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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沉闷的晚餐
发布:2016-10-21 16:41 字数:26618 作者:少霞
    上官丽萍默默接过宇文锦宇返还的钱袋,谁也没有再提车的事,就开了饭。

    上官丽萍指着盘子对宇文锦宇,说道:“你尝尝,这两道菜都是宇文玉凤放的盐。”

    宇文锦宇吃了一口觉得很好,说道:“真是你放的?”

    宇文玉凤撒娇,说道:“你不信,明天当面放。”

    宇文锦宇胸口一堵,鼻子一酸,没有接话,宇文玉凤不知父亲心事,还想说什么,被上官丽萍摇头阻止了。

    一顿安静而沉闷的晚餐。

    离上一回看到女儿天真无邪的样子差不多有十二年了吧。十二年,整整一个轮回,终点又回到起点,可他宇文锦宇,回得去吗?

    宇文锦宇坐在床上发愣。

    上官丽萍将退回来的钱收进提箱,留下一叠问,说道:“大老板上街,身上可有钱?”

    宇文锦宇一声长叹,说道:“我要钱干什么?连车都——”

    “车到底怎么啦?”宇文锦宇说起汽车,上官丽萍才敢这么问。

    “让我的司机偷着卖了!”宇文锦宇说得平平淡淡。

    上官丽萍脱口而出,说道:“那你不告他?”

    宇文锦宇苦笑一声,说道:“这世上的事,也许只有上帝才有审判权!”

    上官丽萍不懂,打心眼里对宇文锦宇的说法做法都很吃惊,很快还是强压住内心的不平,故

    做轻松地笑,说道:“卖就卖了吧!没有汽车那么多年也活了。”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来,交给宇文锦宇,说道:“你怕是花钱惯了,现在就委屈点吧!”

    宇文锦宇一声不吭,坐在床头上研究起了《红楼梦》。

    上官丽萍想到那么漂亮的汽车自己都还没有看清楚就被司机给卖了还是难过不已,折身再看宇文锦宇时,见他差不多跟泥菩萨一样无声无息,禁不住问,说道:“哎,你是真看开了,还是闷在心里?”

    “全都闷在心里!”

    “啊?那怎么办啊?我能再做点什么呢?啊?你别闷在心里啊!”上官丽萍叫,说道:“你不会神经了吧?”

    轩辕戚阳伤感地望着眼前的一片狼籍。

    一看门的老头忍不住劝他,说道:“轩辕主任,你还老往这跑有什么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公司没了,要为自己想想了。”

    “武秘书呢?这几天怎么没见来?”

    “你还不知道啊?武秘书出了车祸,这会恐怕还在医院躺着呢。”

    轩辕戚阳赶来看望东宫雪梅。

    “宇文主席怎么样啦?”东宫雪梅的石膏还没有拆掉,欠着身子关切地问。

    “能怎么样。”

    “那——公司呢?”

    “该抢的抢,该捞的捞,哪还有什么公司?连那辆车——唉,算了吧,这也是天命。你安心养伤吧。”

    东宫雪梅突然掩面而泣,说道:“都怪我!”

    轩辕戚阳连忙劝解,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武秘书。”

    东宫雪梅抽泣着,说道:“都怪我,没能深刻领会宇文主席的用意,他让我做申屠春雷的监工,可我没想到——让申屠春雷钻了空子。这叫我怎么有脸见宇文主席呀?”

    轩辕戚阳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有点手足无措。

    东宫雪梅突然抬起了头,指着轩辕戚阳,说道:“你也有责任!”

    轩辕戚阳一楞,说道:“我怎么了?”

    “你如果能干一点,宇文主席上官至于要冒险去用申屠春雷这样的人。唉,真是,我们太没用了。”

    轩辕戚阳有点不服气了,说道:“哎,话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是他不识人犯的错误,怎么能推到我们身上呢?好了,别说了,你安心养伤吧,我得走了。”

    轩辕戚阳无奈地摇摇头,走出病房。

    东宫雪梅喊住了他,说道:“轩辕戚阳!我受伤的事千万别告诉他,他已经够烦的了。”

    轩辕戚阳站住了,但没有回头,说道:“放心,我不会再到他那去了。”

    轩辕戚阳恰如一只流离失所的狼飘飘荡荡地进了饭店。店面已经换租给了他人,店堂里的流行歌曲放得震天响,正是那首《北方的狼》,强烈的物是人非的感觉让轩辕戚阳更增伤感,不禁潸然泪下。

    张扬风风火火地进来,原本是找承租人的,看见轩辕戚阳不禁叫,说道:“哎呀,小老师,你的学生到处找你呢!”

    轩辕戚阳与上官丽萍见了面,两人都不等对方坐下就关切地询问对方,说道:“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呢——?”上官丽萍先说。

    “公司肯定是散了,我也完全无能为力了。”轩辕戚阳悲哀地说。

    “那你现在怎么办呢?”上官丽萍完全是一个大女人的口吻。

    “总不会饿死吧。”

    上官丽萍刚要安慰轩辕戚阳几句,一个服务生过来,说道:“上官小姐吗?电话。”

    上官丽萍接听起来是上官十五找他,说道:“上官先生!我在‘叶蜂’茶楼跟轩辕老师讲话呢,好的,我宇文上回去。”

    “我在附近,我来接你。”电话里的上官十五说。

    “不用!”

    “我一会拐了弯就到。”上官十五坚持说。

    放下电话,上官丽萍解释,说道:“饭店里有事。”

    “你有事去忙吧。”轩辕戚阳就要站起来,下意识地要买单。

    上官丽萍抢先付了钱,说道:“哦,对了,我和上官先生合作开了个新饭店,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你,有事找我。”说着,给轩辕戚阳写下了号码。

    两人起身告别,对视里,互相的关切与怜悯都越来越浓。

    上官十五在门口下车,就要进来,看见轩辕戚阳与上官丽萍面对无语的样子,又止步等待。

    上官丽萍关照轩辕戚阳,说道:“有事打电话。”

    “你忙吧。”轩辕戚阳内心既有为上官丽萍祝福又有一些特殊的酸楚。

    “那我走了?”

    “你去吧。”

    轩辕戚阳看见上官十五为上官丽萍开车门,上官丽萍入座之后也跟着坐进去,车刚要起步,上官十五又出来了,而且是朝自己走来,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

    “你来找我。”上官十五指着名片邀请说。

    望着上官十五开车载着上官丽萍远去,轩辕戚阳百感交集。

    轩辕戚阳敲门进来,礼貌地致意,说道:“上官老板找我?”

    “我们是一见如故的朋友嘛,没外人的情况下就不用叫老板了。”上官十五笑嘻嘻地给轩辕戚阳冲茶,开门见山地,说道:“怎么样?新的工作环境还适应吧。现在,有一个大项目准备要你去做,在我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还想听一听你对海南经济工作的看法。你也可以把这理解为考试。”

    轩辕戚阳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深思了一会才开始演讲,说道:“我讲得不对,上官先生指教。”

    “不要客气。”

    “海南作为特区,它的一切都是实验性质的,国家的政策不成熟,来这里的人更不成熟,表面上就是大起大落的乱。究其核心内容,我想就是两条,第一,海南现在做的天朝大陆都会做,改革开放是大势所趋;第二,公司要想持久发展,必须人人都有份!”

    “你说的这话很有头脑,我想你先前公司的经验对我们都很有帮助。”上官十五听得很认真,并且夸奖了轩辕戚阳。

    “多谢!”轩辕戚阳致谢的声音居然有些哽咽。

    上官十五发现了轩辕戚阳的失态,说道:“怎么了轩辕先生?

    “对不起,这是我走出校园后第一次听到上司的夸奖!”

    “谢谢你的诚实,不过我想这不是你的错,而是你那些上司的错。哦,记得你上次提到上官丽萍小姐曾是你的学生,因为她母亲而失学,是吗?”上官十五把话题转到上官丽萍身上。

    轩辕戚阳当然是知无不言,说得很动情,说道:“她妈妈就是当着我的面将她从学校硬拖着走了。我记得她当时穿的一条灯心绒的裤子都给活活拖破了。”

    “这样啊?”上官十五边听边感叹,起身给轩辕戚阳加茶,说道:“那她后来是怎么进城上大学的?”

    “那就该说是在路边开饭馆时认识了宇文老师。具体的过程是怎么样的我到现在都没有问。直等到她带着宇文锦宇的女儿来海南找宇文锦宇我才知道她跟宇文锦宇结婚了。”轩辕戚阳说得又仔细,又认真……

    “结婚了?那她怎么一个人在外边打工?”

    “宇文锦宇变了,他当了大老板,又有了自己心爱的女秘书,上官丽萍带着他的女儿千里奔波来找他,可他却是既不离又不认,就那么把她晾在一边……”

    轩辕戚阳说着上官丽萍与宇文锦宇的关系时,上官十五又惊讶又心疼,又感动,又难以置信,说道:“宇文锦宇原来是这样一个人?这样?”

    “的确是这样!”轩辕戚阳也伤心。

    “那他可很不好。现在,欧洲,美国,新加坡都十分重视家庭!这样的丈夫,我看上官小姐离了也罢。”

    “可,现在,宇文锦宇——”

    “宇文锦宇怎么样?”

    “他又回到上官丽萍那里了!”轩辕戚阳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实话实说了,他不愿意在一个尊重自己的老板面前说谎话。

    上官十五的反应倒是出奇的单纯,说道:“他怎么好意思去?以前那么待人家!”

    轩辕戚阳松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上官先生信任我,还要让我参加公司的重大事务,我想我应该把这些说清楚。因为这是上官先生的大事!就算我不说,凭上官丽萍的为人她也一样会告诉你的!”

    上官十五握着轩辕戚阳的手,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更爱她,也更有耐心。”

    “我衷心地祝你们成功!”

    “你通过了考试!”上官十五将一本项目报告交给轩辕戚阳。

    轩辕戚阳一看惊叫起来,说道:“啊,到柳安去投资?!”

