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上演一出“疯批大嫂护家人”的戏码，一个清亮又带着威严的女声，却从院门口传了过来。

    “哟，今天卫家院里可真热闹啊。这是在干什么呢？”

    众人齐齐回头。

    只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蓝色连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缓步走进院子。

    她虽然脸上带着笑，但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瘦高个和胖子脸上的嚣张气焰，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瘪了。

    两人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变得煞白。

    “王……王阿姨？”

    瘦高个结结巴巴地开口，腰不自觉地弯了下去，那副谄媚讨好的样子，与刚才的蛮横判若两人。

    来人正是军区师长的夫人，王亚琴。

    也是“暖暖牌面膜”的忠实拥趸之一。

    “是我。”

    王阿姨的目光从两个干部身上淡淡扫过，最终落在赵淑芬身上，笑容立刻变得亲切起来。

    “淑芬，我来拿我昨天预定的那份。你不知道，我们家老张都说我最近看着年轻了好几岁，皮肤比小姑娘还滑呢。”

    她说着，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她的皮肤确实保养得极好，细腻，光洁，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完全不像一个年过半百的人。

    这就是活广告。

    最有说服力的那种。

    赵淑芬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她感激地看了王阿姨一眼。

    “王姐，你来得可太巧了。”

    她指了指那两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街道办干部。

    “这两位同志，说我们这东西是封建迷信，要把我们当坏分子抓起来呢。”

    王阿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转过头，盯着那个瘦高个。

    “封建迷信？”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的意思是，我，军区师长的爱人，天天在脸上抹封建迷信的东西？”

    “不不不！不是的！王阿姨，您误会了！”

    瘦高个吓得魂飞魄散，冷汗顺着额角就流了下来。

    “我们……我们也是接到举报，才……才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

    王阿姨冷笑一声。

    “我怎么看着倒像是官僚作风，仗势欺人呢？连基本情况都不调查清楚，上来就要抢东西抓人，这就是你们的工作方式？”

    “国家提倡军民一家亲，你们就是这么跟军属‘亲’的？”

    一顶接一顶的大帽子扣下来，压得那两个干部连气都喘不过来。

    胖子的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王阿姨，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官僚主义，我们检讨，我们深刻检讨！”

    苏暖暖在后面看得叹为观止。

    【漂亮！】

    【这一套连招，行云流水，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什么叫降维打击？这就叫降维打击。】

    【官大一级压死人，古人诚不我欺。】

    【婆婆的这个靠山，找得够硬。】

    王阿姨根本不理会他们的道歉，只是对赵淑芬说。

    “淑芬，把我的那份包起来吧。至于这两位同志，我想，他们应该知道回去之后该怎么写报告了。”

    “是是是，我们知道，我们知道！”

    瘦高个和小胖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卫家小院，那狼狈的样子，引得周围邻居一阵哄笑。

    一场危机，就此化解。

    经此一役，“暖暖牌面膜”的“高端”形象，彻底在军区大院里树立了起来。

    这可是连师长夫人都亲自认证、点赞的好东西，谁还敢说三道四？

    一时间，上门来求“面膜”的人更多了，几乎踏破了卫家的门槛。

    夜里，卫家饭桌上。

    白天的喧嚣已经散去，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却有些微妙。

    赵淑芬和卫秀秀脸上带着兴奋过后的疲惫，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茫然。

    “今天多亏了王阿姨。”赵淑芬感慨道。

    “可咱们也不能总指望她。”

    卫修瑜接过了话头，他今天也听说了白天的闹剧，眉头一直紧锁着。

    “这事说到底，还是因为咱们的东西没名没分。人家想找茬，一找一个准。”

    卫秀秀也垂头丧气地说。

    “是啊，今天好多阿姨来要，我和妈捣了一下午，手腕都酸了，还是不够分。而且那碗就那么敞着口，感觉也不太干净。”

    赵淑芬叹了口气，把一碗新做好的、准备自己晚上用的面膜放到了桌子中央。

    “我也想把它弄得好一点，可……我也不知道该咋弄啊。”

    那碗绿色的泥状物，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粗糙，水水的，看起来确实上不了什么台面。

    苏暖暖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睛瞟了一眼那碗“纯天然原生态”产品，内心的吐槽之魂再次熊熊燃烧。

    【我的天，这都卖出品牌效应了，产品形态还停留在史前阶段吗？】

    她用筷子戳了戳米饭，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么稀，跟喝汤似的，怎么往脸上糊？风一吹不就全干了？】

    【最起码得加点凝固剂吧。这个年代，吉利丁粉应该有了吧？或者用熬化的猪皮冻也行啊，富含胶原蛋白，纯天然。加一点进去，就能变成凝胶状，或者果冻状。】

    桌上，正给苏暖暖夹菜的赵淑芬，动作猛地一顿。

    猪皮冻？

    她眼神一亮，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苏暖暖毫无察觉，继续在心里进行着她的“产品升级规划”。

    【质地解决了，就是包装。】

    【总不能一直用碗吧？量多量少全凭手感，又不卫生，还容易变质。】

    【得用小罐子装。那种带螺旋盖的小玻璃瓶，药房里装药膏的那种就行。一次一瓶的量，干净又方便。】

    一直沉默扒饭的卫修瑜，拿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玻璃瓶？药膏？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名为“商机”的光芒，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宝贝笔记本和铅笔，刷刷地开始写画起来。

    苏暖暖的内心独白还在继续。

    【最重要的，是品牌！是商标！】

    【现在这叫什么？“卫家老母亲秘制小黄瓜”，土不土啊？】

    【必须得有个正式的名字，去工商部门注册，受法律保护。这样林清雅再想举报，都找不到门路。】

    【叫什么好呢？“暖暖”这个名字太直白了……不如叫“青玉坊”？或者“瑾颜堂”？听起来就高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