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萧鹤则帮我轻轻的涂抹。

    我感到心中一丝一丝的暖意。

    再苏萧鹤送我回去时，脸上已经好了很多。

    “昨日，你又帮了我一次，实在感谢，苏公子。”

    苏萧鹤却忽然盯着我，“小事，顾姑娘，是我们有缘。”

    他又补充到：“我阿姐也曾被这样诬陷过，可惜当时我不在身边，除了你冲来我面前的那种缘分，还有，我想你当时一定很无助。”

    少年语气想到了伤心事，语气沉重。

    我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一圈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惹的苏萧鹤破涕为笑：“你怎么像授课的夫子一样。”

    气氛又变的轻快，很快到了顾府。

    05.

    去往长公主府这日，大姐姐穿了一身湖蓝色。

    上辈子，这次赴约，大姐姐故意拉着我，我们双双入湖，他被太子救上，成就一段佳话，我被马夫救了上来，加上青楼的传闻，我更加抬不起头。

    她和太子原本的计划，只怕这辈子的太子已经零时变了卦，太子不会在救姐姐。安排好的小厮看到有一位贵人救了一个女子，他就去的另一个女子就会变成姐姐。

    而救我的那位贵人则会是在前日约定好的苏萧鹤。

    如上辈子一样，在宴席过了一半时，有人提议要去赏湖，一行人去了河边。

    大姐姐忽然挽住了我的胳膊，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这时她面对传她“青楼倾城一舞”的贵女，甚至，可以睥睨盯着她，不以为意的说：“我没做任何伤风败诉的事情，倒是你，说小话，没有一点贵女风范。”

    那贵女脸色涨红。

    姐姐却依旧沉浸在马上嫁给太子的美梦里，高傲的转身又挽住了我的胳膊。

    然后，在走到上一世落水的地方时，我望向了亭子里的苏萧鹤，被姐姐“哎呀！”的一声尖叫，带进了湖里。

    苏萧鹤飞奔向落水的我，而姐姐和太子准备好的演员马夫也上场，在一众娇弱的贵女里，自荐下水救姐姐。

    姐姐却扑腾着，不肯被马夫救，因为在他们的剧本里，马夫将人救上岸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嘴对嘴给人渡气。

    姐姐越扑腾，越往下沉。

    苏萧鹤救我上岸后，先给我披上了他的披风，遮住了我湿漉漉到衣裳，此刻我又无措的哭：“我的姐姐，姐姐！不知怎么的，姐姐就往湖里倒，我想拉住她，就也摔了下去。”

    上辈子说出这段话的是姐姐，大家都默认是我恶毒，嫉妒姐姐，故意推姐姐下水。

    这辈子，众人来不及想这些，因为马夫把姐姐救上岸后，开始给姐姐渡气，吸气声一片，有的贵女已经羞得捂住了眼睛，有人却一副不显事大的看热闹神情。

    只是那马夫发现地上的人依旧面色苍白，没有醒来的迹象，连爬带滚都跪到了长公主面前。

    大家慌作一团，连忙把姐姐挪到了厢房，长公主府的人又亲自去请了太医。

    声势闹的愈来愈大，长公主府乱作一团。

    长公主这样做一是怕姐姐万一出事，她该做的都做了，也被人瞧见了，不会被人诟病。

    只有我看着围在大姐姐身旁的一群人，知道，这是要有好戏看了。

    06.

    父亲母亲是最后到的，他们看到躺在床上的姐姐还未哭出声来，就听见姐姐身旁的太医诊断的结果：“这位姑娘，已经有孕一月有余，这下却又受了寒，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声中，母亲气血上涌就要晕过去，我已经换过了衣服，此刻穿着整洁是站在那，母亲被我稳稳扶住。

    我在她耳边哭着大喊的：“怎么可能，姐姐她还是闺阁女子！”让她不得不又缓缓睁开了眼睛，面对众人的目光。

    别人看上去，我是一副为姐姐伤心哭泣的模样，母亲也是一副受了打击虚弱无比的模样，对姐姐的坏印象又多了几分。

    父亲冲上去，大喊着：“不孝女，你个不孝女。”

