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婚礼现场，有大提琴手正在拉着婚礼进行曲。

    沈娇娇穿着镶嵌着珍珠的洁白婚纱，挽着顾晏开的手臂，一起走向舞台中央。

    台下掌声雷动，欢呼声中灵魂状态的我，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我以为自己会哭。

    但可能是死前，已经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

    我只是麻木的旁观这幸福的时刻。

    轮到母亲致辞时，她站在台上激动的频频落泪：

    「晏开啊，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惯坏了，要是以后她耍小性子，你多担待点啊。」

    顾晏开突然瞳孔微缩，疑惑的望向沈娇娇：

    「你妈娇惯你？」

    沈娇娇意识到我妈说漏嘴了，稳了稳心神，可怜兮兮的说道：

    「虽然我妈更偏爱姐姐，但是今天毕竟是我的婚礼，说点场面话而已，晏开你别介意。」

    顾晏开听了沈娇娇的解释后道：

    「没事的，既然她愿意给我这个面子，那咱们以后也常回去看看。」

    我愣住了。

    顾晏开从前，根本不会像这样安慰我。

    订婚宴当天，他捏着我的下巴，说我是沈氏集团送给他的玩具。以后要好好听话，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知道我在沈家的处境，便买了别墅让我搬出来住。

    那晚，他再次警告我：

    「如果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和家里联系，别怪我送你走人。」

    这一年我安分守己，顾晏开除了每天晚上会睡在别墅，剩下的时间，我们并没有任何联系。

    他说到做到，我不像未婚妻，更像是他养在外面的一只金丝雀。

    婚礼结束后，我妈和沈娇娇一起在化妆间卸妆。

    「又是沈盼那个灾星害得！要不是娇娇你聪明，妈妈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妈一脸后怕的拍着胸口。

    「明明是她自己说漏嘴，为什么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我缩在化妆间的角落，紧紧抱住在自己。

    05

    婚礼结束后，我妈陪着沈娇娇回了我的家。

    沈娇娇像女主人一般，巡视着整座别墅。看着桌上随意摆放的古董瓷瓶，精美别致的小花园，开心的转了好几个圈。

    我妈欣慰的说道：

    「之前我和你爸踩点，找合适位置埋那个丧门星的时候，就知道这儿好东西多，没想到竟然处处都是精品。不过以后这些啊，都是我们娇娇的了。」

    我爸妈在婚礼前一个月经常来别墅看我，我爸还夸顾晏开给我准备的小花园非常别出心裁。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为了沈娇娇代替我做准备。

