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胎记:暗夜囚笼2
发布:2025-05-28 16:12 字数:7246 作者:天野
能得到组织人员的信息最好不过,这也是我这次来的主要原因。
夏萤突然尖叫着打翻显影液桶,深红色液体“哗啦”漫过她脚背。
周慕白的镊子当“啷”掉进显影池。
我瞄到他手里拿着的cd封面是一个普通的电影,好像不是我的视频。
空气安静的吓人。
6
周慕白后颈的汗把衬衫领子洇湿了一圈,右手正偷偷往西装内袋摸——周慕白带着电击器!
他是一个特别谨慎的人。
没有时间多想,我当机立断,扑上去咬他手腕。
之前往指甲缝里塞的微型刀片派上用场了,我龇牙咧嘴地割断缠在管道支架上的线头,整排硬盘“哗啦啦”砸在洗片台上。
「贱人!」周慕白反手抽我一个耳光。
夏萤突然跟小豹子似的窜上来,两腿死死绞住周慕白的胳膊。
我冲着她摇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夏萤这丫头戏精上身,突然撕开大腿绷带:「你给我的纹身没有林夕姐姐的好看!」
周慕白一头雾水,我趁机把针管扎进他突突跳的太阳穴。
药水推到底的瞬间,他整个人跟抽了筋的虾米似的蜷起来。
「硬盘密码!」我揪着他头发往洗片台上磕。
周慕白突然咧嘴笑出声,镶钻的虎牙反着冷光:「你妈死的时候喝香水舌头肿得像」
我的脑袋轰得炸开,他在说什么?
我抄起定影液瓶子就往他嘴里塞,褐色的药水混着血沫从他鼻孔往外冒。
警笛声逼到楼下时,周慕白突然跟回光返照似的蹦起来。
我被他掐着脖子按在显影池边上,后腰胎记蹭在池子边缘火辣辣地疼。
「你以为这些垃圾是什么?」他指着那些硬盘,喷着血沫子笑。
夏萤冲眼看形式不对,过来抱着周慕白的胳膊,「周老师,咱们不是要看视频吗?」
周慕白一脚踢开夏萤,「你也配!」
我摸到通风管道边缘准备开溜,突然被周慕白抓住脚踝。
这孙子瞳孔已经散得像摔碎的玻璃珠,嘴里还在嘟囔:「你不该再让我碰见你的。」
消防斧劈开暗房门的瞬间,我抱着一些硬盘从通风口滚进垃圾箱。
馊掉的玫瑰花和蛋糕渣糊了满脸。
7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醒来。
顾昭面色凝重:「周慕白在钟楼直播,那小王八蛋给夏萤锁骨刻花呢!」
监控画面晃得我想吐。
夏萤白生生的脖子被按在旧课桌上,周慕白那柄刻刀我认得——大二他给我纹身那会儿用的就是这把,刀柄上玫瑰雕花能扎进人肉里。
「吃药没?」顾昭把药片拍在我渗汗的手心。
我盯着物证科玻璃门上的倒影,突然看见十九岁的自己从停尸房飘出来。
那会儿周慕白骗我喝掺了药的奶茶,说艺术系的都得体验致幻剂找灵感。
冷藏柜“咔嗒”一响,我差点把咖啡杯捏爆。
新送来的尸体掀开白布,小姑娘大腿根的蔷薇刺青还在渗血,和夏萤腿上的一模一样。
是暗夜蔷里的人薇干的!
顾昭的橡胶手套“啪”地弹在我脸上:「呼吸!你他妈啃自己手干嘛?」
我这才发现右手虎口被自己咬出血了。
物证台突然炸开惊呼,小刘举着存储卡喊:「林姐!周慕白的调教日记更新了!」
屏幕蓝光刺得我太阳穴突突跳。
最新日志写着:「明晚八点老地方,给夏萤做永久标记」。
我极其不愿意地打开过去的记忆仓库,一个一个排除着我曾经和周慕白走过的地方。
有了!
