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轻蔑一笑。

    「来人，给本宫拖出去斩了重责五十大板。」

    顾千晖慌了，他疯狂磕头「贵妃娘娘，五十大板，就是男子都未必受得住啊！」

    「贵妃娘娘开恩，放过娇娇吧！」

    顾千晖一个劲的磕头求情，我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付娇娇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扶起顾千晖「将军，不必为我求情，他们都是些冷血之人。」

    我冷笑一声，她倒是倔强。不知道等会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嘴硬。

    殿外传来声声惨叫，顾千晖听着那惨叫声双眼紧紧闭着，衣袖下的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噗……」一口鲜血从我口中吐出，顾千晖睁眼瞥了一眼。我看到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来人，传太医。快。」皇上都比他关心我。

    顾千晖起身准备朝我走来，我心里开心极了，他心里还有我的一席之地。

    可就在此时，付娇娇被拖了进来，她被打到晕厥，背上的衣服渗出好些血迹来。

    顾千晖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朝付娇娇走去。我倒在地上，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坚决的抱着付娇娇离开了同福居。

    我缓缓闭上眼睛，太后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瑢儿，瑢儿。」

    我用力睁眼，却看不清太后的样子。隐约听到太后生气了，她发了好大的火，我自小就时常入宫陪伴太后左右。

    二十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发火，可惜我看不到。

    「这都是什么事啊？啊？顾千晖放着自己的正妻不管，而去招呼一个妾室。这是要休妻吗？」

    「嫡庶尊卑，伦理纲常他都不顾了吗？」

    太后手里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皇帝，大夏从圣祖皇帝开国以来一直重嫡庶讲孝道，今天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顾千晖。」

    皇上在身边搀扶着太后「母后说的是，这件事情我一定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当天夜里，皇上的圣旨就传到了将军府。他被贬了官，禁足在将军府，并罚了他一年的俸禄。

    2

    我在皇宫将养身子，大半个月没有出宫。一个月后，顾千晖请旨进宫接我回府。

    皇上问过我的意思后允了他进宫来，太后握着我的手，怜爱的看着我「瑢儿，你只管在我宫里安心住着，我看谁敢多说半句话。」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太后尽管放心，我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

    太后思索片刻后脸上的笑意逐渐蔓延开来，她看向我，似乎在向我求证。目光相对，我坚定的朝她点头。

    她呵呵笑出了声「我的瑢儿啊，长大了，你做的很棒。」

    「也是凑巧，皇后邀我进宫小叙，本想借着皇后的手收拾收拾付姨娘的。不成想……皇后也有些手腕。」

    太后欣慰的点着头「不错，起初我还疑惑，付姨娘并没有去别处，怎么就那么巧的遇到贵妃了呢！」

    我两相视而笑，太后挥了挥手，身后的嬷嬷走了出来「太后娘娘。」

    太后挥手让她起身，随后亲昵的对我说「这是容嬷嬷，打小就跟在我身边，有她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稍后我让她随你入府，顺便去教教那个付姨娘规矩。」

    我紧忙站起身来，朝太后微微福身「谢太后娘娘抬爱。」

    不久后，顾千晖到了寿康宫门口，我和太后正在用午膳。太监来通传的时候太后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往我碗里夹菜。

    我们默契的没有提起他，直到用完膳后太后才惊呼「哎呦，忘了顾千晖小将军还在宫门口。快请他进来。」

    太后端坐在主位上，望着台下的顾千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你来探望瑢儿？」

    顾千晖拱手「回太后娘娘，臣今日前来是为接回妻子。」

    听到妻子这两个字，太后气不打一处来，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桌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顾千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跪在地上请罪。我也一同跪在顾千晖身边。

    太后冷哼一声，周遭的空气似乎凝固住一般「妻子？那日你弃妻子于不顾，反抱着一个妾室出宫，你可曾想过她霍瑢音才是你的妻子？」

    太后一下下拍打着桌面，身边的嬷嬷端着菊花茶送到太后面前。

    「你府里的姨娘不守规矩，以下犯上已是大不敬，皇帝纵着你饶了她一条贱命。哀家可没那么好糊弄。容嬷嬷。」

    容嬷嬷走上前来向太后行礼，却没有向顾千晖行礼。

    「你暂且跟在瑢儿身边，去那将军府里好好教教付姨娘这宫里的规矩，免得以后在冲撞了贵人，可就不是打板子那么简单了。」

    顾千晖面露难色「太后娘娘，娇娇她，身上的伤还未好全……现在，怕是……」

    “砰……”

