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她怎么样……”程云亦看到何晏正要掀被子，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慕南星，又注意到旁边何晏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赶紧退了出来。

    “我都回帐待了老半天了也没见人影，就过来瞧瞧。”程云亦自知理亏，说话都软了几分，“阳猎的毒你会解吧？”

    何晏走了出来，“我哪会呢，你不是一直瞧不上我吗？”

    “说得这哪门子话真是。”程云亦看到何晏那欠揍的样就知道能解，也就松了一口气，“怎么说，总不能在你这儿睡一晚吧？那明天我的脸不就没了？”

    “不好说啊。中毒不深，但是她来得有些晚，估计要一会才能醒。”何晏擦了擦手。“你本来也没啥脸啊。”

    换好了药他才有空看向程云亦，晚间他们就卸了妆，程云亦倒也是不害怕，虚虚遮了个面纱就顶着自己这张脸到处跑，何晏叹了口气，好心提醒道，“你呢，要是卸了妆呢就别瞎跑了，到时候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何晏虽然经常在外，但是他每年都会抽时间回一趟京城，曾远远见过程云亦。别的不敢说，学医的，会的事看骨相，而他这事最拿手了，也就记住了程云亦。

    程云亦正在偷瞄慕南星，听到这话，他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他扭头朝何晏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你认识我？”

    何晏虽然不参政，但是他对这些个弯弯绕绕还是门儿清，也没点破，“哪能儿啊。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了一句。可别不拿好人的心当真。”

    程云亦眯了眯眼，倒也没追究。看来是个懂事的，回头再去套套话。他现在注意的是，何晏说慕南星还去了别的地方，她会去哪儿呢？程云亦想了想，两人是一起回军营的，所以慕南星应该没有离开这里，没有来找何晏的话，那就只能是……

    程云亦蹭地起身，他其实并不是很关心慕南星做了什么，但是为什么她要去找兄长呢？还是自己受伤的情况下？她可是慕家主啊。他没有犹豫，直接去找了程将军。

    何晏收拾好了草药，要察看慕南星情况的时候，程云亦已经不见了踪影。何晏知道他们有秘密，但是，谁会没有秘密呢？摇了摇头也就不管了。

    何晏也不是偶然来的，是被师傅派过来的。何家确实不参与政事，但是何晏不一样，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何家一向是宽厚仁爱，医术造诣享誉天下，博了个好名声。

    按理来说，何家自己的医术已经够何晏学的了，可他自己选择了去药王谷学医。明面上说是要兼学百家之术，日后好完善家传的医术，造福更多的人；但实际上，何晏看闲书的时候就明白了，草药不仅可以救人，还可以害人。医毒不分家，他就是想去药王谷学些毒术。何家都是救人之法，要是知道何晏学毒的话，他可就倒霉了。

    此次来凉州，就是来帮师傅采摘只有此处才有的一种药草，但是还没有寻到，就因为水土不服晕倒了，还好军营中人救了他，留下来，一是为了报恩，二是因为他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些囚笼不得志的话，也是他让程将军说的，就是猜到了军中有细作，如此可以让阳猎人以为承宇军心不稳，从而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程云亦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程将军正坐在桌子后面思考刚才发生的事，有些诧异程云亦半夜来访。后者也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问他今晚见了谁。

    一开始程将军并不是很愿意说起这件事情，并不想牵扯太多人到这个事情里面，尤其是弟弟。但是在程云亦的追问下，顶不过弟弟一脸严肃皱眉，只好如实告知，末了，他还提醒程云亦要注意隐匿自己的行踪，更要注意隐藏身份。

    程云亦并不在意，“我知道。这个交易是慕家主趁火打劫了，不过，咱们也不亏就是了。”等他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第一反应是有些放心。

    此番慕南星嘴上说是为了报恩，他并不是很相信，也对慕南星多有戒心，得知她做的这个交易以后，就放心多了。有利益维系，也算是顺理成章。不是他不相信报恩，只是如果单纯为了报恩就千里来以身涉险，会让他觉得慕南星所作的一切都另有深意。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是在黑暗里待久，自然只相信眼前的利益关系。

    程云亦没有和兄长解释太多，和他一样，程云亦也不想让兄长知道太多，这样有弊无利，还徒增烦恼。在经历了打斗查探粮仓以后，夜，就已经过去了一半。而现在，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程云亦不敢久留，宽慰了兄长几句就离开了。

    等他回到何晏那里，慕南星还是没有醒。何晏在一旁悠闲地看书，注意到程云亦进来以后，还挥手让他一起坐下。程云亦有些无语，“我说，白石，你会不会医啊？不是说一会就能醒吗？怎么还没醒？”

    何晏翻过一页书，淡淡回答，“这不是各人的造化嘛！放心，白天肯定能醒。”

    “天亮以后就暴露了。按理，她也不能出现在这里，不然不就有违妇道了吗？不行，我和她要赶紧回自己营帐才是上策。”

    程云亦不理会何晏的调侃，“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赶紧醒啊？”

    “催催催，就知道催。这我真没办法。你要是心急的话，直接背走她不就好了吗？”何晏欠欠地说道。

    “不行，没有上妆，这样很危险，”程云亦不甘示弱，“你会吗？我带了工具过来的。”

    慕南星被他们斗嘴吵醒了，有些难耐地活动了下手脚。

    “大夫”刚醒，声音有些缠绵，他们并没有听到，还在那斗嘴。慕南星不由得提高了些音量，“白石？！……咳咳咳……”

    程云亦率先反应过来，他赶紧来到床边，慢慢扶慕南星坐了起来，“你可终于醒了。还有力气吗？天要亮了，呆在这里并不明智，我带了上妆的工具，趁着还没大亮，你随意些画，然后我们回营帐好不好？”程云亦面露少许关切的神色，声音低低温柔。

    慕南星看到程云亦有些诧异，因为刚醒，脑子还没有转过来，两人就这样有些暧昧地对视着，何晏一只手横穿过来，打破了这一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