是当年他租的阁楼,我就是在那里被他用相机三脚架卡着脖子,拍了那组要命的「坠落天使」。
顾昭的警车飙出停车场时,我攥着甩棍的手直打滑。
后视镜里,周慕白的路虎拐进电影厂小巷,那破水塔顶上还亮着暗红光,跟七年前一样。
周慕白提起我妈妈定不是无缘无故的。
我当时以为她只是单纯对我做出那些混蛋的事情。
现在想来,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我着急地快要咬破自己的嘴唇。
顾昭在一旁看到了这些。
「你属猴的啊!」她骂着拽我后脖领。
8
当我赶到现场的时候。
夏萤倒吊在水塔边缘,麻绳勒得她脚脖子发紫,白裙子翻下来露出大腿——那里本该纹第二个刺青的位置,现在被烙铁烫得皮开肉绽。
为了避免周慕白对夏萤做出过激的行为,只有我一个人上去。
顾昭和她的同事们都藏在暗处。
周慕白坐在转椅上,他举着摄像机转过来,镜头红灯晃得我睁不开眼:「哟,我的缪斯女神来探班了?」
我后槽牙咬得生疼。
「收手吧周慕白。」
「你爸当年往死里整我爸的时候」,他忽然揪住我头发往水泥地上磕,「想过报应会落在你身上吗?」
我摸到后腰别的剪刀,猛地扎向他大腿。
这招是临时跟顾昭学的,警校教的近身格斗可比美术生的花架子实在多了。
眼看就要得手。
夏萤突然尖叫着荡过来,脏兮兮的脚丫子直踹我面门。
我偏头躲开,看见她指甲缝里全是血痂。
她突然挣开绳子扑过来。
她太虚弱了。
我接住她时摸到后背黏糊糊的,借着月光一看,她脊椎骨上密密麻麻刻着日期——全是周慕白其他「作品」的完成日。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那颗镶钻的虎牙:「还记得你妈怎么死的吗?」
我后腰的胎记突然火烧火燎地疼。
我的妈妈是抑郁最后自杀的,这是我心里又磨灭不了的另外一个痛。
「真相不是那么简单哟。」
他拿出一个药瓶,「你每吞一片,我就告诉你一句。」
警笛声从三个路口外传来。
我抄起生锈的钢管砸过去,被他侧身躲开。
爆炸声掀起的气浪把我拍在污水池里。
腐臭的水灌进鼻腔时,我恍惚回到十九岁那晚——周慕白把我按在注满玫瑰花瓣的浴缸里,说这才叫真正的行为艺术。
我趴在臭水沟里吐酸水。
顾昭一把揪住我后脖领子,活像拎起一只落汤鸡。
她警服上的反光条晃得我睁不开眼:「夏萤塞了东西在你鞋底!」
是周慕白的老巢。
9
婚礼那天。
我蹲在女厕隔间啃指甲时,隔板底下突然塞进来张素描纸。
夏萤画的我举着拆信刀的样子活灵活现,底下歪歪扭扭写着:「三点消防通道,给你看个好东西。」
这丫头神出鬼没的。
我攥着防狼喷雾摸到楼梯间,看见她缩在灭火器后面,白纱裙底下大腿根又添了新伤。
「周老师让我今晚去暗房。」她掀开裙摆,刚结痂的蔷薇刺青上糊着碘伏,「说要给我纹个二维码,扫出来是是你的旧照。」
我后槽牙咬得生疼,这畜生果然没变。
夏萤突然抓住我手腕,指甲掐进表带裂痕里:「上周我在他电脑回收站找到这个。」她哆嗦着掏出张皱巴巴的打印纸,是某私立医院的堕胎记录,患者姓名栏赫然写着「林夕」。
「假的。「我把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当年他给我下药拍的视频,P图换了脸。」这招还是顾昭教我的,警局鉴证科早鉴定过了。
