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胡亥！”

    嬴政那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声音，在麒麟殿中反复回荡，久久不散。

    两名侍卫领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奔了出去，生怕慢了半步，自己就成了那雷霆之下的焦土。

    大殿之内，死寂无声。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所有官员都跪伏于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金砖，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恨不得自己能变成殿内的一尊石雕。

    李斯瘫在地上，双目无神，脑中一片空白。

    完了。

    当陛下喊出“胡亥”那两个字时，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信任这东西，就像一座坚固的堤坝，平日里固若金汤，可一旦出现一道裂缝，迎接它的，就只有彻底的崩溃。

    另一边的赵高，更是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胡亥是个什么德性。

    天真？愚蠢？

    不，那小子就是个被他用蜜糖和谎言喂养大的，彻头彻尾的草包！

    让他来与陛下对质，那不等于亲手将自己的脖子，送到屠刀下面吗？

    【内心：哟，最终质询环节到了。政哥这把是真怒了，直接摇人。胡亥啊胡亥，你可千万别让哥失望，务必用你那天真无邪的愚蠢，给你爹和你的好老师来一记漂亮的背刺啊！】

    林澈负手立于大殿中央，表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内心早已备好了瓜子板凳，准备看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已经从最初的鄙夷和愤怒，转变成了敬畏与恐惧。

    这感觉，不赖。

    没过多久，一阵略显轻快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年方十八的公子胡亥，身着一身华服，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懵懂与茫然，被侍卫半请半推地带了进来。

    他一进大殿，就被眼前的景象搞蒙了。

    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跪在地上，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而高踞龙椅之上的父皇，脸色黑得堪比锅底。

    “儿臣胡亥，拜见父皇！”

    胡亥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觉地跪下行礼。

    嬴政看着台下这个自己最小的儿子，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那里面有父子亲情，有猜疑，有失望，更有即将喷薄而出的杀意。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沙哑地问道：“胡亥，父皇问你，你平日里，与中车府令赵高，关系如何？”

    胡亥一听是问这个，顿时松了口气，几乎是脱口而出：

    “回父皇，赵师父待儿臣极好！他教儿臣律法，陪儿臣游戏，是儿臣最亲近的人！”

    赵师父！

    最亲近的人！

    这两个词，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赵高的天灵盖上。他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厥过去。

    嬴政的脸色，又阴沉了三分。

    他继续问：“父皇再问你，你对你的兄长，扶苏，是如何看待的？”

    提到扶苏，胡亥的脸上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嫉妒，他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抱怨：

    “皇兄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还总喜欢跟父皇顶嘴。父皇让他去上郡吃沙子，也是为他好，他却一点都不明白父皇的苦心。”

    这番天真又恶毒的回答，让跪在地上的百官们，听得是心惊肉跳。

    这哪是在回答问题？

    这分明是在一字一句地，印证着林澈刚才那番诛心之言！

    嬴政的心，正一寸一寸地往下沉，沉入无底的深渊。

    他死死盯着胡亥，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致命的问题。

    “胡亥，告诉父皇，你最大的志向，是什么？”

    胡亥眨了眨眼，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他挺起胸膛，用一种近乎炫耀的语气，大声说道：“儿臣的志向，就是能像父皇一样，坐拥天下，富有四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没人敢管我！”

    童言无忌。

    字字诛心！

    真相，已然大白！

    麒麟殿内，落针可闻。

    李斯像一滩烂泥般，彻底瘫倒。

    赵高则发出了野兽般的绝望哀嚎，他知道，自己已经坠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哈哈……哈哈哈哈！”

    嬴政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愤怒与失望。

    他笑自己识人不明！

    他笑自己养虎为患！

    他笑自己竟被最亲近的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笑声，戛然而止。

    嬴政眼中杀机毕露，他抬手，遥遥指向赵高，一字一顿地吼道：“赵高！欺君罔上，意图谋逆！给朕……打入天牢！严加看管！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他又转向李斯，眼神中的失望几乎要凝成实质。

    “李斯！身为丞相，不能匡君辅国，反而与阉人结党，动摇国本！朕……暂罢你丞相之位，给朕滚回家去，闭门思过！”

    雷霆万钧！

    帝国的丞相和中车府令，在顷刻之间，一个沦为阶下囚，一个被罢官免职！

    整个大秦的朝堂，在这一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在嬴政做出裁决的瞬间，林澈的脑海中，响起了有史以来最为恢弘、最为震撼的系统提示音！

    【叮！】

    【检测到宿主完成S级风险剧透——“沙丘之变”！】

    【本次剧透，已成功扭转大秦二世而亡的关键节点，严重动摇原有世界线，因果律发生剧烈偏转！】

    【风险与收益并存！正在进行史诗级奖励结算……】

    【恭喜宿主获得风险奖励：震惊值*500000点！】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物品：世界地图（基础版）！】

    【恭喜宿主获得：体质大幅度强化！】

    【恭喜宿主获得：精神力大幅度强化！】

    轰！

    那不是什么暖流，那是一股决堤的洪流，狂暴地冲刷着林澈的四肢百骸！

    他的骨骼发出炒豆子般的爆响，肌肉纤维被撕裂，又以一种更强韧的方式重组。

    他的大脑一片清明，思维的运转速度快了数倍不止。整个世界在他的感官中，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能看见高窗透进的光束中，每一粒尘埃的舞蹈。

    他能听见大殿角落里，某位大臣因极度恐惧而急促的心跳。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油然而生！

    此刻，大殿中所有大臣看着林澈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质疑和敌意。

    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敬畏！

    妖人？

    不。

    能一言而决宰相，一语而废重臣，能洞悉未来，扭转国运……

    这不是妖，这是仙！是神！

    就在这万众敬畏的目光中，嬴政，这位一手缔造了大秦帝国的千古一帝，缓缓走下了九十九级台阶。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林澈的面前。

    他没有用“朕”，而是用了一种近乎平等的，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的语气，对林澈深深一揖。

    “先生之能，通天彻地，鬼神莫测。”

    “是政，之前怠慢了先生。”

    他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澈，用一种足以让整个帝国都为之震动的声音，无比郑重地宣布。

    “从今日起，先生便是我大秦的……”

    “护国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