    他们一家三口，早就做好了杀我的打算，甚至连埋尸地点都选好了。

    沈娇娇抓着我妈急切的问道：「妈，你看看我的隐形眼镜，和沈盼的款式差很多吗？」

    「隐形眼镜哪有那么大差别，妈觉得都差不多。」

    沈娇娇委屈道：「可是顾晏开看了一眼，就发现我的隐形眼镜款式不对了。」

    我也有点诧异，以顾晏开冷心冷情的性子，从不会对我多加关注，他是怎么一下就发现沈娇娇有问题的。

    我妈说：「可能是你喜欢的款式太贵了，换个沈盼那种五十块20片的杂牌就好了。」

    沈娇娇立马打开手机，选了几个平平无奇的款式下了单。

    她下完单后，站在后花园中，埋我尸体的那块草地上，低声说道：

    「妹妹，你也别怪姐姐我狠心。谁让你抢走了顾晏开。」

    「他真的比小时候更好看了，虽然凶些，但是比咱爸让我嫁的那个小职员好看太多了。」

    我与顾晏开订婚后，父亲怕沈娇娇后悔，生出其他事端。便火速将她嫁给了自己的下属。

    只是这么久，都没见那个下属来闹。八成和我一样都被沈娇娇弄死了吧。

    沈娇娇恶狠狠的踩着我头顶的土：

    「你这一年占着我的前未婚夫，又吃的这么好，也算是死得其所。」

    「要不是我，你又哪来的机会享受晏开的人，享受他给予的一切荣华富贵。」

    曾经，她害怕顾晏开，让我代替她订婚。

    现在，看着我貌似被顾晏开宠的锦衣玉食，又后悔莫及。竟然不惜杀了我，也要和他结婚呢。

    「妈，顾晏开真的每晚都会回来吗？」沈娇娇担忧的问道。

    我妈捂嘴轻笑：「哎哟我的宝贝女儿呀，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你妹妹搬过来了多少天，晏开就在这里住了几晚。」