「前天晚上」她突然开始干呕,「他给我喝的奶茶里有头发。」
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当年那杯橙汁里检测出HIV阳性,害我吃了半年阻断药。这王八蛋连作案手法都懒得更新。
「想不想玩把大的?」我掏出顾昭给的监听器,「过两天,你假装被他洗脑。」
夏萤接过监听器继续说。
「知道我为啥忍到现在吗?」夏萤突然掏出学生证,夹层照片里她姐穿着高中校服,「三年前她跟周慕白采风后失踪了,警察说是自杀。」
照片边缘露出一角蔷薇刺青,和我当年被烫伤的位置分毫不差。
我突然明白这丫头为啥总画我侧脸——她姐跟我有七分像。
「过几天他要给我直播纹身。「夏萤把监听器塞进bra,你带警察来。」
我拽住她破破烂烂的裙摆:「万一他」
「早准备好了。」她掀起裙撑,大腿内侧用防水眼线笔写着她的电话,「要是明早我没发\'早安\'表情包,就带人来刨地砖。」
10
「游戏升级了,小蝴蝶。」周慕白转动无名指上的钛钢尾戒,冷光扫过镜头,「给你看个老朋友。」
画面猛地切换。
夏萤被铁链捆在转椅上,嘴上贴着胶布。
她左脚高跟鞋只剩半截,露出脚踝新鲜的刺青——是我的名字缩写,还渗着血珠。
我拳头砸在键盘上,抗抑郁药瓶震得滚进咖啡杯:「周慕白你他妈冲我来!」
不知道夏萤的卧底身份有没有曝光,但不管怎么样,周慕白之前都不会玩这么大。
「急什么?」周慕白突然凑近镜头,鼻尖几乎戳穿屏幕,「先验收你的生日礼物。」
他手指在虚空划拉,我手机自动弹出加密相册——全是我妈生前的诊疗记录,最后一条停在2003年4月7日:患者长期误食香水导致呼吸衰竭。
我后腰的胎记突然火烧火燎地疼,像有人拿烟头在上面烙。
当年我妈梳妆台上总摆着茉莉香水。
「眼熟吗?」周慕白突然扯开领带,「你爸当年怎么逼死我爸,我就怎么玩死你妈。现在轮到你了,林警官的乖女儿。」
手机疯狂震动,顾昭传来我爸的旧案卷。
1998年的抓捕现场照片糊满屏幕,戴手铐的男人抬头瞬间,我喉咙像被冰锥刺穿——那双吊梢眼跟周慕白一模一样。
「你们林家专产带标记的东西。」周慕白突然掐住夏萤脖子。
「不想让她死就用你自己来换!」
周慕白掐着夏萤脖子的手青筋暴起。
「换不换?」他尾音带着笑,镜头突然转向他的屏幕。
是我妈在精神科诊室的监控录像。
视频里她攥着茉莉香水瓶往舌头上喷,主治医师胸牌在镜头里一闪而过。
我暂停放大画面,个姓氏像冰锥捅进太阳穴:周。
「我爸当药剂师时接触的香水样本,够调出十种致命配方。」周慕白突然扯开领口,「我亲手递给你妈每次复诊喝的矿泉水,都是我爸特别调制的艺术品。」
我喉咙里泛起茉莉香水的甜腻味,那是妈妈跳楼前留在我校服上的味道。
我这才发现左手食指被啃得见了血,监控画面里夏萤突然剧烈抽搐。
「游戏该升级了。」周慕白从西装内袋掏出个玻璃瓶,淡黄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油光,「你爸当年给我爸注射的琥珀胆碱,还剩最后一支呢。」
我后槽牙咬得生疼。
夏萤突然扑向镜头,染血的指甲在屏幕上抓出五道血痕:「林夕姐快跑!」
周慕白的皮鞋尖踹在她太阳穴上,闷响像西瓜摔在水泥地。
「老钟楼,顶层。」我把定位器拍在顾昭掌心,抗抑郁药锡箔纸在口袋里哗啦作响,「这次我走正门。」
顾昭薅住我后脖领子往防弹衣里塞:「你当演偶像剧呢?特警队两分钟后破窗」
