。

    我请了假一直守着外婆，那时候只有一个想法。

    外婆比我想得更脆弱。

    我不能再让她知道这些事。

    3

    我家附近的后山被封锁了。

    听说杨文均和周鹏在山上被发现。

    周鹏的尸体已送至法医检验，杨文均被送去抢救，至今昏迷。

    罗队例行询问到我时。

    我还在床边帮奶奶削苹果。

    旁边是新来的邻居送来的果篮。

    已经洗净的苹果流下的水和汁顺着手臂沾湿了部分袖管。

    凭借着多年的刑侦经验，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

    「这天气穿长袖不会太热吗？」

    我心里咯噔了下。

    我放下苹果，和他来到隔壁房间。

    他单刀直入，

    「杨文均的手臂上有多处针眼伤、淤青等一系列生前被虐待痕迹，疑似是凶手泄愤所致。」

    「我们怀疑是仇杀。」

    「而你曾与他有过纠纷。」

    我喉间酸涩，恶魔的伪装明明不堪一击，却没有人去怀疑。

    「你知道我就外婆一个亲人，哪敢惹出这种事。」

    「我只想安安分分，只要忍到毕业，上了大学离开这里。」

    当年把外婆钱追回的也是罗队。

    后来妈妈自尽在家，罗队也接手了这事。

    这块儿地方小，我们家那点事人尽皆知。

    父亲出轨离婚，母亲疯了自杀，只剩下一老一小相依为命。

    罗队知道我家的事，可怜我总会揉我的头，就像现在这样。

    「陈婶很骄傲有你这么个孙女，她还和我们说你最近成绩进步很大呢。」

    「你最近变化很大。」

    我猛地看向他。

    屋里足够亮，我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4

    罗队另外和外婆寒暄了一会儿。

    我们家的唯一经济来源就是外婆支的早餐摊。

    听她说，上周摊子被车撞翻，还好有人叫她过去，躲过一劫。

    至于为什么现在她还是受伤躺在床上。

    我说过外婆很脆弱，

    看到撞车，被吓到摔倒。

    股骨骨折，一下地就疼。

    住院了又嫌住院费贵，硬要回来养伤。

    说到当时的车祸现场就特别激动，连手都跟着颤抖，杯子就那么掉落，水洒了我一手。

    我下意识地护住手肘处，可那里根本没有被洒到。

    看到罗队脸色一黯，我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罗队主动提出帮我处理。

    这次换他带我离开外婆房间。

    「袖子，要我帮你挽起来吗。」

    他死死盯着我的手肘，声音低沉。

    我的额间已经冒出细密的冷汗。

    我知道，已经逃不了了。

    5

    对杨文均这种人来说，

    如果不是彻底揭穿，那警告只会让他明白一件事。

    他需要更巧妙的、更高明的整人手法。

    这正是他擅长的——

    精神折磨。

    往手臂大腿刺针，只是他手段的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