    沈娇娇听了既欣喜又懊恼，但转瞬便一脸的不屑：

    「晏开宠爱她又如何，不还是被我李代桃僵换了去」

    这世上，在乎我的人，真的太少了。

    06

    看着郁郁葱葱的小花园，我又陷入了回忆。

    我死前，沈娇娇拿着一束白玫瑰来看我。

    「妹妹，明天就是你的婚礼了，可是我不太开心呢。」

    沈娇娇捂住我的嘴，把我拖进了小花园。

    夜晚的风很轻，柔和的月光散落一地。

    她一边死死的捂住我的嘴，一边用力的扇我耳光。

    「贱种，就因为你，我差点就活不下来。你凭什么这么优秀？凭什么能拥有这么好的生活？」

    求饶啊，求我放过你。

    「可这不是，你自己不要的姻缘吗？」我痛苦的挣扎着。

    她捂着我的手突然一松，改为温柔的抚摸我的脸庞。

    「妹妹啊，我现在改主意了呢，我爱上顾晏开了。」

    沈娇娇说完便拿起斧头，砍断了我的双腿。

    我用尽全力挣扎，竟然真的摸到了手机。

    人生的最后一通电话，我拨给了我爸。

    可是下一秒，就听到了铃声从耳边传来。

    我爸拿着铁锨走来，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催促我妈道：

    「还躲着干什么，沈盼流了这么多血，再不挖坑就来不及了。」

    看着我的亲生父母卖力的挖着坑，我疼的晕死了过去。

    我不记得自己是疼死的，还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死亡。

    只记得那天的月光，很温柔。

    可能是人死之前都会想到一些美好的事情，我想起了我的外婆。

    为了照顾从小体弱的沈娇娇，我被送到了乡下的外婆家。

    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

    我所有与温暖有关的回忆都和她相关。

    家里母鸡下的蛋，她会做成嫩嫩的鸡蛋糕，淋上香油，喂给我吃。

    我妈打来电话，说沈娇娇身体弱，家里有没有土鸡蛋，给她补补身体。

    外婆说：「哎哟你不早说，我今早刚去市场卖掉。」

    挂了电话，外婆点点我的鼻头，笑了。

    可是我六岁那年，外婆便去世了。

    我妈被迫接我回了家。

    我听到她和我爸小声嘀咕：「她会不会真的命硬啊，先是差点克死娇娇，这又把我妈克死了。」

    我默默流下了眼泪，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很难再有人会对我释放善意了。

    直到被霸凌的我，被顾晏开救下。

    心跳停止的下一秒，我的灵魂从土里飘了出来。

    我看着沈娇娇躺在了顾晏开的怀里，与他相拥而眠。看到我爸妈乐滋滋的憧憬着未来的好日子。

    最后的最后。

    我看到沈娇娇化好妆，在我妈不舍得目光下，上了婚车。

    我回来了。

    死后，我还是回到了这座别墅。

    参加了原本属于我的婚礼。

    07

    顾晏开是婚后的第二天中午回来的。

    沈娇娇这半天可能是做贼心虚，一直没吃东西。

    如今顾晏开回来，她心下大定，便让佣人做了一大桌好菜。

    饭桌上，沈娇娇心情很好，专注的主攻几道川菜。

    顾晏开却迟迟不动筷子，而是看着她，目光锐利。

    我激动的赶紧凑了过来，想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你何时变得如此重口味？」

    沈娇娇立刻意识到自己又露馅儿了，因为我是跟着外婆长大的，口味向来清淡。

    她坐直身体，低着头：「我也不知，但最近确实嗜辣嗜甜。」

    顾晏开上了心，语气稍缓：「我明天请私人医生来看看你的身体。」

    沈娇娇羞红了脸，娇俏的应了声好。

    我的心头涌上一股酸涩。

    他从来都不从曾如此在意我的身体。虽然这一年我也病过，但是他最多就是让司机送我去医院，如今他却请了顾家的私人医生。

    为什么他的变化如此大？

    第二天，私人医生准时到了家中。为沈娇娇看过后便和顾晏开上了楼。

    我急切的飘了过去，听到医生对顾晏开说：

    「顾总不必担心，夫人并没有怀孕，突然嗜辣可能是个人习惯问题。」

    「但是夫人体质较差，像是先天不足，以后还是要多加调理。」

    他竟然怀疑沈娇娇可能怀孕了。

    所以他才会在意。

    顾晏开眉毛一挑：「她，先天不足？」

    「是的，夫人似乎在娘胎里有点营养不良。」

    顾晏开看向一脸焦急的沈娇娇，随后给司机打去了电话。

    「把明天并购的会议推掉，我要邀请岳父岳母来一趟。」

    听到这里，我更落寞了。

    我和他在一起这一年，他从未请我爸妈来过家里。

    甚至连我爸给他打电话，他也从来不接。

    难道，我真的生来便让人厌烦？

    要不然为什么就算沈娇娇冒充我，都能立马获得顾晏开的重视。

    08

    第二天一大早，我爸妈便穿着正式的站在了别墅的门口。

    见到顾晏开出门迎接，父亲甚至陪着笑，殷切地拉住了他的手。

    我妈担忧的望着沈娇娇，也不知是关心她过得好不好，还是怕她露了馅。

    但是不管是哪种担忧，这种眼神都是我从来不敢奢望的。

    小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对羊肉过敏。

    可是过生日的时候，就因为沈娇娇一句想吃烤全羊，我妈便订了一桌子的全羊宴。

    可惜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发现，总以为双胞胎，妈妈那么爱姐姐，她一定也还是疼我的。

    「妈，沈娇娇喜欢顾晏开，我完全是可以让给她的，为什么一定要帮她，一起杀了我呢？」

    可惜我妈听不见。

    也是，活着的时候都不在乎我会不会过敏致死，死了又怎么会记起我。

    她透过我透明的身体，爱怜的看着沈娇娇。

    我爸迫切的询问并购沈氏集团的计划，顾晏开淡淡的开口阻止：

    「不急，再等等。」

    说罢便走到了沈娇娇的身边，揽着她的腰去了小花园。

    顾晏开看着埋我的那株海棠树，思绪慢慢飘远。

    身后的沈娇娇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我妈偷偷拉了她一把，示意她把顾晏开带走。

    我爸看沈娇娇半天不动，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与顾晏开搭话，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顾晏开专注的看着开的正盛的海棠，并没有回答我爸的问题。