    太后盛怒，将桌上的茶具摔在地上。顾千晖吓得立马低下了头。

    「那是她咎由自取，哀家也是替你着想，你可别不识好歹。」

    顾千晖跪在地上默认了太后的做法。

    太后站起身，走下来扶起我「瑢儿，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哀家说。将军府被罚俸一年，你身边也得有点银子傍身才好。我都准备好吩咐容嬷嬷带在身上了，若是不够了，只管跟哀家开口。」

    我感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刚要跪地谢恩，太后拉住了我的手「傻孩子，不必言谢。」

    马车上，顾千晖欲言又止，我自然也看穿了他的心思「将军想说什么！」

    顾千晖心虚别过头，思索了一会后还是开了口「你……你在宫里，过得怎么样？」

    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颔首回复道「劳将军挂怀，瑢音在宫里一切都好！」

    我心里清楚，他哪是关心我，付姨娘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一定是请了京城的名医来看，用的估计也是最好的草药。

    只不过是被贬官，又被罚了俸禄，现在将军府银钱吃紧罢了。

    他想和我借钱，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我便故意把话题引到付姨娘身上。

    「不知，娇娇身子如何了？可有按时敷药？」

    顾千晖被问的有些不自在，脸被憋的通红，我轻笑一声「将军这是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掀开帘子出去外边坐着。

    他一向要强，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脸来跟我借钱。

    将军府的俸禄本就不多，维持府里的日常开销后还能剩下一点应急的钱。只是这次付姨娘受伤他花重金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我先前攒下的钱只怕是早就被挥霍一空。

    回到竹园第一件事就是去库房查看我的陪嫁有没有被别有用心的人偷盗。

    一一清点了礼单上的物品后才放下心来，接下来可就只等着付姨娘了。

    刚回府这两天，府里异常平静，付姨娘的梅园也没有传出什么话来。

    付姨娘借口身子弱，几次推脱了容嬷嬷，当着顾千晖的面，我贤惠的说。

    「既然妹妹身子不适，那我就写信进宫回了太后娘娘，让容嬷嬷在将军府多留些时日，等妹妹身子好全了在请嬷嬷亲自教导妹妹礼仪规矩。」

    付姨娘恨的牙痒痒，嘴上却也只能应下。顾千晖看着我们姐妹情深满意的点头。

    「瑢音最是贤惠！」

    余光瞥见付姨娘暗自咬紧牙关，双眼死死瞪着我。

    「那我就不打扰将军和妹妹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微微福身退出了梅园。

    京城中遍传，顾千晖大将军宠妾灭妻，丢下吐血晕厥的正妻去照顾小妾。更为了一个小妾惹的皇上不快，还因此被贬职罚俸禁足。

    每天守在府里也不是个事，我得出去走走，给有心人一个机会。

    吩咐白白把陪嫁里那些极为贵重的物品都收进屋里的柜子里，并上了锁，这才放心的离开了将军府。

    车夫闹肚子，马车被停在路边。

    一个大娘的声音传入我耳中「哎，顾将军这回怕是翻不了身了。」

    「这谁不知道顾千晖将军年少有为，为国立功，你说的那些都不可能的事。」

    大娘嘴里似乎还磕着瓜子，他打断了那人的话「你没听说吗？那顾将军，当着皇上太后的面，丢下咳血晕厥的霍夫人，带着那个小妾走了。」

    大娘话语间都是对顾千晖这一举动的厌恶，我在马车里静静听着她们谈话。

    「哎呦，京城谁不知道这霍大小姐从小和皇上一起长大，太后又把她视作亲孙女看待。他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的啊！」

    「亏我曾经还爱慕顾将军呢！真想不到他竟然是这种人。」

    「就是，这霍大小姐何等尊贵啊。还没成亲呢，皇上就下旨封为郡主。」

    「哎，可惜了，嫁给了这种人。」

    白白听的生气，掀开一点帘子眼神向我求助，我朝她摇头「不必理会。」毕竟她们说的也是事实。

    曾经我们也算是两情相悦，他用军功向皇上请旨娶我为妻，京城遍传他与我情深似海。

    如今，成婚仅仅两年，他便为了一个低贱的女子如此糟践我，让我沦为这京城的笑话。

    回到丞相府，就看到主母在责罚庶女霍清钰，我慢步走到她面前，福身向她请安。

    「给母亲请安，不知妹妹犯了什么错，惹得母亲如此动怒。」

    她见到我时脸上明显慌了一下，只一会，她神色恢复正常。

    她谄媚的过来拉起我的手，说话间就要带我离开前院「瑢音，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轻轻撇开她的手，来到霍清钰身前，蹲下身把她从地上扶起。

