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庆幸，栏杆咔嚓一声，连带着我跌入湖中。

    那群刺客见我入水，连忙逃之夭夭。

    狗贼！一群狗贼！

    看本姑娘爬起来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我在心底大声呼喊。

    没想到吧，我可不是柔弱的江云烟。

    在军营多年，我自然是会水的。

    5.

    只是还没等我游上去，脚底突然遇到一股阻力，水下清晰的拉扯感使我不得不瞪大双眼。

    水下有人！

    那人把我往水下扯，想让我活活淹死在太湖中。

    有人要杀江云烟。

    还不止一波人。

    得出这个结论，我心中竟然闪过一丝庆幸。

    庆幸他们认错人，误认为我是江云烟。

    否则以云烟的身子，怕是撑不到第二波刺客便已含泪归西了。

    底下人干劲儿十足，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浮出水面。

    完犊子了，碰上心悸发作，我全然使不上力。

    坏事全凑到一堆了。

    可惜啊，我自幼熟读兵书，文武双全。

    我爹说我上能提刀作战，下能识文谈字。

    如今却要被这几个小小刺客淹死在水里。

    当真是可惜。

    就在我以为我要去见我那长眠多年的太爷爷时，一道若隐若现的男子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别怕，我来救你。」

    紧接着，湖水溅起十丈高。

    他跳了下来，圈住我的脖颈，把我往水岸上带。

    那时我已有些不醒人事。

    哪里知道水底下的刺客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一睁眼就感受到一双男子大手在我胸脯上起起伏伏。

    二话不说，我一睁眼就给了眼前男子两巴掌。

    左右对称，两个鲜明的五指巴掌印就赤裸裸的暴露在男子英俊潇洒的面庞上。

    直到此时，我才看清男子模样。

    这是，秦铸。

    我在心底默念。

    同时，他上下打量着我。

    十分不确定地说道：「你是江漓？」

    想起刚才他才救了我的性命，我有些愧疚：「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秦铸倒不在意脸上的两巴掌，反而起身。

    他在柳树旁踱了几步，开口解释道：

    「本世子其实想救的人是云烟，您别误会。」

    「方才我见你在水中挣扎不已，还以为你是云烟，云烟她不会水。」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直接打断他。

    「我挣扎那是因为底下有人拽着我脚。」

    不管是刺客还是秦铸，都将我认成了我妹。

    因她得祸，亦因她得救。

    两不相欠，正好。

    秦铸犹豫道：「那今日的事，你别说出去。」

    女子，最重名声。

    要是让陛下知道，我和秦铸搂了抱了，少不了赐婚一场。

    我浑身湿漉漉的，他眼睛都不敢乱转。

    我可是军营里赫赫有名的小虎江，怎么会在意区区搂抱。

    当即我便应了下来。

    6.

    只是，却还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

    秦铸看着我，眼里就差冒出火星。

    良久，他才对我叹了口气，缓缓道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就算你甚少阅书，这个道理你该明白的。」

    「江漓，我的心上人是云烟。」

    「望你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若你是因当年我在军营里使计赢你而耿耿于怀，对我念念不忘，我可以向你致歉。那都是我年少时不懂事，才让你误会。」

    他竟然以为是我故意把消息传出去的。

    我轻笑道：「倒也不至于对你念念不忘。」

    「当年在军营里，我一手长枪将你挑翻在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你的小厮应当还没死绝。」