    折了支海棠送给了沈娇娇。

    沈娇娇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瞬间娇羞的低下了头，开心的搂着顾晏开：

    「谢谢老公，我最喜欢的就是海棠」

    「哦？为什么。」顾晏开感兴趣的询问道

    「因为我觉得这做花如做人，当然要开得轰轰烈烈，花团锦簇般才好。」

    沈娇娇说完便装作头晕的样子，拉着顾晏开的手撒娇道：

    「老公我可能是前几天，筹备婚礼有点累着了，不太舒服，你陪我进屋坐一会儿好不好？」

    顾晏开看似深情的，凝视了一会儿沈娇娇，犹豫了一下还是陪她回屋了。

    这回我并不吃醋，甚至还有些激动。

    因为，顾晏开一直都知道，我最讨厌的便是海棠花。

    09

    我妈陪着沈娇娇在卧室里休息，

    顾晏开则邀请我爸，去书房谈论并购的相关事宜。

    我妈满脸欣慰的看向沈娇娇：

    「看到女婿对你这么好，妈妈这心啊，总算是放到肚子里了。你可要抓住机会，一举怀上顾家的长孙。」

    「等你和晏开有了孩子，就算是他知道了你不是沈盼，也拿你没办法了。」

    「如今，沈盼的尸体怕是都要腐烂了，以后晏开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你可一定要和他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沈娇娇笑道：「妈，我觉得现在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我没有继续听下去，因为正如我妈说的那样。

    我的尸体成天被鼠蚁啃噬，腐烂的越来越严重了。

    看着自己变得稍显透明的灵魂，我知道自己留在人间的时间不多了。

    我急切的想找到顾晏开，

    想引他前往花园里的海棠树下，

    把我挖出来，给我个解脱。

    可是，他却不在沈娇娇身边，而是在书房和下属宋离交谈。

    我觉得很奇怪，因为以前，顾晏开晚上都要用来陪我，是从来都不工作的。

    宋离说他去了沈家，并没有看到我姐姐沈娇娇和她的老公。查了最近的出行记录，毫无发现，他们竟然一起消失了。

    原来这才是顾晏开邀请我父母来别墅的真正意图，我还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了沈娇娇，想给她体面。

    宋离分析着我姐姐姐夫一同消失的怪异之处，顾晏开却有些眼神游离。

    宋离也发现了，便问道：

    「顾总您怎么了？」

    顾晏开道：「我这两天总是重复梦到，沈盼倒在花园里地上，没了双腿，我想救她，却怎么也碰不到她。」

    宋离觉得很好笑，「看来顾总是真的爱得深切，才会天天梦到夫人。」

    顾晏开却摇了摇头：「沈盼的姐姐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这件事不太对。」

    沉默了一瞬，又接着说道：「你最近雇个私家侦探盯着沈家，她这几天种种习惯与以前相差太多，你盯着她爸妈，看看到底沈家在隐瞒些什么。」

    宋离走后，顾晏开手里摩挲着我们婚礼前拍摄的婚纱照，满眼深情。

    难道，他真的很在意我吗？

    10

    他当晚并没有去找沈娇娇，而是睡在了书房。

    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我慢慢地描绘着他的眉眼。

    正当我准备收回手的时候，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看着空荡荡的书房，他失望的揉了揉眉心，低声说道：

    「怎么感觉像沈盼在我身边一样。」

    在我们相处的300多个夜里，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晏开。

    即使当初那么多个缠绵悱恻的夜晚，他都永远保持着清醒。

    他好像，第一次不那么理智了。

    第二天，他突然开始收拾当年得罪顾氏的另外四个公司。

    商界都在传：「还是沈氏集团目光长远，什么能比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到顾晏开的身边更有求和的诚意。」

