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可笑。

    最后郎中检查完我的身体，说我是饥饿过度，再加上小时候就伤过身体，落下了病根，所以现在才会陷入昏迷，

    给我开了点滋补的中药，交代父母最近让我饮食清淡一些，切记要按时用膳。

    等到郎中走了，

    娘亲又在我床边哭了一会，也随着爹爹离开了，

    只交代了小兰好好照顾我。

    等到众人散去，我看着又再次出现的祖师爷，

    奇怪的开口，

    ［你为什么总出现在我面前，总不能真的是因为我跟你撞掉的那一根香吧？］

    ［不是。］

    他摇了摇头，随后脸色似乎变了一些，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来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

    7

    ［我只是看到你们家里所有的人都在敬仰着我，独独你对我似乎并不相信，甚至还有着些许的敌意，为何？］

    我摇了摇头，［没有敌意，只是我确实不相信你。］

    ［我从来不觉得求神拜佛真的有什么用，我只相信我自己，我相信我想要的东西是靠我自己得来的，］

    ［哈哈哈，你这小女郎当真是有趣！］

    季澜笑道，随后严肃了起来，

    ［你可知我为何会突然现身？］

    ［为什么？］

    我眨巴着眼睛奇怪的看着他。

    ［因为我要走了。］

    ［啊？走，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是去这世界看一看了。］

    季澜侧靠在椅子上淡淡的开口，

    ［你说的没错，东西都是自己挣来的，我除了几百年前无聊救了你家家主一命外从来没有帮过你家什么，

    后面的一切不过是你们家自己靠努力得到了，而我只是觉得在这里有吃有喝，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便留下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走？］

    我奇怪的问道，既然他说这里有吃有喝，根本就没有必要走呀。

    ［因为我是妖呀，有捉妖师过来，我自然是要走了。］

    我看着突然凑近自己的男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对了看着我被吓到的样子，突然发现了起来，

    ［有趣，实在是有趣，逗你呢，我只是在这里呆腻了，想去更大的世界看看去。］

    ［那你还回来吗？］

    我问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

    8

    男人随着话音落下，人便消失在了柳婉面前。

    男人走后，我时常去祠堂，

    但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他究竟是谁？

    直到有一天，我在家族的古籍中找到了一段记载，讲述了一个流落人间的仙人，因为一次意外失去了大部分法力，只能依附于柳家的香火生存。

    他的存在对柳家而言是一种保护，但也限制了他的自由。

    季澜，这位自称是柳家祖师爷的人物，实际上就是那位流落人间的仙人。他曾在几百年前救了柳家的祖先，

    之后便以石像的形式沉睡在祠堂中，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醒来，比如当柳家遇到重大危机或者有人对他的石像进行破坏时。