    “这事作成了再让上官小姐知道。”上官十五叮嘱道。

    宇文锦宇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上官丽萍在他胸口上,弄得他烦也不是,不烦又做不到。

    “现在,我一无所有了,我们离婚吧!”宇文锦宇没有了先前的因同情而来的不安。

    “那你赔我!”上官丽萍也没睡。

    “赔你?赔你什么?”

    “赔回到那个穷山沟里的女招待!”

    宇文锦宇下意识地抚摩着上官丽萍的头发,说了声,说道:“愚蠢!”

    “你赔得回去吗?”上官丽萍来了劲头,话带挑衅。

    宇文锦宇要将上官丽萍的脑袋搬下去,上官丽萍却靠得更紧了,发犟,说道:“你不是说‘非此不可

    吗’?”

    “什么非此不可?”

    “自己说的,自己倒忘了!”

    宇文锦宇想起来了,说道:“哦!”盯住上官丽萍问,说道:“非此不可?”

    上官丽萍不假思索,说道:“非此不可!”

    宇文锦宇变成了自问自答的伤感,说道:“我们怎么会认识呢?”

    “后悔也没用了!你还记得当初吗?”

    “当初?”宇文锦宇陷入回忆,

    上官丽萍甚至有些俏皮地望着他。

    上官丽萍此时的天真高兴,至少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宇文锦宇骤然出事,一无所

    有,她并没有做好准备。假装毫无芥蒂地接纳他,是因为要报答宇文锦宇当初对自己的扶持,勾起回忆,也是在帮助宇文锦宇找回昔日的优越。

    “哦,当初你一见到我就生病。”宇文锦宇情绪果然好了些,愿意回忆往事。

    “还是别说了。”上官丽萍推了一下,实际在怂恿宇文锦宇说下去。

    “不洗一下就是不行嘛!”宇文锦宇笑了。

    “你是想揩油!”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宇文锦宇表白道。

    上官丽萍突然跳下床,将宇文锦宇也拉了下来。

    “你干什么?”宇文锦宇问。

    上官丽萍拉着宇文锦宇并排趴到窗前,说道:“下雨了!你看雨丝!看到了吗?亮晶晶的,能让人看出老远!”

    “什么时候你还有这样的娱乐活动?”

    “想知道吗?”

    “什么时候?”

    “在你给我留下地址和电话号码之前,在我毫无希望的时候。”上官丽萍此时的情绪已不再是单纯为了取悦宇文锦宇了。

    “我是写在你家菜单上的吧?”宇文锦宇问,觉得自己还曾做过这样了不起的事情。

    “是菜单的后面。”

    宇文锦宇很激动,他热烈地亲吻了上官丽萍。就在这热烈的亲吻中,上官丽萍又爱上了宇文锦宇。

    “我是你的人,你不要离开我!你不是也说过,人来到世上原本一无所有,上官况我们现在也不是没吃没喝的!你有本事,做几年不又做起来了!再说,我已经能帮你做点小事了。有人请我去做总经理了呢!我的个子是不是也比原来长高了一点?”上官丽萍自顾自地拥着宇文锦宇说着。

    肩膀上,宇文锦宇明显的又分神了。

    借着窗外的街灯,上官丽萍看着似乎睡着了宇文锦宇。

    宇文锦宇的脸叠化出了上官十五那双沉稳而又诚恳的眼睛。

    上官丽萍有些慌乱地想要避开宇文锦宇的脸。

    这时,宇文锦宇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虽不是富丽堂皇,但每个细节都非常考究,显得极具品位。

    上官丽萍换上了总经理的工作服,与张扬一起照应起了八方的来客,既兴奋又紧张!走起路来难免回顾再三。

    上官十五就坐在一个角落的客桌上,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上官丽萍。

    下班的张扬叫住了上官丽萍,说道:“上官丽萍,今天下班早,一起去看看‘上官丽萍饭庄’吧。”

    意料不到的是小老板开着宇文锦宇的汽车等在了门口,对着她俩降下车玻璃。

    “你怎么来了?”张扬很惊讶。

    “怕你跑了,上车吧!”小老板十分兴奋。

    “我们是两个人!”

    “五个人都能坐得下!”小老板夸张地打开车门。

    “你从哪里弄来的汽车?”张扬新奇地问。

    “我就不能有汽车了吗?”小老板满脸得意之色。

    上官丽萍依稀认得宇文锦宇的车,脸色大变。

    张扬招呼,说道:“走啊!”

    小老板也热情地,说道:“上来吧,以前谁坐上这辆车还不牛死了!”

    “到底是谁的车?你从哪里弄来的?”张扬也觉汽车豪华。

    “海南钟离宇文锦宇的车!”小老板得意洋洋地点火发动。

    “真的?他真完了?”张扬问小老板时,还拉了上官丽萍一把。

    “他那样能不完吗?”小老板满脸不屑地说。

    “上官丽萍,进来呀!还记得打电话求他那会吗?现在他恐怕连我们都不如了。”张扬叫道。

    “你去吧,我还有事。”上官丽萍抹头折返。

    上官丽萍才跑进门就控制不住,竟在墙角处哭出声来!

    上官十五跑出来询问,说道:“出了什么事?要派车送你吗?”

    上官丽萍捂着脸,一个劲地摇头。

    宇文锦宇陪律师吃饭,实际上基本是看着律师吃饭,律师一边大碗喝酒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火锅,说道:“怎么,你一点不吃吗?”

    “你吃,你吃。”

    “这汤也蛮好喝的!”律师又要喝汤。

    “要不再叫几碟菜吧?张律师。”

    “不用,不用,已经是十二碟了吧。你呀,不要顾全这个那个了,把能提供的证据都得提供出来,你自己都保不住了,还保谁呀?”

    “你不知道张律师,我现在心里有多难受,不为失去的繁华、权力,只因为我的错误,毁了我的大事,也毁了多少人的前程,我——”

    “哎!”张律师终于惊讶地放下了筷子,说道:“你是怎么回事?我是要听你为自己辩护的,不是来听你做检讨的。”

    望着找来的宇文锦宇,皇甫叔公有些闪烁其词,说道:“那就这样吧,你最近最好不要到处乱跑,东宫雪梅那也让我转告你不要去找她。”

    “我们另找一个地方坐一坐?”宇文锦宇有话要说。

    “我——正在被上面的检查组盘查。”皇甫叔公勉强与宇文锦宇坐在一起,眼睛也还要东瞅西看,惟恐节外生枝。

    宇文锦宇大白天也躺在床上,无聊地转动着手里的香烟。

    躺在上官丽萍营造的“爱巢”里,在脑海里一遍遍观看自己上演的拙劣“电影”,似乎就是他宇文锦宇——这个昔日的海南钟离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宇文锦宇突然扔掉香烟,起身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拖出快肉来,疯狂地剁了起来。

    上官十五似乎永远坐在角落的那张客桌上。

    上官丽萍叫来一名服务员给上官十五加茶,自己也迎着上官十五投来的目光,点头致意

    张扬抢先上前加茶,说道:“我们有什么不对的,老板就不要客气!”

    “很好,很好的!”上官十五嘴上应付着张扬,眼睛依然看向上官丽萍。

    张扬撇了撇嘴,来到上官丽萍身旁,说道:“又该你回家做饭了!走吧。”

    上官丽萍回家发现宇文锦宇自己在做饭,连忙放下皮包换上衣服,说道:“哎呀,你做什么饭呀?”

    “闲着没事,难过。”

    “你能没事?那把海南的历史写写吧!”上官丽萍接过宇文锦宇手里的铁铲。

    宇文锦宇一声苦笑,说道:“写历史?我原来离开学校,就是不想再写历史,而是要亲身去创造一段历史,现在居然还要去写历史,而且只能写失败的历史。”

    上官丽萍很是不安,却无言以对。

    正是晚餐繁忙时,大堂里一片灯红酒绿的景象,长孙笑兰与钟离克彬一起走进了饭馆。

    上官十五仍然坐在老地方,对服务员,说道:“去叫上官总来一下!”

    上官丽萍不愿在大庭广众中接触上官十五,但上官十五的目光又让她无法拒绝。她反复几次地翻看定菜的单子,一下子没了工作时的干练。

    张扬开玩笑,说道:“别老翻单了!人家在等你!”

    上官丽萍的确紧张。

    “我的眼睛你信吗?”张扬暗暗地手指上官十五,说道:“那位绝对是个好男人!”

    “天下好男人多着呢!”

    “天真!”张扬讥讽地,说道:“他好像有事,你还是赶紧去吧!”

    上官丽萍找过一本菜单,才走向上官十五。

    上官十五早已站起来,他比上官丽萍还要紧张。

    上官丽萍一到就整理台面,说道:“老板,有事吗?”

    “哦,你是经理,不用像服务员一样的忙!”上官十五亲切提示说。

    “我习惯了。”上官丽萍笑了笑。

    “我想请你吃饭。”上官十五鼓足了勇气说出自己的邀请。

    “真的不用破费。上官先生有事,请吩咐。”上官丽萍婉拒得十分恳切。

    “哦,我要回趟新加坡,还要去内地一两个月,有事要说。”上官十五找到一个也许上官丽萍不能拒绝的理由。

    恰好这时长孙笑兰发现了上官丽萍。她悄悄地掠了过来,从后边扳过上官丽萍的肩头,看着上官丽萍的脸,说道:“上官丽萍——?上官丽萍!”

    “长孙老师!”上官丽萍一声惊呼,眼里有泪花在闪烁,她紧紧地拉着长孙笑兰的双手。

    上官十五十分得体站起来,说道:“你们坐这里!”

    “长孙老师,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坐在哪个座位?你喜欢吃什么?”上官丽萍一连串的询

    问让长孙笑兰也大为感动,泪光晶莹。

    上官丽萍接着对一样殷勤有礼的上官十五介绍,说道:“这是我大学的老师!是恩师!就是她帮我上的大学啊!”

    “那可不是我啊!”

    “你帮我找到的第一份工作!”

    “那是我。”长孙笑兰笑,说道:“摄影课还是我帮你找来的照相机。现在什么都好了?是老板?还是白领?”长孙笑兰见上官丽萍着装不同。

    上官十五抢着回答,说道:“是合伙人!”