    我故作生气说「妹妹日后可不能在惹母亲生气，否则就是我也不会再帮你了。」

    霍清钰连忙点头，啜泣着回答「多，多谢姐姐。我，日后一定好好听母亲的话。」

    余光瞥见母亲站在一边气的脸色一下青一下绿。她虽然不喜欢我，但是面上也不好弄的不好看。

    「瑢音心善，这次就饶了你」

    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狠厉「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并非是我的亲生母亲，当年我母亲病逝，母亲病逝第二年，父亲就另娶了这位崔氏。

    她一直无所出，看着府里的姨娘们个个生下孩子，她不甘心，于是把所有火气都撒在几个庶子庶女身上。

    我是嫡女，她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多次挑拨父亲和我的关系，父亲也确实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如果不是有皇上和太后给我撑腰，我只怕早就被父亲和崔氏赶出家门。

    次日一早，就被吵闹声惊醒，叫来白白一问，这才知道。

    崔氏因为父亲多日留宿在高姨娘处，崔氏嫉妒成性，趁着父亲在宫里，现在正在责打她们母子。

    高姨娘长得和我娘亲有几分相似，父亲平日里对高姨娘宠爱有加。

    前些日子更是把掌家权交给了高姨娘，这才是崔氏责罚高姨娘的原因吧。

    穿上衣服，上好妆，不紧不慢赶到现场。

    「母亲。」

    「瑢音，你来的正好。」崔氏看到我来了像是找到了帮手一样，指着高姨娘的鼻子。

    「瑢音，这个贱人，魅惑朱君，执掌中馈却监守自盗，中饱私囊。这才几个月啊，你说说你昧下了多少钱。」

    高姨娘一手搂着霍清钰，一手搂着霍烨，尽力把她们护在怀里。

    霍清钰泪眼朦胧的向我摇头「姐姐，我们从未做过这种事。」

    崔氏气急，上前在霍清钰身上打了一鞭「你个小贱人，还敢狡辩。」

    「依我看就该杖毙。」

    下人搬来凳子，我倚靠在凳子上看着她们争吵。

    高姨娘跪在地上，背上一点点往外渗着血，纯白的衣服被染红。

    「大夫人，我没有。主君也是因为信任我才把掌家权交给我的呀，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我轻轻揉了揉脑袋「清官难断家务事，母亲，可否把账本给我看一看。」

    我看到高姨娘给一个下人使了一个眼色，下人把账本拿到我面前。

    我粗略的看了一下，这账本明明一点问题都没有，没个账目都对得上，物价也大差不差。

    脑海里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是她们母子三人存心想要搞垮崔氏。不过眼下尚且不能下此定论。

    我故意拖延时间，只等着父亲回来，毕竟我是嫁出去的女儿，也不好多管闲事。

    「瑢音，我说的没错吧！这个贱人。」

    崔氏越说越气，索性叫来了家丁「来人，给我拖下去，打！」

    高姨娘的目光望向我，她们想除了崔氏，也好，省得我自己动手。

    我连忙叫停「等等！」

    崔氏大步来到我面前「霍瑢音，我给你几分脸面，你还真把自己当霍家人了？」

    本性暴露了吧？

    「母亲，我看了账目没问题。而且就算有什么问题也该等着父亲回来再做定夺，母亲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于匆忙了？」

    崔氏被我问的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的狡辩着，刻意提高音量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我……我……我是当家主母。我要打一个姨娘，还……还得看你脸色了是吧？」

    我嗤笑一声「母亲，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父亲毕竟是一家之主，这样的大事，自然该等父亲回来商议以后在做决定。」

    高姨娘明显松了一口气，现在我和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事情万一败露也有我一份责任。

    崔氏说不过我，一个巴掌呼在我脸上，一下子没站稳踉跄了两步，耳朵被打的嗡嗡作响。

    门外传来马车声，我也随之晕倒在地上。果然，父亲进门来看到这样的惨状瞬间怒火中烧。

    「我才不在家里一天，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来人，快去请郎中。快啊。」

    父亲没有管我，自己走到凳子上坐下，崔氏讨好的走上前来「主君，高氏那个贱人中饱私囊，证据确凿，就等主君回来发落了。」

    父亲半信半疑的望着她，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于是伸手要看账本。

    下边的高姨娘哭的梨花带雨「主君，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父亲把账本砸到地上，崔氏脸上得意的笑着。父亲生气的大吼「跪下。」