我掰开她手指时摸到枪茧,「他认得警方突击靴的脚步声。」我扯开高领毛衣,后腰胎记在月光下泛着淡红,「得用这个当诱饵。」
钟楼铁门在背后合拢时,我听见颈椎骨「咯吱」响了一声。
我攥着消防斧的手心全是汗,钟楼腐朽的木楼梯在脚下咯吱作响。
11
一个没注意他已经过来放倒了我。
我跪在钟楼吱呀作响的木地板上,膝盖被碎玻璃硌得生疼。
周慕白的皮鞋尖正碾着我左手腕那道月牙疤,疼得我眼前发黑。
「你的顾警官该不会跟丢了吧?」周慕白摆弄着尾戒。
我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嘴里漫开。
周慕白倚在管风琴旁擦拭镜头。
「你给每个猎物都纹月牙疤?」我故意晃了晃手腕,那道疤正在发烫。
他擦拭镜头的动作突然顿住,「她们总学不会像你那样挣扎。」
相机快门声在空旷的钟楼炸响,「你咬破我虎口那次,血溅在《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仿作上,美得让我三天没舍得洗手。」
周慕白突然扑过来把我按在彩绘玻璃上,冰凉的尾戒卡进我锁骨:「你以为当年你能离开是侥幸?」他呼吸喷在我睫毛上结出白霜,「你翻出画室窗户时,我正在天台上抽烟。」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晚暴雨砸得我睁不开眼,安全梯锈蚀的栏杆上留着带血的抓痕——原来是他替我磨平了倒刺。
「数到七百三十八滴雨的时候,你摔进了玫瑰花丛。」他指尖划过我颈动脉,「我踩着你的血脚印跟了三条街,看着你像条瘸狗似的爬进警局。」
彩色玻璃突然炸裂,我想挣扎,但被他反扣手腕,熟悉的雪松香让我膝盖发软——和第一次接吻时他喷在领口的一个味道。
周慕白突然笑了,「小萤的胎记是纹上去的,但她学你发抖的样子」他猛地扯开我高领毛衣,「比不上你。」
夏萤扑过来时我才看清,那些所谓的刺青全是刀刻的伤疤。
最深处那道已经溃烂化脓。
周慕白抬脚踹在她心窝的动作熟练得令人作呕:「赝品就该有赝品的自觉。」
「你妈给我的糖霜饼干里掺了追踪器。」周慕白扯开领带,锁骨下的旧伤疤形似手铐压痕,「所以我爸最后才会被找到。」
周慕白抓住我的脚踝,他眼里的疯狂突然褪去:「那年暴雨夜」他手指拂过我腕间月牙疤,「我本打算把你做成标本的。」
余光瞥见夏萤蜷起三根手指抵住喉咙——这是我们约定好的暗号,说明顾昭的狙击手已经在对面楼顶就位。
「不要为你的恶行找冠冕堂皇的理由了,」我狠狠瞪他一眼,「你做的恶还不够多吗?」
他嗤笑一声掏出药瓶,锡箔纸的脆响让我胃部抽搐。
此刻周慕白掐着我下巴灌药片,苦涩的药粉呛进气管。
我假装抽搐着摸向腰间,香水瓶的金属喷头在裙褶里硌得生疼。
「别他妈耍花样!」他膝盖狠狠顶向我的小腹,我朝着他领口连按三下喷头。
滋啦一声,淡黄色液体溅在他锁骨纹身上,突然腾起的白烟带着刺鼻的酸味。
周慕白惨叫着想扯开衬衫,跪倒在地时,夏萤撕开裙摆底层的硬纱,上百张女孩照片像雪片般飞散。
每张背面都用荧光笔写着编号,在月光下幽幽发亮。
周慕白的刻刀擦着我耳钉扎进木地板,我甚至能感觉到刀刃掀起的风扑在脸颊上。
后腰胎记被他掐出的血痕火辣辣地疼,这让我突然想起婚礼那天的布置。
我对着珍珠耳钉大喊:「就是现在!」
12