    “合伙人?太了不起了!”长孙笑兰叫道。

    “你坐哪里?今晚我请老师!”

    长孙笑兰有点犹豫,说道:“改天吧。”

    “就今天!”上官丽萍晃着长孙笑兰的胳膊说。

    “跟我一起的还有别人。”

    “一起请吧?”

    “改天,我一定来接受你的宴请,我有许多话要跟你说!”

    上官十五对上官丽萍,说道:“那——就改天吧!小姐是几号台,让上官总经理给恩师签单吧!”

    上官丽萍很温暖地看了上官十五一眼。

    长孙笑兰看看上官丽萍,再看看上官十五,满眼是问题。

    上官丽萍叫,说道:“长孙老师,等你吃好了饭,我俩谈一夜!”

    长孙笑兰回到自己的座位,与她一起来的钟离克彬抱怨,说道:“怎么哪里都有你的熟人?”

    “是以前我们学校的一个学生!”

    “花钱吃饭,管什么学生不学生。”钟离克彬有点不耐烦。

    “是上官丽萍,你有印象吗?”长孙笑兰问。

    “我不知道什么上官丽萍不上官丽萍的!”

    “就是跟宇文锦宇——”

    “你还是在千方百计地打听宇文锦宇吧?”

    远远的,上官丽萍也依稀认出了钟离克彬,想起当年宇文锦宇还因为他嫉妒得要命,又见钟离克彬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而宇文锦宇却正在受苦,也懒得相认,也就不好再过去招呼长孙笑兰了。

    上官十五,说道:“你的老师跟你很有感情?”

    “是啊!”

    “过去招呼一下吧?”上官丽萍看着钟离克彬,摇摇头。

    “那你别忘了,他们是十四号台。”上官十五提醒道。

    钟离克彬吃好了擦手就准备走人了,他招呼服务员,说道:“买单!”

    服务员走过来客气地告诉钟离克彬,说道:“对不起,说道:“指着长孙笑兰问,说道:“这位是长孙老师吧?”

    “是,怎么?”长孙笑兰问。

    “我们上官总经理已经为你签单了。多谢光临!”服务员向长孙笑兰鞠了一躬。

    长孙笑兰征求钟离克彬意见,说道:“我还想和上官丽萍聊一聊。”

    钟离克彬怕惹麻烦,说道:“那我先回房间。”

    差不多与此同时,上官丽萍就飞奔向长孙笑兰。

    上官十五专门安排了一间早已收拾干净的包房,亲自带上官丽萍长孙笑兰她们进去,还冲上了一壶香茶。

    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宇文锦宇看了看表,招呼女儿先吃。

    上官丽萍激动地向长孙笑兰诉说着分手后的情况。

    长孙笑兰一直在听,在点头,在以眉目,以手势,以感叹,以微笑,来表示附和,表示惊讶,表示感动,表示也有相同的感受。

    长孙笑兰的出现,给上官丽萍提供了倾诉机会和对象,这五年,有多少话要说呀,但上官丽萍越说越发慌了,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宇文锦宇,因为长孙笑兰老师的眼神在告诉她,她希望听到另外一个名字,希望听到另外一个人的故事。而这个名字也许较之于自己对长孙笑兰更有吸引力,这个人的故事长孙笑兰一定理解得更多,还有宇文锦宇,一定也渴望这样的会见吧。热烈的谈话突然出现了令人尴尬的空当。

    上官丽萍突然停止了讲话,而长孙笑兰好象很能理解上官丽萍的突然停顿,仍静静地望着她,终于,上官丽萍无法忍受了,她,说道:“我没有听你的话,我嫁给宇文锦宇了!”

    “哦?我听说了一点点,怎么样啊?还好吗?”长孙笑兰给上官丽萍加了一点茶水,激动的眼神让上官丽萍当时就嫉妒了。“他现在怎么样?”长孙笑兰又加问了一句。

    “他——”上官丽萍一时不知怎么说好,竟冒出一句毫无逻辑的话,说道:“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挂满了封建帝钟离的画像。”

    长孙笑兰笑了,笑得平稳,笑得和蔼,笑得有准备。

    上官十五送来了一盆甜汤,祝贺她们的会见与会谈。

    长孙笑兰侧身向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致谢问,说道:“先生不是大陆人吧?”

    “鄙姓上官,新加坡人,也可以说是天朝人吧!”上官十五为她们将甜汤装进小碗里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退出了。

    “你看,说道:“长孙笑兰,说道:“我为什么知道他不是大陆人?”

    “你听他讲话的口音?”上官丽萍没有把握地说。

    “不,大陆男人学港台新加坡腔调的,甚至干脆说半截子外语的不也多得去了吗?”

    上官丽萍扑哧笑了起来,长孙笑兰的语锋还是那样的带劲!

    长孙笑兰挑了一下眉头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尽管她知道上官丽萍又要全神贯注地听她演讲大陆男人与外籍华裔男人的区别,但出于礼貌她要简单地介绍自己,这是对谈话者的必要尊重,说道:“我这次回来是开一个有关海南开发与环境保护的会议,咱们学校的钟离克彬老师也是来开会的。他嚷着要请我吃饭,没想到遇到了你。我现在不做画了,专门从事环境保护的宣传与考察。哦,你刚才说宇文锦宇将封建帝钟离的画像挂在办公室,把封建帝钟离的画像挂在办公室的男人上官止宇文锦宇一人啊!我看大陆男人几乎每个人都在心里挂着封建帝钟离像!女人也一样啊,挂慈嬉,挂武则天。理由很简单啊,长时间的封建统治与压迫剥夺了人的自由与尊严,而人是需要自由与尊严的,在大量专制文件书籍的阅读中,他们都知道了只有一个人有自由与尊严,只有一个人能为所欲为,就是帝钟离,这怎么能不让人群起而效仿呢?”

    上官丽萍起来为长孙笑兰加了水,目光开始散漫,显然她不知道长孙笑兰在说什么了,还险些打了哈欠,,说道:“你还要在海南呆几天?”。

    长孙笑兰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怪,说道:“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代向宇文锦宇问个好。对了,这是我的酒店号码,改天再联系。”长孙笑兰边说边给上官丽萍写纸条。

    宇文锦宇把烧好的饭菜检查了一下,看表已是十一点了。

    宇文玉凤也撂下作业开门张望。

    宇文锦宇不相信会有这么晚,问宇文玉凤,说道:“你的表是几点?”

    宇文玉凤弄出一个电子表来看得仔细认真,说道:“十一点零一分。”

    “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宇文玉凤急得要哭起来。

    “她在哪里上班?我去找找。”

    “你又到哪里去找呢?”宇文玉凤不愿意妈妈没有回来又走了爸爸。

    一辆豪华轿停到了小巷的巷口。

    “我再开进去一点吧?”司机殷勤地说。

    “不用,就在这里,谢谢。”上官丽萍说着就下了车。

    “老板交代了,上官总以后随时可以用车的!”司机提醒道。

    宇文玉凤听出了上官丽萍的脚步声,叫,说道:“我妈回来了!”开门就见到了上官丽萍,说道:“妈,你干什么去了?哎,你怎么有车呀?”

    上官丽萍回答女儿,更像是说给宇文锦宇听,说道:“妈妈遇到了又一个过去的恩人!一说话就晚了。朋友的便车送我回来。你们都吃了吧?”

    “他没有吃!”宇文玉凤,说道:“什么又一个恩人?”

    “你爸算一个啊!”上官丽萍有些抱歉对宇文锦宇,说道:“你们怎么还不吃饭呢?”进屋就开始张罗菜饭。

    宇文锦宇解释,说道:“饭做好了,总以为你一会就回来,哦,宇文玉凤已经吃过了。”

    上官丽萍热饭热菜,想了又想,还是禁不住问宇文锦宇,说道:“你不想问问我遇见了谁,谈得这么晚?坐的又是谁的车?”

    宇文锦宇没有吱声。

    上官丽萍莫名其妙地哀叹,说道:“你是不爱我了。”

    宇文锦宇叫,说道:“我看不出这跟爱不爱的有什么关系。”

    “也许,你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对吗?”

    宇文锦宇找了一块抹布将桌子擦了再回厨房,说道:“吃饭吧,实在是饿得慌!”

    这顿半夜晚餐吃得很沉闷,因此,筷子、勺子、以及碗碟碰击的叮当,甚至嚼咬的声音,都特别清晰、惊心。

    宇文玉凤隔着门缝,费神地观察着。

    宇文锦宇从心里感谢上官丽萍的照顾,包括宇文玉凤的接纳,但就是无法说出上官丽萍所希望的“我爱你”三个字,男人说爱女人是因为这个男人觉得自己能够保护这个女人,宇文锦宇现在找不到这个感觉。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男人在这个女人身上能体会到自身价值的超前一点的肯定,上官丽萍也不能给他这样的肯定,相反象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也无妨似的,这让宇文锦宇简直无法忍受。日子过得沮丧极了,尽管他们的情谊又增加了许多。

    宇文锦宇一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样子躺在床上,上官丽萍却依窗沉思着,手里一直握着一张纸条,那上边是长孙笑兰的酒店号码。

    “要不要把长孙笑兰来海南的消息告诉宇文锦宇,要不要把长孙笑兰的酒店号码给宇文锦宇?”上官丽萍在问自己。她知道自己不能疗治宇文锦宇的创伤,关键是她不知道宇文锦宇的创伤在哪里。可是,长孙笑兰一定知道!她连宇文锦宇为什么会在办公室挂那些画像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宇文锦宇现在断定上官丽萍有了与自己有关的“一项艰难的选择”。当然他完全没有想到长孙笑兰的出现,说道:“你今天是怎么啦?我是不是不该住在这里?”宇文锦宇卑怯地问。

    上官丽萍痛苦地扭头看宇文锦宇,宇文锦宇也不理解她啊,上官丽萍没有说话。

    “你说话呀!什么话你都可以说!”宇文锦宇恳求道。

    “长孙笑兰老师来了!”上官丽萍不想看到不堪。

    宇文锦宇一听长孙笑兰三个字,果然喜出望外,粗重地呼吸起来。

    “她?在哪儿啊?”宇文锦宇笑了起来。

    “你就那么想见她?”上官丽萍撂下脸来问。

    宇文锦宇根本没注意到上官丽萍的反应,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连声又问,说道:“她怎么回来的?你是怎么见到她的?”