    我怕父亲急火攻心，又赶忙扶住了父亲，父亲听着我的细语安慰和姐姐的抽噎声，又觉得我是他的好女儿了。

    我小声的提议：“姐姐刚与外面那马夫有了肌肤之亲，不弱让他入赘，我们也可以护着姐姐，这风言风语也就没法再传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后面说着话正在安慰母亲的人听不见，但父亲听得见，姐姐也听得见。

    姐姐暴怒，看父亲也在思考，甚至有点头的意向，立刻大声反驳：“我这是太子的孩子，你们不能这样，我要嫁给太子。”

    一语惊呆众人，长公主最先冲上前，用一国公主的威严姿态厉声询问：“你刚才说什么？”

    姐姐吓白了脸，父亲才开口辩解：“是小女受凉中了邪，长公主莫怪，长公主莫怪。”

    太子也传来了话，说自己与姐姐并不相识。

    被姐姐嘲讽过的贵女长辈啐了一口，“伤风败俗。”

    周围传来一声声嗤笑。

    等姐姐身子没那么虚弱，父亲就立马带我们回了府。

    父亲母亲一言不发，姐姐也慌了神，但又想到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我和太子殿下是真心相爱的，他说会娶我做太子妃的。”

    她丝毫没有考虑，今天为什么太子没有出现。

    母亲开始大哭：“我这张老脸啊，都被你丢尽了！”

    姐姐却反驳：“我做了太子妃，以后还会是一国之母，这是无上的荣光。怎么会丢脸。”

    她说着，拽住父亲的衣角：“父亲，帮我告诉太子，就说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父亲母亲一言不发，我扶着姐姐送她回房。

    姐姐忍了一天的怨气，在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冲向了我，她把我一下推倒在地，放声辱骂。

    “该被所有人讨厌的是你，应该是你！你一出生就该被我比下去！”

    我一声不吭，我替她背了太多黑锅，现在竟然被她当做是理所应当。

    只是，离开前，悄悄提醒：“父亲，应该是不会去告诉太子的。”

    “太子到现在还没有来，应该是还不知道你已经怀了他的骨肉。”

    姐姐若有所思，但还是对我这气势汹汹的摔了一个茶杯：“滚出去！”

    07.

    父亲为什么尽力遮掩也不愿和太子扯上半分关系，因为现在时局动荡，太子和五皇子打的水深火热。

    上辈子，太子在我名声败坏之际，依然求娶了姐姐，说是倾慕已久，必然不会因为某些事情而改变。

    姐姐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太子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被众人爱戴，只不过好像也只是个太子侧妃。

    但这个太子侧妃没做多久，太子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贬为了庶人，皇家秘闻在民间传的离谱。

    我在思考之际，竟然等来了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小姐，可愿助长公主一臂之力。”

    我听着女官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福了福身：“愿意。”

    第二日一早，赐婚的圣旨就到了顾家，姐姐欣喜若狂的跪在最前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家明霜，兰质蕙心……”

    姐姐在听到我的名字时就晕了过去，也没有听到这是给我和苏萧鹤赐婚的圣旨。

    只是醒来时，姐姐的贴身婢女杏儿就急匆匆的出去了，第二天姐姐肚子里有了太子的孩子的事情就传遍了全城。

    不得已，顾家又收到了一份赐婚圣旨。

    这次姐姐成为了太子侍妾。

    但她依旧顶着太子的光环，趾高气扬的对我念叨：“妹妹，你可不要羡慕我。你是正妻又如何，我未来的夫君，可是太子殿下。”

    她一副思春的模样，苏萧鹤来下聘礼时，他亲自盯着下人搬进了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珠宝，可见之重视。

    母亲看着街头围观的人，觉得脸上有光，又把我当成了她最喜欢的女儿，拉着我的手说笑。

    但到了房里，就又变了一副为难的脸色，“你姐姐要去的东宫，上下打点需要用着钱的地方多着呢，把这些给了你姐姐又能怎么样？”

