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坐在屋子里，隔着窗户向外看去。

    我的重生不单单只为我，但凡事都要循序渐进。

    慢慢来吧。

    眼下这个时间，我和陆承志刚成亲不到两年。

    估摸着他养在外面的那位美娇娘已经给他生下了那个孩子。

    为了确定我的想法无误，我借口胸闷，出去转悠了一下。

    在找借口支开我身边人之后，我向附近的住户打听了那座宅院里住着的是什么人。

    和我想的一样，一个忙碌的丈夫，一个柔弱的妻子和一个刚刚降生的孩子。

    对着仆从买回来的东西点点头，我转身指使着人向马车走去。

    回到陆府，打定主意后，我叫人拿来了那一沓子的请柬。

    往常我总觉得那些流言蜚语太过扰人，所以一些宴会我从来不去，能推就推。

    但眼下却不能随便推开了。

    我从那堆请柬中挑来挑去选中了三个。

    可惜我瞧中的两个目标在那些聚会中要么来了一个，要么干脆就都不来。

    幸好我打听了关于她们的喜好，终于让我在一次赏雪宴上碰到了这两个人。

    8

    “怎么陆夫人手里的酒不停啊？”

    我对面坐着一位雪青衣裙的女人，她眼里带笑，嘴上带刺。

    “陆夫人也成了家了，往后这事情也该注意了。”

    “喝酒喝的这么急这么快，岂不是叫我们误会陆府的家风吗？”

    我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对面的女人。

    我一直知道她喜欢陆承志，只是天不遂人愿，嫁给陆承志的人是我。

    所以成亲之后的每次见面，她总会对我夹枪带棒。

    她裴茵算我此行的目标之一。

    她和人聊天最爱刨别人的秘密，而这场宴会上喝醉了酒的我，就是一个最好的靶子。

    她的行为让其余夫人小姐们都看不起她，可也偏偏最爱和她聊天。

    因为她守口如瓶。

    所以一些求热闹的聚会，大家总会把她带上。

    “我的行事作为会让你们误会陆承志吗？”我眨眨眼，放慢语气。

    “可是真不巧……陆承志这个专情郎，才不会像你们想的那么多。”

    我晃晃头，做出一副醉酒头晕的样子。

    “陆承志说了，凡事只要我开心……就好。”我不顾形象的抬手撑在面前的小桌上。

    “他才不在乎什么……君子形象。”

    我的话可算是刺到了某些人的心里。

    “那还真是可怜陆大人了。”裴茵冷哼一声。

    “陆大人在外好歹也是官家臣子，翩翩君子。”

    “可惜……搭上你这么一个母老虎。”

    “喝酒都像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一样。”

    “陆承志确实是翩翩君子。”我用力点头，“陆承志长得还好看呢，为人谦逊，性格坚毅。”

    “凡事都讲究风度。”

    “你们的夫君流连花楼不肯回家，我的夫君只在花楼坐上片刻……都想我想的不行。”

    说着，我嫌弃的掩了掩嘴，“你们说我是母老虎又怎样？说我是悍妇又怎样？”

    “陆郎还不是钟情于我？”

    “你们的夫君待在花楼，左一个香香，右一个红红。”

    “我的陆郎却坐怀不乱。”

    “还不是因为花楼的酒水掺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否则我的夫君才不会那样做！”

    有沉不住气的夫人扯着帕子咬牙切齿。

    我瞥了一眼，倒是省了我的事。

    “陆郎和你们的夫君喝的酒水还不是一样的？”我得意的笑着。

    “你们的夫君管不住自己，我的陆郎……却从来没有在楚月楼闹出过什么呢。”