    上官丽萍悲哀地叹了口气,也许只有长孙笑兰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理解”他吧!“这是她住的酒店号码”上官丽萍说着将一直握在手里的纸条交给宇文锦宇,心事已了,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宇文锦宇手捧纸条,立即穿衣就要走人。

    “你到哪里去?”上官丽萍火了,从卫生间里探出头质问。

    “我去看看她!”宇文锦宇不顾一切地说。

    “有人跟她在一起呢!”上官丽萍要刺激宇文锦宇。

    “那有什么关系?”宇文锦宇飞也似地奔出家门

    已经很晚了,没有“的士”,宇文锦宇随手叫了一辆摩托,急驶而去。

    长孙笑兰一拉开房门,宇文锦宇就不问青红皂白,扑到长孙笑兰的怀里大哭起来。

    “我们坐起来好好说说话,好吗?”长孙笑兰抹去自己的泪水,轻轻地推了推宇文锦宇的脑袋说,说道:“今后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过去国外看看?”

    “我从头到脚都是天朝料,到国外去干什么?”宇文锦宇悲哀地叫道。

    “法国X大学还真需要一名天朝史教授,要不要我去给你联系?”

    宇文锦宇动心了。

    长孙笑兰从宇文锦宇怀里走出来,将自己整理一番,悠悠,说道:“那里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满街走的都是平民,当然谁也不会为自己不能救世而悲哀了;那里还用法律来制约背叛,全部道德上的失落和苦痛都让把犹大当信徒的耶稣基督一个人背了去。”

    宇文锦宇笑得傻傻的,说道:“长孙笑兰,我爱你!”

    长孙笑兰感叹,说道:“我也爱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瓜!”

    “请勿打搅”的红灯亮起。

    宇文锦宇孩子般抱着长孙笑兰的大腿睡得很香。

    长孙笑兰身穿缎质睡衣,端坐在温暖的灯光下,抚摩着宇文锦宇的头,眼神平静而怜悯,仿佛一幅圣母圣婴的油画。

    上官丽萍耐不住宇文锦宇走后留下来的巨大空虚,悄悄地来到宇文玉凤的房间,坐到宇文玉凤身边,悄声问,说道:“你睡了吗?”

    宇文玉凤被惊吓得跳起来,说道:“你干什么?”

    “我们一起睡,好吗?”

    宇文玉凤迷迷糊糊挪了挪地方。

    上官丽萍挨着宇文玉凤躺下,握起宇文玉凤的手,不得不再次思考自己与宇文锦宇的前途,说道:“你说,是我不配你爸爸?还是他根本就不需要我们这个家?”

    “你就别再折磨他了!”宇文玉凤一副大人口吻。

    上官丽萍醒来时,听见宇文玉凤已经起床,正在厨房里自己做早饭呢。突然想起了宇文锦宇,立即跳起来,怀着一丝侥幸,跑到自己房间,她绝望了!宇文锦宇到底是一夜未归。

    “宇文玉凤,你在干吗?”上官丽萍冲到厨房,冲着宇文玉凤叫起来。

    “我在下面呀!”宇文玉凤满脸困惑。

    上官丽萍满脸通红用发抖的声音嚷着,说道:“你爸一夜都没回来!”

    “吃面条吧,看看手艺怎么样?再不抓紧时间上班要来不及了!”

    “他一夜都没有回来!”上官丽萍叫得有点失去了控制。

    上官丽萍一上班进到饭馆就情不自禁地看向上官十五的座位,也是空的。等她各部门查看一遍再看上官十五的位子时,已经坐上了别的一个什么秃头顾客。

    上官丽萍很不舒服,叫来服务员,说道:“那个位子是老板坐的。你去给那位客人换个地方。”

    服务员果然让秃头顾客换了地方。

    上官丽萍始觉满意,便进办公室查看预约记录,叫来领班做了详细安排,出门重回大厅,又见上官十五的位子正被张扬领一对情侣坐上去,上官丽萍赶到张扬面前,说道:“这个位子有人。”

    “散座没预定啊!”

    “那边不是还有地方吗?”上官丽萍坚持着。

    “哦,你是不是以为老板要坐这里啊?他回新加坡了!”

    “你就非要占这里?”上官丽萍叫着扭头就走了。

    张扬追上上官丽萍,说道:“哎,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张扬从未见过上官丽萍这样,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上官丽萍中午下班回家,开门就直扑房间,宇文锦宇果然还在睡觉。

    上官丽萍脸色苍白,凶狠地拉起宇文锦宇没有好气地问,说道:“你昨天晚上在哪里过夜?”

    “你问这干什么?”宇文锦宇一个激灵醒了。

    “你在哪里过夜?”上官丽萍盯着宇文锦宇又问。

    “这对你很重要吗?”宇文锦宇尖锐之气似乎回来了。

    “你是不是跟长孙笑兰睡一块了?啊?”

    宇文锦宇听着声音不对,睁眼一看,见上官丽萍浑身发抖,音容俱变,心下害怕,不敢说话了。

    “你们这些自以为有知识的人都不要脸!你滚!”上官丽萍将宇文锦宇的衣服抱起来砸向宇文锦宇。

    宇文锦宇跳下床穿起衣服,下意识地抄起提包,忽然想起自己是光人来的,又将提包放下,抬脚就走。

    不及出门,上官丽萍又赶上来一把把他揪住。

    “你干什么?”宇文锦宇断然摔开上官丽萍的手,说道:“就你还想在我面前吆三喝四,门都没有!”宇文锦宇说得凶狠而冷酷。

    “你不要走,你要到哪里去?”上官丽萍软了,想抱住宇文锦宇不让他走。

    “你是不是以为我没地方去了?”宇文锦宇一声冷笑。

    上官丽萍见宇文锦宇去意已决,松开了手,说道:“好吧,你等一下!”回身进里屋。

    上官丽萍把刚取出的一万元钱硬塞到宇文锦宇口袋里,说道:“要走你带点钱。”

    宇文锦宇拿出钞票,想不收,但眼下没有钱实在不行,颇为尴尬地把钱装进了口袋。

    这一切都被放学回家,见家中变故未敢进门的宇文玉凤看得真切,她实在看不得爸爸从上官丽萍手里拿钱的样子!

    门关上了。

    宇文锦宇面对着门犹豫了一会,掉头走了。

    宇文玉凤一直看着宇文锦宇走得很远,确信上官丽萍不会看见,才追上宇文锦宇,哭喊了一声,说道:“爸——!”

    宇文锦宇止步回首。

    宇文玉凤与宇文锦宇隔着一段距离,站在小巷口。

    两人没有互相靠近,只是这么对望着。

    “回去吧,你妈会着急的!”宇文锦宇挥挥手。

    “爸,别闷着,找个朋友好好谈谈心吧!”

    宇文锦宇感动得心血浮动差点也哭起来,说道:“爸没事的!你——,这个——。”宇文锦宇不知道说什么好。

    “无论到哪里都要让我知道你的电话,SO LONG!”。

    “SO LONG!”宇文锦宇回应着。

    宇文锦宇远走的背影在宇文玉凤的泪眼里渐渐模糊了。

    上官丽萍一个人在屋里摸黑枯坐,也说不上是气宇文锦宇还是气自己。

    宇文玉凤送走宇文锦宇回来见上官丽萍这副模样也默默无言,就站在厅里。

    “宇文玉凤,说道:“还是上官丽萍先开口。

    “哦。”宇文玉凤木讷地应了一声。

    “你自己做点吃的吧。”

    “哦。”宇文玉凤答应着走进厨房,开了灯慢腾腾地炒着剩饭。

    上官丽萍还是又跟进来了,说道:“这哪行呢?打个鸡蛋吧。”

    “算了。”宇文玉凤皱着眉头。

    上官丽萍找出两个鸡蛋,为宇文玉凤打在碗里调着。

    宇文玉凤实在憋不住了,说道:“妈,你说我爸到底是什么人?”

    上官丽萍一声长长的叹息,说道:“谁知道他是什么鬼人?!”说着将鸡蛋放进油锅溅起一片滋啦的油响。

    “他不是挣了很多钱吗?怎么又一分钱都没有了呢?”宇文玉凤忘不掉宇文锦宇从上官丽萍手里接过钞票的凄惨样子。

    “哎呀,什么钱不钱的?吃饭!”上官丽萍不愿说这些伤心的事。

    “我刚才看见你给他钱。他拿出来了,想不要的。可是,想了想又装到口袋里了。他肯定是一分钱也没有了!他是不是就不回来了?”宇文玉凤又问。

    “不回来就算了。”上官丽萍赌气地,说道:“我来做饭,你赶紧做作业吧!”

    宇文玉凤没有做作业,而是看着上官丽萍忙碌。

    在宇文玉凤眼里,爸爸孤独远去的身影和眼前这个身影同样地让她感动!她感到爸爸的世界是深邃未知的,总是激起她强烈的好奇和丰富的联想,而小妈妈的世界是朴实平凡的,让人感到窒闷又无法离开。

    张扬气急败坏地指着被偷的家当义愤填膺地向上官丽萍诉,说道:“真该听你的话,把这个饭店盘出去!”

    “怎么啦?”

    “招来一对狗男女,说起来也是老乡,我待他们还真不错,没承想,他们把我的锅碗瓢勺都偷走了!你说现在的人都怎么啦!”

    “你没有把店盘出去?那你给我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上官丽萍想到那五万块钱。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张扬的样子可不像是玩笑。

    上官丽萍半晌无言。

    张扬越看越气,说道:“盘,盘出去!你替我写个牌子,现在就盘出去!”