整座钟楼瞬间陷入黑暗,三十面镜墙突然亮起幽蓝冷光。
整座钟楼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少女啜泣声。
「097号,左肩蝴蝶纹身。」我哑着嗓子念出第一个编号。
她左肩的蝴蝶纹身正在渗血,正是上周失踪的美院学生。
周慕白后退半步撞到管风琴,琴键发出刺耳的嗡鸣。
「103号,大腿内侧蝴蝶纹身。」我继续念着,看着第二个虚影从彩绘玻璃里穿透而出。
那个女孩走路时右腿微微跛着——和三个月前跳河自杀的便利店店员特征完全吻合。
周慕白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他疯狂挥舞刻刀劈向虚影。
刀刃穿过少女透明的身体,在镜面上刮出刺耳声响。
「都是假的!」他脖颈青筋暴起,「我亲眼看着她们断气的!」
夏萤突然撕开裙摆,大腿内侧用荧光笔写着最新编号。
顾昭的狙击镜反光扫过墙面,第19个虚影从地板上缓缓升起——正是夏萤姐姐生前的模样。
周慕白踉跄着跑向一边。
无数个少女虚影在火光中围拢过来,她们的啜泣声渐渐变成尖笑。
这是顾昭混在程序里的音频干扰,特意调高了能诱发焦虑的次声波频率。
「编号00,」我念出最关键的号码,「后腰蝴蝶胎记。」
所有虚影突然消散,只剩我自己的全息投影站在火光里。
十九岁的我正蜷缩在暗房角落,后腰胎记在闪光灯下泛着淡红。|
「你他妈」周慕白举着刻刀扑过来,刀刃却穿透虚影扎进木地板。
他突然又停下,向我的虚影张开了双手。
真正的我从角落里抽出电击器,狠狠按在他后颈。
周慕白抽搐着摸向心口。
不对劲!
一声枪响震得我耳膜生疼——顾昭的子弹精准打飞了他指尖的引爆器。
周慕白还想挣扎。
「你教我的,」我踩住他试图够刀的手,「很多东西都可以是快刀。」
当特警破窗而入时,我正蹲在夏萤身边给她包扎腿上的刀伤。
我看着周慕白被拖走时,僵硬的嘴角竟带着笑,手里还攥着半张烧焦的纸。
后来顾昭告诉我那是半张婚礼请柬——客户姓名那栏,墨迹晕染成血色的\"林夕\"。
那些曾经让我夜不能寐的闪光灯声,此刻都成了证据链上的清脆卡扣声。
我望向正在做笔录的夏萤,她突然朝我眨眼,指尖在证物桌上轻敲:「明天去文身店,帮我把这个疤改成蝴蝶?」
晨光穿透彩绘玻璃时,我摸到口袋里顾昭塞的字条。
那张皱巴巴的便利店收据背面写着:「你爸当年卧底用的警号,我帮你恢复了。」
碎玻璃堆里的摄像机残骸闪着光,像极了小时候父亲制服上的铜扣。
夏萤一瘸一拐地蹭过来,往我手心塞了颗薄荷糖。
我望着玻璃幕墙上我们的倒影,两个浑身是伤的姑娘正在把无数碎片拼成完整的拼图。
那些曾经让我们夜不能寐的伤痕,最后都成了扎进黑暗里的钉子。
顾昭突然把机车头盔扣在我头上,皮革的味道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
「送你回工作室,」她踹响哈雷的油门,「路上顺便想想怎么跟婚庆公司解释——你可是把人家钟楼拆了。」
夏萤在后座笑得东倒西歪,薄荷糖从她指缝掉进我衣领。
番外
「爸爸,为什么每天都有穿病号服的姐姐来打针?」我指着登记簿上密密麻麻的红手印。
那些女孩总在深夜出现,脚踝系着铃铛,走路时像受伤的猫。
父亲往我嘴里塞了颗薄荷糖,甜味盖过空气里发酵的药味。「她们得了传染病,」他转动着注射器推杆,「需要特殊治疗。」