    “你的陆郎喝了楚月楼的酒水也从没乱来？”有人好奇插话。

    我顺着声音往那边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就故作头晕的闭上了眼睛。

    我的第二个目标出现了。

    国公府家的大小姐，赵清妍。

    赵清妍和国公府的公子赵竹明可是一双混世儿女。

    仗着祖宗对先帝的救命之恩，京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

    9

    楚月楼的酒水可不一般。

    京中不少自称的柳下慧都栽在楚月楼的酒水里了。

    但陆承志是个意外。

    更何况陆承志顶着一个专情郎和翩翩君子的名头行走在外。

    国公府的公子是一日无妇人都不行的，为此，国公府的公子可挨了不少训。

    陆承志这么一个往日在品行上压他一头的人，在此刻终于露出了破绽。

    从那天的赏雪宴上离开后，我因为醉酒在家歇了一天。

    脑子彻底清醒给婆婆请安的时候，就看见仆从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仆从才跑进来，就被婆婆厉声呵斥了一句。

    可是见仆从那个焦急的样子，婆婆也意识到事情紧急。

    我微微一笑，躬身告退。

    才走出婆婆的院子，身后就传来仓皇的脚步声。

    婆婆晕倒了。

    我扮演着一个贤惠的儿媳，急得团团转，请来了京里所有有名的大夫。

    “还不快去把夫君请回来！？”我看着给婆婆诊病的大夫，难得高声呵斥下人。

    “娘病的这么重这么急，他还在外面待着干什么？！”

    “呃……”小厮低头不语。

    我眉头越蹙越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少……少夫人。”小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抵着砖面。

    “快说呀！”

    “少爷已经回来了！但是之前国公府家的公子带着少爷去……去了楚月楼……”

    “楚月楼又怎样？！”我狠狠跺了下脚。

    “既然在家里你们就快去把他给我叫过来！不管他现在做什么都给我把他叫过来！”

    可我话音落下，小厮却还是不动。

    “少夫人……少爷……少爷被下了药……”

    “现在全京城都在传少爷不能……不能……”

    小厮的声音沉了下去，我也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怎么会传出去呢？！”

    话一出口，我又立刻捂住嘴。

    那边低头写药方的大夫身体都僵住了。

    我扫了眼大夫，闭上了嘴，可是我脸上难以掩饰的焦急和震惊还是可以轻易看出来。

    10

    那天婆婆病得太重，公公知道消息后震怒不已。

    陆承志那边干脆就不露面了。

    整个陆家只剩我一个惊慌之下还有点冷静的人。

    不过冷静归冷静，我还是很震惊的。

    我真没想到国公府的人行动这么快。

    所以震惊之下一时疏忽，忘了给大夫封口费也很正常吧。

    毕竟我饰演的焦急又忧心的儿媳形象可不能浪费。

    我去院子里见陆承志的时候，只看见满院的仆从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而陆承志的房门紧闭，里面不停的传出摔摔打打的声音。

    “夫君。”我哽咽着声音走到门边。

    里面的声音沉默了一下，响起了陆承志的声音。

    推开门，我走了进去。

    “小云。”

    “夫君，没事的。”我摇摇头，走过去拉住陆承志的胳膊。

    “你现在要做的是振作起来。”

    “你不担心母亲了吗？陆家继承人的位置呢？”

    “夫君，你不能一直沉溺在这样的情绪里。”

    陆承志却像是愣了一下。

    “小云，你说的对，我该振作起来的。”

    “爹膝下还有二弟，但二弟毕竟是个不成器的。”我轻轻拍着陆承志的后背，循循善诱。

    “只要夫君振作起来，陆家就还是夫君的。”

    快出去上值吧，让更多人嘲笑你可怜你呀。

    我微微笑了下，继续劝说陆承志振作。

    陆承志在家被我劝慰的这几天，我抽空让人出去探听了下陆承志的名声。

    京中百姓对他的形容大多很幽默。

    我的名声也在逐渐好转，不少人都将我看作帮助丈夫隐瞒隐疾的痴情女子。

    往日总听到的‘不能生’和‘悍妇’，‘母老虎’之类的话也都不见了。

    毕竟陆承志起不来，我就是给他纳妾他也起不来。

    昔日的专情郎成了笑话。

    可我还不能放弃他。

    至于我娘家那里，我爹只骂了几句，我娘只知道流泪。

    敷衍几句后，我也懒得理会他们了。

    11

    又一次宴会上，我找到了赵清妍，那个国公府混世儿女里的一位。

    也见到了那位公主。

    赵清妍身边还有人，我状似不经意和他们碰面，转身就要走。

    赵清妍却拦住了我。

    “陆夫人。”