    崔氏懵了，她愣了一下，父亲望向她，她这才确定父亲说的是她自己。

    满脸疑惑的跪下「主君……」

    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的一巴掌给打断「你个妒妇，平日里你嫉妒月儿，我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竟然敢那这种事来污蔑她。还私自动刑？」

    父亲瞪了她一眼后站起身来走到高姨娘面前「月儿，快起来。让你们受苦了，我一定严惩这个妒妇。」

    我在一旁躺在听完了这场戏，最终高姨娘被父亲带回了院子里，我也被抬回房间，只留崔氏一人跪在凳子旁边失神。

    2

    傍晚，高姨娘带着霍清钰来到我的院子里。

    「瑢音，身子可好些了？」

    我半躺在床上故作虚弱的回答「我没事，但是高姨娘你和清钰妹妹，被母亲打了那么多下，只恨我没早些起来……没能阻止她打你们……」

    拿起手帕擦了擦似有似无的眼泪，高姨娘淡淡笑着「我呀，年纪大了，只要我的孩子们没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父亲，休了崔氏！」

    高姨娘跟我说这个，是在跟我说父亲有多在意她吗？

    这点子事，本也不算什么大事，顶多禁足抄写女德女训就能解决，如今竟然给崔氏一纸休书。看来这高姨娘是真有几分本事。

    我也没有再装下去，直接了当的问「你们策划了今天这一出，就是为了今天这个结果，是吗？」

    高姨娘掩面一笑「瑢音你不也帮了我一把吗？」

    我猜的果然没错。

    「我只是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因为这件事情休了崔氏。」

    霍清钰哭啼了起来，跪在我床前啜泣着跟我诉苦「姐姐，你平时不在家，你不知道，崔氏一有不顺心的事，就拿我们出气……那天，那天你也看到了，要不是姐姐，我怕是活不到今天了……」

    她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和着她们从我进门那一刻就在算计我。

    故意在前院激怒崔氏，好让我对她产生怜悯之心，同时又让崔氏记恨上我。好手段，好阴谋啊！

    我从床上坐起来将她扶起「妹妹快起来，府里的事情我也多少听说过一点，崔氏苛待你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姐姐……」

    「好了，我们是姐妹，你这样反倒见外了。」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也该回将军府了。

    前脚刚踏进将军府，就遇上了要去丞相府找我的家丁「夫人，不好了。付姨娘偷盗您的嫁妆，被容嬷嬷逮个正着，如今正在前厅候着呢！您快……」

    来不及在听家丁说什么，我急忙冲进府里。

    前厅，付姨娘跪在地上，容嬷嬷手里拿着板子。

    「怎么了这是？」

    容嬷嬷向我行礼「夫人，付姨娘手脚不干净，偷盗太后给您的嫁妆，人证物证确凿。」

    我看向桌上摆放着的头冠，那是我成亲的时候太后亲赐的头冠，为彰显皇家隆恩，皇上特意让人在头冠上雕刻上了天家龙纹。

    我不收这个就是因为它刻有龙纹，一般人都不敢动它，谁知道她偏偏要去碰它。

    她偷偷拿到当铺去卖，当铺老板看到这个头冠怎么敢收，于是把她赶出了当铺。这一幕恰巧被容嬷嬷遇到，容嬷嬷当即就让人把付姨娘压回府里。

    「有没有通知将军。」

    「已经派人去了，现下也该到了。」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顾千晖大步跨进前厅，看着跪在地上的付姨娘满眼心疼。

    我来到他面前行礼，故意问道「将军，想必你也听说了。这件事情您看？」

    他知道偷盗皇家御赐之物的下场，这件事情容不得他在包庇付姨娘。

    他没有说话，容嬷嬷找出来行了礼说「将军，这是太后亲赐的头冠，这件事情太后应该知道。老奴这就派人去宫里告知太后。」

    顾千晖慌了，他叫住了容嬷嬷「且慢，瑢音，你和娇娇平日里感情也不错……今天的事情……」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我就不该再问这句话，自取其辱。

    「将军应当知道，偷盗御赐之物会是什么下场。」

    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泪水「瑢音，她没见过世面，不知道那是御赐之物。」

    「我这辈子，只求你这一件事。只要你能留她一条命，我这辈子，愿为你当牛做马。」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卑微，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来求我。

    心里拔凉拔凉的，我望着他坚定地说「将军，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步。」

    付姨娘跪在地上，转过身来拉着顾千晖的衣摆「将军，用不着求她。」

    我冷哼一声，眼神狠厉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付姨娘「那我就把你送到御前，宫里想让你死的可不止一个。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几条命够你逞能。」