    我跪的直直：“女儿不同意。”

    “如果非得要，那女儿就和你们恩断义绝。”

    母亲一直觉得我软弱，这是我第一次反驳母亲。

    她呆了一下，但很快想到太子允诺的，带着这些金银珠宝，就允诺大姐姐的太子妃和之后的皇后之位，她就是诰命夫人。

    被幻想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母亲指着大门：“那你就走！”

    看我真的往外走，她又开始恐吓：“你哪有地方去，别耍小性子了！”

    姐姐在一旁嘲讽的盯着我笑，像是笃定了我最后会弯下腰服软。

    顾府大门打开之时，外面站着苏念和苏萧鹤，一群侍卫，和围观的群众。

    苏萧鹤大声说：“明霜即将要嫁给我做妻子，我自然不能看着她受委屈，伯父伯母既然已经决定用这些金银珠宝抵了对明霜的养育之恩，与明霜恩断义绝。”

    苏念接着道：“我苏家不会让自家人受委屈，从今往后，我苏念就是顾明霜的亲姐姐。”

    “明霜和家弟还未成亲，我们也不会失了礼仪，明霜今日就和我走，等到家弟来接亲，各位父老乡亲可要都来凑个热闹，只要来了，就有一份喜糖。”

    人群中有人大声的喊“好”

    母亲脸色铁青的指着我，我往前走，再也没回头，以后我不再是要被顾家大女儿打压的二女儿，我是顾明霜。

    08.

    原本为我准备的嫁妆加上顾萧鹤送我的嫁妆，一同跟着顾明珠进了东宫。

    车队人马长长的有一条街。

    顾明珠坐在马车里，听见的却没有艳羡，只有指指点点的议论。

    进门时，更是被媒婆提醒要走侧门，正门是正妻才可以走的。

    顾明珠想问是怎么回事，太子却已经不管不顾的先走了进去。

    顾明珠听见背后人群的哄笑。

    “太子肯定是觉得这新娘子名声这么臭，丢人，哈哈哈！”

    顾明珠红了脸，一下心急，从侧门赶紧跟进去，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侍妾。

    而在他们拜堂之际，外面的流言已经吵的满天飞。

    有人说，听见太子和人下赌，可以让顾明珠为了他去青楼一舞倾城。

    流言传了好几天，太子找了好几个说书先生，才硬生生把这个故事改成了太子侍妾为了爱情，才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跳了那一支舞。

    民间当做戏本子歌颂爱情，贵女们听见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而圣上则收到了秘密的奏折，是太子和人摁了手印的赌约。

    和领国的使者以挨着邻国的一座小城，为奖品的赌约，而太子赢了，他要的是一万兵马。

    圣上大怒。

    长公主的人告诉我太子有谋反之心的时候，我是信了的。

    这张摁了太子手印的纸，就是上辈子令太子变为庶人的原因。

    顾明珠嫁进东宫的第三天傍晚，太子被封禁在了东宫。

    他忽然抱紧了顾明珠：“明珠，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父亲母亲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他们被顾明珠拉着和太子绑在了一条船上。

    有了父亲一番对太子的夸奖，东宫好像恢复如常，太子也带着顾明珠常常去顾府走动。

    甚至在胭脂铺撞见了我和苏萧鹤，依旧花重金也要买下我看上的胭脂，丝毫没有在意到她身旁太子一直紧皱着的眉头。

    顾明珠的模样我不怎么在意，倒惹怒了苏萧鹤，他也要一掷千金为我买下胭脂。

    我拉住了他：“我知道郎君对我的一片心意就好，这些都不重要。”

    苏萧鹤红了脸，呆呆的被我拉着离开。

    圣上准备废掉太子，大家都看破不说破，太子最近心急如焚。

    在看到自己旁边吵着让自己付钱的顾明珠，瞪了她一眼：“聒噪。”

    背起手，自己快步离开了。

    09.