    这话，都是我妈告诉沈娇娇的，我便也听了个十成，

    「娇娇啊，妈妈当初给你起的名字可真对。现在你可真的是这全京城最娇贵的小公主了。所有的人都在议论你，说咱们沈家好福气呢！」

    沈娇娇嘟着嘴：「娇贵有什么用，晏开已经连着三晚没和我同床了。」

    我妈劝她的目光放长远些，等顾晏开忙完这段时间就好了。

    看着她们母慈女孝的温馨场面，我的面容开始模糊了。

    看来，离开的日子，又近了一点了。

    我妈走后，连着两天，顾晏开都没有回来。

    第三天中午，他终于回来了。

    看到穿的花枝招展迎他回家的沈娇娇，他又皱眉了。

    「你的隐形眼镜，怎么还没换？」

    说完便转身回了书房。

    想起他把我抱在腿上，和我一起讨论婚纱照摆在书房的什么位置。

    我的心便隐隐作痛。

    沈娇娇那边，她回到卧室，便开始发了疯一般砸东西。

    「沈盼这个贱人，因为这廉价的隐形眼镜，我都得了结膜炎了，顾晏开怎么还说我没换！不就是一个破款式，有什么换不换的。我这张脸和那贱人长得一模一样还不够吗？」

    我实在受不了沈娇娇歇斯底里的发疯，便又转身去了书房。

    11

    一进门就看到了宋离满脸慌张的神情。

    「顾总，查出来了。」

    「你说。」顾晏开也站了起来。

    「查到了夫人的姐夫，他被送去国外了，我这边运作了一下，现在他正在被押送回国的路上。」

    我激动的想要尖叫，可就在这时，沈娇娇端着一盏鸡汤走了进来。

    顾晏开冷淡的看着沈娇娇：

    「你忘记了？我从不允许你进入书房。」

    沈娇娇颤抖着：

    「我没忘，这不是担心老公你过于辛苦，累垮了身体可怎么办。」

    顾晏开抬起她的下巴，猛地捏紧，眼中满是杀意：

    「你到底是谁？沈盼到底在哪？」

    沈娇娇眼中那一丝的慌乱，迅速被顾晏开捕捉到。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我老婆在哪？」

    沈娇娇还想狡辩，

    顾晏开瞬间失去了耐心。

    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一把将她摔在了地上后，还嫌恶的擦了擦手。

    沈娇娇跌坐在墙边，眼中全是恐惧。

    宋离急忙说道：

    「顾总先别生气，若是弄死她，可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顾晏开听后，耐着性子问她：

    「你既然说你是沈盼，那倒是给我说说，为什么你原本健康的身体，会被医生说是先天不足？」

    「还有你换了几个款式都不曾找对的隐形眼镜，又是怎么回事？」

    「其次，你是什么时候爱上了最讨厌的海棠花？」

    「你口口声声说你自己是沈盼，为什么没有一个地方像她！」

    沈娇娇哭的撕心裂肺，打死不认：

    「晏开，我就是沈盼啊，你忘了当年我被霸凌，还是你救的我啊！」

    顾晏开冷笑一声：

    「不说是吧？宋离，去接沈军和她老婆。」

    他是想让我爸妈来指认。

    可是，作为从犯的他们，怎么可能告诉顾晏开真相。

    12

    我爸妈战战兢兢的跪在顾晏开的面前，

    咬死沈娇娇就是我。

    宋离也劝道：

    「顾总，您为何如此确定夫人被换了。而且就算夫人确实被换了，您为何如此失控？」

    顾晏开竟已经满脸泪水：

    「你还记得我说那几日反复做的梦吗？」

    宋离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我的沈盼，可能已经死了，而且，很有可能是被折磨死的。」

    我飘到了他的面前，想帮他擦擦眼泪。

    可是手却无法碰触到他的脸颊。

    宋离从未见过顾晏开如此失态，显然也是吓到了：

    「不会的不会的，就算夫人真的被换了，也不会死的。」

    顾晏开并没有同意，想了想：

    「你立刻去催，务必要把沈盼的姐夫安全带来见我。」

    可惜，天不遂人愿。

    那架飞机，竟然被人动了手脚，中途坠毁在了海上。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果然，我的亲生父亲早就有所准备。

