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真的敢！真便不怕死吗？媚慕晚偏头躲避，舌尖却传来一阵刺痛，血腥的味道在她嘴巴里弥漫。百里靖棠一面吻着媚慕晚，流连辗转，细细地吻着，唇畔，鼻尖，脸颊，眼角，轻缓地滑到她耳边，好似喟然长叹，又好似蜜语誓言，“主子，我好喜欢你，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媚慕晚的脸上立刻笼罩上一层寒雾，她的眸光倏地蒙上一层寒霜，她猛然抽身，抬手便给了百里靖棠一响亮的耳光，冷冷地道，“我告诉你，我宠你可以，然你最好不要忘记了尊师重道。你这辈子都要记得，我是你主子，不是随便女子。还有，我也没有爱过你，爱你的是玉锦公子，不是我！我是媚慕晚，不是你那个玉锦公子，你记清楚了，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根本不同，我还不会笨到爱上一个男子。”

    “主子，您在说谎，你说的都不是真的。你怎么会不喜欢百里靖棠呢？”百里靖棠眼神倏冷，黑色的眼瞳愈发阴骛深沉，他一把抓住媚慕晚的手腕，又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环着她弱小的身躯，他的眼睛此刻如同春天里最柔的水，静静地流过来，流过来，比任何季节都要洁净，“主子，其实百里靖棠早便知道了，玉锦公子就是你，不是吗？你们两个就是一个人。”

    百里靖棠的话，未在媚慕晚脸上掀起丝毫波澜，垂着眼睛，密长的睫毛投下一层阴影，轻微颤动，突地两眼一抬，直直看向百里靖棠，唇角扯出轻笑：“百里靖棠，你未免自信过了，我不是他，他喜欢的，我不一定会喜欢。”冰冷的语气仿佛寒冬的冰霜。

    百里靖棠顿了顿，带着轻微的鼻音道，“那主子你喜欢百里靖棠，好不好？百里靖棠会很乖的，会好好对主子的，绝不会辜负主子的。何况，主子这一辈子不是也只能够喜欢百里靖棠一人吗？除了百里靖棠，主子不会再喜欢其他男子。不要忘记了，我身上可有你的血，你的媚花烙决定了主子只能够爱百里靖棠。主子不能够没有百里靖棠，主子没有了百里靖棠，便会变得脆弱不堪。”

    “你以为你这么说便可以威胁到我吗？”媚慕晚蓦的抬起眼睛，犀利冷厉的眼神，为那狭长的美眸染上一层薄薄的寒冷冰雾，“百里靖棠，只要你和其他女人有了夫妻关系，这媚花烙自然会消失不见。”

    百里靖棠闻言轻笑出声，唇边的笑容如黑夜里的花朵幽然绽放，不经意间染上了夜的颜色，“主子，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那你为什么宁愿违背主子的意愿也要收养我？为什么要我煮饭洗衣为什么要宠我睡觉？为什么要教我习武识字？为什么要我背诗经？为什么会亲手为我种花？为什么在我练功时偷偷地跑来？为什么在我受伤时，彻夜不眠的陪在我身边？”

    媚慕晚似是被百里靖棠说得怔愣住了，思维中出现了个短暂的空白，仿佛有道闪电蓦地劈了过去，劈开条窄窄的灰色，却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抓不到，她的胸口就好像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她顿了一会儿，“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谁告诉你的，你说？”媚慕晚的眼神一片森然，最后却是慢慢冷笑起来，冷冷地瞟了百里靖棠一眼睛，然没有立即便推开他，唇角一撇淡淡的说，“是不是晚妩告诉你的？亏得我还期待她能够玩出点新鲜花招，再杀她，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快的便想自己找死。”

    “这么说，主子真的做过这些？”百里靖棠瞪大了眼睛，将他整个紧紧地贴向媚慕晚，像个怕冷的孩子吸取着温暖，“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媚慕晚沉默了，她的手柔软而冰凉，仿若夏日清泉冷冽而舒和，百里靖棠心头一震。

    媚慕晚脑中一热，闷气压在胸口，气血奔腾，一阵阵的腥甜，压制不住地翻滚。她用手捂住了嘴，感觉到有湿热的液体溅到了手心里。她的神情也是那样的惊痛而绝望，眸心收缩再收缩，再收缩，收缩成细细的一道，痛楚而锐利，针尖般扎了过来，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因为你是我姐姐……”她的眼睫浓黑微卷蝴蝶羽翼般密密地扑在眼睑下，更将她的面容衬得异常的苍白，甚至很脆弱。“你是我姐姐最爱的人的儿子。”她低沉的声音里暗含着痛楚，如一阵忧郁的风，沉着却掩藏不住的伤感；强大却有着不可避免的孤独。不是脆弱，不是伤感，那是经过长久时间的冲刷，历经沧桑的灵魂中才能够沉淀下的悲哀。