    「你不去找真正的散播者，反而跑来指责我这个受害人，当真是好大的威风。你这样的人，我江漓也要不起。」

    秦铸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我向皇后娘娘禀报，我遇刺客一事。

    「那刺客腹部被我击中一掌，是我江家独创的铁罩功，稍一查验，即可见分明。」

    果不其然，皇家介入，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

    是一个六品户部家的女儿，因爱慕秦铸生恨，想要吓吓云烟。

    却不想，刺客认错了人，秦铸也认错了人。

    可一个小小的户部女儿，怎么可能有那般手眼通天的能力。

    且分明不是吓唬吓唬那么简单。

    但此事已结案，我亦不好多说。

    皇后娘娘让宫女扶我到偏殿换衣裳。

    她脸上难掩喜色，跟皇上打笑：「英雄救美，实乃佳话。」

    皇上最是疼惜皇后娘娘，大手一挥，就为我和秦铸赐了婚。

    世子母亲一向不喜云烟，嫌她身子过于孱弱。

    而皇后娘娘与世子母亲乃闺中密友，她自然乐得为我和秦铸定下婚约。

    这样，我爹也不好迁怒任何人。

    秦铸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说一不二的爹强行压了回去。

    我听见他们父子俩在争执。

    秦老爹苦口婆心：

    「左右，江家姐妹长相一般无二，你又何必纠结是大小姐还是二姑娘。我看江漓就强多了，身体康健、阳光，比风一吹就倒的二姑娘要好。」

    「再说，若不是你跳下去救了人家姑娘，陛下也不会为你俩赐婚啊。」

    远远的，我瞧见江云烟看我的眼神。

    那一眼，淡淡的，什么情绪都没有，又似乎道尽一切。

    几个闺阁小姐围在云烟身旁。

    你一言我一语。

    「她不是会武功吗，怎么不自己爬上来啊。」

    「本来世子殿下说等挣回军功，就风风光光地迎娶云烟，现在啊，却被人家的亲姐姐截胡啦。」

    云烟面色不显，我却看见她的双手紧握成拳。

    我走过去，语气平静：

    「国公府和太尉当真是好教养，教出两个背后嚼舌根的女儿。」

    「当时我被两个武功高强的刺客围攻，栅栏遭人故意破坏啊，掉入水中后，我的脚死死被两个奸人拽住、心悸发作，你们让我如何凫水。」

    「若是换成你们，恐怕早就葬身于刺客手中了。」

    国公府家的不服气：「谁知道你是真被人拽，还是满嘴谎话，假被人拽啊。」

    想我江漓在军营里可是理遍三十二营无敌手的，怎会怕区区两个世家小姐。

    我刚想与她们轮番争辩，就被江云烟拉住衣袖。

    她对我轻轻摇了摇头。

    罢了，此事终究是我对不住她。

    我没再继续说下去，只让那两人快滚。

    7.

    「云烟，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的性子你最清楚不过，我断不会为了一介男子与你结怨生恨。」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解除我与秦铸的婚约。」

    不过片刻，云烟眼里已噙满泪水，似是不可置信：「我知世子府不喜我，可为何偏偏是你。」

    「你说你会解除婚约，想解除御赐姻缘又谈何容易，姐姐你就是诓我也想个好些的理由。」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去，连解释的机会也没留给我。

    我的性子一向都是说一不二，但今日，我废了足够多的口舌去解释这件事。

    信或是不信，与我而言并不重要了。

    因为，不日，我便会启程去往边塞。

    挣军功，解婚约。

    但这落入云烟耳中又是另外一番解说。

    她冷着脸，阴阳怪气：

    「姐姐这是知道世子殿下被派去边塞，急着追上去么。」

    天地良心，这段日子我一直为了婚事忧愁，连军营都少有去，根本不知秦铸为何要去边塞。

    但看着江云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蓦地笑了。

    我与江云烟是嫡亲的双生子，我们自小同吃同住，感情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因着她不想练武，所以我故意在名字上做了标记、还对父亲说我长大了想跟爹一起上战场杀敌，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扪心自问，我也该算是个好姐姐了。

    我笑江云烟实在是蠢，为了个男人。

    良久，我才丢下句：「难道我江漓就不能是为了上阵杀敌去？」

    她没说话，我也懒得和她计较。

    江云烟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药草、针灸也从七日一次改为一日一次。

    我的身子却总比她强健些。

    我就算是偶尔一次两次不喝药，也没什么大碍。

    收拾行囊的这些日子，我知道，她经常悄悄跑到我院子里来看我。

    她与母亲一样，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8.