    我做出一副身负屈辱的样子扭过身。

    “我夫君因为国公府……”我跳过具体事件，冷着眼神看向赵清妍。

    “敢问我夫君有哪里惹到你们了吗？”

    “我帮你你还不乐意？”赵清妍挑眉，“你还真乐意守着一个天阉过一辈子啊？”

    “清妍。”一旁的甘棠公主制止了赵清妍接下来的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赵清妍笑着瞥了我一眼。

    “竹明给他喂了酒之后，可还讨了个女孩子好好伺候他了呢。”

    “是他自己不争气，怎么都没反应。”

    说完，赵清妍就笑出了声。

    我紧紧握拳，低头告辞。

    还没走出花园，甘棠公主就叫住了我。

    “清妍还是个小姑娘，从小被宠坏了。”甘棠公主解释到。

    “她从小就在边塞长大，性格难免会和你们有所……”

    “公主。”我抬眼直视公主，这位未来的女将军。

    “恕我说句实话。”

    “她不像是从小被宠坏了，她就是从小长在京里，性格也会这样。”

    “和边塞没什么关系。”

    “你想说什么？”甘棠公主皱眉。

    “甘棠公主很久没回京了。”我笑笑，“应该对昔日的弟弟妹妹没什么了解了。”

    “公主接下来要是空闲的话，还是在京里多待一会吧。”

    说罢，我转身就走。

    上辈子就是因为甘棠对赵家的偏信，才让朝廷的大军节节败退，才让大盛一分为二。

    12

    “小云。”陆承志除了上值的时候，非必要不出门。

    看他这个狗样子，我就知道他今天在官场上又被人可怜了。

    “没事。”我笑着安慰陆承志，“京里风云多变幻，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小云。”陆承志苦笑，“现在也只有你会对我不离不弃了。”

    傻东西，还有你的宋茗和儿子啊。

    我笑着抱住陆承志，不说话。

    “你会离开我吗？小云？”

    “我当然不会。”摇摇头，我捧着陆承志的脸，轻声细语。

    “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你爱我。”

    “只要你不背叛我，我自然不会离开你。”

    陆承志眨眨眼，没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我看着陆承志的头顶，无声冷笑。

    “好了。”推开陆承志，我站起身，“我还要去清点东西，夫君你好好休息。”

    “嗯。”陆承志点头。

    我转身就走，临走时瞥见了陆承志思索的神情。

    陆承志估计想提前把宋茗给他生的孩子带进陆家了。

    他不举的事情传的厉害，宋茗给他生下的孩子是唯一的证明。

    不然他总不能让人去现场观摩。

    我垂眼看着手里的册子，我会帮助他的。

    13

    赵清妍‘大放厥词’，国公府的老人只能跟在他们身后擦屁股。

    陆府收到了国公府的一大批歉礼。

    婆婆和公公看到了只觉得烦，让我处置。

    我只能赔笑给国公府的人，找了不少借口，才让将赔礼安置在别院的行为圆过去。

    前来送东西的管家看我的眼神都是可怜。

    怜我嫁给一个天阉，还要替他背罪名；怜我伺候一家蠢货，还要替他们扫尾。

    我挑中了宋茗住着的宅院。

    在将东西搬过去的时候，我顺理成章的发现了宋茗和那个孩子的存在。

    “小云……”陆承志拉着我的手垂泪。

    他总是来这一套，明明我都觉得恶心了，却还是要配合他。

    “陆承志，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我甩开陆承志的手，回了院子。

    因为宋茗和孩子的存在，陆承志又来了上辈子的那一套，我都仔细配合了。

    为了爱情，我咬牙当了这段感情中的窝囊废。

    陆承志哄了我很久，公公婆婆齐上阵，我被迫提前踩了他们给的台阶。

    “那就把那位茗儿姑娘给迎进来吧。”我垂眼不看陆承志。

    “总不能让你一辈子只有一个孩子。”

