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成了实习天道，转正条件就是杀掉我生前的驸马司马泽。

    一步步朝他走去，身上带着的威压让他瘫软双腿倒在地上，拼命求饶。

    「阮阮，你不能杀我，我可是你夫君，你想守寡吗？」

    1

    年关宴会上，因无意间多喝了几杯酒，视线一片模糊，我屏退左右侍奉，孤身一人来到殿外。

    经冬日的寒风一吹，顿然让我清醒不少。

    宫中种了不少梅树，此时正是盛开季节，白粉色的梅花，绚烂绽放在枝头。

    我下意识抬手去触碰，一阵格外带有寒意的风席过我的身体，不由打了个喷嚏。

    「公主殿下，想赏月下梅，还是要多穿些厚重衣衫才是，免得被寒气入体，再伤了贵体。」

    我一听微愣，转过身呵斥。

    「大胆！在此装神弄鬼？还不快出来。」

    话落，一男子从树后步履从容走出。

    玉冠束发，黑金华服，身姿挺拔如松，身高八尺有余。

    面若冠玉，唇红齿白，宛如美玉雕琢，气质非凡。

    「臣户部侍郎司马泽，拜见公主。」

    「你见过我？」

    司马泽这名字我几年前便听过，父皇常对其赞赏有佳。

    弱冠之年高中一甲，文武双全，从六品翰林院典籍做起，五年时间连跳做到如今正三品户部侍郎的职位。

    「并非如此，臣也是根据传言斗胆猜测。」

    「什么传言？」

    刚好这时，我的双眸同他对视。

    他微怔，很快垂下眼帘，不敢直视。

    我听见他说，外界所传，我的眼眸明亮，璀璨如珠，皎洁无暇。

    还听他说，刚一眼见到我时，便通过眼睛一下猜到我的身份。

    确实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眸，一眼千年，难以忘怀。

    2

    我叫林阮阮，是大燕国唯一的嫡公主。

    自小贪玩，长大后常遛出宫外戏耍。

    这日，见天气晴朗，照旧惯例，带上足够的银两，穿上素衣走出宫门。

    宫外坊市，看遍趣味繁华，心生愉悦。

    我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做成老虎的糖人，吃的不亦乐乎。

    「终于抓住你了，竟然偷老子的钱，跑这来逍遥！」

    「你是谁，放手，好大的胆子，本……本小姐也是你这种鼠辈能随意碰抓的吗！」

    面对突然出现抓着手臂拉扯的男人，我一阵暴怒。

    「你这兔崽子，打小吃老子喝老子的，如今把老子钱全拿走了，倒不认人了！」

    「还不快跟我回家，我要让你吃竹笋炒肉！」

    男人力气很大，我拼命挣脱着。

    「放开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无论怎么呼喊，男人手上的力度始终未减，无奈我只好向路人求救。

    「这位公子，这人在胡说，我根本就不识他，快救我！」

    「姐姐，这人怕不是个疯子，我同他根本没关系，快帮我拦住他！」

    只是我无论怎么哀求，路过的人似是看不见也听不见一般，都避之不及。

    我的心沉到了谷地。

    眼看着就要被拉进僻静小巷，这时我的心情，已被懊悔占据。

    如果、我没有那么贪玩，听父皇的话，多练习一些武功，今日便不会落此地步。

    父皇母后，兄长们，阮阮还能再有机会见到你们吗？

    「站住，这位壮士，你要带这位姑娘去哪？」

    已心生放弃，垂下眼帘时，一声稍有熟悉的声色，将我从名为后悔的无尽深渊中拉了回来。

    来人不过半年未见，眉目五官长得更为精致，身材也似更为魁梧挺拔。

    挟持我的男人，面对兀然出现的他，十分不悦。

    他冷悠低沉着声线。

    「关你屁事？」

    「自然是见义勇为，还望壮士尽快将你手上的姑娘放开，否则我绝不轻饶！」

    男人听着直觉得新鲜。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不是想英雄救美吗，那就来试试我的拳头厉害，还是你嘴皮子更厉害。」

    3

    「挟持您的犯人，已经关进了大牢，待审讯过后，便会判起罪行，他不会再被放出，公主殿下不必再担心。」

    「今天谢谢你，我回去后一定向父皇请命，重重嘉奖与你。」

    司马泽拱手行礼「公主殿下，不必如此客气，搭救公主殿下乃是臣的本分，无为其他。」

    「你真的这般想，不是客套？」

    司马泽肯定否决。

    「既然如此，随便你了。」

    一时眼眸如同半年前初见时，再次同他对上视线，这次他未曾及时移开。

    我见到了一双闪烁着慧光的清眸。

    4

    纸终究包不住火。

    我出宫险些遇害的事情被父皇得知，我被禁足在了皇宫中。

    宫门处，几个侍卫见到我后，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公主殿下赎罪，实在不是属下们要故意拦您，实在是皇命难违。」

