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续明闻言一笑道：“原子弹等毁灭性武器的发明，难道不是对所有生命的亵渎吗？”

    “如此说来，枪支和所有武器的发明，同样是对生命的亵渎了。”李涛同样一笑。

    李续明摇了摇头说：“你说的不对，这就好像是你用剑杀了人，然后对所有人解释说，这不是你的错，而是剑的错。真正危险的不是武器，而是隐藏在人心中的罪恶。”

    （此话为古文翻译，原句为：是何异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

    “你说得轻巧，难道别人要杀我，我还要坐在那里等他砍我脑袋吗？”姬野有些无语，感觉两人说了半天等于白说。

    “哈哈，说得也是，只要人活着就永远也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我们又何必纠结在这上面？”李续明抚掌而笑，抬手拍了拍姬野的肩膀，有时候人越简单越好。

    经过一番交谈，原本三人之间的距离感消失不见，就算是李涛这样严谨肃穆的性格也不禁露出了放松的笑脸。

    不过该面对的问题还是要面对，李涛提醒道：“如你所说，现在我们的处境并不好，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办？”

    因为姬野之前被李续明判断“必死无疑”，所以对于这点格外关心，瞪着牛铃一般的大眼睛，衣服全神贯注的样子，生怕错漏了只言片语让自己一命呜呼。

    李续明自信地说：“很简单，你们下飞机，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你要是跑了怎么办？！”姬野闻言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李续明捏着鼻子，尖声细语地说道：“去去去，离我远点，懒得跟你废话。”

    “你真的愿意这样做？”李涛有些难以相信。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向来遵守原则，知恩图报，你也勉强算是救了我一次，我救你一次，咱们就扯平了，以后谁也不欠谁，见面掏枪，各自一方，至于这个傻大个儿，今天我心情好，算是优惠赠送了，怎么样？”

    “那你要是跑了呢？那我们岂不是白干一场？”姬野不依不饶。

    “笨蛋！无论我跑不跑你们都要遭到追杀，到时候就看你们的能力，要是没本事还不如死了算了，免得活着浪费粮食，你不知道现在世界上的粮食很紧张吗？”李续明拍拍屁股站起来，走到了控制台的前方，背着两人缓缓说道：“更何况，我李续明，需要逃跑吗？”

    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胸前挂着的奇形吊坠，带着隐约温热的触感冲进心田。

    李涛怔怔地看着李续明的背影，只觉得这个男人的形象变得越来越高大，接触的时间越长，越能让人发自心底地产生敬佩，甚至是一种深深的畏惧。

    姬野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李涛拦了下来。

    “……成交了。”

    李续明打开了飞机的小舱门，冰冷的风顿时吹了进来，让他们的衣衫随之猎猎鼓动。

    “背上降落伞和助推器，自己跳下去吧，我就不送了。”

    李涛和姬野对视一眼，装备好一切，向李续明道别，就要纵身跃下。

    “等等！”李续明忽然喊道。

    “什么事？”李涛转头，却听见姬野的一声惨叫，这货用力过大没停下来，已经飞了出去。

    李续明扔给了李涛一块巴掌大小的微型计算机，解释说：“拿着这个，找到我的秘密基地，你能找到适合你的机甲，希望再见面的时候能看到你战斗的英姿。”

    李涛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微型计算机，直视着李续明的眼睛。

    “会的，后会有期！”说完，他纵身一跃，转眼之间已经不见了踪影。

    关上舱门，李续明悠闲地坐在座位上，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到达目的地了，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可不是寻常的困难，很有可能被当做科研苦力而囚禁起来，一生都失去自由，还有可能会被取出大脑进行研究，因此丢了小命，其他的情况也绝对无法好上太多，总之没有任何一种情况是他能够接受的。

    逃跑固然可以一时躲过，但是接下来的人生将如何？

    更何况，心中既然有了决定，逃跑这样的事情就违背了他的美学，不可容忍！

    “……接下来，我就陪你们做一个游戏。”李续明扯下胸前的吊坠，仔仔细细地盯着，仿佛是情深无比的男人欣赏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过了许久，李续明似乎下定了什么巨大的决心，缓步走到了镜子的前面，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白皙的手最后落在了左眼上，青筋悄然出现，手指缓缓地用力，猛然将自己的眼睛抠了出来！

    疼！

    一刹那之间，李续明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只有这样一种感觉，温热带着一些腥气的液体自眼眶之中流出，手中的眼球还连着一些断裂的神经和肌肉，由于疼痛而用力过大，早已经别捏得变了形状。

    “嘿嘿……这么糟糕的环境，害的我只能使用自残的手段，不过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身体变成什么样也没有关系了。”李续明的脸抽搐着，说话含糊不清，只是右眼之中有着宛如实质的疯狂。

    天才与疯子，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吊坠上的奇怪金属，因为沾染了大量的鲜血，竟然如同生物一般开始蠕动起来，似乎在渴望着什么，李续明最后看了一眼它，然后缓缓地将它塞进了自己空洞的眼眶中。

    与眼球相连的神经细胞，比其他地方的神经细胞更容易寻找和定位，并且数量足够多。

    接触到了眼眶内部的神经细胞，这种金属被完全激活，开始在神经细胞的细胞膜上蔓延，并且不断侵入其中，这个速度并不慢，但是依旧带给李续明巨大的痛苦，好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他的脑袋之中噬咬，他跌倒在地，疯狂地嚎叫着、滚动着，用自己的头撞击一切可以撞击的东西。

    一个小时之后，惨烈的嚎叫声渐渐减小，最后消失不见。

    李续明四仰八叉地躺在布满鲜血的地面上，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空洞的左眼已经不再流血，那是因为肌肉的紧缩和金属的侵蚀让血管全部封闭，不久之后附近的肌肉就会因为缺少营养而坏死腐烂，很有可能还会引起颅腔感染而危及生命。

    不过，这一切李续明都不在乎，他只是傻笑着。

    “真是……难忘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