    就让她给你不停的生下去吧。

    “小云……”

    “你不用再说什么了。”我摇摇头，“再怎么说，那个孩子也是你唯一的骨肉。”

    “陆家的孩子总不能让他流落在外。”

    “更何况那位茗儿姑娘也是唯一能和……你……”

    后面的话我耻于说出口。

    堂上的公公婆婆敷衍的和我演了几轮后，就拉着陆承志欢天喜地的去迎宋茗了。

    陆府里热闹了好一阵。

    宋茗带着刚出生的孩子来了陆家。

    不过这次的陆家倒是没抓着我一只羊薅。

    估计是为了对我有所弥补，那个孩子记在了我的膝下。

    陆家对外宣布我怀孕了，是陆承志的孩子。

    只待孩子两三岁的时候再抱出去，若有人问起，只说孩子长得快就是了。

    倒是没有为了给陆承志澄清不举，而说我不孕。

    外面有人怀疑我红杏出墙，陆家的反应比我还激烈。

    我还是第一次从陆家人这里感受到这么强烈的肯定和维护。

    14

    “小云。”陆承志在迎进宋茗的当晚，跑来了我的院子。

    “你永远都是我的妻。”

    “我永远爱你。”

    “真的吗？”我抿着嘴唇看向陆承志，“可是在我这里……你永远做不了一个正常的男人。”

    “那又有什么所谓？”陆承志表情真挚，“我爱你就够了。”

    “我只担心你会不会因为我的……而离开我？”

    恶心的东西，我抬头看着陆承志，摇摇头，“我不会离开你的。”

    因为对我心怀愧疚，陆承志对我可谓是百依百顺。

    我借口不想看见宋茗，常出去会友。

    正好我这个时候对外也才有孕一月有余，显怀不明显，还不用装扮什么。

    被我忽略，陆承志还满心欢喜，只觉得我还在吃醋。

    他还挺享受我和他闹脾气的。

    真是够恶心的。

    不过……或许我以后再也不用和他虚与委蛇了。

    15

    在一次赏梅会里，我碰到了甘棠公主。

    “我早就听说你也会来。”甘棠走到我身边，“听说你怀孕了？”

    “公主。”

    “不必向我行礼。”甘棠伸手拦住了我的动作。

    “公主找我是……”

    “我是想向你道谢的。”甘棠公主坐了下来。

    “清妍他们的事情我本来还没放在心上。”

    “但是我还是听了你的话去调查了一下。”

    “我才知道我知道的事情都是清妍他们想要我知道的。”

    “他们说只是觉得你被人利用，才想了那么一个办法昭告天下。”

    “但是我调查出来的，却和他们说的完全不同。”

    “我从来不知道他们已经变成这样了……”

    “公主不必伤心，时移世易，不是每个人都能保持初心的。”

    我对甘棠公主没什么兴趣，我的目标是丹凰公主，那位上辈子的女皇。

    “你说得对。”甘棠点点头，“但道谢还是要有的。”

    “公主要是想道谢的话……”我看了看不远处的人群。

    “不知道能否让我和丹凰公主见一面？”

    “皇姐？”甘棠挑眉，随后又笑了出来，“真巧。”

    “皇姐今天也来了。”

    甘棠说着就站起了身，“我这就带你去见皇姐。”

    “公主不问问为什么吗？”我跟着站起身，看向甘棠。

    “不知道为什么……我愿意相信你。”甘棠苦笑，“但愿这次你不会让我失败。”

    我笑了笑。

    怎么会失败呢？

    16

    屏退了身边的人，我终于站在了丹凰公主的面前。

    “甘棠说你要见我？”