    那这次为什么会醒来，想到自己碰掉的一根香，随后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

    只放是时间太久了，古籍里面的记录可能也有问题。

    而我家也依旧如从前一样是湖州城里有名的富商，

    一切都没有变化。

    我想自己果然是对的，

    看吧，成功都是靠自己努力挣来的，没必要去把自己的努力归功于那些虚幻的东西身上。

    然而我没想到意外来的那么突如其来，

    9

    最近湖州城里突然来了一些异族的商人，

    说是要来购买一批珍珠，

    而我们湖州原本就是临海的城市，我家更是这一代有名的采珠大户，

    市面上品相最好的大部分都是我们府出的，

    所以后面我家来了一队异队商人，说是要采购五寸的大珍珠，

    然而五寸的大珍珠一般都存在于深海当中，据说能产出五寸大珍珠的蚌是会吃人的，

    从古至今没有人敢下去拿。

    有命挣钱也要有命花呀。

    我爹爹听了这个消息后，直接就反对了，然而这队商人不按常理出牌，

    并不像中原人一样做生意讲究礼尚往来，

    他们就是一群土匪，当着我爹爹的面杀了我们府一个家丁，

    并且给了我们十天的期限，如果十天之内找不到五寸的珍珠，他让我们柳府灭门。

    10

    那队商人走了后，

    我看着地上的尸体，好像突然才反应过来，

    我面无血色的看向已经瘫在地上的爹爹和娘亲，

    ［爹爹，我们该怎么办？］

    ［婉儿，不怕，我们有祖师爷，他会庇护我们的。］

    ［没事的，没事的，柳郎，我们快去给祖师爷上香，他一定会帮我们。］

    看着神神叨叨的念着祖师爷，随后像失了魂一般跑去祠堂的爹爹和娘亲，

    我想说，你们拜的祖师爷早就走了，

    可是这话我却一点都说不口。

    如果这会儿让他们知道了真相，连一点期待都没有的话，

    恐怕会更痛苦吧。

    我看着呆在原地的哥哥，

    11

    ［兄长，我们该怎么办？］

    ［妹妹，快，快去买点供香，和水果，我们也去拜拜祖师爷，肯定是因为我们最近太懈怠了，我们柳家才会遭此大难。］

    我看着跟丢了魂一样的哥哥还有地上血淋淋的尸体，

    实在是忍不住了怒吼出声：

    ［哥，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去找珍珠，而不是去拜祖师爷，只剩下十天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不，不，我们不可能找到珍珠的，祖师爷会帮我们的。］

    看着疯疯癫癫的跑向祠堂的哥哥，我无力的坐在地上。

    难道这真的是我错了，如果当初祖师爷走的时候，我拦住会不会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了。

    然而不管我们怎么想，十天的时间是不会停止的，

    看着只剩下了五天，

    我们府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那群商人终于忍不住了，再次来到我家，将我兄长给抓了起来，

    12

    爹爹和娘亲拼命的拦着却依旧无济于事。

    ［你们既然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只好给你们一点惩罚。］

    男人冷冷的声音传来。

    看着刀马上就要落在哥哥脖子上，而爹爹和娘亲嘴里还念叨着祖师爷，

    我知道他们没有办法改变了，我冲了上去，喊道：

    ［我可以拿到五寸的珍珠，现在还有五天，我们不要一点报酬，我只有一个要求，放了我哥哥。］

    对方看到出声的是我一个小姑娘，

    一群人顿时大笑了起来，

    ［小妹妹，出头也要看自己的本事，吹牛的话哥哥可是会当真的。］

    听着对方的调侃，我并没有在意，而是冷冷的开口，

    ［你可以去城里打听打听，我们柳家以珍珠致富，而我身为柳家的嫡女，从小边随着叔父和哥哥们下海捞珍珠，

    虽然我是个女子，但目前市面上最大的珍珠就是我取的，也只有我敢下深海。］

    随着我出声，我娘亲不可置信的喊道：

    ［婉儿，你疯了！］

    然而我只是摇了摇头，安慰的看向爹爹和娘亲，

    ［你们放心，女儿不会随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商队的领头人看了我几眼，随后开口道，

    ［可以，但是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过后，我过来收货，没有货，就别怪我不讲情理。］