    出不去宫门，我气的直跺脚。

    那几日，在我的努力下，宫内的‘乌烟瘴气’多了不少。

    晚间，我赖在东宫不肯走，拉着太子哥哥一同下棋，他的脸上已经快贴满了纸条。

    「睡什么觉，继续！」

    「太子哥哥，你输了这么多盘，就不想‘报仇’吗？」

    说着，我执棋的手又放下一子。

    不知何时睡着，只知早上一睁眼时，已躺在了自己的寝殿。

    听宫女们私下讨论的八卦，昨晚是太子哥哥，亲自将睡熟的我，一路小心翼翼抱回来的。

    御书房，父皇在喷出来，不知这几天第多少次换成了苦丁茶的茶水，对于我嚷着出宫一事，终于有了松口的意思。

    可我坚决不同意，出宫的时候，还要侍卫跟随，那同在皇宫里还有什么区别。

    一切可能存在危险的事情，都不会让我尝试，哪还有什么刺激？

    出门玩，不就是主打找乐子吗？

    父皇针对我要是还想出宫，就必须派个人跟随这件事情，十分的执着。

    只要我不接受，就一天别想出宫。

    我正纠结选择时，冷不丁听到宫人来报，说是户部尚书已奉旨前来，有了主意。

    「父皇，要不我每次出宫让户部尚书跟随如何？」

    司马泽奉命走进殿内时，正巧听到了这声请命，脚步一时顿住。

    5

    戏台上，几位戏子表演的很是卖力，不时获得台下观众的欢呼喝彩。

    二楼包房，我一手拿着瓜子磕着，一手拿着酒壶朝坐在对面的人晃着。

    「大人确定不来上一杯？这可是上等的花雕酒。」

    自见到我后，司马泽平静如水的神色，再也没变过。

    他义正言辞的婉拒「公主，臣一会回去还要处理公务，这酒就不喝了。」

    「真是无趣的很。」

    我说罢，将刚满上的酒，享受般一饮而尽。

    「公主……」

    「嗯？你想说什么尽快说便是，出门在外，不必过于客套。」

    「公主，天色已晚，酒多伤身，臣送您回宫？」

    我广袖一挥「不回，还没尽兴。」

    「可回去晚了，皇上要担心您的。」

    「这不是还有你在吗，怕什么。」

    这时我的目光，扫向台上的几个戏子，戏谑着。

    「你说如果我将他们带进宫中，终日只为我表演如何？」

    司马泽的言语这才透露着紧张「公主殿下，还是莫要开这种玩笑」

    醉眼朦胧，眼前尽是重影，我的手指晃动了好半天，才点到司马泽的眉间，咧嘴一笑。

    「我逗你呢，怕什么，一直板着脸，跟本公主欠你多少钱似的，还不快笑一个。」

    6

    我终于等到了散朝。

    众多文武百官中，一眼发现司马泽的身形，我远远喊着他。

    「公主殿下，请问您……」

    「别耽误时间了，快随我出宫。」

    我心中焦急，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腕，拽着他。

    在宫门口乘坐马车，一同出了城门来到郊外。

    正值七月，烈日当空，天气颇为炎热。

    站在此地，随着带有湖水味道的风吹在身上，倒顿然凉爽了不少。

    不管他茫然的神情，我先一步跳到了船上。

    「快，大人，上船，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轻舟荡漾在碧波之上，随着水的节奏轻轻摇曳。

    两岸山峦图繁花似锦，五色斑斓。

    「大人，这景色如何？没白来吧？」

    我站在船头，仰着头闭着眼，向两侧张开手臂，吮吸着每一口芬芳。

    「此等美景着实难得，已称得上是款待一词。」

    船身兀然摇动的幅度大了些，身体不由不站稳，还好一道结实的力量，从身后帮我稳住了身形。

    「公主，小心些。」

    7

    「母后的阮阮年岁已经不小，也到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可已有心悦男子？」

    「你放心，母后一定认真替你把关，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驸马。」

    我一时蹙眉。

    「母后，就这么想将阮阮嫁出去吗？母后定是不爱我了。」

    说罢，我一甩头，不想再做理会，气鼓鼓的模样。

    母后看着心都要碎了，连忙解释。

    「母后不是这个意思，本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考虑，既然你不想便罢了，以后一定绝口不提。」

