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人就来到了明德殿。

    阿松站在门口正训底下的小太监呢，余光瞟见那抹金黄色，太子妃今日晨起不就穿的金黄色？

    他狠狠骂了句：“待会再收拾你！”

    就快步迎了上去，“太子妃金安，您怎得来了？”

    南云书眸光淡淡扫过受骂的小内监，随口问了一句，“他犯了什么错，惹得你发这么大的火？”

    这几日的相处，她大概也看得出阿松的为人，并不是这样跋扈的人，不会仗着自己得太子看重，就托大欺凌下面的人，有这一问，只是随口而已。

    阿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奴才失礼，太子妃莫怪。实则是这小内监方才奉茶，打碎了殿下最喜爱的一套青瓷茶碗，实在该打！”

    南云书见那小内监缩了缩脖子，似乎怕的紧，只点了点头，问道：“太子可在里头？”

    虽是一件小事，但既然能到明德殿伺候，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他既有如此地位，做事还毛手毛脚，被训斥几句也就罢了。

    阿松弯着腰，脸上苦哈哈的，“是，得亏您来了，殿下还没用午膳呢！殿下批阅奏折，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奴才无能，实在是没办法了。”

    南云书表示自己知道了，“还劳烦公公通禀一声！”

    “哎！”

    阿松进去不一会就出来了，“太子妃娘娘请！”

    进去后，南云书接过玉壶手中的食盒，其余人就出去了，只留下二人在这大殿中。

    “顾远山，吃不吃腾腾糕？”

    顾远山没管什么腾腾糕，他突然想起来，上一次南云书来这明德殿，还作温婉贤淑的打扮，同他关系生疏的很，再次踏入，直呼他名讳，露出最自然轻松的笑容，对他不设防备，顾远山觉得自己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真。

    “你现在，倒是真实了许多。”

    南云书把食盒放到他奏折旁边，闻言两只胳膊交叠置于胸前，那双眼睛亮亮的，似乎带着鄙夷，“怎么，你嫌弃我？”

    而后，她不在乎顾远山，自顾自地坐在他书案旁的高阶上，说：“以前，我当你是我夫君，自然要办成贤妻良母的样子，来讨你欢心。我往后的一切，都是你说了算。若不能趁现在，东宫就我一个人的时候，笼络住你的心，等哪天，你纳了几个妾室回来，东宫里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她眸中似有悲悯闪过，或是为自己，或是为时间所有女子，“世间，不容女子，女子生存，大多不易。”

    一瞬间又恢复清明，“可现在，我拿你当挚友，只要能帮你顺利登上皇位，我就能自由。你的所有，与我无关，包括你的情感。所以现在对我来说，我是我，不必因为任何人去改变，去随和，这样很好，这样才是我，南云书。”

    顾远山本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南云书会说出这样一副话来，他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什么挚爱的东西，抓不住，又放不开，心更是上不去下不来，一时有些难受。

    这副表情被南云书捕捉到，她笑了一声，随后说：“怎么，太子殿下？是不是后悔没有收皇后娘娘送的那两个美婢了？起码不会像我这般，无礼肆意。”

    顾远山跟吃了死苍蝇似的，长臂一展，重重地拍了下她的头，“胡说什么？我早就说过，你在我面前可以做自己，胡思乱想什么？”

    南云书不干了，“我没乱想，不对，我没想，想你的事做什么？”

    顾远山一噎，余光瞥见食盒，忙转移话题，“你这里面，装的什么？我还没用膳呢，来的正是时候，快打开我尝尝！”

    “这是腾腾糕，你肯定没吃过，我带你长长见识！开开世面！”南云书兴致满满地打开食盒，端出里面精致的盘子，上面摆着的是一个个桃花状的茶点。

    顾远山看愣了神，腾腾糕？

    他吃过的，只是南云书不记得了。

    可他永远会记在心里，也永远记得那年的腾腾糕是何滋味。

    他拿起一个，放入嘴里，入口香甜，回有余甘，与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南云书见他这副呆愣的样子，好奇地自己也拿起一个放入口中，“有这么好吃吗？”

    腾腾糕虽然味道不错，却不至于让人痴呆至此吧！

    而后，恍然，定是这厮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从小在益州长大，能吃到什么好东西？如今这年纪，想必也过了喜食甜食的年纪，南云书心里叹了口气，理解理解。

    看他这么真诚可怜的份上，以后定给他多做几次腾腾糕！

    看着顾远山吃得香甜，南云书心里也高兴，可能是因为旁人对她手艺的认可吧！

    看他用完，她就回了泠园。

    明日就要跟顾远山一起去剿匪，想想就激动，她得赶紧回去看看带什么东西好，好不容易离开皇宫，可要好好玩几日！

    玉壶玉盏陪着南云书在房里鼓捣了一下午，玉壶忍不住发问：“太子妃，您确定这些东西，不会有损您的形象吗？”

    南云书反问，“形象？什么形象？在谁心里的形象？”

    “咱们这次是微服私访，不宜打搅东郊的百姓，在他们心里，他们的太子妃依旧是一个传奇人物！”

    南云书一只脚踩在太师椅上，双手交叠在一起的，堆在心口上，仰着头，一脸畅想。

    玉盏噗嗤笑了一声，这才是她们的太子妃嘛！

    “……”

    玉壶无语。

    “奴婢说的是太子殿下！”

    南云书顿了下，满腔疑惑，“我在他那，还有形象？”

    玉壶回想，太子妃入东宫不过三两日，就开始直呼太子名讳，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那……那好吧！”

    玉壶认命地将那堆东西包裹起来，放置一旁，明日走的时候顺手拿上。

    微风吹拂，日光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虽然入了秋，可这日子却是越来越暖，实在是怪事。

    南云书一大早就起身了，斗志满满地准备起来。

    从皇宫到东郊骑马不过一两个时辰，马车也只要三两个时辰，去这么近的地方，南云书也十分激动，只要不让她在宫里待着，去做什么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