    我与秦铸一同请往边塞，途中自然是结伴而行。

    在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后。

    为避免被他言语羞辱，我先开口：「世子殿下这是上赶着给本将军当小厮吗？」

    他几乎咬碎牙，对我说：「再来比试一场。」

    我自然点头答应，在使出浑身解数后，我与他打了个平手。

    想来不出两年，他就能胜过我。

    不知为何，在比试中，我总能从他刚毅不屈的脸上看到曾经在军营里他被我一枪挑翻的情形。

    那时，他对我还尚有礼貌。

    他收剑，我收枪。

    一路吵吵闹闹，到底是抵达边关。

    在一年后，他一剑抵在我喉间，冷眸微冽，我终究是落了下风。

    在边关的一年，我们与敌国打了数十次战役，均为大捷归来。

    不日，即将签订休战合约。

    异国公主与太子和亲。

    秦铸也赢了我，不似当年那般莽撞少年。

    城中百姓载歌载舞，为将士欢呼，为安定而高兴。

    夜晚，我与秦铸席地而坐，看月落星沉。

    一年的并肩作战，朝夕相处。

    我和他之间的嫌隙也消得七七八八了。

    在得知那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后，他也向我真诚的道了歉。

    现在，我们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解除婚约。

    许是他的酒喝得有点多，竟然说起他与云烟的往事。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云烟是在中元节的游船上，她那么个小姑娘，却揪着她堂兄的耳朵给弹琵琶的女子认错。」

    「我拍她肩，她拂扇而笑，脸红得紧。」

    「‘我叫江云烟，是将军府的二小姐。」

    我叫江云烟，是将军府的二小姐。

    这句话犹如淬了火花般在我耳边炸开。

    我与江云烟五岁时，她因好奇非要去体验军营里的生活。

    为避免让母亲知道为她的身子担忧。

    她让我，替代她与堂兄去街上游玩。

    这样母亲问起，也好有个证人。

    堂兄并非与我们日日待在一起，并不了解我们的生活脾性。

    他作为证人，再好不过。

    故那日但凡有人问我姓甚名谁，我都会仿照江云烟先行一礼，说我叫江云烟。

    往事回首，竟是这般机缘巧合。

    秦铸迎着月光，靠在我肩上睡着了。

    他侧脸很是俊俏，不知何时，我竟开始格外关注。

    诸多忧愁，加上秦铸酒量不好，他在睡梦中小声嘟囔着：「江漓……我宁愿当日从没救过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伤心的话终究还是入了心。

    我不动声色地将他靠在树干上。

    凝望远处，月色与树梢交织，月光倾下。

    9.

    京外，远远的，江云烟站在城墙上，等待归人。

    我原以为，她是为了秦铸，可我一下马，她就直奔向我。

    眼泪似不要钱的掉：「姐，你终于回来了。」

    我了解她，上次她说的不过气话。

    秦铸在一旁有些吃味，最后两个人破涕为笑，相拥而抱。

    我用军功换了一世自由。

    陛下承诺，永不为我指婚。

    妹妹与秦铸也修成正果，被赐了婚。

    夜半时分，云烟拿了壶酒到我闺房，似有不醉不归之意。

    我拦下她的酒杯：「云烟，不可多饮。」

    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是真怕她喝死。

    云烟注视着我：「姐姐，你瞧我这副身子，怎么同样都是心残，我就不如你康健。」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你那样耀眼，我真怕你把世子抢走啊。」

    「但我知道，你不会的。」

    说完，她又是自嘲一笑，任由眼泪流淌。

    原来，我那般向往之人，竟也这样羡慕我。

    我很想问她，知不知道秦铸将她认错。

    可看她这模样，有意无意有何区别。

    左右，是他们相识相知相爱。

    问了，只是平添三千烦恼。

    10.

    就在此时，发生了一件大事！

    我与云烟在拜佛寺庙后院撞破了一桩了不得的大事。

    一男一女共赴巫山云雨的情事。

    我与云烟面对面，四目相对，好不尴尬。

    正当我们想走之时，却听见里面传来个熟悉的名字。

    是个女声：「殿下，妾身当初为了阻止将军府与世子府联姻，不惜败坏名声派人去杀江云烟，你可是答应我要迎我过门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四皇子眼色一紧：「你还好意思说，你派去的那些蠢货将人认错不说，还没能除掉江家小姐。」

    「况且，前脚你一出事，后脚我就娶你，你是生怕别人看不出咱俩的关系吗。」

    娇声的小姐来了劲：「哦？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屋内动静大了起来：「小妖精，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那小姐娇喘连连，直说：「殿下，您轻点儿。」