    “公主。”我上辈子见到丹凰公主的次数不多，我见到的大多是那个撑着北盛的苍白病弱的女皇。

    恍惚间，我竟然有些想落泪。

    忙垂下头，我没按礼仪行礼，而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甘棠惊得伸手就要扶我，被我摇头拒绝了。

    “颂云姑娘。”丹凰从上面起身，走到我身前，将我扶起，“有什么委屈，说即可。”

    “……公主！”我反手握住丹凰的手腕，低声道：“陆府有南莫人。”

    丹凰作为一个守卫边疆的将军，力气不小，捏得我手腕欲碎。

    “姑娘，这话说出来是要讲证据的。”丹凰一边说，一边示意震惊的甘棠出去守着。

    “我自然有证据。”我哽咽两声。

    “我不是为了争风吃醋，但是陆承志新纳进门的宋茗，是南莫的圣女。”

    “陆承志不举，却只对宋茗一人有反应，他自然会重视宋茗。”

    我说的自然不是作假。

    上辈子陆承志和宋茗从流放蜀地到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最后甚至将大盛一分为二……

    盖因他们从一开始就获得了南莫的支持。

    而获得支持的源头，就是宋茗这个流落在外的圣女。

    且南莫……和大盛是死敌。

    春山之战里，南莫坑死我大盛十万将士，而大盛却只能咬牙称臣。

    幸而先帝殚精竭虑，将士们不畏死伤，才终于为当年的十万将士报了仇。

    可南莫也至此恨大盛入骨，像一匹狼卧在大盛身边，伺机而动。

    “我会派人去调查的。”丹凰看着我，“颂云姑娘放心。”

    “谢公主。”我垂首。

    丹凰松开了我，反手抽出一条帕子丢给了我，“擦擦吧。”

    不等我拒绝，丹凰已经将甘棠叫了进来。

    我连嘴都没来得及张开，甘棠已经拉着我走了出去。

    17

    和丹凰公主秉明了宋茗的身份后，我就留安心在陆家‘养胎’了。

    我装作被婆婆说动了的样子，没再和陆承志闹脾气。

    甚至还劝着陆承志多多爱护宋茗，好多为陆家延续香火。

    只听身边丫鬟传来的消息，那里夜夜叫水。

    陆承志平淡十来年，如今才终于在宋茗身上体会到了快感。

    以前还要遮掩几分，只能偶尔去一下别院。

    现在放在眼底下，可不得夜夜笙歌。

    我低头轻笑，面前的宋茗却瞪大了眼睛，好似不明白我为什么不吃醋。

    “茗儿姑娘，既然夜夜劳累，那还是趁着白天多休息一下吧。”

    陆承志可急需宋茗帮他证明他的雄风的。

    陆承志的幸福和子嗣都系在一个人的身上，怕是来了葵水都没法休息。

    毕竟上辈子陆承志爱了她一辈子，那一辈子就让宋茗连着生了近三十个孩子。

    有的甚至一胎三个。

    生子的哀嚎几乎年年回响在南盛王宫的上方。

    或许这就是话本主角的能力吧。

    南莫动乱，圣女血脉流落在外。

    宋茗流浪了前半生，是在桃花窑里被陆承志救下的。

    可偏偏在桃花窑两年时间，宋茗依旧身子清白，只等陆承志来。

    然后就和陆承志开始了不停怀，又不停生的甜蜜生活。

    想到这里，我笑出了声，抬手示意仆从扶我离开。

    将身后宋茗炫耀的声音丢在脑后。

    他们也享受不了太久了。

    18

    我待在陆家‘养胎’，丹凰公主那边已经开始了调查。

    甘棠公主那边还托人偷偷给我递了消息。

    看样子是她们那边查出了什么东西了。

    看着收到的消息，我将内容看完，旋即就点了蜡烛，将纸条烧掉了。

    就在我收到纸条的第二天，陆承志受到了皇帝的重视，要去甲林。

    估摸着要不少时间。

    陆承志想带我走，却被我以之前对外宣称怀孕，不宜颠簸为由反劝着让他带走了宋茗。

    “小云……”陆承志柔和下自己的神情。

    “你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我微笑点头，你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19