    圣上微服私访出现在了我和苏萧鹤大婚这日。

    长公主都一脸震惊，而后才又惊又喜。

    长公主生母刘贵妃孕有长公主和五皇子二子，而苏萧鹤的父亲正是刘贵妃的哥哥。

    这些足够看出，圣上对五皇子的看重。

    而在这时，一群兵马忽然杀了进来，众人慌张起来。

    小太监大声喊着：“保护圣上，保护圣上！”

    被围在苏府的人，吓的腿软，太子在一众人的拥护下进来。

    圣上大怒：“你这个不孝子！”

    太子却慢慢举起了剑，直指圣上的脖颈，“父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你教我的。”

    我看着还在小口酌酒的长公主，和握住我的手安抚我的苏萧鹤，等着另一个主角登场。

    一大队兵马声靠近，五皇子带着更多的兵马冲了进来，开始厮杀，五皇子围在圣上身旁，直到太子被制服，圣上身上都安然无恙。

    五皇子跪地：“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圣上双手扶起五皇子，当着来参加宴席的众多宾客沉言到：“太子赐毒酒一杯，东宫所有人押入天牢，择日行刑。”

    “五皇子立为太子，等礼部择好日子，举行册封庆典。”

    在场众人立刻跪下，“恭贺圣上，恭贺太子殿下。”

    宴席已经被打乱，长公主依旧在前厅等着我，给我送上了贺礼，是一对玉镯。

    前太子原本并没有造反，因为他没有那样的本事。

    长公主的生母在生五皇子时被前太子的生母给害死，两人之间隔了血海深仇。

    长公主借我手，把能帮助前太子造反所需的金银珠宝送到了前太子手上，让他可以招兵买马。

    又让在兵营历练的五皇子观察着前太子，发现不对后，立马带着兵符，把前太子给一举拿下。

    一众大臣护送着圣上回宫，我则跟着长公主来了天牢。

    长公主并没有用圣上赐的那杯毒酒，而是手握长剑，手刃前太子，为生母报了仇。

    而我则见到了被关在另一处的姐姐，她发疯的拍着墙壁说：“死掉的是顾明霜，是我给顾明霜的马车动了手脚，是她死了。”

    我看着她被人灌进嘴里毒酒，看着她痛苦的挣扎的模样，光鲜亮丽的站到了她面前，在她看到我之后，转身和长公主离开。

    姐姐最喜欢自己光鲜亮丽，以前有人夸我一声像仙子一样，隔天我就变成了带着纱巾在长街纵马撞断别人腿的恶女，现在这样，不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感受呢。

    10.

    长公主送我回去之时，车停在了苏府，我一时竟还没有反应过来。

    长公主笑着打趣：“你呀，已经嫁为人妻了！”

    “当初萧鹤可是特地让我托女官问了你愿不愿意嫁给他，才去求娶的，你可是他真心喜欢的人呀。”

    我听的羞红了脸，但仔细串联起来，心里又觉得吃了蜜一样甜。

    苏萧鹤进了宫，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我都用完了晚餐，苏萧鹤才回来。

    我问他要不要吃饭，他说不饿。

    一直盯着我，盯着盯着，自己却红了脸，喊了我一声：“娘子。”

    红烛的烛光随着他带进来的凉风飘了飘，他到了两杯酒，俯身靠近，喝了交杯酒。

    我第一次喝酒，一下就被呛到，苏萧鹤轻笑，又靠近我一点：“娘子，我帮你擦掉唇边的酒。”

    苏萧鹤番外：

    我很久之前就见过明霜，她在小巷里跑的飞快，后面人“小姐小姐”的喊着，她头也不回的安抚：“完了糖葫芦就没有了，你不用担心，我回来找你！”

    后来再见面，她又是像抢糖葫芦那样，跑的飞快，眼里只有糖葫芦。

    而这次，她跑的飞快，但眼里只有自己。

    她救过明霜吗，他不记得了。

    但他想，明霜这样的小姑娘，无论何时，他只要见到了，定然会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