    四皇子疯狂的在柳家小姐身上出气：「现在好了，秦铸那小子不仅与江家有了婚约，还收复了边关以北，立下赫赫战功。太子的筹码又多了……」

    况且，他那个好哥哥还要与公主和亲，名利和美人，他都有了。

    ……

    场面好不激烈，但我和云烟都十分有默契的躲在暗处听着。

    生怕遗漏有用的信息。

    可惜，听了大半天，也只有男女间蜜里调油的情话。

    以及四皇子不断给柳氏女画饼的誓言。

    待走下山，我俩才呼出一口长气。

    四皇子与太子一向不对付，毕竟储君之位人人都想得到。

    秦铸属于太子派，是太子手底下最强劲的得力助手。

    若不是那刺客将我认成云烟，恐怕云烟早就香消玉殒了。

    而江府也会与世子府生怨。

    除掉秦铸，太子如栋折梁摧。

    太子与我少年时有过交情，我必不能坐视不管。

    我和云烟回去后就与秦铸商量了此事，决心要拿到这件事的证据。

    当年因着我落水一事，闹得满城风雨，该给我和秦铸一个交代了。

    9.

    此事该从哪里下手，是个棘手的问题。

    事情已过去太久，证人、证物恐早就消失殆尽了。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之际。

    云烟突然说道：「不如我们从柳家小姐入手。」

    是啊，瞧她逼婚那样式，想来是留足了后手。

    云烟带我们去了万花楼，那是京城第一销金窟。

    她扮作男子、轻车熟路，看起来去过青楼很多次，是我不曾见过的模样。

    云烟转眼一笑，解释起来。

    原来，在少时，我妹她救过一个跳河的女子。

    后来，那女子成了万花楼的第一花魁，名叫冷艳艳。

    云烟说：「在京多年，我自然最是了解世家子弟的脾性，那柳氏小姐是户部一小官家中嫡女，上面还有个嫡亲大哥。」

    「这两兄妹最是好高骛远、心比天高。」

    「且她兄长有个致命的弱点。」

    不等云烟说出，我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

    「好女色。」

    这就是云烟把我们带到万花楼的原因。

    柳家公子好女色，以冷艳艳为饵，必能从他嘴里撬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秦铸有些担心：「冷姑娘她愿意吗。」

    倒不是秦铸杞人忧天，而是用美色为饵，说不定会有突发情况。

    失身、伤情都是有的。

    我妹笑了笑，「银货两讫，概不相欠。」

    云烟的话无疑给我们吃下一颗定心丸。

    见到冷艳艳的第一眼，我与秦铸都被惊艳到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清丽脱俗中隐隐有着些冷艳，却不令人感到望尘莫及。

    妙哉妙哉。

    我妹一巴掌拍到秦铸肩上：「呆瓜，看什么呢。」

    我与冷姑娘都被他俩逗笑了。

    冷姑娘蹙起柳叶眉，「这件事嘛，也不是不可以，但得这个数。」

    果然，好看的人皱眉都是好看的。

    说完，她伸出食指比了个一。

    我妹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10.

    终于，在半个月后，冷艳艳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柳家小姐藏得当真好深，她与四皇子的书信全用针线缝在自个儿肚兜里。若不是我无意间扶了她一把，我还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使劲。」

    我们实在是好奇，冷艳艳是怎么拿到书信的，我妹去问冷艳艳。

    谁成想，她说：「柳家姑娘外出与四皇子私会之时，那赤色鸳鸯肚兜就挂在她房中的梨花木架上。」

    这结果，是我们谁也没想到的。

    我想起，当年我与那些刺客交手时，那些刺客身手不凡，压根儿不像普通的护卫。

    我将此事说与太子，果然，被我们发现些蛛丝马迹。

    四皇子的府邸之下，养了大量死士、卫兵。

    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呀。

    太子眯了眯眼：「老四是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

    为避免夜长梦多我，第二天，太子就把四皇子豢养士兵的证据呈了上去。

    四皇子的生母苏贵妃百般狡辩，陛下气急攻心、口吐鲜血。

    四皇子，起兵造反了。

    皇宫将有一场血战。

    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都为之一惊。

    在经过三天三夜的血水洗礼后，太子荣登大宝。

    四皇子被心腹护着，逃了出去，不知所踪。

    太子，不，应该是新皇。

    新皇下令全力追杀四皇子，不留活口。

    11.