    上官丽萍找来纸笔写启示,说道:“因店主另有事业——”

    “什么事业?写明本店转让,就可以了。”

    “不要那样写。要写因店主扩大经营,另有发展,本店欲托诚实之人经营。联系人:柳安饭馆 张扬。”

    “为什么要写到那里去联系?”张扬不解地问。

    “人家到那里一看,就知道你说的是实话。她们知道自己有靠山,经营的胆子也大些。”上官丽萍解释着。

    张扬将牌子挂到门前,说道:“你说的还真有道理!有个靠山,无论是真是假,胆子都大些。”

    上官丽萍完全是本能地抬起头来,真是天高云淡啊,说道:“还有,他们想动你的坏脑子,也要掂量一下后果了!”

    张扬好像突然发现了上官丽萍的内秀,说道:“哇!上官先生的眼光到底比我厉害!我只是看到你人好,老实。他恐怕还看到了你可以统领人宇文呢!”说着,将牌子扶正,说道:“以后啊,我真要向你好好学两招了!”

    上官丽萍和张扬说着话前脚进门,还没有来得及喝茶,后脚就有人推门进来。

    “是你们要出租店面吗?”来人问。

    张扬刚要回答,进来的一男一女同时认出了隔着柜台的上官丽萍,齐声惊呼,说道:“上官经理!”

    上官丽萍一看也叫了起来,说道:“啊,真的是你们?什么时候到海南的?”

    “我们来海南有一年多了,把你的地址丢了,怎么都找不到你,还就想着会在什么地方遇到你呢!”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钟离铃凌和秦小莉。

    上官丽萍当晚就设家宴招待故人,张扬也是应邀作陪第一次来到上官丽萍的居所。

    饭后,钟离铃凌手脚不停嘴也不停,帮着上官丽萍忙上忙下的同时说着没完没了的过程和体会,说道:“都说海南能挣钱,我们两个人忙了一年,连回家过年的路费都没挣着,要不是等着封岛,我们也回去了。刚来时,我们就凭着记忆的地址找过你,没有那个门牌号码,我们到宇文锦宇公司去问,人家又都说不知道。我们知道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日子肯定也不好过,就没再打听了。宇文锦宇破产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你们来的时候,我就是担心小不点。”上官丽萍说。

    “他怎么样?”钟离铃凌也挺关心清洁公司。

    “看样子还行!”

    “我们就是看他还可以才走的。”秦小莉插话道,并承担了最后的收拾工作。

    钟离铃凌拉着宇文玉凤,说道:“你那个爸爸宇文锦宇是不是个坏蛋?”

    张扬一直听着他们唧唧呱呱,半明不白地说着他们与宇文锦宇的关系,一听说“你那个爸爸”大惊不已,她将上官丽萍拉到屋里叫,说道:“你是宇文锦宇的妻子?”

    “怎么,要看看我们的结婚证吗?”上官丽萍说着就想哭。

    “哦,难怪你那天不肯上车。”

    “其实那车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只坐过一次,还是因为他喝醉了,但当时就是难过。”

    张扬十分感慨,说道:“你说男人有好的吗?”

    “不过,现在我跟宇文锦宇也可以说没有关系了!”上官丽萍心里酸酸的。

    “对!你可不能心软。在外边搞得一塌糊涂,破了产,再回过头来找自己的女人,这样的男人有的是!”张扬支持上官丽萍与破产的宇文锦宇绝交。

    可没想到上官丽萍会,说道:“他真要那样就好了!”

    “你别傻了!”张扬拽了一把上官丽萍的胳膊强调,说道:“上官先生待你可是实心实意的!他不知道这些事吧?”

    “你就别瞎说了!”

    “千万不要跟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看不出来结过婚!”

    钟离铃凌和秦小莉要告辞。

    “你们明天就去开张吧,反正我也不怕你们跑了!”张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我们为人怎么样,上官经理是最清楚的。”钟离铃凌说得响亮而自豪。

    钟离铃凌他们走后,张扬还在感叹,说道:“宇文锦宇那么风光,却让你们母女住在这里,他是该破产

    倒闭!”

    “你也回去吧,明天还要有许多事呢?”上官丽萍不喜欢与根本不能理解她的人交谈,这又让她想到了宇文锦宇跟自己在一起会不会也是这种感觉呢?

    “你天天就这样过?”张扬又在咋呼。

    “你要怎么过?”上官丽萍冷笑一声。

    “今天我请客,咱们去迪厅喝酒跳舞去!”张扬伸手要拉上官丽萍。

    上官丽萍烦不胜烦地摆脱了这种难以沟通的亲热,说道:“走吧,我不会!”又觉得太生硬,便指了指屋里,说道:“宇文玉凤还要做作业!”

    宇文玉凤却出乎上官丽萍意外地叫起来,说道:“妈,你去跳舞吧,我在家没事!”

    上官丽萍害羞,说道:“我真的不会。”

    张扬也实在说不上是该对上官丽萍表示敬佩呢还是摇头。

    上官丽萍正在上班,司机来通知她,说道:“上官老板明天回来,上官总去不去接机?”

    上官丽萍没有反应。

    “上官总?”司机提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说道:“老板回来,你去不去接机?”

    “还有谁去?”上官丽萍问。

    司机听了有点怪怪的样子,看了看上官丽萍走开了。

    张扬连忙过来,说道:“你这个人啊脑子呀真是太落伍了!”

    上官丽萍越发难为情,说道:“那你代表我去接!”

    “你别以为我不想去接!”张扬摇了摇头。

    钟离铃凌和秦小莉忙着生意,宇文玉凤放学从饭店门口走过。

    钟离铃凌连忙出来招呼,说道:“宇文玉凤!怎么每次放学从门口过都不进来坐坐呀?快进来!”边说边把宇文玉凤拽了进来,同时示意秦小莉去炒份菜来。

    宇文玉凤坐下,望了望周围,一副大人口吻,说道:“钟离阿姨的生意好象还不错嘛。”

    “多亏你妈妈帮忙,哎,你妈妈这几天怎么样?是不是忙得没时间给你做饭了?”

    “我本来就自己会做。”

    秦小莉端上炒好的菜,装进快餐盒,说道:“带回去给你妈妈尝尝,要是太忙的话,干脆你以后放学后就到我们这来吃。”

    “谢谢秦叔叔。”宇文玉凤收起饭盒,同时拿出了钱包。

    钟离铃凌一见连忙制止,说道:“快收起来,我和你妈妈什么关系?怎么能收你们的钱?”

    “钱一定要收,我妈说,你们才开张,包的定额也不低,压力不小呢。好了,我该走了,太迟了妈妈会着急的,秦叔叔钟离阿姨再见!”说完放下钱转身就跑出了店。

    钟离铃凌追赶不及,望着宇文玉凤远去的背影,称赞着,说道:“这孩子越来越像上官经理了,真懂事!”

    宇文玉凤进屋一看,宇文锦宇来了,不知该不该招呼,愣了愣,叫了一声“爸”就低头回了屋,就听宇文锦宇对上官丽萍,说道:“我明天就出国了。天朝看起来不欢迎我,也不需要我了。我也不想瞒你,的确是长孙笑兰帮我联系的大学。但我跟她终究也是朋友。说老实话,现在让我选老婆我还是要选你!”

    “你实在没必要现在还来对我说这样的甜言蜜语。我看谁也没有亏你,倒是你自己亏了你自己!宇文玉凤这么大了,天天叫我妈妈,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祝你实现你的理想,祝你幸福!来得及吗?来得及现在我就去跟你离婚。”

    “真的要离婚吗?”宇文锦宇问。

    “哼,笑话,有你这样整天不见面的丈夫吗?”上官丽萍冷笑着又说,说道:“没什么了,我能受得了啦!”

    “可我是明天的飞机。”

    “好吧,那我就等你的律师来!”

    “也好!”宇文锦宇说得很轻巧。

    上官丽萍又实在是嫉妒得不行了,说道:“不过,我也实在的跟你说一句,长孙笑兰老师那样全世界的转悠就适合你吗?!”

    宇文锦宇苦笑,说道:“也许,我就是光棍的命吧!”

    “你哪是什么光棍的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的命,说道:“上官丽萍叫着,说道:“宇文玉凤,出来,跟你爸爸说再见!”

    宇文玉凤从里屋出来,还没有开口呢,就被上官丽萍搂着了。

    宇文玉凤连忙站稳,她知道自己是上官丽萍的支撑。

    三个人面对着面,都在流泪。

    上官丽萍独坐窗前,望着窗外的夜空。

    宇文玉凤穿着睡衣,轻轻走到她身后,说道:“妈,睡我这边吗?”

    上官丽萍摇摇头,宇文玉凤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回房去了。

    上官丽萍依然望着窗外。

    同景叠化:第二天白天,上官丽萍原样坐在窗前。突然,头顶上传来飞机飞过的声响,上官丽萍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电话铃响起,宇文玉凤接起后将电话交给妈妈,说道:“是张扬阿姨打来的!有急事。”

    上官丽萍接过话筒还没开口就听得张扬咋呼,说道:“老板回来了,你不去接。可他一回来就问你。你怎么啦?是不是病了?”

    “没有,我一会儿就过去。”

    张扬见上官丽萍面色苍白,十分关心地问,说道:“你有不舒服吗?”

    “没有。”

    张扬兴高采烈地递给上官丽萍一个红包,说道:“老板一回来就把这个月的分红给我们了。”见上官丽萍抽出钞票很认真地点着,不禁讪笑,说道:“我看你是只见芝麻,不见西瓜!”突然发现轩辕戚阳走来,说道:“哎,你的老乡,小老师来了!”

    轩辕戚阳十分热情地走向上官丽萍,精神状况好了不少,但还是有点胆怯的样子,说道:“你好哇!上官总!”

    上官丽萍忽然见到轩辕戚阳也说不上有种什么样的感觉,说道:“好长时间没看见你,去哪了?找我有事?”

    轩辕戚阳又是欲言又止。

    张扬叫轩辕戚阳,说道:“你要好好地开导开导你这个学生!我去给别人发工资了!”

    上官丽萍看着轩辕戚阳,突然有点不自然,说道:“轩辕老师,今天我请你吃饭,刚拿的钱!”

    “我是来接你去上官先生那里的!其实我也在上官先生的公司做事,他没让我跟你说。”

    “哦,是吗?”

