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瞎喊什么呢！老孟！」

    老孟？我突然反应过来，我正在爬山？我是孟良？

    是不是我现在阻止大家前进，眼前的一切？

    推敲之际，山雷震震…

    「大家小心！刚下了雨，可能会有小石块落下。」小月出言提醒大家。

    「哈哈…放心，我来……」话没说完，迎面滚落了一个巨石。

    「咣！」的一声，连人带石消失在视线中，与此同时还有渐行渐远的惨叫………

    见此，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退后！大家快退到安全的地方！！」我紧张地告诫大家。

    下一秒，接连不断的巨石从山上滚下…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只有借助着山势，倚靠在山壁下我、小月、李以同活了下来。

    直到不再有落石，我们三人相互搀扶着，绑在了一条绳子上，试图一起找到安全的平地。

    「下来~下来~~~」模糊的声音从石壁里面透出来。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李以同反问我——

    「下去？」

    「你疯了？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小月看着疯子一样看着我。

    下一秒，我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脚下一滑坠在了半空中。

    小月和李同吃力地拽着那根生命的绳子。

    而我的眼前，却换了一幅场景…

    在一个密闭的空间，空气恶臭熏天…

    皮肤自己被撕裂、喉咙自己被割裂、骨头自己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切渗人的可怕。

    「不行！」我被李同的喊叫拉回了现实。

    只见小月拿起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就要割开那根绳子。

    求生的本能被激发！「小月！不要！」

    好像是见到了我有了意识，她收起了刀子和李同两个人合力将我拉了上去。

    接下来的路也算是平缓了许多，只要小心行走就好。

    「我们得快点回到营地，在这多一分一秒都是危险的！」被小月的话点醒。

    「陆悠！陆悠还自己一个人！」我似乎真的把自己带入到了孟良的意识中，我才是陆悠吧！

    「下来……下来……」深远的声音，又从石壁中传来。

    「你们没听到，大家再喊下来吗？」

    小月眼神一紧，「糟了！出门忘记看黄历，今天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的日子！我们三个活人，不！我们四个活人简直就是四个活靶！」

    听到此，我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与此同时，我发现手机一点儿信号也没有，根本联系不上陆悠，不得已我只得发送信息，提醒她！

    伴随着湿漉漉的地面，我们仨一步一个泥泞的脚印。

    速度越来越快…快到脚印不知何时变成了两个？

    我心中咯噔一下，小月的腿下不知是沾染了泥，还是本就…没了腿？

    那里黑漆漆一片。

    很快我的节奏引来了二人的不满，我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小月的眼睛，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跟着的人，到底对不对。

    恰在此时，草丛里冒出了几个绿光，有经验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它们不由分说地冲散了我们。

    而我也迷失了方向…

    「跟着眼前的脚印！」没有信号的手机，居然接受到了一条消息。

    我赶紧翻看记录，给陆悠的那条显示「已送达」，但是信号依然是一格没有。

    深呼吸了一大口，我跟着那模糊脚印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突然间感觉到有什么在背后紧紧盯着我。

    脚步变得沉重，心跳加速，眼前的脚印甚至也开始慌乱了起来，变得浅显，「莫非它在这里也遇到什么？」

    地面抖动…树影摇曳，「完了！莫非又是山体滑波？」，我慌不择路找了一块大石当作掩护。

    不曾想，石块们居然由下而上砸来，根本没来得及思考，我被另一块从山底弹起的大石砸中，不偏不倚成了一个「肉饼。」

    只是一瞬间，我就没了意识，但是意识消逝之前我看到一张人脸，「小月。」

    04

    「啊！」我如噩梦惊醒，孟良的尸体跟我在咫尺之间，仍然瞪大着眼睛看向我。

    「原来…你是这么死的。」我由着自己心底的怜悯心轻轻覆在他的眼上。

    此时，那个活的孟良还昏迷在原地。

    「离开那里，跟我下山，我在洞外。」脑子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声，这是小月…

    在我犹豫之际，孟良的手指动了动。

    我亲眼目睹孟良死了，此刻我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个孟良，我要下山！

    最后又看了一眼几个朋友的尸体，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悠悠！你没事吧？」小月一看到我就关切地询问着我的身体。

