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倾斜的瞬间，楚涧的指甲抠进天鹅绒座椅的裂口。三百张座椅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滑向东南角，陈文的后背重重撞在管风琴音管上，震落的灰尘在倾斜的光柱里凝结成小桃坠楼那天的雨珠形状。

    "操他妈的…"盛宗用圆规扎进木地板维持平衡，金属尖端在红毯上拖出暗红色轨迹，"倾斜角43.7度，重力加速度被篡改了！"他的镜片映出穹顶圣母像渗血的瞳孔，那些暗红色液体正顺着彩绘玻璃的裂痕蜿蜒，在倾斜空间里凝成悬浮的血珠。

    言佳突然抓住楚涧的手腕，她的虎口处不知何时出现月牙形灼痕："看汞柱！"舞台左侧的校史陈列柜里，那根用来测量大气压的玻璃管正在疯狂震颤。水银珠在密封管中分裂成数百颗银亮小球，每颗表面都浮现出监控画面的残影。

    楚涧的手表指南针突然迸发强光，光线穿透悬浮的血珠后在地面投射出完整证据链。盛宗用圆规尖挑起血珠，紫外线照射下显露出制药公司数据服务器的IP地址——正是三年前小桃实习的实验室。

    "当汞珠坠落…"周教授的遗言突然被管风琴吞没，所有悬浮物同时坠地。陈文的白T恤荧光纹路突然熄灭，后背浮现出张振海藏在通风管道的实时定位。他的皮肤表面凸起细密的经纬线，如同活物般向礼堂西北角延伸。

    言佳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血珠在月光下凝结成晶体。楚涧伸手接住时，那些棱角分明的血晶突然折射出多重影像——实验楼顶层的通风口、小桃攥着演唱会门票的右手、还有张振海调试设备时袖口沾染的淡黄色粘液。

    "答案在通风系统里！"盛宗突然揪住陈文的后颈，"你后背的拓扑图在动！"那些暗红色线条正如血管般搏动，标注着通风节点的红斑逐渐汇聚成月牙形状。当倾斜的月光扫过陈文脊椎时，整张拓扑图突然立体化，悬浮的3D模型里闪烁着23:59:59的倒计时。

    楚涧的手表突然自动解体，零件在空中重组出微型投影仪。当月光穿过齿轮组，地面浮现出校规第七条的血色批注——【禁止在汞柱破碎时仰望星空】。他猛地拽倒言佳，两颗坠落的汞珠擦着她的发梢砸进红毯，炸开的银雾中浮现出小桃坠楼前最后的微笑。

    "看天台！"陈文抡起消防斧劈向通风口，金属碰撞声惊起成群夜鸦。振翅声与三年前的坠楼风声完美重合，言佳锁骨处的淤青突然渗出蓝光，在倾斜的墙面上投射出化学方程式——正是小桃毕业论文里的神经毒素公式。

    盛宗用染血的圆规在立柱刻下经纬度，裂纹中涌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实验室监控的原始数据流。当23:57的倒计时投影覆盖圣母像时，所有手机同时收到群公告：【最终问题：谁篡改了重力参数？】

    楚涧的瞳孔突然收缩。在陈文后背的拓扑图深处，有个荧光标记正在通风管道第七节点闪烁——那是张振海三年前带他们打篮球时更衣室的坐标。他抓起言佳的手按在血晶上，融合的血珠突然显影出监控室的操作面板。

    "答案是月相周期！"言佳突然嘶喊，她的哮喘喷雾罐滚落在地，银色外壳反射着圣母像流出的血泪，“小桃坠楼那天的月龄是19.2天，现在…”

    整座礼堂突然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倾斜角回归水平的瞬间，所有悬浮的血珠同时炸裂。楚涧在血雾中看见通风管道的栅格脱落，张振海沾满油污的手正握着一枚月牙形阀门。体育老师的白大褂下摆突然扬起，露出绑满神经毒素试管的束腰。

    "欢迎参加毕业典礼。"机械女声突然混入张振海沙哑的冷笑。当最后一丝月光被乌云遮蔽时，楚涧的手表零件叮当落地，表盘内侧缓缓浮现出血色校徽——正是小桃遗物上缺失的那一角。