    谁也想不到，在喝过一盏茶后，我与云烟齐齐倒了下去。

    从屏风后，走出一个男子。

    似睡非睡间，我隐约感觉有双修长有力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从上至下，丝毫不放过任何角落。

    他说：「我终于是得到你了。」

    我有些意识，但头眩晕得紧。

    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睁眼看看他是谁。

    我一身武力都成了这般模样，那云烟呢。

    可事实是，根本容不得我多想，就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一昏暗潮湿的地下室。

    我被巨大的铁链锁在冰冷的墙壁上，整个人都是悬空的。

    后背火辣辣的疼，我隐隐察觉出了血，应该是用铁钩刺穿了。

    映入眼帘的是四皇子那张略带阴沉的俊脸。

    「江云烟呢？」

    听见我的话，四皇子笑出声：「你不问问你的处境、我对你做了什么？」

    我再次追问：「江云烟呢！」

    四皇子把玩着我的发尾，漫不经心：

    「你们姐妹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江云烟与你一样虚弱，就在隔壁。」

    「哦，不过我得提醒你的是，你受伤的是后背，而江云烟就是心残处了。」

    我迫不及待地想给眼前这个贱男人两刀，可惜我挣脱不了一点，只能怒目而视。

    「说吧，你想要什么。」

    四皇子呵呵两声，并未言明。

    无非就是用我俩来威逼利诱秦铸和太子。

    他也真是蠢，我们能有什么用。

    四皇子许是看出我的想法。

    缓缓道：「你可知，太子一直倾心你。」

    这句话的信息比当初我知道秦铸认错人还要炸裂。

    当事人是我。

    怎么就我不知道。

    四贼子全然不管我的死活，自顾自地道：「当年打马球赛上，太子一直护着你，他眼里的情可做不得假。」

    我想起来了，当年四皇子向我表明心意，不过被我严辞拒绝、说我这一生都不会与皇家结亲。

    怪不得，我从未听太子与我说过。

    不过那又怎样，太子不会因我把江山拱手让人。

    且，我早在沿途留下记号。

    救兵，就快来了。

    11.

    当为首的陛下与身穿军装的秦铸带着几千羽林军到达时。

    四皇子眼里闪过一抹震惊，不过很快又强行镇定。

    厮杀过后，他的人全被杀了个干净。

    四皇子用刀抵住我的脖子，威胁我爹和陛下。

    不过，在他说完「不然」二字后，便直直倒了下去。

    是云烟。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弱不禁风的江云烟，在生死关头竟有如此胆量。

    但我深知，我与云烟的劫并未结束。

    12.

    双生子，我能感受到云烟的生命在流失。

    她被铁钩伤了心脉，晕死过去。

    我与她本就心残，经此一遭，怕是回天无力了。

    太医说，云烟活不过三日。

    秦铸跪在云烟床前伤心欲绝。

    我娘以泪洗面，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剜给妹妹。

    其实，是有办法的。

    心脏受损，回天乏力，换一个心脏不就好了。

    小时，她也曾为我挨训受罚、描眉作画。

    我把云烟带到华山。

    那里有用一颗阴阳丹让我母亲产下双生子的游医。

    13.（番外）

    「别告诉我爹娘我死了，就说江漓自此云游四方、周游各国去了。」

    这是我醒来，脑海中印象最深的一句话。

    我叫江云烟，我只记得在一场兵变后，我和姐姐被乱臣贼子劫持了

    那刀可真锋利，才刚接触到姐姐的皮肤就沾了鲜血。

    我不敢想象，若是再使点劲，姐姐的脖颈必定血流如注。

    好在，他并未把我放在眼里。

    我很容易就从背后杀了四皇子。

    后来，我醒了。

    脑海里有了姐姐的记忆。

    身体比以往康健不少。

    从姐姐的记忆里，我知道许多我不知晓之事。

    譬如，秦铸误以为他遇见的是我。

    还有，父母的偏爱。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姐姐偏偏不是那样的孩子。

    委屈也好喜悦也罢，她通通一个人咽下去。

    久而久之，父母心中的天秤向我倾斜。

    姐姐为什么要以命换命呢。

    生命都是平等的呀。

    后来，我从姐姐的记忆里找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

    「因为，他们比我更需要你。」

    不是的，我很在乎你。

    怅然若失的感觉我是体会到了。

    心里感觉少了一块儿，空落落的。

    我学着姐姐的样子，提起长枪，却怎么也提不动。

    原来学武是一件这么难的事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