地下室通风管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
我踮脚想看,父亲却用沾着碘伏的手捂住我眼睛:「小慕,去把3号柜的氯化钠拿来。」他的尾戒硌得我颧骨生疼。
我在走廊撞见第17个「病人」。蓝条纹病号服下露出截青紫手腕。
「姐姐」我刚开口,父亲突然从背后钳住我肩膀。
他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针管,淡黄色液体在走廊顶灯下泛着油光。「回暗房去。」他手指陷进我锁骨,「今天要练习显微摄影。」
暗房红灯把父亲的身影拉成扭曲的鬼影。
我透过门缝看见他给女孩注射时,尾戒在静脉上方停留了三秒,像在丈量什么尺寸。
显影液的味道突然变得刺鼻,和女孩被拖走时留下的茉莉香水味绞成一股腥甜。
那晚我在父亲书桌底发现本皮质账簿。
烫金封面印着「艺术鉴赏」,内页却贴着数百张女孩的局部特写——耳朵、腰窝、脚踝,每个部位都标注着价格。
最新那页夹着同桌的学生证,她锁骨下的胎记被红圈标记「二等品」。
「小慕?」父亲的皮鞋声停在铁梯下,「下来帮爸爸搬器材。」
我蜷缩在通风管里数心跳,直到地下室传来汽车引擎声。
那辆印着红十字的面包车消失在雨幕时,车尾灯在积水中映出血色涟漪。
同桌的蝴蝶发卡从车厢缝隙掉落,被车轮碾进柏油路裂缝,像被按进皮肤的刺青。
三个月后诊所来了不速之客。
穿碎花裙的女人抱着病历本,茉莉香水味冲得我太阳穴直跳。
「周医生,他们说您能治香水过敏。「她撩起衣袖,小臂内侧的胎记和我账簿上某个「一等品」特征重合。
父亲的金丝眼镜闪过冷光:「林太太,治疗需要脱敏注射。」他敲击键盘的声音像在发电报,「每周三次,持续半年。」
女人转身时,我瞥见她包里的对讲机。
早知道那是干什么的,我肯定早就告诉父亲了。
当她第二次来复诊时,我故意打翻葡萄糖瓶,玻璃碴划破她手背的瞬间,我看清她虎口有长期握枪形成的茧。
1998年平安夜,父亲在暗房教我冲洗特殊底片。
显影液里浮出女人惊恐的脸,正是那个林太太。「这才是真正的显影剂。」父亲用镊子夹起底片,画面突然变成她赤身被绑在铁床上的模样,「人体是最好的相纸。」
警报器突然炸响。我跟着父亲冲进密室,看见林太太正用发卡撬开标本柜。
「快走!」父亲把我塞进通风管道,他白大褂染着显影液,像泼墨山水画。我趴在管道里看见警察破门而入,带队的男人眼尾有和林太太一样的褶皱——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林夕的父亲。
父亲被按在操作台上时,尾戒在挣扎中脱落,滚到我藏身的通风口下方。
他朝我比划暗房的手势,那是我们约定危险时销毁证据的暗号。
当我点燃账簿时,火苗吞噬了同桌的笑脸,那些标着价格的器官照片卷曲成灰蝶。
三个月后庭审,我坐在旁听席嚼薄荷糖。
林太太作为证人出场时,颈侧贴着纱布,那下面藏着父亲留下的刺青编号。
「被告人周明远,利用药剂师身份拐卖妇女六十四人」法官的声音和父亲调试显微镜时的自言自语重叠。我握紧口袋里的尾戒,戒面蔷薇花刺破掌心。
旁听席有人啜泣,是那个蓝条纹病号服女孩的妹妹,她颈间蝴蝶吊坠和我烧毁的那枚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