    13

    哥哥刚被放开，听到这话，怒问道：

    ［不是五天吗？你们怎么可以随意改时间。］

    看着商队人的表情，我连忙拉了拉哥哥，

    ［三天就三天，还望你们信守承诺，交了珍珠后，你们放我们一家平安。］［那是自然。］

    等到商队里的人都离开了，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刚刚有多勇现在就有多怂。

    不过我没有撒谎，市面上最大的珍珠确实是我取上来的，而且我敢说目前在整个湖州城，没有一个人能够比自己的采珠能力强，

    因为我一向认定我命由我不由天。

    然而那次采珠却让我几乎九死一生，从那以后我家里人就不再允许我下海了。

    ［婉儿，你疯了，刚刚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三天呀，这怎么可能？］

    ［婉儿，娘亲不允许你下海，听话，今晚我就让你哥带你偷偷离开城里。］

    ［那你们呢？］

    我反问道。

    然而对方只是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娘亲，娘亲我们有祖师爷，不会有事的。］

    我怒了，［娘亲，你们还不明白吗？祖师爷根本就庇护不了我们，一切不过是你们想象的。］

    ［你胡说什么！谁允许你对祖师爷大不敬的。］

    我看着扇了自己一巴掌的娘亲，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是娘亲第一次打我。

    14

    ［对不起，婉儿，娘亲不是故意的。］

    我拍开娘亲的手，冷冷的开口，

    ［不用了，我去准备明天下海的东西。］

    ［女儿，娘亲不是这个意思。］

    我听着背后的声音，只感觉到满满的无力感。

    第二天我起床，听见外面咚咚的在砸着什么，打开门看着原本祠堂的石像被咋成了碎块，被人随便的堆在院子里，

    连忙拦着众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

    ［小姐，是老爷和夫人命我们这么做的，这破石像一点用都没有，枉费了我们这么多年给了他这么多供奉和香火，不仅没给我们府里带来好运，反而带了了噩运，

    还好夫人明智，要我说早该砸了！］

    ［你胡说什么！］

    我冷呵道，随后看着眼前这群人，

    还有地上破碎的石像，明明一切都如自己所愿，

    爹爹和娘亲不再相信这些虚幻的东西了，

    我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心里却有种失落落的感觉。

    我极力忽略这些异样的感受，跟爹爹和娘亲告别后，

    拿着下海的工具，朝向大海走去，

    ［女儿，你小心，我已经把给我们带来噩运的东西砸了，你肯定可以平安回来了。］

    我没有回答她，我好像突然明白自己心里为什么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了，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真正的放弃相信这些虚无的东西，依旧将自己的经历好坏强加于他人的身上。

    我看着深海，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

    我始终相信命运是我自己争来的。

    15

    望着一望无际的深海，那种窒息感再次袭来，

    我努力的靠着从小学潜水的本能往更深的海域游去，

    这时我看到一个巨大的蚌，

    ［找到了。］

    我内心惊喜道，然而刚靠近蚌我便觉得不对劲，

    这蚌不像曾经自己见过的那样，虽说深海里能孕育出5寸大珍珠的蚌，大一点也无可厚非，

    可是这蚌为何周深散发着黑蒙蒙的雾气，

    那雾气好像是注意到了我的到来，开始向我这边涌来，我连忙捂住口鼻，向别处游去，然而那雾气太快了，

    就像一只巨爪一样握住了我的脚踝，

    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想要脱离那东西的牵制，

    然而一点用都没有，

    挣扎间，水还没进入了我的口鼻，

    窒息感瞬间袭来，

    我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我家人还在等着我。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大气泡出现在了自己周边，再次感受到空气，我大口的吸了一口，

    16

    随后旁边传来一声熟悉的笑声，

    我转头看向几年未见的祖师爷，惊讶的眨巴了下眼睛，

    随后对方欠揍的声音传来：[小丫头，不过几年未见，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疑惑道，然而脑子里突然想到古籍中记载只要石像损毁或者柳家出了大难，仙人便会出现。难道那是真的。

    [我不回来，谁来救你？]

    季澜摆了摆手。

    [救我？]

    [不然呢，怎么说也吃了你们家几百年的香火，总不能白吃吧。]

    听到对方的话，我面色复杂的看着他，看样子他似乎并不知道我们家里损毁他石像的真相，如果被他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感受。

    然而看着对方，我确说不出口，也许我也是自私的吧。

    害怕他知道后生气就不救我了。

    [你为什么会来这深海里？]

    我听着他的话，心想原来他不知道我们家里发生了什么，解释了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还有自己为什么回来这里，

    然而对方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深沉了起来，

    [这个珍珠你取不得，我送你上去。]

    17

    [不行。]我连忙阻拦道：[如果我不把珍珠取回去，我们家里人都会死的。]

    [你是说那些商人吗？我可以帮你，但是这个珍珠你是取不了的]

    [这只巨蚌的年份已久，若想从中取珠需要拿人命来换。]

    就这样我被祖师爷再次带回了岸边，看着焦急的在岸边等着我的爹爹和娘亲，

    我连忙扑到了对方的怀里，如果不是祖师爷，我这次真的就见不到他们了。

    [女儿，他是何人？]

    我这才注意到，这次祖师爷竟然没有躲着大家，而是同我一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然而我实在是摸不准祖师爷到底是要干什么，只说是附近的采珠人刚好救了我。

    我娘亲和爹爹听了我的话，连忙感谢他，并把他邀请到我家。

    然而我突然想起来下海的时候，家里被压碎的石像和被拆了的祠堂，连忙阻拦到。

    [爹爹，要不我们先给恩人找个客栈住，毕竟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恐怕会拖累恩人。