    百里靖棠紧紧地拉着她，低下头来蹭着她的脸，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碰触到了她光滑的额头，带着一种细微的暖而痒的触感，声音似乎也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可你不是很恨我爹爹吗？他抢走了你姐姐，又没有照顾好她，还抛弃了她，甚至还与别人设计害死了她。”

    媚慕晚拧着眉头，脸色更加黯沉，她蓦地睁开眼睛，她的眼神，扑朔迷离。那里有怜，有爱，有喜，有忧，有恨，有憾，有叹，有千丝万缕她看也看不明白的东西，但最终，慢慢沉淀为了如同往昔的清冷，仔细地盯着百里靖棠好半响，低沉的声音缓缓压深，带着刺骨的寒意，“你是什么人？你不是百里靖棠。”

    “主子，您说什么呢了？”百里靖棠满脸无辜，忽而撇撇嘴，似有委屈：“百里靖棠不是百里靖棠，还能够是什么人啊！难不成主子百里靖棠都不认识了？”百里靖棠忽然又一改先前的委屈，温柔地拔了拔媚慕晚的发丝，“主子，您累了吗？以后让百里靖棠来守护你，好不好？百里靖棠会很爱你的。”

    媚慕晚冷哼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他，想从他的眼中找到答案，“百里靖棠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他虽聪慧，但是古板，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便很难改变，因此，他绝不可能如此简单便分出我与玉锦公子会是一人。”

    百里靖棠微笑出指，捻住她一缕青丝，妖魅的眼波仿佛是落在梅花上的雪，只需要轻轻的一下呼吸便能够让它粉碎，只能够秉住气远远的凝望那么一下，温柔到极致脆弱到极致却也美丽到极致，“主子，您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玉锦公子，我便在他身上捉到了主子的影子。”

    “哼。”媚慕晚瞳孔微微缩了缩，眼底露出了别样的温柔却又丝毫不显造作，随后又不着痕迹的将那刹那的温柔敛去，“连我都方才才知道，而他更不可能那么容易察觉到，他有几斤几两。我这个做主子的，比谁都清楚。”

    青丝丝丝滑顺柔软，捏在手中轻若无物，百里靖棠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那唇边的浅笑，犹如冬日穿透厚厚云层的阳光一般温暖，“主子，您便这么自信吗？”

    媚慕晚低沉着声音不冷不热缓缓道：“媚花烙除了我便只有主子知道，如今主子已经不在了，便只有我知道了，百里靖棠他是绝不可能知道这些。这件事对于他而言，只是小时候一场轻若云烟、无关紧要的梦，他永远都不可能记起。”媚慕晚攒起眉头，“而你方才的话里，有太多的不可能，这便成了你的破绽，百里靖棠小时候为了能够达到我的要求，练功非常的刻苦，经常半夜三避过守夜的侍女，偷偷跑出去练功，我确实发觉了，也经常守着他，我还不想让他把自己给累死了，辜负了我这么些年得筹划。然他对这件事情，一点都没有察觉，连媚妩宫都没有几人知道，就是有，也绝对不敢乱说。”

    媚慕晚手情不自禁的一顿，她清透的嗓音低而不沉，如琉璃水晶般纯净而无丝毫感情，“我是喜欢种兰草，那花也确实出自我手，然媚妩宫没人知道我喜欢种花，百里靖棠便更不可能察觉，媚妩宫的花草由花苑专人栽植分配，他怎么都不可能察觉这个人会是我，除非我自己亲口说出来。”

    百里靖棠恢复了淡漠的模样，“主子，您曾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

    “哼。”媚慕晚冷冷的看着他，“最后一件事情，百里靖棠是由于玉锦公子多事才知道了姐姐是如何惨死的，然玉锦公子没有告诉她，其实，那个辜负姐姐又害死姐姐的负心人就是他爹爹。”百里靖棠微微一笑，只深深地注视了她，不作反驳，媚慕晚又道，“而最重要的一点，百里靖棠绝对不会对我动手动脚，我是他的主子，他绝对不可能说出你这种淫秽词语来玷污我。即便他真的有心，在不自觉中动了手，但我让他松手，他绝对会立刻松手。他自小在媚妩宫长大，媚妩宫尤其重视规矩，倘若他连尊师重道这点二规矩都不懂，那还真是浪费我十六年的教导。无论怎样！”媚慕晚冷眼睨着百里靖棠，“你绝不会是他。

    “我不是百里靖棠，我还能够是什么人？”百里靖棠犹豫了下，他薄薄的唇边浮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带着点诱惑，“主子，您都忘记了吗？你从小抚养我，教我读书武功，你还在船上吻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