    「天还很黑，我们如何下山？」比起我的身体，我更关心如何逃离这个地方。

    她没说话，指了指远处那道黑影。

    由于离得远，我看的不真切，但是那人影看起来好像令人心安了不少，为今之计也只有相信小月了。

    「悠悠，今天是鬼门大开的日子，加上这山中阴郁，你看到的许多东西、和人都不一定是真的。」

    这话，不就是那张纸条上的内容吗？

    「你…也不是真的吗？」我有些后悔问出了这句话。

    那边沉默了半刻，点了点头。

    一股寒意从脊背袭来，大脑再次混乱。

    小月的脸开始融化、扭曲…变成了我的样子，变成了陆悠的样子。

    我吃惊地后退，却被脚下的枯树枝绊倒，双腿似乎灌了铅，沉得抬不起来。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救你就是在救我自己！」一模一样的话，我又从别人嘴里听到了一遍。

    你们都是我，那我是谁！

    「糟了，他们要来了！我拖住他们，你跟着那道人影快跑！」

    变成陆悠的小月，使劲一把推开我便向后跑去，细看……也许用的不是跑，而是「飘。」

    身体止不住的发抖，灵魂有一种被逐渐剥离的痛感…

    看着消失的方向，我狠下心跟着那道人影快速跑了起来。

    终于，眼前的事物变得熟悉！是半山腰的营地！

    越来越近，我看到了一只饿狼围着帐篷。

    心中一惊，「难道帐篷里的人是我？！」

    饿狼的目光扫来，绿光照的我心里发怵。

    那道黑影缓缓走近帐篷，两只饿狼一下子跳了出来，扑了个空！

    「什么！？」虚影？？？那、那居然不是实体？

    两只狼像是发现了什么恐惧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当我靠近帐篷时，血腥味直冲我的鼻腔。

    我的手哆哆嗦嗦试图掀起帐篷，又怕看到里面的…

    「啪！」小月突然出现打掉了我的手。

    「快走，剩下的交给我！」从她坚毅的眼神中我看到了熟悉的自己！我认得出她是陆悠！

    「你怎么办？里面的又是谁？」

    她有些吞吞吐吐，「你最好还是别知道。」

    「倘若我不肯呢！我一定要一直不明不白吗！」

    她站起身，往后推了半步，恢复了冷静。

    我稳了稳心神，打开的那一瞬间我还是被震撼到！即使破败不堪，我也认得出，那就是我！就是陆悠！

    整个身体支离破碎，狼的利爪和尖锐的牙齿将我的身体撕裂成一块块模糊的碎片，周围尽是血腥和腐臭的味道，尸体上残存的衣物和皮肤被撕扯得破烂不堪，露出森森白骨。

    洁白的包被被染红了大片…一排排牙印在控诉着刚刚残暴的场面。

    为什么，我丝毫不知道，被撕咬的人不是我吗？！

    恍然间，我顿悟到了！是孟良！是孟良替我承受了这一切，难怪那时我会无意识脚滑，难怪我觉得自己被撕咬！被割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我不敢相信他是如何以一个娇弱的身子去面对两头饿狼，亲眼看着自己被一口一口吃掉。

    我泪流满面地喊着孟良的名字，可…再无人应我。

    「孟良身体已经被占了，他不再是他了，也不再是你了。」小月这话像是说过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她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俨然一副活死人的样子，「我是至阳之日，正午之时出生，才能陪你到此。而你先天就是至阴之体，灵魂极易离体！尤其是今日！」

    「如果你能有幸出去，带上这个交给楚渝县东二村我爷爷石老头子手里。」说罢她递给了我一张黄色的纸，纸上看不清晰，大概是个小人。

    我刚将纸揣在了怀里，「快走！他们来了！」

    「我……」

    「别问了！到了最后它会告诉你的！快走！」她指着那道影子。

    慌乱的回头中，我看到了「孟良。」和他身后的「几个朋友。」

    我被吓得跟着那道人影往山下的方向飞疾而去。

    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本该筋疲力尽的身子…

    天空中又不合时宜，下起了大雨…

    为本就泥泞不堪、模糊不清的路加上了困难！

    可！可那道人影却在雨水的冲刷下，逐渐明朗起来…

    「你…你……」我瞠目结舌看着她。

    她双手一伸，看到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就知道了。

    「看来，还是被你看到了。」她悠然自若道。

    尽管看到的脸和陆悠一模一样，但是那陌生的感觉…令我汗毛直立！

    「你是谁？」

    「呵呵，我？我当然是陆悠了。你说呢？小月！」？！

    我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好像被人揪住了喉咙。

    「天不遂人愿，你以为我会帮你把它运出去吗！」

    假陆悠越来越靠近我…呼吸洒在脸上真真切切。

    她的目光看向我的胸口，「不好！」

    「晚了！」

    那张纸被假陆悠捏住了一端，另一半被我紧紧攥着！

    「放开！」

    「我不！」

    「放开！」

    拉扯之下，它莫名自燃了！

    一股子无名之火在我身上蔓延，不停地吞噬着我，灼热的空气压迫着我的胸腔，窒息感迎面扑来，每一寸皮肤犹如针扎一样炸裂开！

    「救……」

    05

    「不！不要跟他走！」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正是孟良拉着陆悠要离开的场景，而我则是小月！