    这是一个环境十分优美的别墅区。

    轩辕戚阳领着上官丽萍下车,上官丽萍以前从没来过也没有听说过,觉得很吃惊,说道:“上官先生在这里还有公司吗?”

    “上官氏企业在新加坡是很有名的企业,在整个华人商务团体都很有影响。”轩辕戚阳介绍,说道:“到上官先生这里是第四代,初到南洋创业是上官先生的曾外公,做茶叶生意。上官先生自己应该算是四分之一个柳安人。”

    “是吗?他真是柳安人?难怪喜欢柳安菜。”

    “他曾外婆就是柳安清河人,离我们那里不过二十里路。”

    “你好像知道得很多?”

    “其实,你还没到柳安饭馆时,我就到了上官氏公司。”轩辕戚阳笑着举手礼貌地敲门。

    上官十五开门迎接,笑容可掬。

    轩辕戚阳与上官十五交换了一句什么意见,就独自上了别墅的二层办公区。

    上官十五将上官丽萍迎到了一层临湖的厅房,请上官丽萍坐到摆放了鲜花的客座上,开门见山,态度十分较真,说道:“我要跟你谈谈!”说着将身子向上官丽萍微微探过来说。

    上官丽萍下意识猛然站起来,觉得接受老板的指示应该如此吧。

    上官十五也站了起来,说道:“你可以做我的妻子吗?”

    上官丽萍尽管有准备,不惊奇了,但身子还是抖得厉害,觉得宇文锦宇就站在背后看着自己也许拙劣的表现,说道:“我的情况你也许并不知道。”

    “我的眼睛原本就告诉我很多。”上官十五说得恳切。

    “也许你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上官丽萍握紧了拳头来控制越来越厉害的发抖,因为她感到自己宇文上就要永远地离开宇文锦宇了,昨天的亲爱,明天就要变成陌生!心在收缩,眼在变热。

    “轩辕戚阳,你的老师,对吗?这几个月一直和我在一起。”上官十五对上官丽萍的激动也有准备,说道:“哦,你说我并不知道的情况是指宇文锦宇吧,这我也知道。他在办公室挂上许多皇帝的画像,对吗?我对他的了解可能比你对他的了解还要多!他是不是跟他原来的一个女朋友去了法国?”

    上官丽萍不能开口说话,因为她就要哭了,突然,窗外又响起隆隆的飞机的轰鸣声,上官丽萍失态地掉头跑到窗前。

    上官丽萍还是不能接受一个外来的人,一个优越的人来议论她倒了霉的丈夫。尽管她能听出上官十五温和的语调中有一丝理解和不平,可再温和,介入她和宇文锦宇的家务事都让她觉得格外的粗暴。

    上官十五走到上官丽萍身后,温情地看着上官丽萍,说道:“我还知道你有一条被你母亲拖烂的绒质的裤子,对吗?”

    上官丽萍觉得自己必须宇文上离开,因为她的内心已经开了锅,幸亏有人来敲门。

    “有人来了,你开门!”上官丽萍叫道。

    “是你的老师!”上官十五安静如常,说道:“请进。”

    进门的果然是轩辕戚阳,向上官十五报告,说道:“电话已经接通了!”

    “是吗?还真够快!”上官十五点头。

    “这是号码。”轩辕戚阳将记在纸头上的号码交给上官十五。

    上官十五接过号码,立即递给上官丽萍,说道:“请试试拨这个电话!”

    上官丽萍疑惑地接过号码,看着轩辕戚阳问,说道:“什么电话?”

    “你拨啊!”上官十五非常开心。

    轩辕戚阳也笑,说道:“这是我办的呢,因为时间紧,实在不能等,我就先回来了。刚刚接通,你拨拨看吧,是你家里的电话。”

    “我什么家里的电话?”

    “应该说是你母亲家的电话!”上官十五修正道

    上官丽萍走向电话,上官十五抢先一步将电话拿起来,听到拨号音再交给上官丽萍。

    上官丽萍拨通号码,一听对方的声音大叫起来,说道:“妈妈——真是你?”

    慕容欣华接着上官丽萍的电话就哭了,上官丽萍也借机哭得厉害,就听见话筒里有人劝慕容欣华说“你哭什么呢?你要代表家乡人民感谢你的好女儿。”慕容欣华也不知是说电话,还是说自己,说道:“我以为这辈子活得连条狗都不如,真没想到还养出了一个争气的女儿来了!县长都到我家来了!还跟我握了手。现在,全村,全乡——”有干部插话,说道:“是全县。”慕容欣华接着,说道:“是全县都把眼睛看着我家呢!你为家乡做事是积德啊!”话筒里有干部接过了话筒,说道:“您是上官丽萍总经理吧,谢谢您支持家乡的建设!欢迎您抽空回家乡来来看看。”慕容欣华附和,说道:“你回家来看看!”

    其实上官丽萍压根也没有搞清楚着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借此机会把自己对宇文锦宇的思念所引起的种种不适哭下去了许多,让她能够面对“陌生”的上官十五了。

    电话之后,三人落座,上官十五要给上官丽萍和轩辕戚阳加茶,轩辕戚阳要接过茶壶,茶壶最终还是让上官丽萍接了过来,替两位男士斟茶。

    “这种龙井瓜片已经是八百块一两,在国内和国外都是最好的绿茶了!但照我外婆的说法,比起柳安的‘雾里青’,那它就还只能算是粗茶!”上官十五注视着上官丽萍和缓地侃侃而谈。

    轩辕戚阳随即热情地帮腔,说道:“我们老家的人都不知道我们柳安产名茶了。我这次回去查县志,才知道,柳安果然出过名茶。说是明末清初的时候每到春季,就有从新安过来的客商到我们柳安来用景德镇的瓷坛装茶由青弋江入太湖再出南洋。”

    上官十五如数家珍地又拿出一个青花瓷坛,说道:“你们看,这就是你刚才所说那种瓷坛。”

    上官丽萍也不禁接话,说道:“这么小吗?”

    “当然不是这么小。那时候运茶时还专门有一种大瓷坛装着这种小瓷坛,一只大瓷坛里大概能装五十只小瓷坛。我外婆说,那种大瓷坛在当时的新加坡、文莱比黄金还贵!欧洲的贵族们都珍惜无比。所以装在里边的‘雾里青’也就贵过珠宝了!”

    轩辕戚阳送上官丽萍回家的路上,进一步告诉上官丽萍,说道:“在我们柳安开发茶叶的公司已经注册了,上官先生用的是你的名字作为中方的代表。”

    “这合适吗?”上官丽萍问。

    “他的用意你也清楚。”轩辕戚阳停了停继续说,说道:“我们已经租下了5000亩山场,招了50名农工。”

    “我是听赫尔南大学的司马教授说过我们老家曾是产茶的,但我们一点也不知道。既然‘雾里青’那么有名,为什么就绝产了呢?”

    “那是因为我们老家人后来将山头改种罂粟了。”

    “啊?”上官丽萍大吃一惊。

    “只是上官先生的热情太高,我也没好说。据说,山头自改种罂粟之后,就长不出茶了!”

    “那你怎么不告诉他?”

    “我也做了提醒,但他化验了土壤之后说可以种,并且要我明天就赶回柳安去平整山场。你——,如果觉得上官先生人不错的话,其实也可以跟他——,起码他可以给你带来一份安稳。”

    “你——,怎么样?”

    “你这不都看到了吗?”

    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直到上官丽萍开门进了屋,才转身与轩辕戚阳挥手再见。

    上官丽萍心事重重地进门,宇文玉凤推开作业欢迎妈妈下班,说道:“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妈妈就该天天在家守着你呀?”

    宇文玉凤噘起嘴巴,但没有顶撞。

    “等你上完高中,上了大学,只怕是我想跟在你后边陪你,你也嫌烦!”上官丽萍说得有点伤感。

    “妈妈,我什么都懂!”宇文玉凤拉拽着上官丽萍说。

    “什么都懂?我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你说!”宇文玉凤跳了起来,很愿意贡献才华。

    “你爸不要我了。我该不该嫁人?”上官丽萍问得自以为大胆刺心,没想到宇文玉凤却一声欢呼,说道:“你早该嫁人了!真的,你是一个天生的贤妻良母!你要嫁的根本就不是我爸这类男人!说不定你们两个人都觉得亏透了!哦,不,是你亏透了!”

    “你不反对我嫁人?”

    “我举双手赞成!”宇文玉凤大人似地叹道,说道:“等我高中毕业上大学走了,还真有点为你操心呢!”

    上官丽萍和宇文玉凤睡在一张床上。

    上官丽萍一夜没睡,宇文锦宇的名字叫了千遍万遍,每叫一遍她与宇文锦宇的关系就有一次转换,一会儿是老师,一会儿是爱人,一会儿是父亲,一会儿是兄长

    她可怜的儿子。上官丽萍在心里念叨着,说道:“宇文锦宇,衷心祝愿你过得比我好!反正你也是不爱我的,对吗?我是一个跟你没有相干的女人,对吗?再见,宇文锦宇!”

    上官丽萍第一次发现这里的一切是那样的温馨,温馨得刺眼又刺心,花灯高悬,宾客如云,乐声悠扬,上官十五又坐在那个空了许久的位子上。

    一名服务员要去给上官十五倒茶,被上官丽萍拦了下来,说道:“你去照应那一桌吧!”自己捧着茶壶,走向上官十五。

    上官十五判断清楚上官丽萍的确是向他走来之后,早已站了起来。

    上官丽萍在给上官十五加茶时不知是茶水,还是泪水,滴满了餐桌。

    桌上的水滴中幻化——

    上官丽萍每天早晨起来给宇文锦宇泡茶的情景赫然浮现!

    站在不远处的张扬嘴巴撇了撇。

    来例行检查的张扬对钟离铃凌叫,说道:“好了,这一下你们在海南就更有靠山了。”

    “怎么啦?”钟离铃凌问。

    “上官丽萍到底是命好。”

    “上官经理怎么啦?”钟离铃凌又问,秦小莉也停下了手里的铁铲。

    “到底还是让她傍住了大款!而且是国外的大款!”张扬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嫉妒,急转

    话题,说道:“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上官丽萍来找上官十五,站在门口按电铃时又有些犹豫了,她自己对自己嘀咕着,说道:“一切都还没有决定,我只是有事要提醒他,只说该说的话。”

    上官十五打开门,惊喜万分,说道:“上官丽萍!”

