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57

    江临川的皮鞋碾碎玻璃橱窗里的齿轮零件，飞溅的铜片在林倩警徽上擦出火星。两人冲进雨幕时，教堂方向传来的管风琴声突然变调，恢弘的音符里混入齿轮咬合的吱嘎声。

    "气压计触发的是子母雷管！"江临川扯开领带缠住流血的手掌，“主炸弹根本不在教堂。”

    林倩的警务通跳出物证科紧急通知：杨美玲尸体指甲油里检测出磁性粉末，与周记钟表行维修台上的金属碎屑成分相同。监控画面里，戴着鸭舌帽的维修工正将工具箱塞进市局证物科转运车。

    "他们要毁尸灭迹！"林倩甩开江临川拽她胳膊的手，“你早知道他们在警队还有内应？”

    男人镜片后的瞳孔收缩成针尖：“你父亲牺牲前三天，往我的匿名邮箱发过加密文件——”

    爆炸声从三个街区外传来，冲天火光将雨幕染成橘红色。林倩的耳膜在轰鸣中捕捉到熟悉的频率，那是父亲遗物老式收音机特有的电流杂音。

    市局证物仓库的钢筋骨架在火海中扭曲坍塌，焦黑的档案残页如冥币般漫天飞舞。消防水柱冲刷着烧变形的保险柜，柜门密码盘上凝固着半枚带油墨的指纹。

    "林队！"满脸烟灰的小王抱着烧焦的证物箱踉跄跑来，"杨美玲的衣物残留检测报告…"他忽然瞪大双眼盯着江临川残缺的小指，“你和纵火犯的生理特征…”

    林倩的配枪已经抵住江临川太阳穴：“解释。”

    男人抬手露出腕表，表面映出火场里某个蹒跚的身影：“比起这个，不如问问证物科张副科长为什么在值班表外出现。”

    燃烧的横梁轰然坠落，火光照亮仓库深处佝偻的背影。张副科长正用铁锹翻找灰烬堆，防毒面具下的呼吸管随着剧烈动作不停抖动。

    "按住他！"林倩话音未落，江临川已经扑进火场。

    翻滚的热浪中，张副科长的铁锹突然转向，锋利的边缘劈向江临川脖颈。金属碰撞声炸响，林倩的警棍架住凶器，火星溅在三人纠缠的倒影上。

    张副科长嘶哑的冷笑混着防毒面具的嗡鸣，“二十年前你往油漆里兑氰化物时，怎么没现在这么正义？”

    江临川的膝盖重重顶在对方肋下，扯落的防毒面具后露出溃烂的嘴角。林倩的瞳孔骤然收缩——这种腐蚀痕迹与父亲尸检报告上的创面完全一致。

    "毒油漆…"她掐住男人咽喉的手在发抖。

    "你爸非要查聋哑儿童福利院的账本。"张副科长吐着血沫狂笑，“当时周队只好请他们全家看烟花…”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江临川突然拽着林倩滚向承重柱后，张副科长胸前的怀表发出最后一声脆响。微型炸弹的冲击波将人体撕成碎片，飞溅的怀表齿轮钉入林倩肩头。

    00:01:23

    手术钳夹住齿轮的瞬间，江临川左手小指关节突然弹出微型刀片。林倩的冷汗浸透警服衬衣，看着男人用机械手指挑开自己伤口的皮肉。

    "周明德在钟表行地下三层。"江临川的声音像生锈的发条，“那里有他要销毁的聋哑剧团账本。”

    “你怎么…”

    "你父亲推我出火场前，往我嘴里塞了半张汇款单。"男人扯开领口，锁骨处的Z形疤痕随着呼吸起伏，“收款方是城南儿童福利院。”

    林倩的警务通突然震动，技术科恢复了杨美玲手机删除记录。最后一条短信收件人显示"周老师"，内容只有一串乐谱符号——《胡桃夹子》第七幕老鼠国王的诅咒乐段。

    暴雨冲刷着周记钟表行的彩绘玻璃，血水在地沟里汇成诡异的五线谱。江临川撬开暗门时，老式电梯井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咯吱声。

    "是钢琴钢丝。"林倩摸出战术手电筒，“凶手用舞台吊索改造了升降梯。”

    电梯轿厢下沉到第三层，霉味混着蜂蜡气息扑面而来。两百平的地下室里堆满贴着"福利院捐赠物资"的木箱，箱体编号与二十年前失踪儿童数量吻合。

    江临川的金丝眼镜映出账本上的加密条目：“当年周明德作为保护伞，庇护周家人以慈善名义贩卖听障儿童，杨美玲的话剧团负责训练他们做扒手。”

    “所以灭口…”

    "因为杨美玲偷偷保留交易记录。"男人翻开账本夹层，泛黄的节目单背面用口红写着十几个身份证号，“这些孩子去年开始陆续死于意外。”

    林倩的指尖划过某个熟悉的出生日期，突然僵住——那正是父亲收养她的日子。1999年9月6日的领养证明突然在记忆里颠倒，福利院公章变成了聋哑剧团的火漆印。

    电梯井突然传来钢索崩断的锐响。江临川将林倩推进木箱缝隙，自己却被倒吊的钢琴钢丝缠住脚踝。锋利的钢丝切入皮肉，鲜血顺着西裤纹理滴在账本扉页，晕染开周明德的签名。

    "找到你了。"沙哑的嗓音从通风管道传来。

    周明德握着镀金左轮手枪踱出阴影，警用皮靴踩碎满地齿轮。

    "小林倩……"他用手枪挑起林倩的下巴，“你爸没教过你别碰带血的齿轮吗？”

    林倩的余光瞥见江临川正用机械小指切割钢丝：“当年福利院大火，是你切断的消防警报？”

    "是你爸非要查那批德国进口的消防栓。"周明德的枪管移向江临川，“就像这个废物非要查聋哑儿童失踪案。”

    枪响的瞬间，林倩扑倒江临川。子弹击穿木箱，洒落的铜质校徽叮叮当当滚满地面——每个都刻着失踪儿童的名字。

    "跑！"江临川将账本塞进她怀里，自己迎着枪口冲上去。

    机械小指弹射出的刀片划过周明德手腕，警用配枪坠地的同时，暗门处传来爆炸声。气浪掀翻堆叠的木箱，年久失修的承重柱开始倾斜。

    林倩在瓦砾堆里摸索到冰凉的手铐，抬头看见江临川正用钢丝绞住周明德的脖子。男人残缺的小指抵着仇人咽喉，金属关节倒映出二十年前的火光。

    "我爸救你…不是让你变成…"林倩的嘶吼被坍塌声淹没。

    江临川突然露出释然的微笑，他拽着周明德滚向正在塌陷的地板裂缝。在坠落前的刹那，林倩看清他左手小指内侧刻着的编号——正是父亲卧底档案里那个失踪线人的代码。

    00:00:00

    地下室的应急灯全部炸裂。林倩攥着账本爬出废墟时，朝阳正刺破雨云。她翻开被血浸透的账本，最后一页粘着半张泛黄的照片——父亲抱着六岁的她站在儿童福利院门口，背后站着戴金丝眼镜的年轻志愿者。

    照片背面是江临川的字迹：“证物链闭环需要活人证，原谅我擅自修改结局。”

    警笛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林倩抹了把模糊的视线，把江临川的机械小指残骸放进证物袋。当技术科同事撬开周记钟表行的密室暗格，二十年前被篡改的尸检报告正安静地躺在保险柜里，旁边是盘标注着《第七幕安魂曲》的磁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