    「孟良已经死了！悠悠！你别信她！」我借着这股疯劲，

    孟良飞身给我一脚踹飞，胸口痛感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

    「小月？！」迷糊中有人推了推我的身子。

    「你还在？太好了！」下一秒，我又大脑一片空白，我是小月，眼前的人是陆悠？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该相信谁，又如何帮助眼前的陆悠呢！

    不知不觉，「别信你看到的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我割破了手指潦草写上了这句话。

    下一秒，孟良就冲了过来。

    「不！不要跟他走！」我拉着陆悠。

    她犹豫之际，我把纸条塞进了她兜里。

    「！！」原来…原来之前的纸条是我塞的！

    正在我明白过来之时，结结实实被孟良踹了一脚。

    所以…现在现在，我要去那个山洞找到他们！带走陆悠！

    此时，一道人影出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有些气愤眼前挡住视线的人。

    「你是陆悠？」

    我诧异，正眼打量眼前的人，大惊，「陆悠？！」

    「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对方喜极而泣抱着我。

    「可……孟良带走的是？」

    「每个陆悠都是真的，包括我。只是……大家互相不知道，都是想救你的！」

    「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个陆悠。」

    「至阴之体，极易离魂，而今天恰逢七月十五，同时这次的人，全部遇害了。」

    她顿了顿，「你身体也没了…所以你的魂体飘到哪里，自然你就在哪里。」

    没等我反应。

    「去做小月该做的事，我在远处等你，接应着真正的陆悠，我会带她离开这里的！」说罢，她又一次隐匿在黑暗中…

    远远的，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黑影，一如我初见她一样。

    在她的带领下，不多时我就找到了当时的那个山洞，但是不知有什么禁忌，我无法进去。

    「别着急，等机会，她自会出来的。」陆悠沉着的声音给了我几份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陆悠一脸惶恐地走了出来。

    我尽可能模仿着小月的语气，「悠悠，你没事吧？」

    我拉着她就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悠悠，今天是鬼门大开的日子，加上这山中阴郁，你看到的许多东西、和人都不一定是真的。」

    「你、你也不是真的吗？」

    我一时沉默，象征性地点点头，下一瞬间我感觉到身体开始融化…消散…

    好像是意识在被抢夺！

    看到她后退半步的样子，我知道她怕了。「悠悠，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救你就是在救自己！」我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叙述这段话，希望她能懂。

    但我忘了，当时的我听到这句话有多么恐惧…

    「痛…好痛！我的大脑要被撕裂了！」

    「悠悠，跟着……跟着那道人影！她会带你离开的。」不知这句话是在我意识消散前说出来的，还是消散后，也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被陆悠听到。

    ………………

    身体的主动权被拿走，只见这具娇小的身体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

    不远处，是孟良目光凶恶，带着那几个「朋友」。

    他们如饿狼扑食一样，扑向「我」，被我一拳锤爆一个狗头。

    孟良看准时机，张口血盆大口，獠牙毕露，嘴角咧到了耳根，扑哧一下子就咬在了胳膊上！

    我吃痛地拽下了整个胳膊，连带着孟良踹翻了四五米。

    不知恶战了多久…

    双方再也没了一丝气息…无论是小月还是孟良。

    整个山里…只有只有…我吗？

    无尽的孤寂感袭来。

    ——————

    「我…我还活着吗？」身体动弹不得，周围有些机器的滴滴声和人流走动的脚步声。

    「医生！医生！她醒了！」这声音是孟良的…

    一分钟后，进来了两个医生，在我身上摸索了一阵，又检查了我的瞳孔。

    「很好，你现在已经消灭体内的其他人格了。」

    闻言我一阵疑惑。

    「你在爬山的时候，摔伤了脑子，隐藏的几种人格在争夺你身体的控制权，还好、还好最后留下的是你。」孟良话没说完就抱紧了我。

    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