    上官丽萍格外认真地,说道:“上官——老板,我只是有句话要急着跟你说。”

    “进屋说。”上官十五热情地把上官丽萍迎进了屋。

    两人坐下,上官丽萍迫不及待地,说道:“你说的‘雾里青,在我们家乡已经绝产150多年,当地人都不知道有这种茶叶了,还是先少种一点试一试吧。”

    上官十五笑,说道:“5000亩本来也就不是大规模吗。”他拿出资料给上官丽萍看,说道:“土壤和种子我们都做了化验,不会有问题。”

    “罂粟和茶是不是相克?”上官丽萍问。

    “罂粟?”上官十五好像是第一次听说。

    上官丽萍知无不言,说道:“我们那里曾种过罂粟。说是就从种罂粟之后,茶便绝迹了!”

    “你的说法可靠吗?”上官十五问得认真。

    “只是听说。”

    “那我们宇文上增加一项研究。”上官十五说着立即拨了一通电话,说道:“喂,我需要增加一项研究,对,明天上午九点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上官十五放下电话,重回上官丽萍面前时越发文气,越发古典了,说道:“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一个助夫相!认识你之后,我在海南和天朝内地的事情都办得很顺!”

    上官丽萍对着卫生间问,说道:“宇文玉凤,还记得司马教授家的电话吗?”

    “我桌上的小本子,找到了吗?”宇文玉凤一边冲凉一边说。

    “哦,找到了。”上官丽萍把小本子拿到卫生间的门口。

    宇文玉凤露出一个脸来,说道:“我给你看看哦。哦,有,还是你写的那!这不是!”宇文玉凤用嘴唇指示着上官丽萍,说道:“哦,刚才还有人打电话找你呢。”

    “谁找我?”

    “呆一会儿对你说。”宇文玉凤又关上了门。

    上官丽萍给司马教授拨电话,说道:“司马教授,我是上官丽萍呀!对,我还在海南,有件事想向您请教:我记得你说过我们柳安是出茶叶的对吗?”

    “是啊!”司马教授说得很肯定。

    “那它后来是怎么绝产的呢?”

    “这个——,我没什么印象。怎么?对家乡的特产感兴趣了?”

    “有一个外商要到那里投资种茶。”

    “那好哇!我帮你查查资料。”

    “太谢谢了!”

    “宇文锦宇怎么样?说是出国了?”司马教授不禁问起故人。

    上官丽萍又是一阵心痛,说道:“是,法国。”

    宇文玉凤冲好凉出来。

    上官丽萍也挂断了司马教授的电话,问宇文玉凤,说道:“谁来的电话?”

    “我一会儿对你讲啊!”宇文玉凤要把卫生间地上的水拖干净。

    “是你爸?”上官丽萍莫名其妙地猜测着。

    “是你妈!”宇文玉凤买足关子。

    “我妈?真的?”上官丽萍奇怪。

    “她说是你妈,我怎么知道真假。”宇文玉凤傻呵呵地笑道。

    上官丽萍失了一会神,决定给妈妈回个电话,说道:“妈——?”上官丽萍叫道,对面愣了一下显然还不习惯对着话筒讲话,说道:“是我。”慕容欣华的声音传来,说道:“是上官丽萍吗?你到底现在是干什么?村里的山都让轩辕戚阳给翻了一个遍,剃了一个光头。你可要想好,几千亩的山你都打算怎么种?种茶可是我们做小孩时都没听说过的。而且,你什么人不用,用轩辕戚阳,他不是被学校开除的坏人吗?他爸为他喝了药死的……,说道:“

    上官丽萍辩解,说道:“轩辕戚阳是好人!”

    “好人?好人学校还会开除?!”慕容欣华就是不信,说道:“我可是跟你说,你可不要有了几个钱,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你一下把事情弄得那么大,又没有扎实可靠的人,老虎头狐狸尾,都是乡里乡亲的,丢不起人的!”慕容欣华说的是直率又难听,说道:“到时候别说我没说过,你们家的祖坟上长不出大树!”

    上官丽萍对着电话发起楞来。

    钟离铃凌又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地来了,说道:“宇文玉凤!你家今天有重要的客人要来,怕你们忙不过来,我来帮帮忙。还不快把菜接过去?”

    “谢谢钟离阿姨!”

    “你妈呢?”钟离铃凌那感觉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上官丽萍从里间出来,头发湿淋淋的,说道:“你老到我家来忙活,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宇文宇文乎乎,定额算是完成了,赚钱也就当个笑话吧。”钟离铃凌不让上官丽萍帮忙,说道:“你就别插手了,去把头发吹吹吧。哎,以后哇,等你和上官老板结了婚,我就给你当管家算了!”

    “是不是张扬跟你胡说八道的?”上官丽萍也不做作。

    “嘿,你已经够可以的了!别看我跟秦小莉关系不错,遇到上官先生这样的,我照样能把他扔掉!上官况你是这情况?”钟离铃凌看着上官丽萍笑道,说道:“啊,大老板娘的样子都长出来!”

    “哎呀,最近我就是突然发现自己胖了啊!”上官丽萍笑道。

    “你就是这样才好看!干巴巴的说是大老板的娘子也没人信啊!”

    说着话,上官十五开着车来,带来了一大束鲜花。

    上官丽萍还是有些不自然,钟离铃凌则像半个主人似的热情招呼上官十五。

    宇文玉凤一猜就知道这人就是妈妈的对象,情不自禁地挨到上官丽萍身边将来人仔细观察起来!

    上官十五主动与宇文玉凤打了个招呼,两人居然一点也不陌生的攀谈起来。

    上官丽萍见宇文玉凤与上官十五谈得投机,就回身进了房。

    上官丽萍有些茫然地回顾四周,床头柜上那本永远也读不完的《红楼梦》,宇文锦宇读书的样子也随即呈现,触目惊心。

    宇文玉凤冲进来,说道:“妈,你看,这是上官先生送给我的电子字典,输进中文就显英语,输进英语就显中文。”见上官丽萍神情黯然,说道:“你没事吧?”

    上官丽萍随手将《红楼梦》装进了抽屉,振作精神,说道:“没事,去招待客人吧!”

    张扬请示上官丽萍冬季的采购计划,上官丽萍一看单子叫,说道:“怎么会一下子买那么多?”

    “你忘了吗?冬季的一个月相当平时一年的用量。”

    “那也不能一下子订这么多!”上官丽萍说着拿笔就要勾掉自以为过多的采购。

    “那你说订多少?”张扬强压内心的不满问。

    上官丽萍审看定单,签了一个数子,说道:“海鲜你要分三家送货。”

    “你安排还是我安排?”

    上官丽萍稍事思索后,说道:“让厨师长安排,你验收。另外,把干货的库存盘一下。”

    “是,老板娘。”张扬憋憋屈屈地拿着单子走了。

    “哎!瞎叫什么呀?”上官丽萍望了望四周。

    上官丽萍下班回家,钟离铃凌照样准备好了一切。

    “你整天在我家,也不开饭庄了?”上官丽萍问。

    “我是不想开了。”

    “宇文玉凤回来了?”

    “在屋里。”钟离铃凌接着笑,说道:“我就拿定主意傍你了!怎么?你发达了,还能推掉我吗?”上官丽萍也未置可否,说道:“宇文玉凤,你在屋里干吗?” 没见回声,便走进里屋去。

    宇文玉凤此时在自己屋里苦苦思索着是否要把手中的纸条交给上官丽萍。

    “你在干吗?”上官丽萍进了屋。

    “妈——”宇文玉凤低着头叫了一声又不开口了。

    “怎么啦?”

    “他来电话了。”宇文玉凤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谁?你爸?真是你爸?!”上官丽萍连问三声,宇文玉凤都没有吱声。

    少停,上官丽萍又问,说道:“他怎么样?他说些什么了?”

    “他想问你怎么样?这是他留的号码。说是现在可以跟他通电话了!”宇文玉凤到底还是交出了纸条。

    上官丽萍看着宇文锦宇的电话号码,一阵发呆,自言自语,说道:“一去就是一年多,杳无音信。”

    “那就别跟他再通电话了。”宇文玉凤一把将纸条收回来撕了。

    “也好!”

    外边电话突然一响,上官丽萍和宇文玉凤骤然一阵紧张。

    钟离铃凌接了电话,是秦小莉突然发现没有盐了,给钟离铃凌电话叫她去买盐,说道:“盐没有了,你不

    回来怎么拿钱?”秦小莉在电话里叫道。

    钟离铃凌嗔怪,说道:“买盐才要几个钱?”

    秦小莉本分地笑,说道:“那也要按规矩办!”

    上官丽萍和宇文玉凤从里间出来。

    钟离铃凌放下电话,说道:“还有这样的人,买个盐都要请示。”大家笑了起来。

    电话再次响起来。

    “别接!”宇文玉凤叫道。

    三个人一直看着电话不响为止。

    “宇文玉凤做得对,再别粘扯了!”钟离铃凌道。

    上官丽萍还是有几分怅然。

    临近春节,轩辕戚阳带着柳安县的领导来到了海南,上官十五与上官丽萍设宴招待.

    领导握着上官丽萍的手,不敢相信这位年轻的女人就是上官丽萍,说道:“哎呀,不敢想象啊!上官总如此年轻有为呀。真是我们柳安的骄傲啊。”

    乱哄哄的一番热闹,众人落座。

    被上官十五安排来做主要服务的张扬见上官丽萍、上官十五出双入对的模样不禁生妒,她完全不能控制地挨到上官丽萍耳边,说道:“这回可不能玩丢了!”好在没人听见。

    领导开始演讲,无非是千遍一律的套话,说道:“我们这次来,一是考察特区,二来,还就是要看看你这位在特区赫赫有名的家乡的女老板!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去?你出来已经很久了,县上,和你家里的人都想看看你。”

    上官十五温文尔雅地看着上官丽萍,一心让她唱主角。

    上官丽萍却很茫然,觉得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

    好在领导总能保持住某种必须的气氛,说道:“你妈妈,我专门去看过的。很本分,很老实的。她都不敢相信你现在的变化啊!”

