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乔桑被桑老师从被窝里挖出来，熬夜赶设计稿到三点多，困得她眼睛都没睁开，桑老师硬是扒拉着她进了卫生间，湿冷的洗脸巾拍上脸时冰得乔桑一激灵，立刻清醒过来。

    “妈，你干嘛？”乔桑无奈地看着镜子。

    桑老师人过中年，高级教师身上的严肃感日益见长，乔桑心想幸好自己不是学生，转念一想这人是自己老妈，顿时丧得不行。

    “昨晚跟你说什么你又忘了？快点洗漱，我都跟王老师说好了，她侄子一会就来接你。”桑老师念叨着给乔桑挤牙膏，又去给她收拾床铺。

    乔桑长长哀叹一声，这都什么事啊，大周末的，就不能好好呆在家里嘛。

    桑老师铁面无情地把拾掇好的乔桑推下楼，正巧王老师侄子也到了，桑老师和王老师在楼下热情地招呼对方，乔桑只能被迫坐上这位据说是从浪漫之都归国的艺术家王先生的副驾驶。

    今天相亲地点在新城区的会展中心，听说这两天有位知名画家在那里办画展，许多名人都能在那里偶遇到，乔桑也不知道为什么相亲地点选在这里。

    她看上去像有什么艺术气息吗？

    不过王艺术家显然不这么认为。

    “乔小姐也是从巴黎回来？那我们倒是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乔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桑老师什么时候也学会夸大事实了，她那是去留学吗？交换个两年就回来了还留学，也不怕人家笑话。

    煎熬了一路，终于在十一点到了，乔桑急忙地下车，重重地松了口气，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艺术家似乎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也没在找话题，两人之间相处倒是舒服了些。

    乔桑对画展实在没什么兴趣，但身边的艺术家似乎是到了他的特长区，侃侃而谈，乔桑困得想打哈欠都只能忍着，这真不是她待的地方。

    “乔小姐似乎不太喜欢逛画展。”

    艺术家面带笑意，似乎想缓解两人之间安静的氛围。

    乔桑忙摆手解释:“还好，就是昨晚赶设计稿比较累。”

    可不能让桑老师知道她消极怠工，否则一定会修理她。

    见乔桑有心思逛展了，艺术家忙打起精神，小声地在旁边介绍画作背后的故事，听得乔桑满脑子都是什么人性的恶劣什么天使的美，在乔桑眼里看到的都是抽象涂鸦，原谅她实在是没有什么艺术天分。

    出神间发现身边没声音了，乔桑侧身看去发现艺术家似乎被某幅画吸引了，正跟着人群方向走去，正好，她也累了，只想找个歇歇。

    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休息的地方，只能找个角落地位置靠靠。

    这个画展似乎挺大的，记忆里的会展中心一楼此刻都摆满了各种画作，乔桑甚至还看到稚嫩的作品，好像是孩子的涂鸦，凑近去看发现确实是孩童的作品，充满了童趣，看得乔桑会心一笑。

    于是便干脆在旁边蹲着，掏出手机打算刷刷视频，不经意间看看，忽然发现对面角落有几组雕塑奇形怪状的，不过想想可能是创作者故意的，便收回视线看手机。

    等艺术家找到她时，乔桑已经打起了游戏，看着艺术家包容的眼神，乔桑懊恼，忘了还有这个人了。

    “逛展确实是有些无聊了。”还没等她找个理由对方就贴心地为她解释了，乔桑实在是不好意思，忙收起心神，专心陪人家逛逛了，毕竟人家不仅没怪她，还给她找了理由，再不认真些都对不起人家今天买的票了。

    逛着逛着就逛到了雕塑区，想到刚刚看见的那些雕塑，乔桑不解:“雕塑也展出吗？”

    艺术家解释:“一般的画展可能画作少，所以一般都会带着些别的作品，这个展挺大的，可能合作的人也多。”

    意思就是可能是合作方附带的，乔桑自认懂了，似模似样地围观雕塑。

    她大学时为了混学分选修过雕塑课，虽然知识已经忘了差不多，不过她还是能装装样子的。

    “这几个雕塑都是从国外运来的，你看这个独臂的诗人，甚至都能看出他的眼神忧郁。”

    乔桑看了好几遍都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眼神忧郁。

    又转角后就到了乔桑蹲着的地方，在几副儿童画作里那几个缺手断脚的雕塑显得极为格格不入，看得很怪异。

    “咦？这个也能被选来展出？”

    看着感觉像是练手作品，不过倒是逼真。

    艺术家显然也卡壳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介绍，乔桑颇为理解地点头，“可能艺术家都有些独特的品味。”

    王艺术家只能含糊地点头，觉得这个画展的展出方不太负责，怎么什么作品都展出。

    等再走到另一个拐角时，乔桑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一身。

    面前的是一个人头雕塑，雕塑的面部表情栩栩如生，甚至凑近看还能看出脸部的皮肤纹路，未免有些真实过头了。

    这个画展还是挺奇怪的，明明有好几个雕塑，可是也太极端，有像练手作品，又有大师级的雕塑作品，感觉像是凑数，东西不够了就都把所有好坏都拿来展出。

    身旁的艺术家惊叹连连，乔桑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他，一个人头都能这么被夸？是她不懂艺术还是对方只是表面赞美？

    乔桑实在不敢看，她虽然喜欢看推理作品，但面前这个惊恐的面部表情会让她想起李敏敏，这实在不是个美好的回忆。

    等两人又换了个展厅逛时，乔桑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跟艺术家说了声去趟洗手间又返回去，偷偷拍了几张照。

    画展不允许拍照，所以乔桑非常小心地拍了几张，看着相册里的图片，乔桑心脏猛跳。

    她大学学过雕塑，正常的作品一般都做不到这么真实的表情，那个人头雕塑就像是活着的人被割下头颅般，想到这里乔桑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否则未免有些骇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