    陆承志第二天就启程带着宋茗离开了。

    大约五个月后，我已经显怀了。

    却收到了甲林那边传来的消息，陆承志布衣出行时，被匪徒劫道，当场殒命。

    可惜没真死。

    初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摸着显怀的肚子，在诗会上和其他的夫人小姐们打趣聊天。

    “夫君！？”

    震惊之下，我站起身向外跑去，想要找人了解具体情况。

    可惜脚步匆匆，让我不慎跌倒在地。

    一直塞在肚子里的棉花靠垫就掉了出来。

    围在四周的夫人小姐们震惊不已。

    20

    我没有怀孕的消息，几乎片刻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陆承志之前为了洗刷不举的名头而让我假装怀孕……

    再想想之前，我为了维护陆承志的面子而一人承担了‘悍妇’，‘母老虎’和‘无所出’的名声。

    京城中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无不感叹我的痴情和颅有疾。

    也无不感叹陆承志的懦弱和假风度。

    之前专情郎的名头吹的越响，现在受的反噬就越大。

    21

    陆家出了这么一个人，婆婆原本就不好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这次干脆直接中风了。

    至于公公，他和陆承志站队六皇子，丹凰公主那边早就察觉，用比上辈子还要雷厉的手段快刀斩乱麻。

    陆家被状告贪污公田，彻底倒下去了。

    陆家留给历史的，也只会是薄情的不举郎这个笑话了。

    至于我，则是被我爹强硬和陆家分开了，我终于成了自由身。

    但是为了我的名，我仍旧哭天抹泪，不舍得我的夫君。

    我爹也因此得了个薄情寡义的名头，不过也没有多影响到他就是了。

    只是方便我以此为由搬出林家，少与家中来往。

    可惜我爹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公主。

    林家终究是受到了六皇子倒台的波及，我爹虽然没被罢官，可他这辈子也上不去了。

    三年后，丹凰公主因为分裂南莫内部有功，再加上平时的声望和能力，被立为了皇太女。

    说到分裂南莫，宋茗的功劳可不小。

    宋茗当初跟着陆承志去甲林的路上就被丹凰派人劫走了。

    用着南莫圣女的身份，丹凰才一点点理清南莫内部的两股势力，从内分离南莫。

    至于宋茗，听甘棠说，她们把她和陆承志打包送到了京城下。

    陆承志没死，只是毁了容，整天听着满城传的不举，状似疯癫。

    他还想认回陆承志的身份，可惜陆家全家被判，陆承志只能和宋茗缩在皇城根下。

    听说他还想找我，只是提前被甘棠公主安排的人打断了腿，也打断了骨气。

    四年后皇帝驾崩，丹凰公主登基，我爹也在同年因为和六皇子的交易曝光，而有了牢狱之灾。

    林家飘飘荡荡，家里弟妹还小，父亲入狱，母亲整日以泪洗面。

    我趁机回去，撑起林家，又得了个孝女的名头。

    22

    丹凰公主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率兵攻打南莫，从南莫划来了大片的土地和人口。

    大盛没有再被一分为二。

    丹凰仍旧像上辈子那样兢兢业业处理国事朝政。

    甘棠也仍旧像上辈子那样守卫边塞，只是相比上辈子她谨慎了一点。

    没再闹出因为偏信一人而延误军机的大事。

    而我正值芳华，再也没有被关在那个昏暗的院子里，也没有像游魂一样飘于天地之间。

    我过着自己的小日子，饿了就吃，困了就睡。

    因为感情受挫的原因，也没再和人结亲，家中弟妹敬我，母亲安静，父亲缺席。

    我从没觉得平凡的日子这么幸福。

    “嗯……听说城门口的乞丐最近多了不少娃娃，等会让人给他们送点馒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