    说罢，我就要离开，顾千晖伸手拦住我了我「瑢音……我，我求你。」

    鼻子一酸，大滴眼泪滴落，咬牙切齿的说「顾千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竟然为了一个妾室来求我？」

    顾千晖眼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顾千晖，如今你竟变成了这个样子。那我们的曾经又算什么？啊？」

    「曾经你说你倾慕我，非我不娶，用军功换得皇上赐婚。成婚两年，你就带了一个女人来打我的脸，让我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顾千晖垂下脑袋，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沉默半晌，他抬起头向我道歉「抱歉，瑢音，是我对不起你。我只求你放过娇娇，日后你想让我干什么都行。」

    付姨娘大喊道「不行，将军，你说过要带我走，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我冷冷地笑了「好啊，好得很啊，顾千晖。」

    我闭眼缓缓接受着这一切，本想给她机会，让我有理由把付姨娘发卖到别的地方，谁知道顾千晖他竟然会因为付娇娇做出这种事情。

    良久，我缓缓睁开眼。

    「好，我不告诉皇上太后。」

    顾千晖眼底燃起了希望，他拉住我的手向我一次次确认我刚才的话。

    「真的吗？瑢音，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失落的点头，身子摇摆不定，容嬷嬷把我扶到凳子上。

    「夫人，万万不可。」

    我轻轻摆手「无妨！」

    「顾千晖，我可以不闹到皇上面前去，但是她偷盗御赐之物是无可抵赖的。」

    顾千晖激动的看着我「只要你能保住她的命，什么都依你。」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也罢，就找人把她发卖了吧。」

    顾千晖眼里掩饰不住的慌乱，他就差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了。

    「瑢音，你……当真要如此？」

    「顾千晖，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说让我不要闹到宫里，我答应了。不杀她，算我仁慈。」

    我愤恨离开，顾千晖和付姨娘两人就在前厅抱头痛哭。

    轻轻抚摸着我的肚子，本来打算解决完付姨娘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现在好了，我像一个笑话。

    千算万算，我竟然没算到顾千晖和她竟情深至此。

    「孩子，是娘不好，没看清你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你受苦了。」

    和离，对。我就是一个人把孩子养大，也万万不能让孩子知道他有这样的父亲。

    次日一早，我在院里散步，来到池塘边，我让白白去拿鱼食，自己则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看着里边的鱼。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我回头一看，是付姨娘。

    「付姨娘，再过一个时辰，人牙子就该来了，你不收拾东西，来这做什么？」

    她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我刚起身，她狠狠将我推下池塘。

    我在池塘里挣扎，顾千晖从不远处出来，看到我在池塘里呼救，有那么一刻，他似乎动了恻隐之心。

    付姨娘拉住了他「将军，你难道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她死了，我们对外就说她不慎滑落掉进池塘里淹死了。然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这一刻我绝望了。池塘的水被染红。

    太后匆忙赶到，看到这一幕她急的直跺脚「啊，来人，快救人。」

    顾千晖拉着付姨娘跪在太后面前「太……太后，您怎么来了。」

    「再不来，哀家的瑢儿是不是就要死在这将军府了？」

    顾千晖不敢再说话，不久后我被打捞起，湿漉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付姨娘，将军也没有另娶，不久后我生下一个儿子。将军取名顾安泞，儿子很乖，我每日教他识字。

    顾千晖却总是要儿子习武，因为这个事情我好多天没理他，儿子找到我懂事的说他愿意习武，也喜欢读书。

    大夏国泰民安，日渐繁荣。我们的日子也安稳而幸福。

    儿子五岁时，我生下一个女儿，女儿的名字由我来取，我想了好久，最终决定叫顾玥葳。

    我时常带着儿子女儿进宫陪伴太后，皇上也甚是喜欢这两孩子。儿子被封为世子，女儿被封为郡主……

    突然惊醒，我环顾四周，把手放在肚子上摸了摸。疼痛似乎在提醒我，我的孩子没有了。

    太后见我醒来开心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瑢儿，瑢儿。你怎么样，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皇上盛怒，命顾千晖签下和离书，并把他们流放到千里之外。永世不得回京，为安抚我，皇上特意下旨封我为公主，在宫里居住。

    再听到顾千晖的消息的时候是在两年后，听说付娇娇凭空消失，顾千晖一夜之间疯了，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我的娇娇！」

    大夏国泰民安，日渐繁荣。而我如今和一忠臣之子成了婚，他待我极好，事事迁就我。我说我不想生孩子，他说就算我一辈子不生都行。

    一有空闲时间我就进宫陪在太后身边，日子过的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