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的铁锈味混着福尔马林溶液，陈文的登山靴卡在接缝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盛宗突然用圆规尖抵住楚涧的后颈：“别动，你头发缠住红外感应线了。”

    言佳颤抖的手电筒光束里，三根发丝细的金属丝正在楚涧耳后泛着冷光。陈文摸出钥匙串上的指甲钳，汗珠顺着下巴滴在生锈的管壁上：“这他娘是医院手术室用的生物电感应线。”

    "不是手术室。"盛宗的美工刀割开管壁海绵层，露出里面干涸的血手印，"看指节间距，是小桃的手型。"他的刀尖突然转向言佳，“你父亲当年巡逻时，没发现解剖楼有夹层？”

    楚涧的瞳孔突然收缩，手机屏幕的裂痕里跳出微信群新规："目击者需在心跳180次/分钟状态下保持对话。"他的指尖划过言佳冰凉的腕脉，发现两人的脉搏正在诡异同步。

    管道突然传来婴儿啼哭的回声，陈文的钥匙串应声落地。盛宗用圆规测量声波反射角：“哭声来自周教授的办公室，但那里三年前就改建成标本室了。”

    言佳突然抓住楚涧的手腕，她的指甲陷进他校服袖口的褶皱："那晚我爸偷拍的视频…小桃的实验室白大褂口袋里，装着新生儿足印卡。"她的哽咽被管道尽头突然亮起的红光切断。

    陈文抡起钢管砸开通风栅栏，腐臭味扑面而来。三百个玻璃罐在无影灯下泛着幽蓝，每个罐体都贴着月牙标签。楚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脑组织标本，表面沟回竟与校园地图完全重合。

    "不是地图。"盛宗用美工刀在罐体刻下经线，"是不同时间段的记忆图谱。"他的刀尖突然停顿，某个标本的颞叶部位呈现出小桃坠楼时的视角。

    言佳的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语音备忘录，她父亲醉醺醺的声音混着麻将碰撞声："…那丫头自己跳的…周老头抱着个襁褓往实验楼跑…"陈文的登山靴碾碎满地玻璃渣：“体育老师的女儿百日宴是几号？”

    "十一月二十三。"楚涧的指尖划过罐体标签，"和小桃坠楼是同一天。"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最内侧的标本罐突然渗出淡黄色液体，浸泡的脑组织正在缓慢舒张。

    盛宗扯下窗帘裹住手掌，猛地揭开罐盖。福尔马林溶液泼洒在地面，形成与微信群头像相同的月牙水渍。陈文用钢管挑起漂浮的标签纸，泛黄的纸片上印着体育老师女儿的出生编号。

    "记忆移植实验的受体。"楚涧的瞳孔倒映着数据流，"周教授在尝试用新生儿大脑储存…"他的推理被破门声打断，三百个瞳孔浑浊的学生正从走廊两侧包抄而来。

    言佳突然冲向标本柜最深处，她的白球鞋在液体里打滑："这里！小桃的储物柜！"生锈的锁孔里插着半截银丝眼镜腿，楚涧用校卡划开柜门时，陈腐的橙花香混着血腥味涌出。

    一沓捆扎整齐的演唱会门票躺在柜底，每张票根背面都用血画着等高线图。盛宗用圆规尖挑起最上层的门票，暗红色墨迹突然开始蠕动：“不是画的，是毛细血管破裂的痕迹。”

    "她在记录脑出血时的视觉残留！"楚涧抓起门票对着灯光，那些等高线突然立体起来，"这是实验楼的地下管道图，终点标着…"他的声音被突然倾斜的地板打断，整间标本室开始顺时针旋转。

    陈文用钢管卡住门框："抓紧！我们在模拟小桃坠楼时的离心力！"盛宗的美工刀在墙面刻下角度公式：“重力加速度异常，西南角有配重物失衡！”

    言佳突然发出痛苦的呜咽，她的手机自动播放起三年前的实验室监控。画面里小桃正在给实验鼠注射淡黄色液体，周教授突然闯入夺过针管：“你疯了？这剂量会烧毁神经突触！”

