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日光灯管发出垂死的嗡鸣，楚涧的手指刚触碰到第三储物柜的铜锁，言佳手腕内侧的月牙形胎记突然渗出淡粉色液体。盛宗用圆规尖蘸取液体在培养皿上涂抹，荧光显微镜下竟显现出经纬度坐标。

    "北纬31°14’，东经121°29’。"盛宗将坐标刻在通风管道锈迹上，"这是制药公司旧址的排污口。"他的圆规突然被陈文夺去，斧头男正用蛮力撬动柜门，金属扭曲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乌鸦群。

    柜门轰然洞开的刹那，三百只演唱会手环从黑暗中倾泻而出。言佳突然捂住耳朵，那些荧光手环在地面弹跳时，竟发出小桃哼唱《月光海岸》副歌的混响。楚涧用衬衫裹住手伸向柜内，指尖触到的月相记录仪表面布满咬痕。

    "汞结晶形成的生物膜。"盛宗用地质锤敲下块状物，"这些齿痕和体育馆排水口的蠕虫口器吻合。"他的镜片突然蒙上雾气，实验室温度计的水银柱正在疯狂抖动。陈文抡起斧头劈向通风口，飞出的不是铁屑，而是沾着血渍的实验室日志残页。

    言佳颤抖着拼凑残页，她指甲缝里的橙花香混着血腥："这是小桃的字迹…『他们用月光当培养基』…"楚涧将日志残片对准月光，那些看似凌乱的划痕在特定角度下，竟组成制药公司的污染物排放流程图。

    匿名群的提示音突然炸响，所有人手机同时弹出新规则：「禁止凝视月光超过三秒」。陈文咒骂着摔碎屏幕，飞溅的玻璃渣却在地面组成箭头，指向生物标本陈列架后的暗门。

    "声东击西啊。"盛宗用圆规在暗门锁孔画出应力分布图，"这种老式黄铜锁在18℃会…"他的解说被言佳的惊叫打断。暗门缝隙里渗出的不是灰尘，而是粘稠的银色液体，正在地砖上勾勒出言佳父亲的面部轮廓。

    楚涧将月相记录仪贴在门缝，仪器表面的咬痕突然张开成吸盘状。当陈文用斧柄砸开暗门时，三百个装满汞溶液的培养瓶在月光下泛起涟漪，每个瓶底都沉着片带齿痕的人类指甲。

    "看编号！“盛宗用地质锤敲碎最近的培养瓶，汞液在地面蜿蜒成数字"20191123”——正是小桃坠楼日期。言佳突然跪倒在地，她后颈的淤青在汞蒸气中变成会蠕动的二维码，扫描后显示的是周振与制药高层的资金往来记录。

    暗室深处传来纸张翻动声，楚涧的手电光照亮角落里的转轮办公椅。椅背挂着件沾满汞珠的白大褂，胸牌姓名栏被腐蚀得只剩"周"字。陈文踢翻废纸篓，飞扬的实验报告单上，所有受试者编号都以"YT"开头——正是言佳名字缩写。

    "温度要临界了！"盛宗突然扯开领口，他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如等高线。培养瓶集体爆裂的瞬间，汞液在空中凝结成小桃坠楼的全息影像。楚涧看见她坠落时奋力抛出的U盘，正卡在天台排风口内侧，而那个位置在月相记录仪上对应着新月标记。

    言佳突然冲向标本架，她发梢扫过的甲醛罐里，悬浮着枚刻有制药logo的戒指。当她把戒指按进月相记录仪的凹槽时，暗室地面突然塌陷成斜坡，陈文拽着盛宗的皮带滑向地下管道，斧头与水泥地擦出的火星点亮了墙面的涂鸦。

    那些用汞液绘制的涂鸦正在流动，展现着三年来每个受害者的最后时刻。楚涧的手电光扫过某幅画面时突然僵住——小桃坠楼前十分钟，体育老师张振海正在天台角落调试某种音响设备。

    "低频声波诱发定向眩晕。"盛宗抹去管道壁的苔藓，露出隐藏的电缆线，"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所有坠楼者都走直线。"他的冷笑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匿名群发来实时定位：代表张振海的红点正在逼近解剖室。

    言佳突然撕开实验服袖口，她小臂内侧浮现出由淤青组成的摩斯密码。楚涧用止血带绑住她上臂时，发现密码翻译过来是"通风管道第三岔口"。陈文抡起斧头劈开排水管盖板，涌出的不是污水，而是成千上万张演唱会门票存根。

    "这些票根在汞蒸气里会显影！"盛宗将存根撒向月光，每张背面都浮现出不同的实验数据。当张振海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时，楚涧终于拼凑出完整证据链：制药公司通过声波装置制造自杀假象，周振负责篡改医学报告，而言佳父亲被迫成为运尸人。

    暗门突然被重力关闭，张振海的低频哨声穿透门板。言佳耳孔开始渗血，她颤抖着将月相记录仪贴在心脏位置。当仪器发出与小桃坠楼时相同的437Hz频率时，所有汞液突然倒流形成保护膜，张振海的哨声在触及水银膜的瞬间变成惨叫。

    "就是现在！"盛宗用圆规刺破通风管道的生物膜，陈文拽着消防水管破窗而入。张振海在强光手电下露出真容——他的虹膜里嵌着微型月相仪，耳后皮肤布满汞结晶形成的监听器。

    当警方破门而入时，楚涧将完整的证据链发送给所有群成员。言佳瘫坐在月光与汞液交织的光晕里，看着张振海被制服时，终于说出那句压在心底两年的话：“小桃让我保管的U盘里…有所有受害者的临终录像…”

    她的声音逐渐被警笛声吞没，盛宗在管道深处找到张振海的实验日志，最后一页贴着言佳三年前的体检报告，过敏源栏目被红笔圈出：汞化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