    上官丽萍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觉得该举杯了,在碰到上官十五时,她的心头一颤,连忙低头望着杯中的酒, 酒中竟然出现了宇文锦宇给她打电话的模样。

    送走客人后,轩辕戚阳立即要向上官十五汇报工作,说道:“上官老板——”

    上官十五摆摆手,说道:“叫上上官丽萍一块听吧。”

    于是,三个人找到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

    上官十五向张扬招手,张扬连忙跑过来问事。

    上官丽萍知道是要倒水,忙,说道:“我去拿壶茶来。”

    上官十五,说道:“让张扬去嘛!”

    张扬与上官丽萍互相对视一眼。张扬眼里大有不平之意。

    轩辕戚阳开始报告,说道:“5000亩的山地都翻耕过了,种子也播下了,完全是按照从新加坡去的专家的要求播种的。”

    “工人都是哪里的人?”上官丽萍问。

    “基本上是村里的农民。”轩辕戚阳说。

    “是随找随辞还是——?”上官丽萍问。

    “第一批找的是长期合同工,已经签了50人。”轩辕戚阳看了一眼上官十五,上官十五鼓励他尽可以向上官丽萍汇报。

    “50人?”上官丽萍问,觉得人数实在不少。

    “人手还是不够。毕竟有5000亩啊!”轩辕戚阳说。

    上官十五挺兴奋,说道:“明年,满山茶苗,后年,就可以品尝“雾里青”了!”说着含情默默地看向上官丽萍。

    上官丽萍原本有些习惯了上官十五这样的注视,但自从知道了宇文锦宇有电话来以后遇到这样的眼神就陡然心乱,借问轩辕戚阳避开那目光,说道:“你什么时候再回去?”

    “陪他们逛完海口市就走。”

    上官十五开车送上官丽萍回家,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到了上官丽萍家门前,上官丽萍刚要说再见,上官十五突然问,说道:“春节准备怎么过?”

    “我还没想呢?”

    “去新加坡怎么样?我的家人都想见见你呢!”上官十五诚恳邀请道。

    上官丽萍情不自禁地叹出一口冷气,说道:“你家里人会看不上我的。”

    “怎么会?你长得很美!”上官十五说着慢慢靠近上官丽萍。

    上官丽萍慌张起来,说道:“不早了,宇文玉凤不知道睡了没有?你也早点休息吧。”说着,匆忙打

    开车门,逃跑似地进了家门。

    上官十五望着上官丽萍的背影,微笑着,启动了汽车。

    上官丽萍靠在门上,胸口起伏着,听见门外汽车声远去,又打开门,向外望去。

    宇文玉凤悄悄从里间出来,说道:“妈?”

    上官丽萍吓了一跳,蓦然回身,说道:“你还没睡?”

    “他刚才又来电话了,又叫我记了电话号码给你。”

    上官丽萍知道这个他就是宇文锦宇了,说道:“不是说好不接怎么又接了?他说什么?”

    “就是问你怎么样?”

    “你怎么说的?”

    “我说很好啊,他好像不太相信我,连着还问你到底怎么样?是不是有了男朋友?”

    上官丽萍一声苦笑,说道:“你怎么说?”

    “我告诉他有一个大老板在追你。”

    “他怎么说?”

    “他问是什么样的大老板。哎妈,刚才就是那个上官老板送你回来的吧?”

    “别在这胡说八道了,快去睡,明天一大早还要上课呢。”上官丽萍心烦意乱。

    上官丽萍一个上午都躲在这里没有出门。

    轩辕戚阳敲门进来找她告辞,说道:“上官——经理,我明天回柳安了。还有什么事吗?”

    “陪县上的那些干部逛好了?”上官丽萍问得心不在焉。

    “刚从海口市回来,他们都要回家过年。我正好和他们一起走,你这个年怎么过?”

    上官丽萍没有吱声。

    轩辕戚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建议,说道:“上官先生,人挺不错的。”

    上官丽萍忽然想起母亲的话,直直地问了一句,说道:“你好吗?有没有对象?”

    一句话问得轩辕戚阳满脸乌云,说道:“我看所有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你!”

    上官丽萍笑,说道:“你说这话的口气倒很像你的老师了。”

    轩辕戚阳竟然忍不住的轻蔑,说道:“你说宇文锦宇?我才不像他呢!”

    “不过,他后来也不这样说了!”上官丽萍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帮我带些海南

    的特产给我妈。”

    下起雨来,上官丽萍手握宇文锦宇再次要求宇文玉凤留给自己的电话号码,又在望雨沉思了。

    宇文玉凤静悄悄地进来,挨到妈妈身边。

    上官丽萍无奈的感慨,无奈的念叨着,说道:“时间真快,我第一次拿着你爸爸留给我的电话号码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二年了!那时我也就是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吧!他是大学的老师,我是路边刷碗的。”

    “妈,你就别老是说这些了!你现在说不定比他还了不起呢!”

    上官丽萍还是很伤心,说道:“可无论我怎么努力,你爸爸都看不起我!”

    “我们还看不起他呢!”宇文玉凤讨好道。

    “他,我,宇文玉凤,你老实告诉妈妈——”上官丽萍将女儿拉在身边。

    “你问吧,我一定对你说实话。”

    “你这个小妈妈是不是怎么看都是一个刷碗的?”

    “妈——,你怎么老这么想呢?”

    上官丽萍自嘲,说道:“看到别人,我都没有这种想法。可只要见到你爸,我就立即就回到了

    路边刷碗的感觉!”

    “你是不是有病了?”宇文玉凤伸手来试上官丽萍的额头。

    “我就是不明白,我凭什么就是爱他?而他就是可以做到一点也不爱我!”上官丽萍叹道。

    “说不定他还就是爱你呢?”宇文玉凤叫道。

    “你怎么会有这种看法?”上官丽萍惊奇地问。

    “我这几次听电话听出来的!”宇文玉凤说十分肯定。

    电话突然响起来。

    上官丽萍有点神经质地跳起来问,说道:“这么晚,你说会是谁?”

    “就是你说的他!”宇文玉凤说得神兮兮的。

    “不可能,他不是昨天刚打过电话来吗?”上官丽萍一边给自己稳定心神,一边拿起电话

    来听,谢天谢地,没有声音,说道:“谎铃!可能是打错了,我们睡觉吧!”

    上官丽萍辗转翻身,不能入睡。

    宇文玉凤又来到她的床前,说道:“妈,你睡不着吗?我也睡不着。”

    上官丽萍叹了口气,宇文玉凤爬到上官丽萍床上。

    “宇文玉凤,妈想要嫁人了。”

    “是要嫁给那位上官先生吗?”

    “你觉得行吗?”

    宇文玉凤一看上官丽萍满脸认真也不敢替她拿那么大的主意了,说道:“真的要嫁呀?”

    上官丽萍没有得到答案,又是一阵心烦,打开抽屉将原本打算再也不看的《红楼梦》重

    新拿了出来,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上官丽萍毫不犹豫地下床朝着电话急冲过去,握起电话就听见宇文锦宇温和的声音,说道:“喂,是你吗?”

    “你——,好吗?刚才,也是你的电话吗?”

    宇文玉凤看着感动,尾随而来,叫了一声“妈——”为上官丽萍披了一件衣服。

    “你要不要跟孩子讲话?”上官丽萍问电话里的宇文锦宇。

    宇文玉凤原本也没有想到要讲什么话,但见上官丽萍提出之后,对方没有答复还是觉得很

    伤心,说道:“我不听。”说着扭头回了房间。

    上官丽萍与宇文锦宇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在电话里对峙着,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宇文锦宇叹,说道:“要不——你们来法国吧?”

    上官丽萍笑,说道:“我去法国,岂不是更土,更让你觉得丢人?”

    “你到底过得怎么样啊?”

    “你不都问过宇文玉凤了吗?我能过得——很好。”上官丽萍说很好时字音咬得很低,但突

    然声调加高,语速加急,说道:“我想嫁人了。你觉得怎么样?”

    宇文锦宇半晌没有吱声,最后,说道:“是吗?”看来又是一个难下的决心。

    “我真的要嫁人了,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再等了。你让你那个律师来吧。”上官丽萍终于

    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你们来法国吧!我宇文上就去办两张机票寄过去!再见!”宇文锦宇突然叫道。

    上官丽萍措手不及,也的确没有听清楚,说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上官丽萍连声追问,可

    对方已经挂机了。

    “你问什么啊?”宇文玉凤探头出来问。

    “他刚才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他就把电话挂了。”上官丽萍木木讷讷地说。

    “号码你不是有了吗?你再打啊!”宇文玉凤提示道。

    上官丽萍突然想起来宇文锦宇好象说的是买两张机票寄过来的话,于是神经质地叫,说道:“不打,我们睡觉!”

    “你们都是神经病啊!”宇文玉凤跺足撒娇了。

    “如果你爸真的寄来了机票,我们去不去法国?”上官丽萍突然问。

    “啊?”宇文玉凤觉得实在是变化得太快。

    窗外依然下着雨。

    两张机票放在桌上,上官丽萍与宇文玉凤围在桌前对视。

    宇文玉凤拿出一枚硬币,说道:“干脆,咱们来个金银猜,要国徽还是要面值?国徽,就不去法国,好不好?”说着,就要转动手里的硬币。

    上官丽萍连忙阻止,说道:“这又不是小孩过家家,怎么可以这样草率地决定呢?”

    “可你总得赶快拿定主意呀!”

    上官丽萍叹了口气,说道:“是得赶快拿定主意,不然又要有机票来了。”

    “什么?又有机票?去哪的?”

    “新加坡。算了吧,宇文玉凤,你先去收拾行李,妈妈打个电话。”

    上官丽萍望着宇文玉凤跑进里屋,拿起了电话拨号,说道:“喂,上官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