    "不是实验鼠。"楚涧的指尖划过暂停键，"看注射部位，是人的颈动脉。"他的后背突然撞上旋转的标本柜，某个玻璃罐应声碎裂，泡发的脑组织啪地贴在他侧脸。

    微信群的提示音混着急救车鸣笛炸响，新规显示："目击者需在血液含氧量低于85%时完成验证。"盛宗撕开言佳的衬衫下摆，她腰间的电极片正在渗出组织液：“他们在监测我们的生命体征！”

    陈文抡起钢管砸碎窗户，暴雨裹着冰雹灌入室内。三百个学生突然停止移动，他们的校服在狂风中鼓起，露出后颈处月牙形的电极植入疤痕。言佳突然指着窗外：“看天台！周教授在…”

    体育老师的垒球棍突然击碎窗框，玻璃碎片在楚涧脸颊划出血线。盛宗用圆规刺破自己的指尖，血珠逆着重力飞向天花板：“跟着血滴方向跑！那是真实的重力场！”

    通风管道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喘息声，言佳的手机照明灯扫过管壁刻痕。陈文突然拽住楚涧的衣领："看这个！“生锈的铁皮上用圆规刻着等高线图，交汇点标着"记忆中枢”。

    "是周教授的办公室！"盛宗的美工刀刮开海绵层，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电路板，“这些不是建筑结构，是脑神经回路的仿生模型！”

    楚涧的鼻腔突然涌出鲜血，他的视网膜倒映出旋转的数据流："整栋楼就是巨型生物电实验场，我们都在…"他的声音被剧烈的爆炸声切断，体育老师正用消防斧劈砍通风管外壁。

    言佳突然将SD卡塞进楚涧掌心："我爸偷拍的完整视频…在行政楼…"她的嘱咐被破管而入的斧刃打断，陈文用钢管卡住斧柄，肱二头肌暴起青筋：“快走！”

    盛宗踹开尽头的通风栅栏，月光混着暴雨浇在四人身上。他们趴在天台边缘的瞬间，整栋实验楼突然发出类似脑电波的嗡鸣。周教授的白大褂在飓风中猎猎作响，他手中的银色眼镜框正对着体育老师女儿的婴儿车。

    "不是谋杀！"楚涧的嘶吼混着雷鸣炸响，"你在阻止记忆移植实验！"周教授的手突然颤抖，眼镜框坠落时在月光下折射出无数画面：小桃偷偷更换药剂标签、体育老师往新生儿口中滴注淡黄色液体、言佳父亲在监控室删除关键片段。

    体育老师的垒球棍突然调转方向，狠狠砸向婴儿车。陈文纵身扑救时，盛宗用圆规刺穿了他的跟腱。楚涧抓住下坠的眼镜框，锋利的金属边在他掌心割出月牙形伤口。

    "验证完成。"微信群的机械音突然变成小桃的声音，所有旋转的物体瞬间静止。言佳颤抖着举起手机，裂痕里正在播放完整真相：三年前那个雨夜，小桃为救被当作实验体的婴儿，故意坠楼触发警报系统。周教授眼镜框里藏的正是转移实验数据的微型胶卷。

    暴雨突然逆流着升上天空，三百个学生的电极疤痕同时爆裂。体育老师跪在积水中，看着女儿瞳孔里的浑浊黄色逐渐褪去。盛宗用美工刀挑起随风飘舞的实验数据，那些神经突触的分布图，最终组成了微信群的月牙标志。

    楚涧的鲜血滴在眼镜框上，胶卷里的影像投射在雨幕中：小桃在坠楼前对着监控镜头做鬼脸，用口红在玻璃上画出逃生路线图。言佳的眼泪混着雨水滑落，她终于明白父亲常年酗酒的原因——那个雨夜他被迫删掉的，是能证明女儿清白的唯一录像。

    陈文瘸着腿捡起变形的钢管，在墙面刻下终章规则："所有秘密终将在暴雨中显形。"盛宗突然冷笑出声，他的圆规尖正指着行政楼顶的避雷针——那根金属杆的阴影，恰好与三年前小桃坠楼时的月牙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