    他不允许，任何触动他沈氏集团利益的隐患发生。

    现在知道事情始末的，就只有我爸妈和沈娇娇了。

    我的魂体越来越淡，只剩下淡淡的一缕。

    根据上一次脸部的消散情况，

    离我彻底消失也没两天了。

    顾晏开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手段越发的狠戾了起来。

    他先是否定了沈氏集团的并购计划，又直接以故意杀人罪报警，将我父亲抓去审问飞机失事的原因。

    因为沈氏集团破产的消息，我爸变得一蹶不振，没多久便交代了飞机失事是他故意的，但是却咬死不提沈娇娇的身份问题。

    看着我妈和沈娇娇安心的坐在小花园里赏花的情景，

    我不由得悲从中来。

    我一遍遍的告诉顾晏开，我被埋在那颗海棠树下，他依旧还是听不见。

    我觉得他有时候也真的是不太聪明，明明就知道我有个孪生姐姐，怎么从来就不怀疑是我姐姐顶替了我呢？

    13

    看着自己只剩双手的魂体，

    我知道，离开的时候终于马上就要到了。

    想到杀我的人还鸠占鹊巢的霸占着我的家，而我却连尸体都无法保全体面时，还是有些悲哀。

    可我没有办法，除了能亲眼看着发生的一切，我什么也做不了。

    天空中突然阴云密布，下起了大雨。

    埋我的那颗海棠树下，不知为何，竟然被雨水冲开了一角。

    顾晏开像是心有所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海棠树前。

    他徒手便挖了起来。

    不一会儿，被砍掉双腿的我便露了出来。

    看着我已经被虫蚁啃噬到腐烂的面庞，顾晏开又哭了。

    说来也是好笑，在我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里，就算是顾氏濒临破产，也从未见过他掉一滴眼泪。

    要消散前，却看到他哭了两次，两次竟然都是因为我。

    沈娇娇被压着跪倒在了我的尸体前，对着顾晏开哭求道：

    「老公，我没有骗你，和你结婚的本来就应该是我，我只是夺回了本就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我是为了你好，才杀了她的。」

    「沈盼她命硬，我怕她克死你。我真的都是为了你能平平安安，才剁了她的。」

    「早知道会被你挖出来，当初我就应该把她剁碎了喂狗！」

    看着她疯癫的模样，顾晏开冷笑道：

    「为了我？为了我你当初为什么要推她出来，与我订婚？然后现在又丧心病狂的杀了她，只为嫁给我？」

    「你只是为了你自己，因为你从小就嫉妒她，嫉妒她比你优秀，嫉妒她就算没了父母疼爱，也能够锦衣玉食的过完后半生。」

    沈娇娇发疯的吼道：「这都是沈盼欠我的！她欠我一条命，还给我又怎么了！」

    宋离适时的开口道：

    「顾总，她们母女两怎么处置？」

    「警察来之前不要弄死，其他的你随意。」

    宋离折磨人的手段十分高明，既可以让人痛不欲生，又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等警察来的时候，沈娇娇和我妈已经彻底的疯了。

    我真的很满意，

    毕竟，他们的余生还长，监狱里没有盼头的日子，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14

    我的灵魂，在吻上顾晏开眼角泪水的那一刻，

    终于慢慢碎成了细小的颗粒，和风化为了一体。

    我好像看到了外婆，

    她穿着去世时的那件破棉袄，手里端着着一碗香喷喷的鸡蛋糕，朝我笑着招手。

    她说，她在地府已经替我考察了十几年，

    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家庭。

    下辈子，我们家盼盼一定会很幸福的。

    走到一条漫无边际的大河边，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盼盼，是我。」

    看着顾晏开温柔似水的目光，我愣住了。

    他怎么也在这里。

    消散的那一刻，我可是求了佛祖保佑他长命百岁的！

    原来，在妥善安葬了我的尸体后，他便自杀了。

    所有的资产都留给了宋离。

    临死前，他笑着告诉宋离：

    「这个世上我所在意的所有人，都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所以我也该走了，至少走快点，说不定还能碰到盼盼。」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了。」

    夜已经很深了。

    看着大河边漫天划过的流星，我对着它们许愿。

    来生，我想像现在一样，

    左手牵着外婆，右手牵着顾晏开。

    有很爱我的爸爸妈妈。

    不需要很富有，不需要很有权利，只要幸福就好。

    看着顾晏开，我笑着打趣道：

    「下辈子，可一定要长一张会表达爱意的嘴。」

    「要不然，谁知道你原来这么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