    「太爱你了母后！你真好。」

    我捧着母后的脸，在她的脸颊上猛亲了一口。

    8

    看着司马泽放下毛笔，我不由疑惑。

    「写的这么快，你这河灯上面都写了什么愿望？」

    司马泽手捧河灯，笑意吟吟。

    「公主殿下，愿望一旦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是吗，那我也不说了。」

    在我也在河灯上写满了心愿后，同司马泽一同来到河边，放在了水面上。

    今日是乞巧节，皇城里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平常见不到的小摊，也都摆了出来。

    我抬手将一张面具按在了司马泽的脸上，上弯嘴角。

    「这面具倒是很适合你。」

    「这张似乎好像也不错？」

    我站在面具摊前，挑挑拣拣，一张张的面具往他脸上比划着。

    ‘砰砰’的连续几声巨响传来，随之绚烂在空中绽放。

    「烟花开始了！」

    我抬眼凝神望着，绽开后犹如繁星落入人间的烟花，嘴角一直上扬着。

    未曾注意到身旁的司马泽，放着这么光彩夺目的美丽烟花不看，而是将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9

    「三皇兄，此去边境切记注意安全，战场不似皇城，刀剑无眼，阮阮在皇城等你凯旋。」

    才过新年，边境地区愈发不安稳起来，敌国有趁机进袭之势。

    三皇兄主动披上战甲，向父皇请缨，前去平复边境。

    他用着常年握着兵器，长有不少老茧的大手，宠溺摸着我的头。

    「乖，妹妹，皇兄一定取下敌方首级，平安归来。」

    10

    从边境传回最新战报，宫内一片沉寂之色。

    瞧着母后头上簪的白色素花，我的心剧烈的颤抖，闭上眼睛，深呼吸口气，一行清泪顺着脸颊而下。

    身怀悲痛攥紧了双拳，指甲将我的手心扎出了几道血痕。

    我知道，三皇兄他食言了。

    11

    「陛下，本次边境战乱，比预想之中的更为严重，大燕已在这几场战事中折损了几名大将。」

    「还望陛下早做打算，尽快挑选合适之人，担任将帅，逆转当今局势。」

    在传回三皇兄的噩耗后，不过一夜时间，原本精神奕奕的父皇，苍老了许多，两鬓间多了些许银发。

    「自该如此，各位爱卿觉得当今，该派何人为将合适？」

    「臣觉北驰将军可以胜任。」

    一朝臣主动走出谏言，话落又走出一人，呈反对言辞。

    「我倒觉得，这主将之位非宏郎将军莫属。」

    一时间，朝上各种推荐层出不穷，嚷乱成一团，如同闹市。

    父皇见状，以手扶额，一阵头疼。

    这时着海蓝色官袍的高挑身影，手持笏板，迈着四方步从人群中走出。

    「陛下，边境战事，臣自愿请命带兵前往，还望恩准。」

    12

    「本公主不许你去。」

    正同司马泽在宫外茶楼听书时，猛闻他说，等过几日，整顿完粮草兵马后，便要带兵出发前往边境，参加战事。

    我心头一颤，当即果断否决。

    他一时愣住「此事臣已在朝上表明态度，陛下也以应允，圣上乃九五之尊，金口玉言，不容反悔。」

    「不行，你就是不许去！」

    我的态度依然坚决。

    「父皇是失去三哥后傻了不成，朝中那般多武将，偏要你一届文官上战场厮杀？」

    此话一经出口，司马泽略显慌张抬手捂住我的嘴，又下意识去环顾四周有无异常。

    他神色认真。

    「公主，切记注意言谈，莫被有心人听了去。」

    13

    打仗一时，终究不是儿戏，我再三努力下，也未曾得到父皇收回旨意的一刻。

    司马泽被封为骠骑大将军，于一日清晨，带兵向边境进发。

    我站在城墙上，跟随大家一起目送大军离开。

    司马泽，此一行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出不了宫门。

    14

    午膳后，我在挂于御花园两棵壮实树上的吊床上小憩，一道身影悄悄摸摸的走了过来。

    来人抬手正要‘搞坏’，被我一声悠然，强制停住。

    「五皇兄，你又要趁我睡着时吓我，还当我是小孩子吗？」

    五皇兄见事情败露，灿灿收回手。

    「妹妹你醒了啊。」

    「正好，省得费事叫你了，哥哥我要出宫转转，看你这阶段在宫中待的都快发霉了，要不要一起？」

    我眼前一亮，激动失去了重心，从吊床上掉下去，还好五皇兄眼疾手快，将我接住。

    他用手轻点了几下我的眉心，司空见怪的模样。

    「你啊，这么多年了，冒冒失失，还是一点没变。」

    15

    自司马泽领兵前去边境后，逢战必捷。

    前朝后宫闻此消息，基本都松了口气。

    窥见曙光，胜利已是迟早的事。

    只是我看父皇母后，并非很开心的样子。

    无意中偷听后，才知他们为何如此。

    司马泽领兵打了胜仗，虽是举国欢庆的事，但他们在担心，凡事有利有弊。

    此次出尽风头，难免会功高震主，恐威胁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