    [也好，还是女儿考虑的周到。]

    然而就是有人不领情，听着祖师爷淡淡的开口：[无妨，我一向不怕麻烦。]

    顿时头更大了。

    一路上担惊受怕的，然而还是没能躲过，

    18

    看着旁边的祖师爷盯着自己破碎的石像，我突然不敢看对方的表情，

    刚想要解释什么，旁边的娘亲突然开口道：

    [恩人，见谅，此前我们柳家太过迷信，供奉了一个邪祟，才给我们柳宅招来如此祸端，好在邪祟已除，我女儿才能平安回来。]

    [是吗？邪祟呀？]

    我听着对方咬牙切齿的声音，内心直冒冷汗，

    娘呀，还是少说点吧，把我们的救命恩人给气跑了，我家就真该完了。

    然而我的心声终究是没有办法让我娘亲接收到，听着旁边还巴拉巴拉个没完的娘亲，

    祖师爷突然大笑了起来，

    我看着突然笑起来的祖师爷，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你，你还好吗？]

    [无事，只是没想到几年没回来，竟收到如此大礼，罢了，正好这次过后，我们恩怨两清。]

    说完祖师爷突然从原地消失了，独留下一脸呆住的娘亲和爹爹，

    [啊！有妖怪！]

    19

    听着娘亲的惨叫声，我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是，不是妖，是祖师爷。]

    [什么？]

    娘亲的表情更加惊讶了。

    后面听了我的解释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

    而爹爹也开始念叨着：[我们柳家要完了，要完了。]

    但我知道不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有种预感，祖师爷答应的事情他一定会做到。

    我不仅没有拿到五寸的珍珠，而且我家里的人还得罪了祖师爷，

    看着距离交珠的日子只剩下一天了，家里人变得人心惶惶，甚至充满着绝望的氛围，

    可是不管我怎么解释，娘亲和爹爹都不听，只是一直念叨着：

    [完了，我们完了。]

    虽然我心里一直坚定着祖师爷会回来救我们，可是他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我也去过祠堂，去过所有我可能去的地方，都是一无所获，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又好像从来没有回来过。

    直到该交珠的那天，城里突然传来一个消息，

    20

    那队异地的商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亡，听说血都流出了宅子，还是第二日街边的小贩出摊的时候发现这户宅子，门口有许多血迹，而且里面的血腥味几乎整个街道都可以闻到，

    而后有人报官了，听说开门后，里面的人死状极为惨烈，但又看不出一点死因，就好像集体自杀一样。

    听到这个消息，爹爹和娘亲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又差人去打听了消息，确定那批商人都死了，都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觉得是祖师爷干的，因为太过血腥，在他们的眼中，大善人是不会选择这种残忍的方式的。

    后面我看着柳府再次恢复了欢乐的氛围，爹爹和娘亲又再次为祖师爷盖起了祠堂，然而奇怪的是，不管那个石像怎么垒，第二天都会碎成石块，渐渐的娘亲他们也放弃了为祖师爷垒石像，

    但是后面又去求了尊佛，说是可以保佑我们全家安居乐业。

    但我总觉得这些商贩的死跟祖师爷有关，但我也很娘亲一样，觉得就算是祖师爷要帮我们也不应该会选择这种方式，

    直到我被娘亲带着去梵净山拜佛回来的时候，我因一些事，晚了娘亲一会儿，

    21

    路过梵净山下望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我看着眼前失去了双眼，跌跌撞撞的在路上的人，

    喃喃道：

    [祖师爷。]

    我连忙拦住了对方，然而对方根本就没认出自己来，

    ［祖师爷，我是柳婉，当初打翻你供香的那个小丫头。］

    然而对方根本没有理会自己，只是一边走着一边念叨着，

    ［香灭魂灭，世间万物，皆有定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人影变得越发的模糊，

    我急忙伸手抓住他，然而抓到的只是一把空气。

    我还没来的及跟跟他道谢，也是近来管府里的人调查有了结果，才知道原来那群商人是一群邪教徒，采集珍珠再配合上人血，想要霍乱人间，

    现在独独只差一颗五寸的珍珠，自己差点酿成了大祸，

    可是我知道是自己害了祖师爷，

    手上沾了血的人是没有办法成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